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襄并不在意,只冷哼一声,心中想着,这个风御庭还真好意思说是帮她挡酒,挡酒哪有这样拼命的,想必又是在借酒浇愁了!失个恋而已,就这样一蹶不振了,真不是个男人!

“谁说我不男人?”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上,带着浓浓的酒味,她吃了一惊,还以为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怎么竟无一是脱口而出了!

呵呵,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话,相比脸色都不会太好吧?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脸媚笑对着她口中不是男人的男子:“御庭,你喝醉了,听错了啊。”

“哦?”风御庭笑得有些怪异,俊脸血红,浑身都是酒气,歪歪斜斜坐下来,把头重重靠在她的肩头上,喃喃念道:“我怎么会醉,酒不醉人,维人自醉!”

“喂,大哥,你好重,我承受不起!”慕容襄只觉得他的头好重,压在自己柔嫩的肩上,将自己压得直往下坠,死命去推,仍是纹丝不动。

风御庭好脾气的笑了笑,眨着眼睛,说道:“那好,你不重,换你来压我!”说着,抬起头来,将她的身子扳倒在自己肩上。

我的天,这个人真的醉了,还醉得不轻!慕容襄挣扎一阵,无奈被他的大手紧紧按住,只好认命,安静靠在他肩上,闷声说道:“阮侍卫就在旁边,会看到的…”话说到一半,带反应过来,倏的收口,她也醉了吗,这说的什么啊?难道阮慎言不在旁边的话,就可以这样靠在他身上吗?

“子非,你身上摸了什么,好香…”风御庭把头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汲取着清幽淡薄的味道。

“没抹什么,你是天然的…”妈呀,越说越玄乎了,跟个醉鬼解释什么呢!她有些恼怒,一把挥开他握住她一路发丝的大手,再狠狠推开他的身子,站了起来,眼中冷冽渐浓:“风御庭,我告诉你,你已经喝醉了!我现在好意要扶你回去,你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他答的有些含含糊糊,向她伸手过去。

慕容襄刚讲他拉起,不料他却是脚下一软,一个站立不稳,直直朝她倒了下去。

她提防不及,被他重重压倒在方才落下的披风之上,倒地的一刹那,腰间似乎被他轻轻带了一下,往后仰倒的势子好歹有丝缓冲,倒是没有摔痛。

而他,则不露缝隙地摔倒在她身上,说不出的亲密。

“你这个登徒子!”她又急又怒,压下心底那一丝不明缘由的悸动,伸出手来,正欲朝那潮红的俊脸上一巴掌搧过去。

“我头好痛,心口也痛,难受…”瞥见他微微蹙眉,强自忍受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到底人啊是为自己挡酒啊,他醉成这样,她也是要负一半的责任的!再说,要在哪张俊美得有些不像话的脸上留下一个五指红印,实在有些舍不得的。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回不跟你计较!你快起来啊!”她有些认命地收回手来,去推那跟自己贴得紧紧的男子身躯。

噢,她摸到的什么!自己那柔软细致的小手,抵在他强健的胸肌之上,掌心下是砰砰有力的心跳,丝毫不比她自己慌乱无助的心儿跳的慢上一分。这醉鬼,为何有着如此结实的胸膛,难道自己看错可什么?不好,此刻的他,虽然醉了,却并不如世人所想象中的文弱,依然充满危险与侵略性的!

“你,身子好软…”风御庭叹息一声,面对面朝她压下来。

头顶上繁星闪烁,一张俊朗无暇的男性脸庞,眼神迷离,却是带着坚毅的决心,缓缓降下,温润的嘴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慕容蘘脑中警铃大作,他在干什么?他把他当作谁?喝醉了,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吗?该死的,她可不是别人的替身!

“风御庭,你清醒些,我不是你心中想的那个人!”她低喊出声,急急喘气。

他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唇边浮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应了一声,带着无限的满足,低低地说道:“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你就是啊!

慕容襄大急:“风御庭,你给我起来,你听到没有,我是男子啊,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算什么!让人家看到,会给人笑死,米…“

“你好吵!”他不满地嘟囔一声,大口一张,将他的抗议含如嘴中。

唇瓣相触的那一刹间,两个都是浑身一震,那玫瑰花瓣般的樱唇被他轻含在嘴里,辗转允吸,温柔而又不失霸道,且带着淡淡的酒意,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令她只觉得心中骤然以紧,那陌生的感觉如潮水一样袭来,新已经快跳出胸腔,柔软的身子被他的热情引出一阵又一阵的轻颤,那本是欲要推开他的双手,变为了紧紧抓着他的胸襟,全身软绵绵的,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好半天,知道她都激动得快要昏厥过去可,他才微微放开她,一脸沉醉:“好甜,好香,比我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

慕容襄大眼圆睁,怔怔出神,刚才发生了什么?唇上的压力一松,她全身却都绷紧了:那该死的风御庭,这醉鬼,竟然吻了她!最可恶的,将她当作别人,夺去了这个身子十几年来的初吻!

“风御庭,我要杀了你!”她气急败坏,一拳又一拳,使劲捶打着他的胸膛,恨的杏眼含泪,凭什么,凭什么把她当作别人,她就是她,她也是那样心高气傲,独一无二的女子啊!难道就不值得一个温柔的吻吗?

风御庭也不闪躲,双手轻柔地捧上她的脸,醉眼迷乱:“来吧,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话音未落,闭了眼,双唇又颤颤贴了上来。

慕容襄惊呼一声,微张的樱唇被他湿热的舌趁机欺进,一路寻找她的甜美,一旦得手,便肆无忌惮,风卷残云般挑拨与引弄起来。她头中昏昏,稍微挣扎,便被他搂住后劲,更加深入进去,唇与唇的接触,舌与舌的交缠,那样的大胆与坚决,却是她不曾料到的。

她虽然在前世有着情爱的经历,但毕竟隔得太过久远,来到这个朝代,一开始就是由四岁孩童慢慢成长,却哪里经历过男女情事,此刻,被风御庭这样一吻,便真个七荤八素,没了主意。这该死的醉鬼,他还要怎样欺负他!

想着,心里一阵委屈,不由得落下泪来。

他正沉醉其中,突然口中尝到咸咸的味道,心中一惊,从那迷人的唇瓣上不忍撤下,转而吻上她的泪脸,将那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含进嘴里:“别哭, 我的小妖精.”

“你欺负我!”她控诉出声。

“没有!”他搂紧她,像是承诺:“我永远不会欺负你.”

“你知道我是谁不?”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她绝对不要做谁的替身!

“知道啊,你是我的宝贝…”他眼中雾色更深,喃喃道:“见不到你,我都快要疯掉!天知道我有多想你,想把你栓在身边…”

慕容襄一阵气急,听那口气,他是是把她当作别人了!

她来不及细想,瞥见他又自凑上来的薄唇,张口便狠狠咬去!

风御庭突然受袭,哎了一声,双手松开对她的束缚,伸手将嘴唇捂住,坐在地上,一脸茫然面朝着她,指缝中已有鲜血流出。

“登徒子!臭流氓!死醉鬼!”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骂得顺口:“我慕容襄发誓,我若是再被你欺负,我就不是男人!”咦,好像没说对,她本来就不是男人啊,唉,都怪这家后,把她气得都昏了头!

地上的男子,抚着疼痛的额,睁着迷醉的眼,仍是呆呆的坐着,苦苦思索,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 清萧吟情

不再理会那一脸醉意的男子,慕容襄理一理衣衫,顺了顺头发,朝那篝火的方向走去。

路上,看见阮慎言正坐在一株杨树下,满脸疑惑,不知在想什么。

她张了张口,正要叫他,忽然想起方才若不是他疏于防范,对她护卫不周,她又怎么会受到那醉鬼的侵犯!想着,心中有些恼怒,也不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夜色已深,狂欢的士兵已回了帐篷休息,听说明日这剿匪大军就要班师回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病,这一走,却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她习惯性地走到主帅帐前,刚要掀帘进去,突然觉得不妥,手臂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之前是因为冷君毅不在的缘故,她才入住者帐篷,占了人家将军的行军软床,更有那忠心的阮慎言在账外彻夜守护,使得她的已安然睡去。

而今日,冷君毅已经回营,自己却还怎么在人家的帐篷里赖着不走呢!看来今晚要另找地方歇息了,她垂下手臂,正欲转身离去。

“慕容公子,你是来找我么?”冷君毅刚好从帐中出来,看见是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赶紧叫住。

“呵呵,不是,正好路过。那个,我不打搅将军休息了,先行告退!”她抱了抱拳。

“公子等下!”冷君毅见她匆匆离去,有些着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慕容襄刚刚被人错吻,心中尚自懊恼不已,见他如此,面色一寒,正要发作,忽然听得他柔声说道:“我帐篷中的床褥被服已经铺好,公子体弱,早些去休息吧,我马上要去巡夜,今晚就不会帐篷了!”说着,松开她,转身离去。

“冷将军!”慕容襄脱口而出,见他不解回头,展颜一笑:“谢谢你!”

冷君毅看得有些失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走向远处。

慕容襄进了帐篷,在那行军软床坐下,一转头,竟看见地上放着一盆温水,正微微冒着热气,在这军营之中,尤显珍贵!

不知这水他用过没有?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用那温水细细的洗了脸手,吹了油灯,躺在床上,心中烦躁,却也怎么也睡不着。

都怪那个该死的风御庭啊,都跟他说了酒后乱性了,干嘛还喝醉酒,那样对她…在此之前,她是从来都没想过这些情爱之事的,这个身子年纪尚小,再说她还担负着那么多的道义与责任,却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儿女情长!谁知遇上他,从初见第一眼的惊艳,到林子里与水灵儿的暧昧,两人的纠缠不清,他因为她即将嫁人而吐血,也因为她身着嫁衣而醉酒,他对水灵儿的感情那样深厚,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不是也说过了吗,对她已是刻骨铭心,不在另娶,那么,为何又要趁着醉酒招惹自己呢?

想起刚才那个吻,面上发烫,似乎又不是那么厌恶,她不是也有些沉醉于其中吗?那样出众的男子,如果能在清醒些,不是把她当作别人,那么,她其实一点也不后悔将这个身子的初吻给了他。毕竟自己是身经两世了,没有那么多古板束缚的思想,什么三从四德啊,她完全视为无物,只要感觉对头,想爱就爱了。

只是,他心里还想着水灵儿啊,那个痴情的近乎傻气的女孩子,他与她,又怎么可能呢?这真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他只是喝醉酒认错了人,酒醒之后便什么都忘了,连抱歉都不会有一句,却将她拨弄得心弦凌乱,无端增生愁绪。

她翻了个身,将身上的毯子裹得紧些,迷迷糊糊有了一丝睡意,账外起风了,被窝里却很是温暖,合着些许汗味,和特有的男子气息,让她又想起另一位英俊威武的男子,以及那个温暖结实的胸膛,那天,他便如同自己身上这毯子一般,将她紧紧搂住,与她策马狂奔…

冷君毅。她面露微笑,嘴唇微启,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天啦!慕容襄骤然一惊,翻身坐起,自己今晚是怎么了,竟然接二连三地想着身边的青年男子,此时是盛夏,又不是初春,她却怎么如此春心萌动,情思荡漾?不行,在这样下去,她非成花痴不可!

慕容襄掀了毯子,站起身来,在帐中不住游走,想弹一曲清心咒来驱散邪念,清明心思。无奈琅铘古琴尚在清平山庄,这山野之地,军营之中,却哪里去找一架古琴来弹奏!

乱了,真是乱了。

她抚上自己殷红的脸颊,索性走出帐去,吹吹冷风,平静下这凌乱的内心。

账外一片寂静,微风却仍然在林中荡漾,风里带着淡淡的杨树的香气,身上才有些清冷,她也不在意,治超这林子更深走去。

忽然间,又有一缕若有若无的乐器声,低低地在夜空弥散开来。

她也是熟悉音律之人,多年前镜花水月也听过宫中的乐师奏过这样的乐器,是以并不陌生,和山林之中,竟有人在吹箫!

侧头看去,正在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巡逻的士兵,对这箫声,却是头也不抬,丝毫不为所动。咦,应该不是自己的幻听吧,难道他们没有听见吗?

慕容襄心中一动,循着箫声,缓步走了过去。

夜色如水,繁星生辉,单间树下坐着一人,一身戎装,口中衔萧,双手轻按,声音温润而舒展,听不出那是首什么曲子,只觉得那声像山泉般流淌的旋律,清空逍遥,跟着缥缈的夜色融为一体。

林中赫然万籁俱寂,连蝉噪鸟啼都蓦然消失。在微微流动的、带着杨树清香的空气里,只有那断断续续的箫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箫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

慕容襄听得呆住,就着胸前的衣襟,心若雷鸣,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他是谁,到底是谁?

顷刻之间,箫声突然变得热烈昂扬起来,刚才还柔情似水,如泣如诉,此刻却似涌动的千军万马,高亢而壮阔。那人微微昂起头,萧对长空,他就像在苍茫大地上指点江山的将士,在硝烟战火中纵情奔驰的骑手,向前,向前,一路挺进,绝不后望!

过了不知多久,箫声一变,委婉,哀伤,诀别,反复,仿佛有着生离死别的痛楚。听出那吹箫人凄凉的气氛,她的心情开始变得越发的凉,慢慢步向冰冷,慕容襄在一次呆住。

随着最后一声木然而止,吹箫之人终于停住,放下洞箫,拾起身边的一直酒壶,不假思索朝口中灌去,喉中咕咕作响。待得壶中空了,才长手往后一抛,幽幽一声长叹。

慕容襄见他那模样,有些不忍,从树后转了出来,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冷君毅顾不得抹去唇边溢出的酒水,转过头来看她,早知她隐在树后,听他箫声,她也不点破,继续放纵着自己的思绪,郝连兄弟,再加上后来在山寨中战死的近两百名官兵,当初他带着他们从京城出发,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孔,洋溢着对出征的兴奋和对凯旋的期盼来到这里,不想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明日即将归去,他带回的却只是一缕缕不曾瞑目的魂魄!方才庆功宴上,他原本心中悲恸,意兴萧索,却不忍拂了大家的兴,与兄弟们肆意斗酒庆祝,就入喉中,泪在心里,这寂寞,竟是没有人能够诉说!欢庆之后,人潮散去,所有的痛,就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吧!

想到这里,他眼露倦意,只直直望着她,一声不吭。单间眼前的少年眼波清幽如水,坦然相对,仿佛自己所有的心事,便都在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中无所遁形,尽情呈现。

“其实,我很厌恶打打杀杀,战火纷飞的。”他英挺的脸上满是疲惫:“奈何身为大汉将士,必须身先士卒,军令如山,不容后退。只是,每一次看到亲密无间的弟兄,一个又一个离我而去,我心里,实在是很难过…”

原来,威武与霸气,只是他的外表,这样英气十足,在战场上天神一般的男子,内心却是如此柔软细致,眼前的他,有些颓唐,有些失意,却是有血有肉,最真实的存在!

“将军,你我都明白,让人固有一死,为看是轻于鸿毛,抑或是重于泰山。”慕容襄看着眼中淌泪的男子,却能生生体会他心中的痛楚,暗红的血色,深切的悲哀,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

她不由主伸手过去,将她那布满薄茧的大手握与掌中,忆起那曾经读过的句子,喃喃说到:“今日的一缕英魂,昨日的万里长城…”

冷君毅握住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有丝迷惑,望向她清明的双眼,便觉得一切顾虑远离,刹那间,两人心神坦荡,心意相通。

“子非。”他手链愁绪,改了口,轻唤一声:“你这是我的知己!”

“君毅,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她微微一笑,接口道,随手拿起他放在地上的那管洞箫,用袖口擦了擦,竖在唇边,吹出几句简单的音调,只觉得音色清越,煞是悠扬好听。

她将洞箫递与他,换了话题,满面期待:“君毅,在吹几个曲子给我听!”只可惜她的琴不在身边,否则琴箫合奏,不知又是什么效果?高山流水,苦觅知音。师傅一声迷恋操琴,却一直惆怅没能找到与之合奏的知己,没想到自己无意在这军营之中,竟遇到这样的弄萧高手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文武全才的人?这位少年将军,真是带给她太多惊喜!

冷君毅点了点头,拉下身上的披风,搭在她单薄柔弱的肩上,取过萧来,薄唇微启,长指轻按,吹出平和婉转的曲子,融进那清凉的夜风之中。

听着那箫声,慕容襄只觉得身心皆醉,闭上眼,脑中人影浮现: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主帅帐中素以的儒雅书生,篝火前抱坛豪饮的英雄好汉,杨树下矫然若仙的弄萧乐者,草地上满目萧然的执壶男子…这个不相同的人影,齐齐袭来,最终汇合为一,直直撞进她的心里。

 第二十七章 聚散依依

“公子,公子!”有人在身边轻轻喊着:“营中已开始用早膳了,冷将军在等你呢!”

慕容襄嘤咛一声,悄然醒转,揉着尚自发困的双眼,但见阮慎言站在床前,一脸关切。

昨夜在林中听冷君毅吹箫,一时兴起,过后又听他说了好多军营的趣事,不知不觉,时间飞逝,直到天快亮了,才回到帐中,只眯眼小睡了一下。这不,刚睡着一会儿,就被喊醒了。

她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兀自发呆,胸前的布带勒了几天了,已经难受得不行,今日无论如何是要回清平山庄去,关上门好生调养一番,要不这血液不畅的后果便是,她下半生恐怕真的要做男人了!

正想着,帐外有人报道:“请问公子醒了没有,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慕容襄高声应道。

一名面相机灵的士兵掀帘进来,手里端一盆热水,走近几步,将水盆放在台上,双手抱拳道:“这是将军特意吩咐伙夫给公子烧的热水,将军请公子梳洗之后去帐外找他!”

慕容襄点了点头,心中对冷君毅的体贴很是欢喜:“多谢,你去吧,请禀告将军,说我马上就来!”

简单梳洗过后,她便与阮慎言出得帐去。

副将向建正在不远处,见她出来,立时迎了上来:“慕容公子,昨夜风公子急急离去,让我给公子捎句口讯,说他有要事要办,等不及与公子告别,请公子先回山庄等他,不用担心!”

慕容襄闻言,淡淡说道:“我知道了,有劳向将军。”担心?她才不担心他呢!走得这样匆匆忙忙,连个招呼都不打,还让别人来转达,真是过分,打死她都不会担心他!

军营之中,吃食也不讲究,说是早膳,其实就是一些蒸熟的馒头与土豆之类,再配以一碗菜汤而已。

两人朝那膳营的方向走去,眼见几个士兵坐在地上,一边啃着吃食,一边大声说笑,阮慎言听得他们说话粗鲁,吃相不雅,怕慕容襄心中不喜,正在为难,却见她嘻嘻一笑,大步走了过去,挽起衣袖,伸手往一位士兵肩上一拍,大声说道:“嗨,兄弟,坐过去些,给我挪一个位子出来!”

那士兵转头看见是她,认出是将军的客人,大伙口中的神仙公子,吓了一跳,忙往旁边坐些,嘴巴张得大大的,呐呐唤道:“慕容公了!”奇怪啊,这神仙公子怎么跑来跟他们这些下等兵坐到一起?

慕容襄应了一声,扰下衣衫下摆,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从地上的筐子里抓了一个馒头,张口就咬:“哇,好烫!”她吐了吐舌,扮个鬼脸,把几个士兵逗得哈哈大笑。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向挨着的那名年轻士兵问道。

“王二虎。”那士兵有些脸红,小声说道,一看就是个新兵。

“二虎?你家还有大虎啊?”慕容襄笑了笑:“对了,你在阴风寨杀了多少土匪啊?”

那士兵面更红了:“我还没攻上山去,仗就打完了…”

“哦,还是不错啊!”慕容襄瞪大眼睛,一脸钦佩:“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啊,就已经上过战场了,真是不了起!过几年等我长大些,我也要从军,到时给你做手下呢,你一定要争取当上将军哦!”

那士兵见这神仙公子哪此看好自己,顿时豪情万丈,拍着胸膛说道:“好,我一定会好好操练,争取当将军,公子一定要来啊!”

其他士兵听了,皆是一阵哄笑,心里对这位神仙公子,却很是亲近欢喜。

“笑什么啊,你们如果当上将军,我也给你们做手下!”慕容襄瞥他们一眼,拍着胸脯,一脸严肃说道:“我慕容说话算数!”

阮慎言在一旁听了这嬉笑话语,心中却是肃然起敬,公子是金枝玉叶,身子娇贵,这回出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尤其是到了这军营,吃不好,睡不好,他却丝毫不介意,还同这些粗俗的士兵称兄道弟,打成一片。怪不得他身边之人,不管是早先跟随,还是新近结识,都对他一心一意,誓死不渝,他们这样对他,并不是因为他是神子,是主人,却是因为他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那般平易近人,随和谦逊,不会让人仰视才见,只会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平等,这便是公子自身的魅力!三殿下说公子人如明月,心如明月,公子便是那天上的月亮,那温暖平和的光辉,足以让世间众人不断向他靠近,深深受他吸引。

冷君毅正带着装备整齐的幽云十八骑从附近走过,不经意瞥见那个和众多士兵抢着馒头,争喝菜汤,大声说笑,嘻嘻哈哈的单薄身影,只微微一怔,便向身边之人简单交代几句,含笑走了过来。

他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伸手去摘她唇边的馒头屑:“子非,昨晚没睡好是不,都怪我拉着你说那么多话。”他看着她眼下的阴影,有些不忍:“今日我们走了以后,你就回去好好休息,补下瞌睡,一定记住!”

他的动作很轻,却依然碰到她的嘴唇,慕容襄呆呆看着他,有些措手不及,唇瓣上酥酥麻麻的,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你们要走了?”

冷君毅嗯了一声,想起自己一大早就开始检查队伍,还没来得及吃早饭,随手从她手中接过馒头与菜汤,大口吃喝起来。

“哎,那是我吃过的…”她回过神来,低低叫道。

冷君毅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可是,她介意啊,怎么办,上次喝水漱口,是她吃到他的口水;这回军营早膳,却是换成他吃到她的口水,这关系,怎么这样乱啊?军营之中的男子,大概都是这样不拘小节吧,却是她自己多心了。

她有些认命的,又低身去取了一个馒头,塞到他刚好空了的手里:“给,路途遥远,你多吃一些。”

冷君毅瞧见他一脸关切的社情,心中大动,将手中的馒头几口咽下,说着:“走,子非,我有要事跟你商量,我们到那面去说!”说着,也不管她意见如何,长手一伸,搅过她的肩膀,拥着她朝僻静的林中走去。

“喂,你干嘛?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做什么?人家会笑话…”她不满地嚷着,身子却依旧被他连搂带抱,一路前行。

一直走到林子深处,眼见四处无人,他才放开她,手臂抱在胸前,朝她周身上下一阵打量,严肃说道:“我说子非,你气质太过阴柔了,须得改一改,我大汉是泱泱大国,身为大汉男儿,应该有大国风范,更为豪爽大气些才对!”

“你…”她为之气急,这便是他口中的大事吗?

“你看你,随便一句话就气红了脸了,还说不是?”他好笑地看着她红潮涌动的小脸。

她哼了一声,嘴硬说道:“我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长大一些,也就和你不相上下了!”这话实在是大言不惭了,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也成不了他那般英武威猛的模样啊。

冷君毅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忽又问道:“下回什么时候再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