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也不知道傅亦霆是用什么办法说服她的。

许鹿到了工厂,桌上照旧摆着一份报纸,她泡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看。当看到南京的政府大楼昨夜发生爆炸,然后有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报纸上只是报道了这件事,语焉不详,可是看起照片好像很严重。

傅亦霆在南京出差,不会当时也在场吧?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想法让她的手一抖,立刻放下杯子,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但对方无人接听,想想也是,他人都不在家,怎么会接电话?她立刻又打到日升洋行那里去,那里的人说,傅先生只是去南京出差,具体也没说做什么,他们只是下属的一个洋行,知道得也不清楚。

许鹿心有点慌,下楼到了工厂外面,大声叫道:“大黑,你出来!”

角落里,正在抽烟的大黑立刻掐了烟头,跑到她面前:“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六爷在南京的落脚处,你知道吗?”

大黑仰头想了想:“好像是一处别院,有点印象,怎么了?”

许鹿严肃地问道:“你有没有六爷在南京的消息,他是去参加政府的会议吗?”

大黑点了点头:“好像是的。不过我没收到任何的消息。”

许鹿心往下一沉,感觉更糟糕了。封锁消息,一般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他会不会受伤了,躺在医院里?这个想法让她不安,甚至焦虑,她对大黑说道:“我回去收拾一下行礼,你带我去南京找他。”

“哦,啊?”大黑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要去南京找他!”许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是不带,我就自己去。”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总得跟我讲清楚啊。”大黑苦着脸说道。

许鹿看着地面,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一切都好。总之你准备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这里见。”说完,她便返回工厂,对吴厂长交代了一下厂里的事情,称自己要出差几天。

吴厂长自然没有怀疑,他们这行出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以前大小姐为了照顾家里,出差的活儿都是他包了。

许鹿交代完之后,回家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在小皮箱里,又带上一点钱。

李氏终于主动开口问道:“小婉,你这是要去哪里?”

“娘,我去南京出差,过几天就回来。”许鹿避重就轻地说道。

“你一个人去?”李氏不放心。

“不是一个人,跟新厂的几个工人一起。您别担心了。”许鹿轻拍了下李氏的肩膀,就提着皮箱出门了。

李氏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从来没见她如此着急过,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有时候李氏也觉得她太辛苦了,一个女孩子家,要忙里忙外地操持家业,想找个能疼她护她的人,倒也没错。

纵然傅亦霆有千百般的不好,可至少能给她谁都给不了的依靠。那个男人是足够强大的。

要不然,等这次她回来,就同意傅亦霆到家里吃饭好了。

李氏这样想着。

大黑买了最近的一班火车,还是一等车厢。许鹿嫌他浪费,几个小时的车程而已,可大黑觉得普通的车厢鱼龙混杂,他负责保护她的安全,自然要面面俱到。而且一等车厢舒适,比较适合女孩子。

许鹿看不出来他平时五大三粗的,心还挺细,想把车票钱还给他。

大黑自然没有要:“六爷平时给的钱够多了,车票花不了多少钱的,您自己留着防身吧。”说完,也不等许鹿再说什么,他就到外面守着了。

火车上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到达南京站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大黑按照记忆中的地名,报给黄包车夫,黄包车夫竟然知道,麻利地拉着许鹿。路上还说起昨夜发生的那起爆炸事件,好像不少人都受了伤。

许鹿想知道更多的内情,黄包车夫却也不知道了。他们这种走街串巷的小人物,哪里能知道政府的内情。

傅亦霆的别院从规模上来说,跟上海的傅公馆没法比,是座独门独栋的小洋房,临着湖,掩映在一片绿树之中,并不是很起眼。到了地方,许鹿着急地跳下黄包车,让大黑去叫门。

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大黑一拍脑门:“我忘了,六爷的别院这里好像没有下人,我来之前打过电话,也没人接。现在该怎么办?”

“你有别的办法可以联系到他吗?或者他在南京有没有别的去处?”许鹿问道。

大黑老实地摇了摇头。许鹿也猜到了,恐怕连大黑都无法确认他现在是否平安,所以她才一定要来。尽管人生地不熟,除了这里,她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联络到他。

她在门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直到有人来为止。”

“要是一个晚上都没人来呢?天太冷了,您去附近找家饭店下榻,我在这里等吧?”大黑不忍心地说道。

许鹿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等。”

大黑看着许鹿的表情,默默地走到她身边。以前不知道,冯小姐居然这么关心六爷,为了六爷,立刻跑到南京来不说,还愿意这样等着他。

好一个痴情的女子。

第四十四章

天色暗下来以后,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傅亦霆被卢志航拴在政府一天,应付那些喧闹的北方代表,刚刚才被放出来。他们借着凌连峰被刺杀一事,大做文章,认为南京政府无意合作,要求缉拿真凶的同时,还开出了十分苛刻的合作条件。

南京政府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双方僵持不下,谈判无果。而凌连峰自昨夜进了医院之后,被严密地保护起来,现在暂时不见任何人。

警察局那边的侦查也没有丝毫进展,那个人没有家属亲眷,也没有加入什么组织帮派,想要查出受何人指使,什么目的,简直难如登天。

雨打在车窗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车里的三个人被折腾了一天,都累了,谁也没有说话。

快到达目的的时候,袁宝猛地刹车,直直地看着前面:“小…小姐?”

傅亦霆闻言,一下往前倾了倾身子,待看清门边坐着的那个小可怜,几乎本能地就开了车门下去。袁宝和王金生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连忙下车去后备箱里拿伞。

还好雨不大,又开春了,许鹿穿着厚的呢绒大衣,并没有觉得特别冷。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她看到两道车光打过来的时候,意识到是有人回来了,但不确定傅亦霆是不是在其中。直到两把黑色的雨伞移到光束之中,她抬头看见站在伞下的人高大挺拔,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六爷!”大黑激动地叫到。如果六爷再不回来,他已经准备把冯小姐打晕带走了。否则这样待一夜,非得生病不可。到时候六爷还不把他的皮扒了。

“你怎么在这里?”傅亦霆怔怔地看着许鹿。

许鹿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我早上看到报纸上说南京的政府大楼发生爆炸,没有具体写伤亡的人员,又联络不到你,担心你有事,就跑来了。”

傅亦霆抬手抱着怀中冰冷的人,心里又暖又心疼:“先进去再说。”

别院跟傅公馆不一样,作为临时的落脚点,并没有完备的供暖设施。王金生去燃起壁炉,袁宝到厨房煮姜茶,傅亦霆带着许鹿到楼上的卧房,给她找了条大的毛巾,披在头上,擦拭她的头发。

许鹿仰着头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从毛巾里露出来,特别像只温顺可人的小动物。

“今天一直在政府,脱不开身,没有时间给你打电话,是我的疏忽。”傅亦霆抱歉地说道。

许鹿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傅亦霆捧着她的脸,将她拉到身前,凝望着她清泓一般的眼睛。一直以为她是很循规蹈矩的乖女孩,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她居然二话不说地从上海到南京找他,用大黑的话说,拦都拦不住,还坐在家门外傻傻地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么关心我,嗯?”他扬起嘴角,问道。

许鹿回道:“嗯,我自己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人已经在来南京的火车上了。傅先生,看来你在我心里,比你自己想象得重要一点。”

傅亦霆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看了她一眼,用力搂住她的腰,低下头吻她。她的大衣已经湿了,扔在旁边的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毛衣,摸起来毛绒绒的,只是手和脸都很冰凉。

他想暖她。

袁宝好不容易熬好了姜汤,屁颠颠地送上楼,看到卧室的门微微敞着,正想出声,却通过门缝,看到里面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正在激吻,发出羞人的声音,而六爷的手放在…袁宝一下子转身,赶紧下了楼。

王金生看到袁宝把姜汤原封不动地拿回来,问道:“怎么了?”

“不需要这个了。”袁宝小声道,“我们还是回房间吧,免得一会儿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王金生心知肚明,大黑正坐在壁炉边烤火,手里捧着滚烫的姜汤,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声音?”

袁宝白了他一眼:“喝你的,不要讲话!”

大黑莫名其妙,以他的脑袋肯定想象不出来楼上的画面。

许鹿躺在床上,上身三两下被剥了个精光。她一下觉得冷,用力地攀着身上滚烫而健壮的男人,男人又劈头盖脸地吻下来。

她想起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不行…我来那个。”

傅亦霆一下停住,直直地看着她:“第几天了?”

许鹿红着脸应道:“第,第一天。”

傅亦霆有基本的常识,女人的第一天应该是量最多的时候,真的不能行房。可是他现在浑身冒火,蓄势待发,根本停不下来。若是半路收回去,他恐怕得憋出内伤。

他把许鹿抱在怀里,拉她的葇夷按住那处火热。

许鹿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

“乖,帮你的男人解决一下。”他亲吻着她的眼皮,声音暗哑,手把手地教她。

许鹿开始不愿意,可看他实在难受得很,最后只能半推半就地做了。

完事之后,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欲念如汹涌翻滚的海浪,慢慢复归于平静。外面雨好像越下越大了,哗啦啦的雨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听得格外清晰。

许鹿只觉得浑身粘腻,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放开,我要去洗澡。”

傅亦霆把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闭着眼睛说:“再给我抱一会儿,我还没抱够。”

许鹿没办法,他双臂跟铁箍一样,根本推不动。

“你,你总得让我去洗手吧?”许鹿没好气地说道,“床单也得换了。”

傅亦霆刚才只顾着舒服,一时没太控制住,弄得她身上也有。

可她那副不知所措,看见之后,满脸惊愕的样子,着实是可爱得很。他们结婚以后,他可要好好地调.教调.教这个小呆瓜。

“你躺着,我去给你开一下热水。”

傅亦霆下了床,精壮的后背和身体线条,完全展现在许鹿的面前。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并不白,但身上一块赘肉都没有,充满着雄性的魅力。他拿起深蓝色的睡袍披在身上,回头看见许鹿正望着自己,不由笑道:“怎么,对你的男人可还满意?”

许鹿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没脸没皮的,别过头去不理他了。她的男人…这四个字明明听起来很别扭,却也无从反驳。

过了会儿,傅亦霆来叫她去洗澡,怕她害羞,就先下楼去了。走的时候,还顺便关好了门。

许鹿这才从被窝里出来,光着脚赤身跑进了浴室。

等她舒舒服地淋了浴,才发现一个问题。她走得太匆忙,忘记带睡衣了,这里想必也不会备她的衣服。她裹上浴巾,偷偷地开了一条门缝,傅亦霆正在换床单。他好像在另一个地方洗过澡了,头发还是湿的,睡袍也换了一件。

不过这里没有下人,所以很多事他得亲力亲为。她来这里,好像给他添了点麻烦。

“我,我没带睡衣。”她对着那个背影小声说道。

傅亦霆直起身子:“没事,先穿我的。”他打开衣柜,拿出一套棉质的睡衣睡裤,从门缝里递进来。

许鹿回到浴室里,穿上他的睡衣,长手长脚,只能把袖子和裤管折起来,衣服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皂味道,跟他身上的一样。她的嘴角莫名地上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处处都打着傅亦霆女人的标记。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去,傅亦霆又拿了一件厚实的睡袍给她穿上:“这里的供暖没有上海好,别着凉。饿了吗?”

许鹿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

“下去吃面吧,刚煮好。”傅亦霆说道。

许鹿觉得自己这样衣衫不整地下去,有失体面,傅亦霆却说:“这里本来就小,我把他们都赶出去住饭店了,就剩我们两个人。”

对于这种毫不讲理的霸道,许鹿无语。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一下那三个臭皮匠,跟了这么个老板,下雨的晚上还要被赶出门。

餐桌上放着两碗特腾腾的面,许鹿坐下来之后问道:“谁煮的?看起来还不错。”

傅亦霆诚实地说:“我煮的东西不能吃,袁宝煮的。”

许鹿微笑,吃了一口面,真的美味。看来袁宝的手艺都被他的老板练出来了。她边吃边问:“你来南京出差,是因为南北会谈的事情吧?凌总理的伤势严不严重?”

傅亦霆看向她:“你知道他是凌鹤年的父亲?”

许鹿面色如常:“知道。不过我不是因为凌先生才关心他,他是北平政府的代表,若不好好处理这件事,会让国内的局势变得微妙吧?毕竟南北划江而治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坐在一起。”

在来的火车上,隔壁的车厢里刚好是两个知识分子,一直在对爆炸的事高谈阔论,她也顺便听了一点。若是搁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有闲心去关注什么国家大事。可是现在,她跟在这个人身边,总得去了解一点。

傅亦霆也正为此事发愁。北平政府的人蛮横无理,凌连峰又不肯露面,局势难测。他虽不是政府的人,但做生意,安定的环境也很重要。若起了战火,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北平那边来的人都不是善类,暗杀的人身上查不到蛛丝马迹,他们就提出苛刻的条件,要南京政府答应,才会继续坐下来谈。这件事如何解决,还得看凌连峰的态度,但现在安置他的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谁也见不到他。”傅亦霆说道。

许鹿安慰他:“慢慢来吧,南京政府的人肯定会出面与他们交涉。你只是个商人,又不是政府官员,别让自己身上的担子太重。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出去约会吧。南京我还没逛过呢。”

“约会?”傅亦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对啊,看电影,逛街,吃饭,情人在一起不都是这样?”许鹿厚着脸皮说道,“你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我一个人去也可以,总不能白来一趟。大黑买的是一等车厢,怎么样也得值票价…”

傅亦霆听她闲话家常般,心头的阴霾好像都散去了。他决定暂时抛开那些恼人的事,好好地跟她出去约会,享受两个人的时光。

人生苦短,的确没太多的时间值得去浪费。

*

和平医院的门前,由荷枪实弹的重兵把守。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地驶过来,为首的人叫停汽车,副驾驶座的人探出头:“是我,带公子来看望总理。”

这人是凌连峰最得力的副官,士兵都认识,退到旁边放行。

车开到院子里停下,副官撑了伞,接凌鹤年下车。

凌鹤年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亮着的窗子不多,不知道哪一间是凌连峰的病房。副官说道:“总理在五楼,我们这就上去吧?”

凌鹤年迟疑了一下,还是迈开步子。他接到副官的电话,立刻动身赶到南京来。他跟凌连峰的关系很冷淡,更谈不上父子之情。在北平的时候,父子俩也不常见面,但老爷子毕竟是在南京出了事,听说伤势还挺严重,他不得不来探望。

这医院很大,现在却空荡荡的。很多不是重症的病人,都被安排转院。实在转不了院的,近期也不允许家属探望,留下几个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低着头走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副官带着凌鹤年走到五楼,这层的守备又立刻森严起来,有好几个熟面孔,都是常年跟着凌连峰的。看到副官和凌鹤年,立刻敬军礼。到了病房外面,副官恭敬地说道:“总理就在里面,公子进去吧。”

凌鹤年推开门,这是间独立的病房,一应设施俱全。凌连峰躺在病床上,两鬓斑白,好像一下苍老了很多。凌鹤年站在病床前,看着这个跟自己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的父亲,心绪万千。

不禁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走进凌家大门时的那种惶恐和凌连峰见到他时的那种威严。自己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跟一个日本女人生下的孩子,没名没分,在凌家也不受重视。若不是后来知道日本田中家跟他母亲的关系,恐怕凌连峰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日本在北方已经形成气候,天津最大的租界就是给日本人的。他们跟北平政府的第一宗军火交易,就是田中家牵的头。

凌连峰呻.吟了一声,好像在说“水”。

凌鹤年四处看了看,走到床头柜那里,倒了一杯热水,喂到凌连峰的嘴边。平日应该是有人照顾的,只不过知道他要来,所以照顾的人特意避让了而已。

凌连峰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眼睛:“你来了。”

凌鹤年只是沉默地喂他喝水,也不知道该答什么。年少的时候被他狠狠地揍过一顿,皮开肉绽的那种,几天几夜都下不来床。后来还是他一口一口地喂着白粥,才捡回一条命。

他们父子之间,至亲至疏。

凌连峰摇了摇头,示意喝够了,凌鹤年便把水杯放在一边,淡淡地问道:“伤势严重么?”

“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我。”凌连峰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没想到来得还挺快。”

这话颇有几分调侃的意思,还有掩藏不住的喜悦。

“副官说你要见我。”凌鹤年淡然地说道。

“你几年不着一次家,还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来见你,架子也是够大的。”凌连峰哼哼了两声,挣扎着要坐起来,凌鹤年忍不住帮了他一把。心想,就当这是一个受伤,需要照顾的老人吧。

“你有那么多孩子,不差我这一个。而且我在上海过得挺好,不用你操心。等伤好之后,就回北平去吧,南边毕竟不是你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