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鹤年笑着说:“我是以田中商社合伙人的身份过来的,跟冯小姐提一下订单上面的布样以及所用材料的问题。不知冯小姐现在有没有空?”

“当然有,快请坐吧。”许鹿给他倒了杯茶,“地方简陋,还请凌先生不要嫌弃。”

凌鹤年出入的的确都是高级的地方,最初他来到这间狭小的办公室时,也感叹过环境恶劣。按理说冯记现在生意做得也不错,应该有闲钱翻新一下这间办公室。可女主人显然是个不怎么讲究门面的人。

原本这种事田中商社派个秘书来说就行了,凌鹤年亲自来,一来是对这份订单的重视,二来也是有些私心。

他从包里拿出图样,仔细跟许鹿说了一遍,然后道:“考虑到订单的数量和难度,确实给贵厂造成了困扰,所以我们同意延期两个月。这是田中商社在国内的第一笔生意,田中家十分重视,希望冯小姐能好好完成。”

“感谢你们的信任。商社的要求我大概都了解了,如果延期两个月的话,我们肯定能按时交货,请凌先生放心。”

凌鹤年满意地颔首,将东西都交给许鹿,说道:“谈完了公事,有点私事想跟冯小姐谈。冯小姐能否赏光,跟我共进午餐?”

许鹿想到自己蹭过他几顿饭,现在自己也终于有点小钱了,理应回请他一顿,便说道:“我来请客,地方你挑吧。”

凌鹤年开车在工厂附近找了家西餐店,他帮许鹿开了车门,说道:“怕耽误你的时间,将就一下。”

这对许鹿来说,可一点都不将就。她有时忙起来,中午就是吃些路边摊,或者下个小馆子,哪里会正经地跑到西餐厅来。

还好她今天穿的衣服进去没什么问题。

凌鹤年点了意面跟牛排,还有海鲜大虾,叫侍应生开了瓶店里最好的法国红酒,给许鹿倒上。他对吃向来是很讲究的,就算是这样不算太高级的店,也能给他吃出不菲的价格来。

许鹿有些心疼自己钱包里的钱。

“红酒还喝得惯吗?”他举杯说道,“以后若是交际应酬,跟洋人打交道,免不得要学着喝一些。红酒不容易醉,而且不会有人逼你牛饮,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鹿感谢他的提醒,也拿起酒杯,跟他的轻碰了一下。他现在说话的样子,十分温和亲切,跟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判若两人。

许鹿就是不怎么喜欢红酒的味道,要是喝,也能喝一些。听说上流社会的交际,喝酒都是必不可少的。

“冯记洋行在找投资人,你是否知道这件事?”凌鹤年放下杯子,直奔主题。

许鹿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便点了点头:“我刚刚听说。”

“很多人都感兴趣,包括惠子。而且冯先生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有意降低要求。惠子跟冯先生约了十天之后详谈,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之内就会签约。”凌鹤年说道。

许鹿没想过会这么快,钱的事情,她还一筹莫展。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许鹿问道。

“因为这原本是冯家的祖业,如果被惠子买下来,以后可能就不会再由冯先生做主,继而就不再有冯记洋行了。冯小姐对此,难道不会在意吗?如果不在意,就当我没有说过。”

许鹿当然是在意的,怎么能让冯家的祖业被日本人买去?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那凌先生告诉我这些,惠子小姐就不会在意吗?”许鹿反问道。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商业机密吧。

凌鹤年摇了摇杯里的红酒,其实他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她这一切。但身份和立场,确实不大合适。

他不在乎地笑了笑:“她知道了,应该会在意吧。不过我把你当朋友,所以还是要告诉你。只需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冯先生应该就不会跟惠子谈了。”

凌鹤年只点到为止。买下一家洋行,并不是小数目,以她目前的实力,恐怕十分困难。但傅亦霆就不一样了。由他出手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解决了。

许鹿也想到了傅亦霆,找他借钱,应该不难。可是她过不去心里的坎,新厂的事情,已经欠了他,这件事不该再麻烦他。她自己家里的事,应该自己去解决。

牛排和意面端上来,凌鹤年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回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吃。到了结账的时候,许鹿刚要拿钱,侍应生面带微笑地说道:“小姐,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还给了非常可观的小费。

“这怎么行呢?说好我来请客的。”

凌鹤年摆了摆手,把餐布放在桌子上:“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让女士付钱的道理。只要你吃的高兴,我一样高兴。”

许鹿不能当众塞钱给他,那样有失男人的颜面,只好作罢。

“下次你再这样,我可不跟你出来吃饭了,总是白吃白喝,我也不好意思。”她说道。

两个人离开桌子时,忽然有两个小姐追了过来。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说道:“凌老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凌老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字?”

许鹿识趣地退让到一边,凌鹤年礼貌地接过本子,帮她们各签了一个名。

两个小姐都很兴奋,接着追问:“您什么时候再登台?上次大剧院的意外之后,好久都没有您登台的消息了。我们都盼着呢!”

“最近应该会有场私人的表演,但不对外公开。公演还在筹划中,有消息会登报的。”凌鹤年客气地回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两个小姐还追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看来是狂热的粉丝。许鹿无奈地跟着,当推开旋转玻璃门时,凌鹤年拉着许鹿先一步走进去,那两位小姐没追上,只能悻悻地进下一个转口,跟他们隔开。

走出玻璃门,许鹿刚松了口气,正想说话,凌鹤年却猛地推了她一下:“快走!”

她往旁边跌了两步,回头看见有人朝他冲了过去,手中好像还拿着一把匕首!

第三十七章

凌鹤年眼疾手快地抓住那人的手腕,那刀尖离他腹部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周围惊叫声连连。那两个跟着出来的小姐都吓傻了,往后缩了回去。

最初的震惊过后,许鹿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啊!”

凌鹤年的保镖和大黑等人闻声冲过来,三两下制服了那个手持匕首的人,看起来,凌鹤年只是虎口处受了点轻伤。

“凌先生,你没事吧?”许鹿上前,担心地问道。

凌鹤年摇了摇头,看向她:“一点小伤罢了。我还以为又是上次那伙人…幸好只有一个。不好意思,总是连累你。”

许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人总是活在各种危机里,实在是不容易。而且幸好他警觉,把她推开了,否则那一刀估计就刺在她身上。这样说,他还救了她一命。

“父债子偿!”那个被压住的人还在叫嚣,“你父亲做过的事情,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会有报应的!”

保镖扶着凌鹤年从那人面前经过,凌鹤年对他说:“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他做的事情我一无所知。你们杀了我,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你这是何必。”

那人愣了愣,保镖已经护着凌鹤年上车去医院了。

大黑走到许鹿的面前,着急地问道:“小姐,您没受伤吧?刚才那么危险,怎么不离开呢?”

许鹿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我是吓傻了,双腿不听使唤,跑不动,只能叫你们来救了。”

大黑见她还有精神开玩笑,才确定她没事。

“您以后还是离凌老板远一点吧。北平政府近来打着各种名号,清理了很多人,那些人的亲友无处发泄,就跑到上海来找凌老板寻仇。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他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吧?”许鹿望着那辆远去的汽车问道。

大黑摸了摸后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关系好的话,怎么不留在北平,要跑到上海来呢?何况家里当官的,哪个愿意家里的子弟去做戏子啊。戏唱得再好,说出来也不好听是不是?”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许鹿说:“你去忙吧,这种小事不要告诉傅先生了,我先回工厂。”

大黑本来要向六爷禀报的,但是被许鹿这么一说,他又不好再去打小报告了。

许鹿下午有两个会,暂时把这件事抛掷脑后。田中商社的要求很高,工厂里只有一些老工人能够操作,许鹿就安排他们主要完成这笔订单,其余人做别的订单,节省时间。

开完会后,许鹿回到办公室,又在想怎么买洋行的事。黑市上倒是有借高利贷的,很快就可以拿到钱。但是放高利贷的人全有黑道的背景,而且利息高昂,一个弄不好就是自找麻烦,显然是不可取。

筹钱的话,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实在太紧了。

她回家跟李氏商量,李氏没想到洋行已经到了要卖的光景:“我记得公公在世的时候,这洋行明明很赚钱,养活一大家子都不成问题,否则大房那边也不会死活想要霸占,怎么才这么几年,就变成这样了?”

“吴厂长和我的一个朋友都告诉我了,应该不会错的。娘,如果我们不把洋行买回来,恐怕大伯会把它变卖给日本人。到时想再拿回来,恐怕就很难了。”

李氏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要买洋行,确实需要很多钱。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唯一有点交情的邵家,还因为儿女婚事闹掰了,现在也不能舔着脸去找他们借钱。

“小婉,娘很想帮忙,但是…娘没用,恐怕借不到那么多钱。”李氏低着头,一筹莫展。

许鹿安慰她:“没事,我就是想跟娘商量一下。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吞下这么大的洋行,的确有点困难。那等以后再说吧,没关系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甘心。洋行本来就有冯易春的一份,凭什么让冯先月拱手送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做,看来还是要去找傅亦霆想办法。

第二天早晨,许鹿睡眼惺忪地起床,刚走到堂屋,就听到冯清说:“姐,你上报纸了!”

许鹿一愣,走过去拿起报纸,果然头版登出了她跟凌鹤年在一起的照片。包括凌鹤年拉着她,然后推了她一下,标题起得很抢眼:“凌老板密会佳人,英雄救美。”

“小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氏关切地问道,“报纸上的男人是谁?”

“娘,这个就是上海唱京剧最有名的凌老板,人很好的。上回我跟我姐去上海大剧院,就是看他演出,一票难求呢。不过姐跟他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吧?记者乱写的。”冯清帮许鹿说话。

许鹿不知道会被偷拍,有点头疼。凌鹤年本来就是公众人物,有记者跟着是正常的。

李氏显然不信冯清的,只看着许鹿,等她自己说。

“他是工厂的一个客人,昨日我们谈生意,顺便吃饭,遇到了一点意外,被记者拍下来,就写成这样了。”许鹿解释道。

李氏起初听说对方是唱戏的,还有点不满意,但看报上的男子剑眉星目,很是英俊出众,跟女儿真是男才女貌,就说道:“有空叫他到家里来坐坐。”

许鹿连忙说:“娘,不是您想的那样!”

李氏把筷子摆在她面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谈恋爱的话,有什么好害羞的?娘也没那么古板,快吃饭吧。”

冯清知道李氏误会大了,对许鹿吐了吐舌头,意思是让她自己解决。

吃过早饭,许鹿就赶到工厂,立刻给傅亦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王金生,说六爷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王秘书,六爷早上没有看报纸吧?”许鹿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金生正要说此事,遗憾地回答道:“六爷看到了,而且很生气。立刻把大黑叫来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就出去了。”他跟袁宝两个在餐厅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袁宝还说六爷很明显是吃醋了。

也难怪六爷这么介意,那个凌老板年轻英俊,多金优雅,上海多少小姑娘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六爷这是有强烈的危机感了。

以前他捧苏曼的时候,苏曼三天两头就要弄点花边新闻,想让他吃醋,可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他什么时候回来?”许鹿又问。

“六爷没有说,您找他有事吗?”

“没事。”许鹿挂了电话,手支着下巴,发了会儿呆。他不会去找凌鹤年算账了吧?她一下站了起来,打开门正要出去,却发现傅亦霆就站在门外。

他来势汹汹,脸色看起来有点吓人,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来了?”

傅亦霆一步跨进来,伸手就把门关上,还落了锁。许鹿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她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心虚?而且心跳得飞快,简直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报纸上的照片,给我个解释。”他沉着脸说道。

“昨天…”许鹿刚开了口,想要解释。他却好像没有耐心听,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将她猛地按在了墙上,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许鹿的唇舌被他惩罚性地撕扯着,感觉到了一点疼跟麻,但身体却完全软了下来,完全臣服于他的气势。她“呜呜”地发出两声,手轻捶傅亦霆的肩膀抗议,他才轻了点,发狠似地深吻她,吻到她大脑缺氧,根本无法呼吸。

这么强势,不留余地的,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他将她的衬衫从裙子里扯出来,手伸了进去抚摸,吻也逐渐往下。两个人的呼吸都是炙热而滚烫的,这种亲密明明带着几分强迫,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刺激。

傅亦霆明心头带着强烈的怒火,他不能容许他的女人被别人觊觎,尤其还是凌鹤年!那么危险的人物,她靠近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你听我说…”许鹿别开头,喘着气,试图抓着他到处乱点火的手。他不肯停,狠狠地吸吮她脖子上的嫩肉,又麻又痒,很快就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吻痕。

等他撩起她的裙子,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许鹿喊道:“傅亦霆,你冷静点,听我说几句话!”

傅亦霆这才停下来,慢慢地放开了她。

他很少有这么不冷静,完全无法克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宛若当初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两个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傅亦霆转过身去,抬手松了领带。

很多年前,他情窦初开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年纪比他大,貌美有风韵的女子。他辛辛苦苦地赚钱供她花,连拉个手要兴奋半天,却亲眼看见她跟一个地头蛇偷欢,差点冲进去杀了他们。那件事让他得罪了地头蛇,不得不拜入青帮,寻求庇护。至今想起来,仍是觉得咬牙切齿。

但她不是她,所以他不应该把两件事相提并论。

许鹿把衣衫整理好,望着他僵硬而高大的背影,说道:“报纸上登的不是真的。昨日凌先生代表田中商社来跟我谈生意,然后告知我,伯父要卖洋行的事情。我们吃完饭,遇到两个来纠缠他的小姐,就急匆匆地离开餐厅,正好有人想要杀他,他就推开了我。事情就是这样。”

傅亦霆闭了下眼睛:“以后不要再见他。”

“他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没办法答应你。”

“我不准你再见他!”傅亦霆又重复了一遍。

许鹿没想到他这么霸道,也义正言辞地说道:“傅先生,别说我们只是恋爱关系,就算是夫妻,也要懂得充分尊重彼此。你不能干涉我交友的自由,何况我已经解释了,我跟凌先生之间,非常单纯,什么事都没有。所以…”

傅亦霆的嘴角抿成一个冰冷的弧度,不等她说完,大步走到门边,开门出去。

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第三十八章

许鹿简直气到发笑,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跑来兴师问罪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乱发脾气。在他眼里,她到底算什么?

她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脖子还在微微地疼。

无理的条件,她是绝对不会妥协,更不会低头的。

之前他对她太好了,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理,觉得两个人之间是可以沟通和交流的。其实他们的地位相差那么多,他本来就能在上海滩呼风唤雨,会提出那种要求一点都不奇怪。可她却绝不是个对男人言听计从的女人,就算她喜欢他,也不会完全失去自我。

只是心里莫名有种酸涩的感觉,很难忽略。

他们都很骄傲,也许谁都不肯让步,最后便只有分开的下场。

傅亦霆走下楼梯,起初怒气冲冲的,脚步飞快,后来发现她完全没有追出来的意思,索性放慢脚步,还回头看了看。可直到走出厂房,只有吴厂长追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赔不是。

“傅先生,不知道您来这里,实在是怠慢了您。”

傅亦霆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来这里才好。

吴厂长继续说道:“若是大小姐哪里得罪了您,我替她赔个不是。她年纪还小,有些不周到的地方,请您多多海涵。”吴厂长不小心看到傅亦霆从办公室里出来,还摔了门,料想是有什么事,但他也不敢多问。

“我还有事,告辞。”傅亦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厂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纳闷。小姐平时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怎么会把傅先生得罪成这样?看起来不像是生意上的事情,倒像是小两口吵架了。

可是他立刻摇头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傅亦霆是什么人?身边没少过女明星的大老板,小姐这样清白人家的姑娘,不会跟他扯上关系的。

傅亦霆走出纺织厂,开了车门,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袁宝拿烟。

他这阵子烟都抽少了,就怕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烟味太重,她不喜欢。袁宝也不敢说什么,帮他点了烟,猜测两个人没有谈拢,便开导道:“六爷,我都跟您说过不要冲动了,冯小姐那个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您来硬的,她肯定不买账。”

“那又怎么样,我还不够顺着她?让她不要见凌鹤年,是为了谁好?”傅亦霆没好气地说道。想起她敢两度拒绝他,他就一肚子火。很多年了,他都没有被人如此顶撞过。

“都说了女人一要哄,二要宠,谁让你喜欢人家…”袁宝小声嘀咕道。要不然也不会一大早扔下两个重要的会议,拉下脸跑到这里来。换作苏曼之流闹出这种绯闻,立刻就被扫地出门了。

傅亦霆瞪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确定那个没良心的丫头不会追出来之后,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开车?”

“哦。”无辜的袁宝马上发动油门。

路上,傅亦霆被窗外的冷风吹得稍微冷静了一点,说道:“你去查查冯记洋行出了什么事,跟凌鹤年有什么关系。查到以后告诉我。”

“是。”袁宝一边开车,一边说,“六爷,倒是还有件事儿。我听说冯家的二小姐今年夏天就要从女学毕业了。冯夫人托了关系,到处在给她找工作,不过暂时还没有满意的。”

傅亦霆皱眉,冯婉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件事。不过,这倒也符合那丫头的性格,能不麻烦他的地方,尽量不麻烦,好像他是外人一样。这样他才更生气。

为什么别的女人看到他傅亦霆都恨不得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甩都甩不掉,她就非得撇得干干净净的,还要他千方百计地主动倒贴过去。传出去,简直有损他傅六爷的颜面。好像他傅亦霆找不到女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