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襄望着他,心想这皇帝日理万机,忧国忧民,实在不好当得很!中国古代天灾人祸众多,科学技术又不发达,如是旱情连绵下去,唯恐长达几年之久。昨日才说到天朝太平盛世,看来马上就要改写了。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啊!

“请皇上保重龙体!”她也不知如何安慰,只低低说上一句。

轩辕霁云上前一步,盯着慕容襄,问道:“子非,你我虽只相处两三日,但在我心里,却仿佛认识了多年似的。今日即将别离,有一句话,我要替父皇问清楚,你可想好了再答!”

慕容襄说道:“霁云哥哥请说,子非自当诚实回答。”

轩辕霁云望向轩辕无极,见他微微颔首,转头面朝慕容襄,正色问道:“一别之后,便是两地相隔。民间有一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我且问你,你须得定个具体期限,究竟何时来京城辅佐我父皇治理天下?”

问来问去,还是老问题!他们也把这个神子身份想得太神奇了吧?其实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啊,真是!

慕容襄看了看轩辕无极,见他也是满面希冀,翘首以待,心中不忍,扁了扁嘴,无奈说道:“回皇上,世事无常,风云变幻,一时也说不清楚。若真要给子非这段磨砺的过程定个期限,那就约定十年吧。十年后的今日,子非定去京城觐见皇上,说话算数,不见不散!”呵呵,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以发生太多事情,十年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这个朝代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说得清楚呢?十年,多好的数字啊,真是令人向往!

“十年?”轩辕无极喃喃说道,心中思量,本朝臣子之中,丞相萧桓便是最为年轻位重,二十岁钦点探花,三十一岁便官拜丞相,此是极好的明例。十年之期,的确有些漫长,但十年之后,子非不过一十六岁,正是少年英才,入朝为官,时候倒刚刚好!

“那好,朕答应你,十年后的今日,也就是丁亥年的二月十八,朕在京城等着你的到来,那个什么,不见不散!”轩辕无极权衡之后,欣然应允:“来人,将朕的金牌拿来!”

一名太监从旁边奔出,双手奉上一块精光璀璨的金牌。

轩辕无极将金牌递到慕容襄手里,说道:“朕赐你一块金牌,日后在外行走也方便。这牌子世上仅此三块,除此之外,只太子一人才有。见此金牌,如朕亲临!你须妥善保存,谨慎使用。”

慕容襄没想到他会一下子首肯,还赐了金牌,有些发愣,低头去看那金牌,但见形状长方,三寸见长,上面印有轩辕无极名号,并刻有五爪飞龙,做工精致,入手极沉,竟是真金铸造。还好很快反应过来,当下一辑在地,叩头谢恩:“谢主隆恩,子非定当专心学习,不断进取,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

轩辕无极点点头,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来人,传韦大人和萧丞相进来,这旱灾之事,朕还要与他们再商议一下。”

两人起身告辞,退了出去。

路上碰到韦谦和萧桓急急过来,慕容襄心中一动,伸手相拦,说道:“韦大人,萧丞相慢走,子非有话相告!”

见两位大人疑惑停步,慕容襄问道:“子非愚钝,请问两位大人,旱灾一事,现有无应对之法?”

萧桓答道:“这个还需回朝与众臣商量,目前萧某和韦大人也只想到国库拨款赈灾,兴修水利抗灾两点。”

慕容襄点头道:“兴修水利,刻不容缓。但是不管是旱情,还是水灾,都须防患于未然,在平时就要注意植树造林,防止水土流失才是。”在这个朝代,人类还没有能力去改变环境,从历史发展趋势来看,也不能去冒然改变环境。如今之计,只能去逐步适应自然,做些力所能及的调整罢了。

韦谦抚须赞道:“植树造林,很好,很好!”

慕容襄又道:“我听说旱灾之后,极易又出蝗灾,两位大人还须从全局出发,多加考虑!以上说法,可是萧丞相的建议,与子非无关的,两位大人请勿在皇上面前提起啊。至于赈灾一事,我慕容世家在各地的米行药行,届时会倾尽所有,向朝廷灾区无偿供应粮食和药材,就算是子非为赈灾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萧桓大喜过望,抱拳说道:“小公子所言,我等自会记在心上。对于小公子仁义之举,萧某在此代皇上谢过!”

慕容襄笑着摇头,心道,谢我做什么,没见皇上赏我一箱珠宝吗?那真是颗颗晶莹,件件耀目,若变作现钱,恐八十万两还有多,这羊毛出在羊身上,慕容世家没花钱财,又赢得声名,何乐而不为!

慕容襄想起一事,又道:“先前路上是和两位大人开玩笑,所以一直默认这小公子的称呼,呵呵,在两位大人面前,子非是晚辈,以后就叫我子非吧。”

韦谦和萧桓笑着称是。

“好了,我与子非去别处说话,你们快去见父皇吧。”一直沉默的轩辕霁云突然说道,拉了慕容襄向外走去。

此时春光明媚,园内红花碧草,一派生机,两人来到一处小桥流水,静静相望,也不言语。

慕容襄见他神情郁郁,猜想是担心旱灾之事,当下安慰道:“霁云哥哥不必担忧,所谓多难兴邦,检验一个国家的的实力和凝聚力,便是从举国上下对待灾难的态度和战胜困难的能力开始的。”

轩辕霁云握住她的小手,苦笑道:“不仅如此,我也舍不得你。与你相处越久,则眷恋越多。真恨你为什么要与父皇定下十年之约?想到那么长的时间,都见不到你,我心里真是难受得很。”

慕容襄心中感动,拍了拍他的手,说道:“霁云哥哥是我在此世上的第一个朋友,你我情谊,不在朝朝暮暮,在于地久天长。子非不管身在何处,都将永不相忘。”

“子非!”轩辕霁云见她小脸微仰,容貌绝美,气质淡然,更是不舍,真恨不得将她塞入行囊,绑进马车,带她一起回宫,长伴自己左右。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平日眼高过顶,只是敬畏父皇,孝顺母后,爱护兄弟姊妹,并没有谁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普天之下,这小小孩儿,倒是第一个。这种感觉,甚是奇怪,就好象昔日在宫中偷偷品尝那别国进贡的葡萄美酒,有一些酸,有一丝甜,又带点苦与涩,过后却是香醇柔润,口有浓香,回味无穷。

他满目惆怅,低低叹道:“子非,莫忘了霁云哥哥。”

慕容襄应了一声,听得鸟叫,抬头去看,一群鸟雀窜上树梢,相互追逐,心中想道,用不了多久,她与轩辕霁云所拾得那只雏鸟,也要长成,学会飞翔了吧。小鸟总要长大,人也是一样。想到这里,清清楚楚说道:“霁云哥哥,今日的别离,正是为了明日的重逢,不要难过,我们都好好保重吧!。”

轩辕霁云泪中带笑,心含期待,重重点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待众人收拾妥当,轩辕无极归心似箭,未及享用午膳,便要移驾上路。

慕容清枫一行立于路边,见得浩荡马车驶过,皆叩首相送。

“子非,切记十年之约!”轩辕无极从车窗处探出头来,高声说道。

慕容襄立起身来,抱拳相向,清越的声音遥遥传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约十年,后会有期!”

马车绝尘而去,慕容襄仍在原地呆立不动,已然痴了。今日先是师傅远离,又送皇上回京,这短短相聚,来得快,也去得快,一日之间,曲终人散,仿佛时钟的指针转过一周,从原点又再回到原点,她的人生,却从此与众不同,须得再紧紧上满一次弦了。

“宝儿,人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启程回家去吧,你祖母的生辰也临近了!”慕容清枫走过来,双手拥住她稚嫩的肩膀,轻声说道。

旁边,行囊包裹已放上马车,纪宣与小绿静静站立,等着他们发话。

慕容襄压下心头念想,微笑应道:“是的,我们已经出来太久,是该回家去了!”

 

[卷一 前世今生日月长:第二十三章 祖母寿宴]

回到家中,已过数日,转眼太夫人的寿辰已到。

这一日,慕容府中大摆筵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慕容世家在南棠经营多年,交际多,人缘广,是以前来祝贺的各方人士甚多,差点将门槛都要踩破了,慕容家大门口一时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慕容襄从轩辕无极所赐珠宝之中,选了一座白玉观音作为贺礼,但见那观音尺寸不大,却是通体洁白晶莹,神态肃穆祥和,自是将其他人的贺礼给比了下去,把寿星老太太高兴得喜上眉梢,满面堆笑。

老夫人生平最喜热闹,极爱面子,慕容清枫知道她的心思,让曹管家在大堂收拾出一处地方,专门摆放此次所收贺礼,慕容襄所送那座白玉观音,即是放在最为显眼之处,来往众人见了,皆是赞叹不已。见此情景,除去慕容清枫和丁显琴外,其余家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存了芥蒂。

时辰已近,慕容清枫正在门口迎接客人,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传人一问,说是几个少年不知从哪里找来黑炭,在自家围墙上胡写一通,一时间,下人责骂声、少年哭泣声、家人求饶声、路人谈论声,齐齐发出,乱作一团。

他皱眉说道:“那些小孩写了些什么?引得如此吵闹!”

在旁的家仆见得人多,不敢多言,只轻声说道:“那字句奴才不敢说,少爷出去一看便知。”

慕容清枫依言出了大门,循声过去,只见一大群人围在围墙一处,议论纷纷,其中几个府中家仆,正拉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声责骂,不依不饶,旁边一名中年妇女,抹着眼泪相劝,想必是那孩子的家人。

他一挥手,身边那家仆便吆喝两声,拨开人群,随他行了进去。

但见那墙上歪歪斜斜,写了上下两行字:“这个女人不是人,养个儿子却做贼。”

慕容清枫大为愤怒,看向那妇女和少年,冷声说道:“今日我慕容家老夫人寿宴,南棠人人皆知,你们却来此捣乱,是何居心!”

那少年脸上一道红印,不知是谁打的,正流着口水,痴痴笑着,身上衣衫极是普通,有些破损,那妇女上前一步,护在他身前,又悲又怕说道:“实在对不住,慕容家少爷,我孩儿有病,这些字,多半是街上那些小混混教他的,他做了些什么,自己也弄不清楚。”

原来是个傻子!众人有些同情,看向慕容清枫,见他冷着脸,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这母子俩,毕竟人家是在办寿宴,而这慕容世家,那是南棠呼风唤雨、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写得好啊!”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引得大家急急望去,却见人群中走出一名只六七岁的小男孩,身着华服,面容俊俏,正是慕容襄。

慕容襄走到慕容清枫面前,叫了声“爹爹”,微微一笑,镇定说道:“爹爹莫急,此事交与宝儿处理。”

她站在墙边,望着那两行字句,只略一思索,便弯腰下去,在地上拾起一块黑炭,转过身去,对众人说道:“这个哥哥写这些字,本是要给我祖母祝寿的,只是没有写完,所以引起大家误会。”说着,唤道:“爹爹,孩儿个子不够,请爹爹抱我起来,方能够上。”

慕容清枫不知她要做甚,依言走了过去,抱她起来,靠近墙边,只见她以炭作笔,刷刷在那傻子少年的字句左边,再添上上下两句:“九天仙子下凡尘,偷得蟠桃献母亲。”

如此一来,那墙上字句便成了一首完整的贺词:

这个女人不是人,九天仙子下凡尘。

养个儿子却做贼,偷得蟠桃献母亲。

诗句虽不甚工整,总还算押韵,且颇具新意,最重要的是,变坏事为好事,在南棠百姓面前,既为那可怜的母子解了围,也让慕容世家颜面无损。

周围人等见慕容襄小小年纪,机智过人,自是敬佩之极,纷纷鼓掌赞颂。

慕容清枫大为高兴,也不再追究,见时辰已到,赶紧牵了慕容襄进门去。

慕容襄回头看那傻子少年一眼,想到自己这个身子也是痴呆了四年之久,娘亲过得实在辛苦,看样子,那妇女也是苦不堪言,瞧那穿着打扮,家境也不会太好,以后的艰苦岁月还久远得很,不由得心中怜悯,悄悄吩咐下人找帐房拨些银子,塞给那母子,以示安慰。

两人回到大厅,待得宾客入座,齐声祝贺之后,慕容清枫便宣布开席享用,冷菜热荤尽数上来,一时推杯置盏,行令猜拳,气氛热烈非常。

慕容襄随慕容清枫坐了上座,见众人纷纷过来,向祖母敬酒祝贺,尽说什么“松柏长青”,“眉寿颜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类的话语,心想糟了,这贺寿的话,自己也就只知道那么两句,现在都让别人说了,等会轮到自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当想着,旁边的慕容清枫端了水酒,举杯敬道:“孩儿敬母亲一杯,祝母亲慈萱春不老,古树寿长青!”

老夫人喜笑颜开,端了酒杯,一口喝了。

“宝儿,今日你祖母寿辰,你也说上几句吧,你祖母平日也疼你得很。要知道你不在这段时日,你祖母可是着急坏了!”慕容清枫转头朝她说道。

慕容襄见老夫人慈眉善目,满面笑容望向自己,立起身来,诚挚说道:“让祖母担惊受怕,是宝儿的不是,今后宝儿一心常伴祖母身边,哪里也不去了。宝儿也不会说什么贺寿的话,今日祖母生辰,宝儿向天求上三愿,以敬祖母。”她面朝苍天,拜了三拜,吟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曲,再拜陈三愿:一愿祖母千岁,二愿家人长健,三愿如同堂前燕,时时常相见!祖母,宝儿祝您老人家生辰快乐!”说完,端了酒杯,也学慕容清枫那样,一口干了。

她却不知,杯中是正宗南棠“玉泉坊”的美酒,滋味淡如清水,却极是醉人,一杯下肚,不多时,人便头晕目眩,朝一旁倒去。

慕容清枫伸手一把接住她,笑道:“宝儿再有文采,但毕竟是个娃儿,哪里有什么酒量,看这情形,怕是要醉到明日了。”

老夫人也笑着说道:“宝儿所说的贺词,倒是十分新鲜,也很合我心意,这娃儿真是与众不同。枫儿,先让显琴带她回园去吧,唉,等下她那孟伯伯来了,见不到她,怕是失望得很。”孟家也是昔日南棠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与慕容家是世交,早年因故举家远迁,近日得了书信,说是已在临域置了房产,安定下来,借慕容老夫人生辰之机前来祝贺,重拾昔日交好。临域距此路途遥远,许是途中耽搁,到现在还未到来。

想到这里,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孟家突然欲来南棠,贺寿应只是借口而已,真正用意只怕是在晴儿和芯儿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身上。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就是七八年了,想起来,那孟家独子今年也该有十五岁了吧,当年倒是一个很俊的小男娃儿哩。

慕容襄被送回了娉婷园,昏昏沉沉,一直睡到第二日晌午,方才醒转。

尚未起身,便觉脑袋里面好像有一个小人儿,在里面敲锣打鼓,痛得厉害。她呻吟一声,想起昨日饮酒之事,心中懊悔,早知这宿醉的滋味,是如此难受,打死她也不会逞能干了那杯水酒。

“小少爷,快喝了这汤,醒醒酒!”小绿端了一碗黑糊糊的汤水,递到她面前,喂她喝下。

“我的妈呀,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她勉强一口喝下,吐了吐舌头,大声叫道。话虽如此,喝了下去,头痛倒立时减轻不少。

小绿嘻嘻笑道:“小少爷平日不是常说,良药苦口吗?”

慕容襄板起面孔,说道:“我教你的话,你倒会用来取笑我。呵呵,回来这些时日,韦大人身边那年轻侍卫,可曾给你捎些口信?我看你与他一路眉来眼去,倒是投缘得很啊。”

小绿面上一红,讪讪说道:“小少爷就知道取笑奴婢,那阮侍卫是奉了韦大人之命,一路保护和照顾小少爷,心思全在小少爷身上,我与他可是生疏客气得很。再说人家常年在宫中行走,又哪里看得上奴婢!”

慕容襄笑道:“小绿姐姐,连人家姓名都打听好了,听你这口气,已是春心大动了。也好,待我拟一书信给韦大人,向他问问那阮侍卫的家世,给你牵牵线,为你讨个老公吧,我好歹还有皇上钦赐的金牌,人家总要给点面子的!”

“小少爷!”小绿急急喊道:“什么春心大动?什么讨个老公?你这么小,怎知道说这些荒唐话,要让太夫人和少爷知道了,定要责怪奴婢了!”

真是古板,看来还需好好调教,才能跟得上自己的思想。慕容襄长叹一声,拉了她的手,正色说道:“小绿姐姐,男婚女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怎说是荒唐?我听娘说过,你自幼就在我慕容家做丫鬟,为我慕容家服务了这么多年,如今也到了婚配年龄,如有中意对象,一定告诉我,我自会替你作主,备上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小绿闻言,顿时泪眼婆娑,呜咽说道:“小少爷,你对我这么好,奴婢只愿一辈子待在你身边,好好伺侯你,永远不嫁人!”

慕容襄摇头笑道:“我的傻姐姐,你这样说,我哪里承受得起!这个事情回头再说,你先与我说说,昨日我在席上醉酒,可曾闹出什么笑话?”在前世的记忆里,她一旦喝醉,必定胡言乱语,行为惊人,想起就是一阵后怕,昨日应该不会也当众发了酒疯吧?

小绿举起衣袖,抹干眼泪,破涕为笑:“小少爷不用担心,你一倒下,老夫人就让人把你送回来了,并不曾闹出什么笑话。再说了,后来孟公子一家人来了,大家的心思,全在他们身上去了,就是你说了什么胡话,也应该不会让人注意到。”她压低声音,含糊说道:“奴婢听老夫人房里的水仙姐姐说,孟家小少爷和小表少爷,与我们家两位小姐对眼得很啊,老夫人和少爷也很是满意,慕容家大概很快就要办喜事了!”本书由非凡TXT下载论坛首发,请勿转载!

[卷一 前世今生日月长:第二十四章 少女心事]

慕容襄回府之后,依旧每日大半时间在兰心阁看书,也隔三差五随爹爹去各处商行查看,日子也就这么一日一日过去。

她牢记与轩辕无极的十年之约,不敢有所怠慢,在所读书籍之中,刻意更多了解治国策论和武功兵法一类,慕容世家虽藏书极多,但毕竟只是民间商贾,此类典籍却是少之又少,加上她自身性情使然,对此始终兴趣缺缺,就算看过不忘,心里却也不甚明白,收获甚微。

掩上书页,慕容襄叹了口气,如此下去,自己这个神子身份,可真是名不符实了,到时候,如何去面对那个对她期望甚高的皇帝老儿?好歹人家还亲自赐了一个明月公子的名号给自己,外加那一箱价值连城的珠宝,真是愧不敢当啊!

说到这明月公子,她又是一阵头痛。祖母寿辰刚过没几天,那南棠府尹就亲自带了大队人马,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而来,原来是当今皇上轩辕无极命人制作了一块牌匾,自京城送到南棠来,上书“明月公子”四个金光闪闪大字,下有轩辕无极的名号和题字的时间地点。

南棠地处漓水之南,素有江南水乡之誉,才子佳人甚多,却大都只在本地小有名气,如今出了个皇上亲自赐号的“明月公子”,一时间,举城上下,欢声雷动,那街头店铺,市集乡间,每有二三人驻足交谈,其话题十之八九都是离不开慕容世家和慕容襄。

随牌匾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封密信,用火漆封了口,信封上只写了“子非亲启”,字迹却不是轩辕无极的。慕容襄拆了细读,信中字迹清雅隽秀,只寥寥数语:

“途中遇袭,并无大碍;宫内生事,行动维艰;镜花水月,宛如梦里;望君珍重,齐盼归期。”

信中并无落款,但依那语气,应该是三殿下轩辕霁云所写。一想到此,慕容襄不由得轻声谓叹,这个霁云哥哥,对她很是情深意重,如此朋友相交,倒真是自己的福气。

却说起初慕容家接了御赐牌匾,本是恭敬供奉于家中大堂,谁知一连数日,府外各方人士,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沾亲不沾亲的,尽数求上门来,恳求瞻仰当今皇上的赐号与手迹,时间越久,来得越多,人数有增无减。家人终于不厌其烦,管他是谁,一律闭门不见,这样一来,虽府中回复清静,但却背上自视清高的骂名。

慕容襄最早只是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事,藏在深院之中,并不接待外人,对牌匾之事,也不过问,后来眼见家人左右为难,方才出了一个主意,让人将那牌匾挂于慕容府邸后门之上,任人观赏。

慕容清枫不解,问道:“宝儿为何如此?却将皇上所赐牌匾,挂于后门,如此一来,岂不是对圣上不敬!”

慕容襄笑道:“我这是繁华眼前过,名利身后抛。这样一来,看世人还能有什么异议,就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非但不会怪罪,也只会更加体谅,夸我谦虚谨慎罢了。”

话虽如此,那明月公子的声名却是远远传了开去。呵呵,真没想到,穿越到了这个朝代,拜那轩辕大帝所赐,却还做了一回名人。在她前世,做个名人极不自由,在这朝代也差不了太多,每次出门,即使隐身于轿中,身后也总有一大堆人紧紧跟着,争先恐后来瞧这明月公子的丰姿。弄得她非到紧要关头,一般都不再轻易去商行巡视,普通的商情事务,也是管事们自行上门汇报。

正是因此,由曹管家挑选,慕容清枫亲自考核录用,家中新增了不少家仆,并选了两名身强力壮、有些武功基础的年轻人,一名唤作赵远,一名唤作陈齐,司任保镖,专职保护慕容襄进出行走安全。

“有人吗?爹爹在里面没有?”她正自出神,却闻见阁外传来怯怯的声音,立起身来,循声看去,只见一张羞涩的面容从门口探了进来,却是二姐慕容芯。

“二姐!”她叫了一声,奔过去,拉住慕容芯的手,说道:“爹爹今日不在,只我在这里,你是找爹爹有事吗?进来坐坐不?”

慕容芯没想过这个交往不多的小娃儿,对自己这样热情,愣了一下,想挣脱她的小手,谁知慕容襄却拉得甚紧,一时也挣不开,只好任她拉了,吞吞吐吐说道:“那个,我不是来找爹爹,我、我只是来看看,看看爹爹的藏书。”

慕容襄难得与她亲近,也不怀疑,亲热说道:“爹爹的藏书太多了,但不知二姐想看哪一本,待宝儿帮你找去。”说着,拉了慕容芯,迈着小小的步子,朝书屋走去。

慕容芯涨红了脸,声音越来越细弱:“我、我想看的书,这里应该没有的,我、我走了!”

话虽这样说,神情却是扭扭捏捏,不甚自然,半天都挪不开步子。

“二姐想瞧什么书?倒是说说,宝儿去找来便是。”慕容襄殷勤说道。

“那、那个,哎呀,羞死人了,那男女之事,我怎么好开口!你还是个小孩子,不会明白的!”慕容芯搅着衣袖,跺足说道。

天哪,不会是想看春宫图之类的性教育读本吧?慕容襄大吃一惊,想起那日小绿所说什么孟家公子,什么喜事将近,不觉仔细打量起慕容芯来,这个二姐不过十三岁,倒是出落得眉目清丽,楚楚动人,这个朝代的女子大多早婚,十四五岁就嫁人的也是平常得很。

她后来在家中也曾见过孟伯伯,以及他带来的两个少年,一个是孟伯伯的公子,十五岁与大姐慕容晴同龄的孟华昭;一个是孟伯伯的侄儿,十四岁的孟钰。两个少年都是出自大户人家,年少英俊、知书识理,很得太夫人喜欢。即便是寿宴过后,他们一家暂回了昔日孟家老宅居住,两家人也是多有联系,常来常往。她再是迟钝,也不难看出两家大人联姻之意。难不成两家已经定了婚期?这二姐可能患了婚前恐惧症,又生性害羞,不便问人,于是想在这兰心阁找些类似的读本来解惑?

想到这里,再看到慕容芯似嗔似喜的模样,慕容襄心中更是笃定,这二姐多半是自己所想那样,不觉好笑,自己也是过来人了,自是知道不少,倒是可以给这个小丫头解说一番。

于是,慕容襄轻咳一声,正经说道:“爹爹所藏书籍,思想极是正统,我虽未读完,但也可以肯定应该是没有二姐需要的那类图册,不过我前、前些时日倒是了解过一些,虽朝代不同,但大体应是差不多的,我等下就与二姐讲解一番,如有不明之处,我再画一简图,则更为直接明了。”一番话下来,额上已是冒出冷汗,心想对于这般害羞的女孩子,真不知该怎么说明才好,实在辛苦。

“太好了!”慕容芯眼底闪过一丝娇羞,手绢掩唇,一阵轻笑:“我都不好意思说,宝儿倒真是厉害,竟猜到我要给钰哥哥回个信,想在爹爹这里找些诗词歌赋一类的书籍,以作借鉴。”

什么跟什么啊?慕容襄抚上额头,摇摇欲坠,几欲晕去。古人思想倒是十分纯洁,原来只是想在书中找点字句,充实情书,看她这色情思想,竟想到春宫图上去了,幸好刚才言语隐讳,未曾明说,不然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搁啊!

想着,她拉了慕容芯,去得一间书屋,双双站在那藏书如云的书架前。

慕容芯看得头昏眼花,小声说道:“这么多的书籍,我多看几眼,头都晕了,宝儿你天天在此,怎么忍受得住?”

慕容襄笑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在这里,逍遥自在得很呢!”

慕容芯轻移莲步,走上前去,抚摸着那本本藏书,蹙眉说道:“这里的书籍如此之多,我哪有时间都去翻看,听说钰哥哥好诗词,喜欢与有才之人结交,我念书不多,自己也写不出好的句子来,看来今日没法给钰哥哥回信了。”她面容低垂,听那语气,想是失望得很。

慕容襄正待安慰,却见她从袖中取出一纸素色信笺,小心摊开,飞速看上几眼,又自折起,脸颊染上一抹嫣红,自是娇俏动人。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多情”。看她那晶亮的眼眸,微红的小脸,一副堕入情网的模样,慕容襄叹口气,小手一伸:“二姐,可是那孟钰哥哥给你写的情信?给我看看,我应该能够帮到你的。”

慕容芯闻言,脸上红晕更重,想到这个宝儿甚是神奇,咬了咬嘴唇,依言将手中信笺递了过去。

慕容襄接过来,展开读了,但见那信笺之上并不像自己所想那般,字句却也含蓄有礼,只是普通的问候与关心罢了,想必是这小妮子瞧见人家少年郎长得俊俏,又是门当户对,一时春心萌动,起了相思之意,现在看来,只是暂时略微有些一厢情愿罢了。

呵呵,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二姐长相清丽端庄,性情温柔娴淑,若是主动出击,难保那孟钰公子不动心!当然,这就要靠她慕容襄在一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才行。

“二姐放心,你与那孟钰哥哥之好事,就包在宝儿身上。”慕容襄说道,取来纸笔,磨了墨汁,略一思索,想着慕容芯的性子,以她的口吻,写出一阙眼儿媚来:

“愁云淡淡雨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