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程醉蝶。曾在乱躲了起来。

元孟二年正月十八,闽国灭。闽帝孙术弑尽后妃、子女后。于宫中*身亡,其死状凄凉。追随闽帝的臣子,忠心者也相随自尽,而更多的臣子则选择了做降臣。早前的闽国土地,一半被吕连城所夺,另一半成为燕国之地,自比三分天下变南北两国各分秋色。

宁海官衙。

吕连城道:“罗大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将要回孟京迎娶公主。”

他说的话做到了,八百里山河恭手献予孟帝。

陈湘如不在这儿,他不会留在这儿,还是赶紧见陈湘如要紧。

罗勇一脸惊色,这可是他辛苦打下的城池,“吕将军这就要走?”

“罗大将军想为我践行?”

罗勇只是好奇,若换作是他,也难做到如此洒脱,好歹也要等朝廷的文书下来。“正是。”

吕连城摆摆手,“践行就免了,他日在下与容乐公主完婚,罗大将军请早,再备份厚礼就成。这里有你我很放心,我这就回孟京。”

半炷香后,吕连城骑在汗血宝马上,带着他的十万人马撤离闽郡。早前攻打闽郡,他不过五万人马,每攻下一城,俘来的将士就被他收入帐下,而他手下的校尉升为副将,副将升为将军。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攻下八百里山河,却是如此轻易就放手了,仿佛他辛苦一场,只是到闽地赴一场,宴会散了,他也要离去。吕连城,这人让他看不懂。他罗勇征战大半身,先效忠大周,而今效命孟国,却从未遇到过像吕连城这样的人。

吕连城离开闽郡,人未至孟京,关于他的传说便再度在孟国大地上漫延开来。

茶楼里,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演说着吕连城与孟国容乐公主的爱情故事:“江山谋,群雄战,美人欢,寸步必争之时,偏有这么一位乱世英雄不爱江山爱美人。”

说书人搁下茶盏,慢慢吞咽,扫视着茶楼里的众多客官,缓声道:“要说容乐公主,可谓是女中豪杰,乃是我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虽是女儿身,可亦是我朝最有才华之人。至江南,不过数日,重建两大织造府,江南百业俱兴,当真厉害了得,真真是巾幗不让须眉。”

此刻的陈湘如已离苏州,在扬州停留月余后,又回到了江宁府。

江宁府陈家大院的淑华苑内,陈湘如端坐主位,难掩喜色,更怀揣着期待。

要见面了!

终于,随行的嬷嬷进来,禀道:“公主,从西北回来的人到了。”

陈相正一家早就期盼落叶归根重返江南祖居故土,而陈维永兄弟三人则有些不同,陈维源早在凉州生根扎土,而陈维滔更在那边挣下了一份可观的家业,他们两兄弟是不愿回来的,但陈维永愿意回来。

虽说陈维永兄弟几人都是在祖父陈将宏任上出生的,可小时候常听父亲陈相正提到故乡的事,族人居住一起的陈家庄,还有让族人们引以为傲的陈家大院家主,甚至连陈将宏能高中入仕都少不得陈家大院的帮衬。

陈湘如仿若又过了百年,前世今生的交替,谁能想到,陈银欢居然会是陈将宏的孙女,又与前世的陈家大院有了联系。

一个衣着随常百姓衣裳的男子进了院门,身侧跟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是陈将宏的幼子陈相仁。陈湘如回想前世,她是见过陈将宏的两子一女,当年陈将宏高中入仕,离开江宁府陈家庄时,这陈相仁不过才一岁余。若干年后,陈将宏的母亲仙逝,他曾丁忧回到故乡,在陈家庄待了三年。而那时,因为陈家大院与陈家庄的矛盾,陈家大院已经很少过问陈家庄的事,但每年还是会送一笔供奉银子过去,平日与族人少有往来,每岁一年一度的祭奠还是会参加的。再后来,陈将宏三年孝期一满,又带着妻儿离开陈家庄,这一去,直至陈湘如病逝,都再没有见过陈将宏。

“草民陈维永(陈相仁、陈维江)拜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往事如梦,她愣愣地看着膝前的几个男子,年纪大的,瞧上去亦有六七十岁,而中年男子看上去亦有四十多岁,就连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多岁。

陈相仁长得酷似陈将宏,一样的眉眼。

只是她记忆里的陈将宏是一个儒雅又不失健壮的男子。

再看陈维永,五官里亦有三四分与陈将宏相似。

鲁喜妹轻声提醒:“公主,是不是得请他们起来了?”

陈湘如回过神来,这一杀,时光交错,她有些忘了,自己是在前生,还是在今世。

相似的眉眼,却不是曾经相识的那个人。

“快快请起!你们都是陈道台的后人?”

几人一愣。

鲁喜妹笑着招呼道:“几位先起来,今儿一早公主听说你们要来就候着了,连地方官员的拜见都一并推了呢。”

陈维永面露感激,只觉得这位容乐公主长得好生面善,他似在哪里见过。

陈相仁正有些手足无措。

陈湘如道:“喜妹,带几位年轻后生去偏厅用茶。”

除了陈相仁、陈维永的几人随喜妹离去。

陈湘如赐了座,她斥退左右,示意二人用茶吃点心。

陈相仁出生和成长于陈将宏最得意之时,却在他将要入仕之时,陈将宏获罪,全家沦为戴罪之身,家中女眷被贬为官婢,而他们更是发配西北矿场做苦役。

老了,在外漂泊一生,总算能回到故土。

叔侄二人的衣裳虽不是崭新的,却也是最整洁利索的。

陈湘如道:“二位可还记得陈维泠?”

“泠儿…”陈维永突地起身,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湘如,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公主知道维泠的下落,她…她还好么?”

陈湘如定定心神,轻声道:“她是我母亲,已经过世多年。”

“泠儿没了?”陈维永顿时失魂落魄地坐下,神思恍惚,他还能忆起当年全家获罪,妹妹陈维泠方才几岁,她死死地拉住他与母亲的手,心里直叫嚷着:我不要和母亲、大哥分开,我不要…

可那些官差,到底强抱了陈淮泠离开。

只那以后,一家人天南地北,他们成了矿场的苦役,而陈维泠被贬官婢,虽然早出嫁的姑母曾写信来说,寻着了庶妹,却一直没找到陈维泠的下落。

陈相仁一路过来,还在想,他家是烧了什么高香,竟有孟国的贵人要助他们,更令镖局一路护送,好吃、好住甚至还给他们钱花,赶路虽苦,却是这几十年吃得最好、过得最好的日子。

第207章 助母族

陈维永吃惊之后,坐在太师椅上暗自垂泪。

陈相仁则问道:“你是泠儿所生的女儿?”

陈湘如吐了口气,简要地讲了陈银欢的一生,末了,正色对陈相仁与陈维永低声道:“因她沦落风尘,为顾孟国皇族颜面,父皇对外便说我是宫中王贵妃失散的女儿,说她是我的养母、小户人家的节妇孟陈氏…”

陈银欢的一生可以公开,但她真正的身世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陈湘如讲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最后的话她只能小声地告诉陈相仁、陈维永叔侄,旁人是一个字也不会提的,在人前,她就是王贵妃所出的公主。她相信以二人的聪明,是知道此事的轻重。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

悲伤如风,让人无处可躲。

陈相仁老泪纵横,痛苦之色难抑。

陈维永难掩哀伤,一个中年男子竟哭得如同孩童一般。“当年分别之时,泠儿方才六岁,未想从此天各一方,再得她消息竟已阴阳两隔…”

陈湘如垂首,“皇上怜惜,着人在孟京郊外建了慈宁庙,供奉她的灵位。我已着人将她的尸骨送回陈家庄安葬。另买了陈家庄和附近的二百亩田地,听说你们要来便分作了两份,陈家庄的祖屋已着人拾掇出来,也是两处。”

陈将生家在陈家庄的三进院子留给了陈相仁。

陈维永一家得了陈家庄内另一处体面的三进院子。听说这处是族里一位殷实陈氏族人的。这人一家在战乱前都投奔了燕京城的陈相富一家。

既然他们投了燕国,这留下的产业被孟国朝廷收没,再由官府出面变卖。

陈湘如身为公主。没花一文钱就把想要的东西给拿到手里了,房契、地契等都已经重新办好。

叙旧之后,陈湘如令嬷嬷遣了下人带陈相仁的一子三孙及陈维永的妻儿先回陈家庄安顿,陈相仁与陈维永则先留了下来,陪陈湘如叙旧。

陈相仁的长子陈维江回陈家庄瞧了一下,看房子体面,一看就是富足人家的院子。别说住他们一家,便是往后再多几个儿女住下都能绰绰有余。心中大喜。

陈维永的妻儿也觉得这次回来是对了,就连体面的三进院,比陈维滔在西北建的屋子都还要体面。

陈湘如留了陈相仁叔侄用了午饭,又将早前办好的房契、地契交给二人。两家又各备了五百两银票,“田地耕作不了可买几个下人,或雇几个长工,看看家里还需要补置什么,拿了这钱添补上。往后,就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你们原就是陈氏后人,族长不会为难你们的。”

交托了一番,陈湘如令侍卫用马车将他们送回陈家庄。

他们一走。鲁喜妹不解地问:“公主,这陈家大院这么大,他们也是陈氏后人。你怎不把这陈家大院给他们?”

陈湘如莞尔一笑,“陈家大院是几百年的江南园林,价值不菲,给他们或许就是害他们,让他们住回祖居,有田有屋。过着寻常殷实百姓的日子何尝不是好事。那些田地虽不能让他们大富大贵,却亦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此不用再受颠沛流离之苦。他们若想做小本生意,有我给他们在凤凰镇备下的铺面,或赁出去,或自己开店,虽不如江宁府城内,但好歹也是一笔收入。”

她给陈相仁备了两家铺面,早前是豆腐铺和杂货铺子,杂货铺子已经赁出去,还剩豆腐铺子关着门。

给陈维永备了五家铺面,五家都有人在做生意,因早前的房主没了下落,那些铺面又是陈湘如出钱修缮的,便重新办了房契,现下给了陈维永。

她能帮他们的,她已经做了。

相信旁人知陈维永的妹妹曾是容乐公主的养母“慈宁淑人”,也没人会欺了他们。

几日后,陈相仁与陈维永前来谢恩。

陈湘如又问了两家家里的情况,知道他们对现下的一切很是满意,两家的子孙都重新入了宗祠,就连陈维泠的大名也进了祠堂,来的时候,陈维永还特意去了陈维泠墓前祭拜。陈维泠因是女子,不能入陈氏祖坟,但好歹是埋骨祖居之地。

这里正说话,嬷嬷来禀:“公主,王连大人、王逸公子求见。”

王家早前去了两个又新来了两个,想学王连一般,趁着朝廷要兴江南百业的东风谋个一官半职,若能如王连一般谋个世袭官职自然就更好了。

陈相仁叔侄二人听说过这名字,一个是新任的江宁织造府郎中,一个是王贵妃娘家的侄儿,听说王家最优秀的几个后生都来了江南。

陈家叔侄交换眼神,陈相仁道:“公主,草民得告辞了。”

陈湘如眼帘微垂,问:“舅公、舅父,陈家子弟里可有书念得好的后生?”

陈维永眼睛一亮,“回公主话,我的次子倒是个会读书的。”

她又望向陈相仁。

陈相仁道:“我的几个孙儿,虽会识字,却是连秀才都没考过。”

陈湘如与喜妹使了个眼色,喜妹不多会儿从里面捧个锦盒,她取了一张银票,道:“拿这银钱请个先生,将陈家庄会念书的后生都聚到一处读书。一月后,江宁书院便要重开,不妨让他们前往一试。”

这次,陈湘如一下子又给了一千两银票。

陈维永谦让一番并没有接,陈湘如便递给了陈相仁。

相字辈的陈氏人,如今在陈家庄算是最辈份高的了。

历经了战乱,一下陈氏族人早已逝去,更有的埋骨他乡,还有的投奔远亲,曾经数百近千人的陈家庄,而今住了不到一百人,还有二十人是陈相仁、陈维永两家。

陈湘如道:“是我的二位舅家表兄,你们见见也无妨。”

陈维永应了声“是”,虽是中年男子,可神色里更多的是对陈湘如的谦恭,虽然他和陈相仁明白陈湘如的身世,但对外,只说陈维泠是陈湘如的养母。

王连、王逸进了花厅。

陈湘如道:“连表哥、逸表哥,这位是我养母娘家的叔父、大哥,陈二老太爷、陈大老爷。”

几人各见了礼。

王连含着笑,也早早听人说了这事,众人都说陈湘如有情有义,不忘养恩,孟家无甚人了,但对养育过她的孟陈氏也是尽力回报。

陈湘如道:“连表哥,他们是凤凰镇陈家庄人氏,他日还望连表哥多多帮扶一二。”

王连抱拳笑答:“这是应该的。”

寒喧了几句,陈家叔侄告辞离去。

王连今儿带来了几块新织的绸缎,面带喜色,皆是他自己新手设计的花样子,现在苏州织造府那边已经建起来了,但重点还在江宁织造府。

王家祖上原就是商人,凑了一笔银子送到江南来,王连学了早前的陈家大院,也在江宁开了织布房、染布房等,王家还特意选了一批办事沉稳的老仆来襄助王连。

王家,已然成为江宁府内的新贵。

王逸近来谋到了差事,这也是陈湘如周旋之下帮忙谋到的,是江宁府学训导,专门负责重开书院等事务,当务之急便是要将江南道几家书院重新开起来,而江宁书院首当其冲,会成为第一家重开的书院。

王连眉飞色舞,像捧宝贝一般地捧出几块绸缎,“容乐,这是新织的缎子,你给自己添几身新裳。”

王连住在昔日的杜府,王贵妃行事谨慎,让王家人出了一万两银子给朝廷,虽说王府是孟帝赏的,但孟国初建,国库吃紧,正需要银子。杜府虽不及陈家大院大,但也是一座极好的府邸。

陈湘如并没有拒绝,她帮王连兄弟谋到了极好的差使,若是不收,以王连的性子,怕是心里难受,她便笑着应了,道:“连表哥,生丝都收足了?”

“收足了,织造府和王记织布房的都收得足足的。”

曾经的杜家织布房,摇头一变,成了王记织布房。

王连又雇足了织布房的织师、织娘,不仅织茧绸,也织寻常百姓穿用的布料,一开张生意就不错,还在城中开了一家布庄。

孟京各家,看着王家明明是皖郡孟县人氏,摇身一变成了江南新贵。京中各世族,甚至连洛阳世族也有人到江南谋求发展,想在江南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如王家那般赚个名利双收。

王逸便说了江宁书院的事,房屋正在修缮,所需的物什也还在预备中,只是官府拨的银钱似乎远远不够,但江南之地,必须要尽快重开书院,这江宁书院是一定要开起来的。

陈湘如道:“无主房屋、田地,由官府变卖,应是有一笔收入银钱的。”

王逸小心地看了眼王连。

王连也听人说过一些,面露难色,道:“江宁知府是吉王殿下的人,按理,江宁府无主房屋、田地的收入是足够的,可只给江宁书院拨了一万两银子,就这一万两银子,连修缮房屋都不够,还别说要置桌椅等物。江宁书院毁坏严重,有七成的房屋都得重建,我粗略算了一下,没有三万五千两银子是办不成的。”

陈湘如心下了然,皇子程元吉现下处处与程元瑞都要争上一争,一个仗着自己是长,总觉得自己就更占优势。

第208章 故人消息

她道:“父皇有令,江南各地暂不收税赋,要各官府将无主房屋、田地银钱用来自建所用,书院重建迫在眉睫,据我所知,仅是江宁府城内的无主房屋、田地转卖就能得纹银不下二十万两。”

王逸道:“可江宁知府非说没钱,又说要帮助百姓恢复生产,要买粮种,又要帮百姓重建家园等等,前几日,我磨了许久,他只给了五百两银子。”

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魏大人,走啊!你这个王八蛋,皇旨是怎么说的,让江南各地设法自建,可你倒好,把银子捏得紧紧的,就是不拿出来,你不拿出来,我古桥县的百姓还要不要活,粮种要钱,重返故土的百姓也得吃饭,你不给我古桥县拨钱银、粮食,是要活活饿死他们么?”

说话的是是新上任的古桥县知县。说是知县其实是瑞王府蔡侧妃娘家的兄弟,为了拉拢王家,他娶了王家庶女为妻,与王家也算是姻亲。

魏知府被蔡知县半拉半推地进了淑华苑。

陈湘如问明了原因。

原来魏知府给江宁府各县派了一样的粮种、粮食,可蔡知县非说给他的少了,逼着魏知府再多给一些。

粮种多是从别处采购来的,要是给古桥县多了,旁处的就得减少。

陈湘如道:“现下江南各县都有自己的难处,能克服的就先克服一下。但眼下。必须尽快重开江宁书院,对外已经说了下月初五要入院考试选拔,魏知府。本公主不处你有什么难处,今儿你必须把剩下的银钱一次性拔给王训导,若是误了开院考试,我第一个拿你试问。”

蔡知县跳着脚道:“公主,江宁书院的事是大事,这古桥县百姓的粮种、粮食也是大事,魏知府给的粮种实在太少了。连一半的粮种都不够…”

陈湘如冷瞥了一眼,“若魏知府把欠缺的东西都给足了。要你这个知县做甚?剩下的部分,蔡知县,由你自己想办法。江宁府有无主房屋、田地,古桥县同样也有不少。官卖之后变换银钱,再换成粮种,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些日子也知各股势力争斗得厉害,朝中权势都想插手江南庶务,想抢占市场,这王家先来为主,不仅新开了许多商铺,还谋到了不少好差使。

陈湘如逼着魏知府给王逸再补了剩下的银钱,又训走了蔡知县。

夜里。陈湘如坐在屋里,又给孟帝写了一封信,详尽说了江南各处的官场弊端。奏请派能吏查核各州府账目,战后有太多的无主房屋、田地,可其间不乏有官员借相中饱私囊,为给战后百姓一个太平生活,必须严肃对待江南事务,一方面要尽快恢复生产、生活。一方面又必须防微杜渐,防止贪官。

对于朝中各股权贵势力意图渗透江南。要在江南分羹之事,她并没有提。王家人能来,罗家、蔡家乃至萧家人也可以来,反而各方的人多了,更能起到牵制作用。

陈湘如传回家书后半月,孟帝便遣了一员钦差前来江南巡视,这位钦差是孟帝登基之前,还在皖郡潜邸时的二管家,乃是孟帝的心腹,对账目等诸事颇是精通,如今在户部任侍郎一职。

此人抵达江宁府后第三日,亲往陈家大院拜会陈湘如。

陈湘如与他讲了近来江南道各地的大小事务,待她一一道来,钦差方才发现孟帝这位流落民间的公主,竟是个厉害人物,大在各地官员的情况,小到百姓生计都了若指掌,心下一阵佩服。

秋去冬来,天气转冷,陈湘如又离开江宁府去了扬州,在那边又住了月余。这日,她收到了吕连城转来的书信,催她速回孟京。

原来吕连城大捷后回转孟京,当朝呈递求娶容乐公主的文书。

八百里山河为聘,一颗痴心为礼,这算是世间最贵重的聘礼。

鲁喜妹心跳加速,急切望着手捧家书的陈湘如,“皇上同意了?”

陈湘如微微颔首:“皇上应了,已令钦天监择期…”

红狼静立一侧,隐约听到一阵异响,这声音是从屋顶传来的,大喝一声“谁?”转身出了屋子,翻身跃上屋顶,然后夜色中,四下静寂无声。

明明听到有人在屋顶行走,怎的就没人了?

“公主,我们要在江南过年?”

内室的小榻上,乖乖睡得沉,瓷娃娃般的脸庞更让人痴迷。

“腊月初就动身回孟京。”她微微顿了一下,“今儿又有人送来请帖?”

江南的诸事已有起色,又有钦差督促,各地官员还算本分,早前有些中饱私囊,现在已被朝廷追回,换在过往,这些官员许是杀头的大罪,然,孟国初建,正是用人之际,对于吞了银钱又吐出来的便不预追究其责。

鲁喜妹笑道:“是王夫人两日前送来的,明儿上午在王府有个赏梅宴。”

红狼疑惑地回到屋子:那人是谁?如果真的有人,这人的功夫未免也太高了,竟在她之上。

狼族能排上名号的刀客,都投在孟国效命。

难不成是中原的江湖中人?

陈湘如扫过红狼的脸,红狼是一个美丽的西域女子,有着美丽而弯曲的棕色长发,挺拔的鼻子,只是太过冰冷了一些。

鲁喜妹正帮陈湘如拆去头上的发饰珠钗,道:“王夫人说王连大人年纪不小了,该娶妻了。听说还邀了扬州、临安府等地的官家夫人、小姐来,小的瞧着,许是要替王连大人择妻。”

王连不仅是皇亲国戚,更是江南新贵,人长得不俗,又颇有才华,又被孟帝赐了进士出身,不知道会吸引多少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