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世今生日月长:第二十章 一笑倾城]

“爹爹,你怎么来了?”慕容襄欢叫一声,奔过去,扑进慕容清枫怀里。她本不是性格热情之人,只因离家几日,乍见亲人,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流露。

慕容清枫答应一声,搂她入怀,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发,手指微微抖着,颤声说道:“宝儿,爹爹两日没见你,想念得厉害,你在这里还好吗?有没惹下什么祸事来?”

未等慕容襄开口,身后的轩辕霁云谦和有礼答道:“慕容伯父放心,子非在这里做客,乖巧得很,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子非?”慕容清枫喃喃念道,有些愕然,却是忍住不发,放开怀中的慕容襄,眼神迎上轩辕霁云,拱手行礼道:“这位是三殿下吧?草民慕容清枫,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着身子前倾,竟是要行那跪拜之礼。

轩辕霁云哪敢怠慢,赶紧伸手扶住,口中说道:“慕容伯父快快请起!子非是霁云的朋友,霁云在伯父面前自当是晚辈,伯父却行如此大礼,实在是折煞霁云了!”

慕容襄在一旁咯咯笑道:“爹爹,霁云哥哥说得是,我都不用对他行礼,你也就免了吧。”

慕容清枫站直身子,无奈说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传了出去,要给别人笑话的。”

轩辕霁云含笑说道:“子非这个样子,才是他的本性,我欢喜得很。”

慕容襄感激看他一眼,转头回来,手指抚上慕容清枫有些扎人的下巴,低声说道:“爹爹,你憔悴了许多,可是因为宝儿的缘故?”

慕容清枫见她无恙,放下心来,故意板起脸说道:“谁叫你到处乱跑,突然失了踪影,把一大家人吓得不行,你祖母和娘亲哭得那是肝肠寸断,我不来寻你怎行!”

轩辕无极在对面听得此言,见慕容襄小嘴微微撅起,大笑出声,朗声说道:“说来说去,都是朕寻觅神子心切,派了韦爱卿前去南棠查寻,好不容易找到子非,子非却是不愿随他进京见朕!朕无奈之下,才决定微服出巡,到这离南棠不远的庄子来候着,也算是各退一步啦。”话说得轻巧,却足见他对慕容襄的重视,这普天之下,能让皇上出宫离京,亲自走上一遭的,也唯独只有慕容襄一人了!

韦谦又自立起,朝着慕容清枫两人说道:“为了请小公子来此,萧丞相和老夫使了一点不光彩的手段,还请慕容公子不要怪罪!”

慕容清枫抱拳说道:“无妨,无妨,倒是小儿一路给两位大人添麻烦了。”

慕容襄眼珠一转,笑道:“哪有添什么麻烦,我们一路都是昏睡,倒是安静得很呢。”

韦谦呐呐说道:“这个,这个…”众人听了,皆是哈哈大笑。

轩辕无极赐了座,两个大小孩子也坐下来,和众人一起说会话。

谈笑间,慕容襄方才知道,那日她和小绿在画店外面上了马车,纪宣又惊又急,飞奔回府报告,好歹知道人是韦谦请走的,总算不至于太过担心。等到傍晚,仍未见归,家中众人终于着急,慕容清枫赶紧找了马车,带了家仆去城北寻找,一路问询,那韦谦他们所乘马车太过特别,很是招摇,所到之处路人记忆深刻,竟被他一路问起寻到这镜花水月来了,门口侍卫自是不让进,他便报上韦谦的名号,于是被请到庄中,见到韦谦和萧桓二人,引到轩辕无极面前。为了寻她,慕容清枫这两晚一直赶路,几乎不曾合眼,所以看起来那般憔悴;那轮流驾车的纪宣和另一家仆更是疲惫不堪,进庄之后,已安排在偏院歇息去了。

轩辕霁云和慕容襄回来得晚,庄中午膳已经用过,丞相萧桓双手一拍,自有太监另外传了午膳送去偏厅,两人去得那边自行用过。

午膳过后,再回到正厅来,轩辕无极却是已经回院歇息去了,其余人等也各自散去,只留了慕容清枫坐在屋中沉思。

慕容襄打个哈欠,有了困意,走过去靠在爹爹身上,昏昏欲睡。

轩辕霁云见她很是疲惫,心想一个六岁的小娃儿,出去大半日,又是爬山,又是骑马的,着实不容易,便说道:“霁云在前带路,伯父带子非回屋歇息去吧。”

慕容清枫点了点头,抱起慕容襄,说道:“有劳三殿下了!”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即朝慕容襄所住的小院行去。

慕容襄蜷在爹爹怀里,半睡半醒,迷糊间感觉自己被轻轻平放在床上,闻听慕容清枫轻唤小绿的声音,有人小心给自己脱去外衣,盖上被子,又隐约听到轩辕霁云告辞的声音。

她也不睁眼,说道:“爹爹,你也累了,去外屋床上歇息下吧,宝儿等会还要好多话要给你说。”

慕容清枫嗯了一声,坐在床边,大手抚上她光滑柔嫩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说很快就要带你进京,怎生是好?你祖母和爹娘如何舍得,你还这么小,又是个女孩子…”

慕容襄随口嘟囔一句:“我现在才不会跟他去呢,爹爹放心,我会说服他的。”

“对了,皇上和三殿下都叫你子非,却是为何?”慕容清枫突的想起,继而问道。

慕容襄含糊答道:“我告诉皇上,子非是我的字,他现在倒没明白过来。”

“子非?”慕容清枫念着,笑道:“你这娃儿,真想得出来,这么大胆将这秘密昭告世人,不过,这子非二字并无特别之处,如非知道你的身份,倒真是不会在意。”

却见她翻个身,面朝里方,已径自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暮色,夕阳在窗前洒下一片淡淡的金粉。

慕容襄揉了揉眼,慢慢爬起,坐在床上,还不甚清醒。

“宝儿,醒了啊?”慕容清枫推门进来,吩咐小绿给她梳洗装扮。

小绿用清水为她洗了脸,将头发梳好,又给她穿上皇上赏赐的华服,再送到慕容清枫面前,只见一个俊俏可爱的小男孩翩然呈现。

慕容清枫赞道:“宝儿真是好容貌,再配上这衣着服饰,胜过那天上下凡的小小金童了!”

慕容襄很是得意,说道:“爹爹是美男子,宝儿的相貌自是不差!”说着拉了慕容清枫,去到那口装有珠宝的箱子跟前,开了箱盖,嘻嘻笑着,献宝一般道:“爹爹你看,全是皇上赏我的,好多珠宝!怎样,够我们家开个珠宝商行不?”

慕容清枫见得箱内如此众多的奇珍异宝,很是惊奇,说道:“看来皇上现时真是很喜欢你,你更要小心谨慎,以免招人妒嫉,生惹是非,须知爬得越高,则跌得越惨。”

慕容襄听得有理,答道:“宝儿记住了。”

是夜,月色朦胧,轩辕无极传旨,宣了众人在庄中梅园赏梅。

时节已快过初春,许是山谷地理位置和气候的原因,庄中的梅花比别处开得晚了许多,花期更是达到一月半有余。

这里的梅花皆是白梅,花色晶莹洁白,映着淡淡的月光,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人在其间,如临梦境一般。

众人坐在一处亭内,品着青绿鲜嫩的新茶,浅尝桌上的些许瓜果小吃,亭外,一名宫装乐师,手持一只洞箫,静静地吹,花香幽幽,月色溶溶,箫声清清,此等景致,似幻似真。

众人都莫不出声,只安静地听着,看着,思量着。

忽有一人拍了拍手,却是轩辕霁云说道:“父皇,今晚这情景,倒让我想起了去年在宫中,和两位哥哥玩过的一个填字游戏来。”

轩辕无极问道:“什么填字游戏,霁儿倒说来听听?”

轩辕霁云说道:“清风杨柳,淡月梅花。在两句中间各填一字,使之既多了意韵,显得更为灵动,又能不失其原有境界。”

轩辕无极微微点头,笑道:“嗯,很有意思。那你们都填了什么字进去呢?特别是你那二哥,平时重武轻文,最烦就是吟诗作画,他却是填了个什么字进去?朕倒是很好奇啊。”

轩辕霁云笑道:“二哥的答案是清风(吹)杨柳,淡月(照)梅花。”

轩辕无极哈哈大笑,说道:“韦爱卿,你来给评评,这两个字如何?”

韦谦闻声立起,拱手说道:“回皇上,微臣认为,二殿下所填之字,倒是十分直白,甚好。”

轩辕无极好笑说道:“话虽如此,原句的意韵则是荡然无存了。霁儿,那乾儿和你又分别填了什么字进去?”

“太子哥哥所填是清风(拂)杨柳,淡月(映)梅花。”轩辕霁云说道:“霁儿所填是清风(舞)杨柳,淡月(唱)梅花。”

萧桓见轩辕无极望向自己,知他是想让自己点评,不待问话,已沉吟道:“微臣认为,太子殿下所填之字,正统气派,中规中矩;三殿下所填之字,则是灵动潇洒。”

轩辕无极转向慕容襄,问道:“子非,依你之见,这个填字游戏,他们三人之中,谁为最佳?”

慕容襄赖在慕容清枫怀中,正想着如何移植几株白梅回慕容世家的园中,闻得此言,懒懒伸头出来,慢吞吞说道:“回皇上,三位殿下填得都很好啊。”

轩辕无极挑眉说道:“什么都很好,总有个优劣之分吧?”

慕容襄笑道:“三位殿下性格各异,所长亦不同,正是最好的搭配,陛下心里应该明白得很。”从那填字当中,足见各人性格,太子为人正统庄重,二殿下和三殿下,一个尚武,一个尚文,将来辅佐太子治理江山,已是极好的搭配,这皇帝老儿应该欢喜还来不及呢,哪是真的要想分个什么优劣来。

轩辕无极但笑不语,其余众人闻言,方才恍然大悟,慕容襄看问题实在透彻,这神子之名,非比寻常。

轩辕霁云对这个新交的小朋友更加佩服,想了想,问道:“子非,如若是你来填,你会分别填什么字进去?”

慕容襄心道,怎么古往今来,诗人们吟月唱云,咏梅颂竹,所思所想,用词用句,都差不多呢?呵呵,这个填字游戏,前世早就看过,自然也知道最佳的字是什么了。

尽管如此,也不能脱口而出,总要表演一下思考的情景罢。想着,她站起身来,步出亭去,立于梅树之下,伸手在矮处枝头摘下一朵小小的花苞,放于掌心,轻轻嗅着那淡淡花香,感受着那沁人心脾的美好,眼波流转,对着亭中众人嫣然一笑,吟道:“清风扶杨柳,淡月失梅花。”

月影清辉,如流水般淌在枝头花间,更映出慕容襄肤色晶莹素洁,容貌清雅脱俗,那小小的身影,在众人眼里,竟仿佛是从月宫中飘然降临的小仙子一般。

轩辕霁云立时呆了,心底猛然冒出如此一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子非若是女子,那我便是舍了一切,也要留她在身边!

 

[卷一 前世今生日月长:第二十一章 曲终人散]

轩辕无极远远看着慕容襄,一身清辉,宛若仙童,不觉念道:“至尊天朝,誉满四野。群星璀璨,普照大地。中有双子,明月暧日。神灵光辉,名留青史。”他回过头感叹道:“两位爱卿,朕方才想起国师这临终留言,其中所提明月,应该就是子非了!但不知何谓双子?暧日又是何意?”

韦谦与萧桓对视一眼,均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轩辕霁云也知道神算老人遗言一事,听得他这么一说,接道:“父皇说得好,人如明月,心如明月,以长空皓月来比喻子非,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慕容襄回到亭中,向众人施了一礼,走去爹爹身边,却听得轩辕无极说道:“子非,朕离京也有一段时日,所谓国不能一日无君,朕心事已了,也该回去了,你明日就随朕一起回京吧!”

慕容清枫刚握住她的小手,闻言手中一紧,慕容襄小手微痛,知他心意,当即低声说道:“爹爹别急,我自有主意。”

只见她朝轩辕无极一抱拳,小嘴一张,脆生生说道:“承蒙皇上厚爱,但不知皇上要子非进京,所为何事?”

轩辕无极答道:“先前不是说了吗,你是上天赐给朕的神子,朕的江山,需要你来辅佐!”

慕容襄正色说道:“皇上,如今我大汉天朝,国强民富,太平盛世,子非一个小小孩童,就算是神子天降,对这江山社稷,又有何帮助?难道就靠吟个诗、对个句、解个梦,就能够立足朝廷,定国安邦?皇上需要的,是真正能文能武,国之栋梁,而不是子非这种只会卖弄下嘴皮,逗皇上开心的小娃儿。”

轩辕无极面无表情,听她继续说道:“子非年纪尚小,要学的东西还多,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让子非回家继续研习。随皇上进京,倒不急在一时…”

轩辕无极皱眉打断她道:“你已是神子,却是还要学什么,临域也有书院,宫中也有典籍,朕一声令下,自会尽数对你开放!”

慕容襄转念一想,索性隐晦承认自己是神子,神子的意见,皇帝老儿总还要给几分薄面吧,于是摇头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子非既来此世,现是肉胎凡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是不明白的,自当学习不止,方才生命不息。”她看了看韦谦与萧桓,说道:“皇上身边已文有萧丞相与韦学士,武有冷大将军,朝中人才济济,暂也不缺子非一个罢!子非正好身处民间,查探我朝世间民情,体会百姓疾苦,招揽能人志士,为我天朝将来的繁荣盛世、四方来朝,暗中积累资本,奠定根基,以求他日厚积薄发,真正为皇上分忧解难!子非所想,皇上意下如何?”

众人闻得此言,甚觉有理,目光齐齐望向轩辕无极,看他如何定夺。

轩辕无极低头沉吟片刻,突然高声唤道:“来人!”一名老太监应声而来,静立在他身旁,恭候他的指示。

“朕要昭告天下,给南棠慕容襄赐号明月公子!”轩辕无极宣道。

他看着慕容襄,笑道:“子非,你口才很好,句句说中朕的心事,朕没法不允你。但是,朕也要出个条件,赐个名号给你,天下皆知,你也别想躲到哪里去。朕可以给个期限,让你去学习提高,做自己想做之事,但在此期间,你只能乖乖做朕的民间之臣,将来期限一到,必须回到朕的身边来!”轩辕无极说完,心中很是得意,神子天降的预言,虽是皇室秘史,但难保不被传到皇宫之外的其他地方去,莫说那些早就对天朝虎视眈眈的临近诸国,单是他座下那人,就对这江山觊觎已久,唉,偏生先皇定下那该死的遗诏,让他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对那人却是动弹不得。每每一想到此,便是如刺在喉,难受异常。所以一定要留子非在身边,以神子的智慧,再加上刚才所呈现出来的心胸与抱负,定能为他解决所有难题,呵呵,他已经等不及看到子非光照朝堂的那一刻了!

慕容清枫闻言松了一口气,慕容襄却是暗中叫苦不已,什么劳什子的明月公子!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如此一来,天下谁人不识他,哪里还有什么自由!

她正要再辨,突然看见轩辕霁云投来的目光,里面尽是告诫之意,想起昨日他对自己说的话,心知这已经是皇上的底限,最好便是就此打住,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慕容襄叹了口气,就此作罢,对那明月公子的名号,只好认了。

轩辕无极见她神情郁闷,好笑道:“子非,朕这朝堂之位,别人寒窗苦读数载,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占据一席之地,你难道就一点不稀罕么?”

慕容襄随意答道:“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官职地位只是一个形式,子非不论在朝在野,心中所想,只此一样,便是为我天朝之崛起而竭尽全力。”

轩辕无极听得龙颜大悦,众人也是暗自点头。

一旁的丞相萧桓立起身来,抱拳说道:“恭喜皇上又得一良臣!”

其余众人皆是随声附和,令轩辕无极面生光彩,心中喜悦更甚。

大家继续品茗赏梅,各怀心事,原本清幽和谐的意境,竟生生变了味。

慕容襄牢记学琴之约,第二日一大早,便禀明爹爹,随着轩辕霁云乘了马车,去得那山下。

她掏出秦浪所赠银哨,吹了几下,没过多久,一个白色身影如大鹏展翅,自山间腾挪起落,飞跃而下,正是琴绝先生秦浪。

“徒儿见过师父!”慕容襄见他到来,躬身欲拜。

“乖徒儿,不用多礼!”秦浪忙拉她起来,说道:“为师等你多时了,快快随我上山,你我时间已经不多了!”

慕容襄有些诧异,被他拉着往山上走,只好回头看看轩辕霁云,无奈一笑。

轩辕霁云立在马车旁,含笑说道:“子非但去无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慕容襄应了一声,已被秦浪轻轻架起,身体凌空,在山间游走,几个回合,便已上了半山腰,来到昨日听琴处。秦浪也不停下,继续飞驰,转过一片松林,来到一处茅屋前。

“这就是师父在此地的歇身之所了。”秦浪放下她,径直走了进去。

慕容襄不明所以,只好跟了进去。

屋中甚是简陋,家具皆是竹制,一桌、一椅、一床、一几而已,桌上一架斑驳古琴,正是他昨日所弹奏之物,装琴的布袋放于一旁,琴边还有一个绑好的包裹,除此之外,也无他物,到处干干净净。

“师父可是要离开此地?”慕容襄见状,大吃一惊,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问道。

秦浪叹了一声,说道:“原本是想在此地多待些时日,好好教你学琴,不想昨夜得到口讯,我那人称医绝先生的老友,急于救人,需为师自创清心咒配合疗之,否则病人恐有性命之忧。我今早与你有约,便多留一夜,只等你到来,与你好歹话个别…”不知怎的,他心中怅然,忽然十分不舍这个刚收的小徒儿,

慕容襄知他心意,急忙说道:“救人如救火,师父快快启程吧,传授之事,来日方长!”

秦浪抱她起来,放于椅上,抚摸下她的头发,说道:“乖徒儿,我那老友现在西颐,据此路途甚远,不知你还在这山庄待多少时日?为师办完此事,便回来寻你!”

慕容襄调皮一笑,伸手去摸他的短须,说道:“徒儿很快就要跟爹爹回家啦,师父以后就到南棠来找我吧。”

“也好,我也不想你在那山庄久留,为师从来不喜权贵,一向避而远之。”秦浪终于有丝欢喜。

可是,如不出意外,她这一辈子与师父口中不甚喜欢的权贵,是难脱干系了!慕容襄不由得一阵苦笑,不敢有所隐瞒,只好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知秦浪,当然,自是隐去自己前世经历不提。

神子天降?明月公子?

秦浪听了她的故事,不禁啼笑皆非。天哪,他收了怎样一个徒弟!先前还想到自己两位老友见了,会羡慕得要命,现在想来,怕是会吓得要命才是。他一生淡泊,随意惯了,甘愿做一个隐士,却不曾料得,他的徒儿,小小年纪,就得到当今皇上赏识,很快就会光耀天朝,路人皆知。麻烦,真是麻烦!

慕容襄见他脸色,小心问道:“师父是否觉得徒儿麻烦,不想要徒儿了?”

秦浪沉默一会,取过古琴,说道:“我弹个曲子,就当是今日送别之音。”说着,轻抚琴弦,拨弄有声,弹出一曲,琴声悠长且低迷,偶有转折,有无奈、有别离、有不舍、有安慰、有期待、有欢喜,个中滋味,尽在曲中。

一曲终了,秦浪站起,说道:“为师送你下山去吧,莫让你那个小朋友等久了。”

慕容襄已从他曲中听出他的心意,知他真心喜爱自己,当即放下心来,说道:“师父您也要保重身体!”

两人下得山去,回到马车停靠处,却见轩辕霁云坐在马车驾驶处,懒懒牵着缰绳,一动不动望着山上,若有所思。马车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名太监打扮的人,正在向轩辕霁云说着什么。

“怎么这么早就下山来了?”轩辕霁云一见他们,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解问道。

秦浪朝他点一下头,算作招呼,随即转身朝山上行去。

慕容襄望着师父远去的身影,对轩辕霁云说道:“师父有事要离开一段时日,只好以后再教授我学琴了。”她抑住心中的不舍,有意笑道:“学琴不成,我就专心跟你学骑马啦!”

轩辕霁云看着她,眼底是抹不去的忧愁,轻声说道:“子非,我也要走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启程!”

 

[卷一 前世今生日月长:第二十二章 后会有期]

慕容襄一时呆住,半天没反应过来。

轩辕霁云心中难过,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说道:“京中急报,漓水中下游各地久未降雨,旱情加重,如此下去,只怕连春耕的种子都没了,来年更将是颗粒无收。父皇急着回朝商议赈灾一事,萧丞相他们已经做好准备,马上就要班师回朝。”

慕容襄惊道:“如此大事,怎会延至此时才报!皇上还有心思微服出巡?”

轩辕霁云摇头说道:“我随父皇出来二十余日,想必是朝中有人暗地压了消息,唉,此是家事,不说也罢!子非,父皇应该还有话跟你说,我们这就回山庄去吧!”

两人回得镜花水月,但见大门口数驾马车停靠,宫人侍卫整装待发,萧桓与韦谦站在一边议事,轩辕无极坐在厅中,也不言语,桌上的茶却已经冷了。

“子非,你回来得正好!朕要回京了,过来跟朕好好说会话!”轩辕无极一见他们进屋,招手说道。

“草民叩见皇上!”慕容襄走过去,刚要行礼,被他一把扶住。

轩辕无极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你是朕亲自赐号的明月公子,虽不是正式官职,但也算是朕的臣子,以后也不要再称什么草民了!”

慕容襄点头答道:“子非遵命。”

轩辕无极面露忧色,说道:“霁儿应该也跟你说了,朕急着回京,今日便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