他们只能捎话,但不能书信往来,若让杨韫捎信。这许会陷他于非议之中。

陈湘如从未曾想过,连带一封信都会如此的麻烦。

杨韫微微一笑。着实不忍拒绝她这小小的求助,道:“我虽不能帮你,但可以请京城镖局的人帮忙,入春以来。他们往洛阳送过几批货。”

“多谢杨公子,回头我便写封家书带去。”

杨韫后面的一句话却如一把厉剑,深深地刺痛了陈湘如的心。“陈小姐果真要捎信给飞将军,我们得到消息。说慕容景将爱女许配他为妻,慕容景登基之后就会替二人完婚。”

吕连城要娶妻了?而这妻子却不是她。

陈湘如心神一乱,夹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颤,“这话属实么?”

任她红尘沉浮,她始终挂念着吕连城。

但求他安好,他与慕容宸设局,她虽心下不乐意却依旧相助。未曾想,一旦分离,却要面对阴谋算计。

即便她一入燕国公府就道破自己与吕连城的关系,可还是有人算计她。

如果不是被贱卖,她许就被人贱踏。

怨么?怨的吧。

怨这万丈红尘,任她如何小心防备,却终有百密一疏之时。

怨这纷扰世间,总有让人难以应对之时。

这一刻,曾经的怨都不再是怨,曾经的自怜也不再是自怜。

吕连城要娶旁人为妻!

这人还是慕容景的爱女!

她一个无助的孤女,哪里比得燕国的金枝玉叶。

吕连城要娶她了,要做大燕的的驸马?

杨韫温润的声音中却道破一个事实:“联姻自来是最好的方式。”

吕连城投靠了慕容景不假,可这还不够,得娶慕容景的女儿,成为慕容景的女婿,这更能体现出慕容景的爱才、重才之心。

“那他…应了么?”

“陈小姐,这中间的保媒人乃是刘伯良。”

刘伯良…此人是慕容景的军师,老谋深算,有他出面,怕是再难的事也能办成,就如昔日刘伯良出的那些主意,如攻京城、如陷洛阳,一环扣一环,慕容景不费一兵一卒,就从孟公手里用一座京城易换到北方六州的六百里山河,不可谓不丰厚。

陈湘如固执地问:“他应了么?”

杨韫不想骗她,“二月末时,二人已订亲。”

订亲了!

陈湘如只觉胸口一紧,面容煞白,他们订亲了,吕连城的誓言犹在耳畔,他说“我连城定会保护月亮…”

原来,最初转眼成空,她被人算计,颠沛流离,而他却要娶未来燕国皇帝的女儿、尊贵的公主。

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滑落,化成了雨滴。

杨韫轻柔一呼,“湘如。”

原来,最惹人怜惜的不是重逢时那一抹初见,而是此刻陈湘如垂眸看着棋盘时的泪如雨下,那如梨花般白净的面容,娇美无双,让人不忍伤害。

“我…没事。”

明明流着泪,明明伤心欲绝,却故作淡定地与他对奕,那染了泪光的长长睫羽,可清晨带露的蝉翼,似蝴蝶微颤的羽翼,偏偏那上下两片羽翼间蓄着一枚美丽的黑曜石,如晨光,如幽潭,似乎要将人深深地吸进去。

这一刻,杨韫似听到自己失去平稳的心跳,看着她些微失神。

却听她故作平静地道:“杨公子,该你了。”

杨韫正色道:“既然你不想下,又何必勉强自己。”

陈湘如微微抬头。一时怔忡,看着杨韫发呆,曾经何时,吕连城也说“我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在我的身边,你可以尽情地笑、任意的哭,甚至做你喜欢的事。拒绝所有不愿意的事…”

可现在。那个护她、疼她的男子就要娶别人了。

在杨韫温软体贴的话语后,陈湘如“呜——”的一声,起身往屋里奔去。杨韫听见她那失声的悲啼,在这空中久久的回荡,似在竭力控制,又似在尽情发泄。传到人耳里,竟有道不出的无助、悲伤。

她既是陈月亮。又怎会被人算计失散。

她与吕连城既然相爱,为何吕连城却不能将她好好珍藏?

在她几句带过的历程里,到底多少是他杨韫不曾知晓的。

杨韫站在院子里,看着棋盘。这一盘今日不能下完的棋,也只能等到改日。

陈湘如无助地在屋子里痛哭了一场。

过了良久,她擦干了泪。洗了把脸,院子里已再无杨韫的身影。

一名侍女移来。轻声问道:“小姐,一会儿要用暮食了,相爷吩咐过,小姐有什么需要但凭吩咐。”

陈湘如道:“替我准备笔墨纸砚。”

侍女应声。

她一定要写信告诉吕连城:她还活着!

京城是孟国的地方,而洛阳却是慕容景的,对于周围全是孟国之地,洛阳显然已成为一座孤城。

陈湘如写好了信,细看了一遍,这才取了信套,用浆糊粘好,交给侍女道:“交与大管家,请他托京城的镖局帮忙捎往洛阳飞鹰大将军府。”

侍女应了,接过信套去寻大管家。

陈湘如好些日子没泡香汤了,令侍女备了香汤,褪去衣衫,坐在桶城,脑海里全都是吕连城与慕容景之女订亲的消息。

慕容景的几个女儿,只得四小姐、七小姐到了婚嫁之龄,而这二人里,尤以四小姐最为得宠。她在燕国公府的日子,最常听到的便是四小姐的贤名,府中上下就没一个中夸四小姐好的人。

她不屑与人比对,她就是她,她是陈湘如,即便她出身不好,可她的男人不是轻易放手的,除非吕连城不再爱她了。

她和吕连城订亲在前,是旁人在抢夺她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捎信呢,她可以让镖局的人送她回洛阳。

此刻的陈湘如不会想到,程元瑞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在丞相府的书房恭候着杨韫。

杨韫一进书房,程元瑞手里正看着陈湘如递来的那份拜帖,她的字乍看平常,细看却有一股子坚强与洒脱之气。

程三公子,不,现在他已经是孟国的三皇子程元瑞。

程元瑞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韫轻叹了一声,“痴情女子负心汉,她至今都不知道吕连城将要做燕国驸马的消息。”

他说这话时,是心疼,更是怜惜。

而程元瑞,却有自己的心事。

他哪里不如吕连城,论出身不知道比吕连城高出多少,他现在是孟国皇帝最心爱的儿子。论才学,自小就得到最好的教养,武功、文才样样不差,不比那个剑客出身的吕连城强上太多。

程元瑞勾唇笑道:“我们再下一局如何?”

“好。”杨韫转身取了棋盘,相对而奕。

一局刚分出胜负,就见一个小厮进来,俯身道:“相爷,陈小姐想托京城镖局往洛阳的飞将军带一封信,你看这…”

杨韫道:“照她吩咐行事。”

小厮应是。

程元瑞却与一旁服侍的内侍使了个眼神,那内侍会意,立马出了书房,追上小厮道:“小哥好没眼色。”

小厮讷讷地看着内侍,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内侍道:“杨相爷让你去你就去,这事儿怎不问问我家三殿下。好了,把这信给咱家,往后若是陈小姐还要送什么信,都一并给我。”

第158章 和亲人选

酉时一刻,程元瑞自杨韫的书房出来,翩然而去。

回到自己的寝宫,方拆开书信,这是一封充满着思念与柔情的女子情书,程元瑞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女子的信,可以写得缱绻缠绵,却没有一个情字,如春水细流,却没有一句情话,但看了之后,却让人如沐春风。

早前还有怀疑,可看到这封信,方才陈湘如确实是月亮美人,是吕连城捧在心坎上的人儿。

程元瑞收好信套,沉默良久,陈湘如挂念着吕连城,很显然,早前原是吕连城与慕容宸联手设下的局,其目的就是要诱孟公拿城池与燕国公易换京城,毕竟当时除了孟公想得京城,南边的孙术也是志在必得,同样愿出六州易换,但相较于孟公的六州,慕容景更愿意,只因这六州本就离燕地很近。

程元瑞问内侍:“你如何与那小厮说的?”

内侍答:“若是陈小姐再送信,就说寻人送出去了,信得交给三殿下处置。”

程元瑞给了个赞赏的眼神,“吕连城不让我孟国称心,我便要他不称心,既想做慕容景的驸马,又想得到这天下绝色美人,这世上的好事岂能被他全占了去?”

有宫人进了大殿,欠身道:“禀三殿下,淑妃娘娘胸口疼,请三殿下一叙。”

程元瑞道:“知道了。”

将信收好,又换了身袍子,唤上娇妻方周氏往怡春宫去。

程邦登基,建立孟国,将结发妻子慕容氏追封为皇后。封号慈敏,大姨娘育有大皇子程元吉有功,封为德妃;二姨娘王氏,育有三皇子程元瑞,封为淑妃;又有四姨娘育有两子一女,得封贤妃。

按理大姨娘的名分更高些,只因为大姨娘的出身着实有些卑微。原是慕容皇后的陪嫁丫头。慕容皇后嫁与程邦三载无出。这才抬了她的陪嫁丫头为妾。

二姨娘王氏,原是孟县的小姐,又与程邦自幼相识。算得青梅竹马,原是贵妾,理当封为淑妃,其娘家父兄族人在孟军中有差使的不少。更有几人在军中做将军。

四姨娘乃是富商之妹,现下四姨娘的父兄、侄儿皆在程军中担任要职。自当封为贤妃。

这后妃尊卑,原与她们的出身相关,出身高的,自得人高看几眼。无论是乱世还是太平盛世,皆是如此,身份卑微者想爬上高位。除非得皇帝另眼相待。

程元瑞进了宫殿,抱拳行礼。带着责备地道:“母妃,前儿父皇才立了规矩,若入府后,东宫的皇子不得擅入后宫…”

虽说王淑妃装得像,可程元瑞还是一眼瞧出她在装病,他是见过王淑妃犯病的模样,甚是吓人,脸色煞白,嘴唇微紫,可瞧瞧这会子,面色是白,可还有些许血色,嘴唇色鲜如丹。

王淑妃捧着胸口,“我这不是犯病了么。”

程元瑞见罢了礼,在凤榻畔坐下,“母妃找我有事?”

王淑妃道:“今儿闽、燕两地都传了文书来,皆是要求结盟联姻的,你父皇的意思,我们程家无适龄公主,怕是要迎娶两家的女子入宫。”

程邦的年岁不大,至今也不过四十多岁,正当壮年,除了昔日六、七、八、九四位姨娘年轻些,三妃皆是近四十岁的人。

程元瑞微微凝眉,“怎么没适龄公主了,不是还有三公主么。”

她…

程醉蝶!

王淑妃还真忘了有这么个人物。

“她能成么?二月初一回京城,便与贤妃母子亲厚,慕容家已说得很明白,是万不会娶她的,还特意与你父皇写信来,说要另挑公主和亲,怕是她失德的事已经传出去,孙术能愿意要她?”

孙术的年纪比慕容景与程邦都还年纪些,至今也不过三十出头,不过他的胆儿够大,在南边下手快,早早就一统了南边诸候,成了南方的霸主,又是当今天下三方霸主里第一个登基的。

程元瑞想了片刻,道:“肃王皇叔家还有一个尚未婚配的堂妹,着实不成,可以奏请父皇晋为公主,和亲北方。”

肃王,程邦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程邦唯一的弟弟,是太上皇侍妾所生的儿子,唤作程都,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个长女今年三月初一刚及笄。

王淑妃一直就想扶正,可这么多年,程邦一直没提这事,自慕容氏过世后,便是由她打理着孟公府,上敬翁爹,下拉扯着儿女,她膝下只得程元瑞一个儿子,在程元瑞之后也曾怀过一胎,只是十月怀胎,临盆之际,孟公府内发生了意外,产下的也只是个死胎,自那以后就再没动静了。

“宁让肃王府的大郡主和亲,也不能让三公主去,这三公主可是贤妃母子的人。”

一旦和亲,便是结盟,程邦还没册储君呢,王淑妃的想法很简单,万万不能助长了其他妃子的势力。

论出身,她在众后妃里算是最出挑的,年纪长,又育有儿子,就该被立为皇后,但这话她不能说,从程邦名不见经传的侍妾到今日成为皇帝的淑妃,可谓是荣光无限,以前是旁人瞧不起她,现在是她高高在上,就是这偌大后宫,也尊她为主,一下子扬眉吐气起来。

王淑妃轻声道:“醉蝶公主今儿又在宫里发脾气了,砸坏了不少东西,这回宫才多少日子,见一次消瘦一次,也是好吃好用的侍候着,可不是奇怪了么。”

程元瑞想到程醉蝶就有些犯愁,被燕国公退了亲,虽说是燕国公嫡亲的外甥女,因为失德,终是被弃。

程醉蝶一回京城,住到宫里就摆着她是“嫡出公主”的款儿,任是皇子、公主都敬她几分,更是被贤妃母子捧成了宝贝一般,处处迁就,这性子也越来越坏。

程元瑞微锁眉宇,面露深色:“京城的气候可不比范阳好许多,怎的就瘦了?”

侍立一侧的三皇子妃周氏久不说话,此刻轻言细语地启口道:“母妃,她莫不是水土不合,或是吃惯了北方菜,不习惯吃用京城菜式。”

王淑妃道:“宫里什么样的厨子没有,别说北方菜,就是西域菜式也有厨子会的,偏生她最娇气。”

不就是前皇后留下的公主,还是在燕国公府长大的,慕容皇后给她谋来良缘保不住,这又怨得了谁,连嫡亲舅家都嫌弃了,谁家还看得上她,光是那刁钻的性子就没人能受得了。

几人说了阵儿话,太医到了,给王淑妃请了脉,程元瑞叮嘱了宫娥小心服侍,夫妻二人这才告辞出来。

周氏的话不多,她原是王淑妃胞姐的女儿,夫妻二人算是姨表亲,虽说程元瑞花心些,对她还不错,况且两人已有两个儿子。

周氏怯怯地看着不说话的程元瑞,问:“殿下今儿有心事?”

程元瑞嘴硬地反问:“你看我像有心事?”

虽是夫妻,可彼此却似阻隔了什么,任周氏如何努力,就是走不进程元瑞的心里,但周氏是一心一意与程元瑞过日子的,此刻垂眸,再不敢多说话。

程元瑞想到陈湘如,真是弄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的?明知吕连城与慕容宝钗已经订亲了,这话无论是真假,可天下人都知道慕容景当众说过要把他最疼爱的女儿许给吕连城,慕容景有几个女儿世人不大清楚,但他有几个儿子,却是天下皆知,因着他将要登基为帝,怕是慕容家祖宗八辈的事都被挖出来了。

天下更有传言,说慕容景乃是真命天子,他一出身腰上就盘了一条龙。

哪里是什么龙,而是慕容景还在娘胎时,而生母生了许多闷气,他一出娘胎就带了疝气,后来虽经老郎中切了疝气,可腰上却留了疤痕,状如盘龙。

于是乎,民间越传越甚,竟说慕容景是真命天子。

程元瑞放慢脚步,春天的夜风轻轻的拂过,吹动他的衣袂,夫妻间已到了东宫。

这原是储君所居的宫殿,可现下程邦的几个儿子皆住在这里,任是成人的还是没长大成人的,各居一处,虽说几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妻妾多,倒也能住得下,但程邦亦说了过,等礼部那边拿出个章程规矩来,立有军功的皇子便要逐一赏赐府邸。

程邦年节前入的京城,这几月都用在整顿京城上,把异己一一铲除殆尽,只留下他信得过的人,而慕容景一早就把他的人带出了京城,是要带到范阳重用。

程元瑞呢喃道:“你们女子一生会喜欢几个男人?”

周氏被他一问,整个人都怔住了,忆起在程元瑞之前,父母长辈也曾说过旁家的好男子,生怕被程元瑞怀疑起什么,忙道:“女子一生,唯爱一人。任世事如何变迁,谁也改变不了。”

一生唯爱一人…

程元瑞想着,那陈湘如亦是这样的么?

不知为何,从他第一眼看到陈湘如的那刻,就不由自己的欣赏、喜欢,甚至想与她在一起,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虽过了很久,他还是忘不了陈湘如在洛阳王家的样子,她的快乐、她的张狂、她的俏皮…点点滴滴都让他觉得欢喜。

周氏又补充道:“妾这一生,心里只殿下一人。”

程元瑞移眸,这才看着月亮下的周氏,她是这样的沉静而柔和,太沉静了,在他身边几年,他常常忘了周氏这个人,只在有事的时候方才忆起,那时他又会觉得其实他是离不开周氏的。

第159章 梦痴女

周氏的目光与他相接,变得越发温柔,“殿下今晚着谁人侍候,我令人安排。”

近来三皇子宫城的妻妾们除了周氏,个个都疯了,变换着花样地讨好程元瑞,五位稍大的皇子或多或少在疆场都立有军功,而这五人里头,又以大皇子元吉、三皇子元瑞立的军功最多,妻妾们想着,怕是他们这亲王位是少不了的。

若是程元瑞做了亲王,周氏为正室王妃,又有侧妃、侍妾,光是侍妾里头便有好几个等阶,正六品的承仪、正七品的昭训、末等的奉侍。

程邦一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封赏他的父母,将他父亲封为太上皇,母亲自然就成了皇太后,之后便是封赏他的后妃,就连最不得宠的五姨娘也封了个宁婕妤。

程元瑞道:“今儿我去你屋里,该去瞧瞧两个孩子了。”

周氏安静,话不多,这也是程元瑞去她屋城的原因,他不想姬妾百般温顺地讨好他,他心里自是明白,她们那么做,就是为她们将来谋个前程。

陈湘如依在浴桶上,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她,是一个无根的飘萍,在这乱世随风沉浮。

她似又回到了临安西湖畔的凉亭里,也是在这样的春天,和风细语里被母亲陈银欢牵着小手,身后跟着打着油纸花伞的李湘华,那时的湘华是那样的年轻,不紧不慢,似陪着陈银欢沉陷在这细雨般的哀伤中。

“姨母,你刚染了风寒呢?今年就别等孟叔叔了吧,他许是不会来了。”

陈银欢咳嗽着,却腾不出手来捂嘴。眸子里难掩痛色,垂眸看着一侧的陈湘如,“他说过的,在我与他相识的那日,还会来找我…”

一年又一年,年年空盼。

那个人到底没有来。

李湘华面露无奈,拉着陈湘如的小手。走在陈银欢的后面:“可姨母染了风寒。就该留在楼里将息养病。”

陈银欢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