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呢,你说啊。”林仙儿见她额上冷汗溢出,有些担忧,掏出手帕,倾身想给她擦去,不料慕容襄也是同样动作,两人的脸瞬间贴在一起。

一个触感冰冷,一个质地火热,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妈呀,怎么会这样?

慕容襄惊得一时怔住,不能动弹。

林仙儿嘤咛一声,面色绯红,身子过来,软软靠在她肩上:“公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仙儿,仙儿做梦都想着公子能象方才那样…”

“仙儿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慕容襄呻吟一声,头痛欲裂。

“公子,你不知道,我们夷族女子对于意中之人,非常坦白,没有你们大汉那么多规矩和礼节,今天晚上,便是我们夷族女子的节日,喜欢谁,爱恋谁,都可以去表白,去追求,若是对方也有情意,两个人就可以找个幽静之处,私定终身…”林仙儿柔柔说道,声音越来越小,嗯,公子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哦,原来乌力罕所说的把握今晚,竟是这个意思!

如果自己真是男儿身,趁着月黑风高,意乱情迷,要这个痴情少女主动献身,也是不无可能的!

但是,自己毕竟不是男子啊!

这个时候,可不能心软!

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断了她的念头,这是为了她好啊!

慕容襄冷下脸来,轻轻推开她,正色说道:“仙儿姐姐,我有正事相告!”

林仙儿直起身来,见她一脸肃穆,有些不解:“公子请讲!”

慕容襄一咬牙,说道:“我在南棠家中已有未婚妻子,虽未正式过门,但早已情深义重,姐姐的一番情意,慕容襄感激在心,无以为报…”

林仙儿不等她说完,便急急说道:“我知道你们大汉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尤其是你这般出众的男子,喜欢你的女子更是多如繁星,但是仙儿不介意,真的,仙儿愿意嫁到大汉,愿意做小,与那位姐姐和睦相处,共同侍奉公子,不会让公子为难的!”

“仙儿姐姐,你听我说!”慕容襄着急拉住她的手,恳切说道:“什么三妻四妾,三从四德,那是男子用来欺压女子的谬论,根本不必去理会!你是那样美丽善良的女孩子,你不需要给谁做小,你值得一个一生爱你疼你,视你为唯一的男子!” 非︱凡﹡宣﹠宣﹡手︱打

她看着那张光彩骤生的容颜,狠下心说道:“只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我!”

“公子,仙儿不懂你的意思!”林仙儿睁着一双大眼,不敢置信。

“我只当你是姐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你说我是田螺姑娘啊,你送明珠给我,你还对上我的歌,你当着众人的面牵住我的手…难道,这些都是我会错意?是我会错意?”一滴晶莹的泪珠啪嗒落在地上:“公子,你说实话,你心里,喜欢过我吗?”

“对不起,这一切,真的是误会!”慕容襄见她脸色惨白,心下不忍,停了一会,还是硬起心肠说道:“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

“别说了,别说了!只怪我自己,自作多情!”林仙儿摇着头,珠泪满面:“你走,你走吧,仙儿祝福你与姐姐伉俪情深,早日结成连理!”

“仙儿姐姐!你…”慕容襄走出几步,又再回头:“你好好保重,先冷静下,我明日再来看你!”

见她走出毡房,林仙儿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下去,哭出声来。

“公子,你怎么如此狠心…”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这样的感觉让她心痛欲绝。

哭了一阵,忽然觉得有人站在身边,轻碰着她的肩,她欢喜地抬起头来:“公子…”原来他还是舍不得她的!

慕容襄摸了摸脑袋,神情尴尬:“那个,我的宝贝,那个巴掌大的古怪东西,那老婆子说是你收着的,现在可以还给我不?”

林仙儿一阵气急,从怀中取出一个素帕包裹的物事:“给你!”

“谢谢!”慕容襄接过来,稍事检查便放进怀里,不敢再看她,飞一般离去。

天哪,雪山上的天神啊,她的命怎么这样苦!

林仙儿伏在地上,轻捶着地面,痛哭失声。

慕容襄出了毡房,眼见到处莺歌燕舞,欢声阵阵,生怕别人见了起疑,不敢朝那篝火走去,只凭着记忆,饶个大圈子,曲折前行,去到乌力罕那间毡房。

“站住!”一个身影挡住去路,却是那老婆子。

“老人家…”慕容襄唤了一声,不知如何应对。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全都听见啦!你这个假心假意的伪君子,骗了塔娜丫头的感情,还始乱终弃!”老婆子声音颤抖,极是愤怒:“今晚你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离开!”

“那都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慕容襄急急说道。

老婆子冷哼一声:“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问你,你到底要娶塔娜丫头不?”

慕容襄搓着手:“这个…这个…恕我不能…”

“若是不允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老婆子眼露凶光,狠狠威胁道。

“我就不娶!”慕容襄也来了脾气,声音僵硬。

“好,有骨气!但是,若是以死为代价呢?”老婆子冷笑着。

“你若是要我的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慕容襄看她一眼,绕开前行。

没走出两步,忽然觉得小腿一阵剧痛,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

“这是草原上独有的银练蛇,毒牙尖利,连盔甲都能咬开,三日之内,若未服解药,当即毒发全身溃烂而亡!”恍惚间,耳边有人冷冷笑道:“塔娜身上有解药,要不要回去找她,你自己决定…”

听得那声音远去,慕容襄趴在地上歇息一会,觉得腿上疼痛减轻了一些。

想要她的命?哼,她偏不回去!

毒发身亡?不是还有三日时间吗?那就到时再说吧!

再说,伤在小腿上,若是去求解药,万一人家要脱她裤子,怎么办?

慕容襄一边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边狠狠想着:妈的,她怎么这样倒霉,出门就被蛇咬!

出门被蛇咬?等等,她心里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自己在哪里曾经发过这样的誓言?

对了,是在清平山庄!当时自己是信誓旦旦向水灵儿保证,与风御庭不会有任何牵连,说的就是如有违背,出门就被蛇咬…可是,她有些心虚地想着,她真的没想过和他有什么牵连啊!

该死的,风御庭…

还有冷君毅、殷蓝衣、燕无痕、阮慎言…她还说自己走桃花运,认识那么多优秀男子,又有什么用?出事的时候,没一个人能够来救她!

该死的臭男人们!

意识开始不太清醒了,只觉得头越来越重。

咦,前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前方不远处,真的站着一个人,一个很高大的男人!

在淡淡的月光下,他面容端正而清朗,一身青色衣衫,手持宝剑,臂上挽一个包袱,显得风尘仆仆,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眼睛发着光,嘴唇嚅嗫着:“你…你…”

他犹豫着,朝她伸出手来。

慕容襄低低叫了一声,迎面跑了过去,最后几步,已经没了力气,顺势扑倒在他怀里。

他的怀里很温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慕容襄抬起头来,轻轻摩挲着他下巴上的胡子茬,硬硬的,有些扎手…

呵呵,她扯动着嘴角,灿烂一笑:“嗨,好久不见!”

第四十四章 若尘归来

男子皱了皱眉,轻轻拉开她的手,大手顺着她的长裤摸索下去,在小腿一处不甚明显的破口停住,盯着她苍白的脸色,以及额上微微溢出的冷汗:“你受伤了?是谁干的?”话声冰冷,身上有隐隐的怒气。

“一个疯老婆子,放毒蛇来咬我…”慕容襄低低说道,哆嗦了一下,忽然觉得身上很冷。

“我去杀了她!”男子将她扶了起来,搀着她,就要朝她刚才过来的方向走去。

“不要!”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因为草原上风露冰凉的原因,瑟瑟发抖,直往他身上靠去:“我无意欺负了人家姑娘,她的家人便这样对我,不管是对是错,就都一笔勾销了…”

“公子,你…”男子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大为着急,将她紧紧搂住。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忍住那忽然来袭的一阵又一阵寒意:“若尘,我好冷,我要冷死啦!”

莫若尘弯腰下去,双手一捞,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们去哪里?”在他怀里,她闭上了眼睛,觉得很安心。

“找个地方,去给公子疗毒。”他的声音沙哑,中有强自压抑的担忧。

“我怕冷,不能脱我裤子…”在意识涣散之前,她不忘再强调一句。

“好,不脱。”他回答得很肯定。

得到他的承诺,她终于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什么古怪蛇毒啊,弄得她昏迷中还是感觉冷,越来越冷,浑身打着哆嗦,身子蜷成一团,很是难受!

喉中干涸得快要冒烟了,好想喝水…

茫然间,有什么东西喂到她的唇边,温温的,带着一股甜腥气。

她张了嘴,贪婪地吮吸着,也不知喝了多少口,身上总算有了暖意,心满意足地移开嘴唇,又昏昏沉沉睡去。

本来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怎么忽然变得又冷又硬?

不要啊,她不要换地方…

不是说不会脱她的裤子吗?怎么她的小腿上还是一片冰凉啊?

过了一阵,有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触感软软的,象羽毛拂过一样轻柔,在她腿上又痛又痒的伤处,辗转吮吸…

好舒服!她轻叹一声,喉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暗哑而磁性。

听得这声音,腿间的轻吸骤然停止。

怎么能停下?继续,快点继续啊!

她在睡梦中不满地皱眉,口中嘟噜几声以示抗议。

那温热又颤颤贴了上来,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力度逐渐加强。

慕容襄只觉得腿间钻心刺痛,哇地一声大叫,醒转过来。

莫若尘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侧头吐去口中的黑血,顾不得擦去唇边的血痕,张口唤道:“公子,感觉怎样?”

慕容襄软软说道:“我…还好,就是头有点晕…”

低头一看,险些要再次昏过去!

是的,若尘很听话,的确没有脱去她的裤子。

但是,他用了另一种方式——

受伤的那条腿,长裤几乎被卷至大腿处,露出洁白如玉的一截小腿,以及被脱掉鞋袜的天然秀足!

小腿上,被银练蛇咬伤的地方,正汩汩流出鲜血…

莫若尘轻轻将她放在铺了干草的地上,伸手在她小腿上疾点数下,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将她的伤处包裹好:“公子,我已经封住你几处穴位,便不会再流血了!”他又将她的长裤拉下来盖住裸露的小腿,再小心穿好鞋袜,最后拉过一件长衫搭在她身上。

慕容襄见他动作自然,毫不拘束,心知他不曾起疑,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好险!差点露馅!

幸好,她从小便坚持不裹小脚,爹娘也没有强迫她,所以这双秀足,虽然长得较一般男子更为白嫩纤细,但不至于一看就是女子的三寸金莲,勉强可以糊弄过去。

“那个,他们给我弄来的靴子,大了一个号…”她见他捧着一双牛皮靴,有些发呆,赶紧解释道:“流夷男子的脚,跟那熊掌差不多,呵呵!”

莫若尘嗯了一声,低头把靴子也套在她脚上。

“这里,是哪里?”她看着四周的石壁,身下是一层干草,不远处,生着一个火堆,融融暖意随着火光弥漫,直至人的心里。

“一个离那部落不远的山洞。”莫若尘答着,安慰道:“我们暂时在这里呆一两日,等公子好一点,我就带公子回大汉。”

她点了点头,喉中舌底仍有着甜腥味道,不觉心生疑惑,昏迷的时候,若尘喂自己喝了什么?难道会是他的…

“把手给我!”她向他一阵打量,哑着嗓音,沉声说道。

莫若尘看她一眼,依言将双手递了过去。

果然,在他的左手手腕处,她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处血迹刚刚凝固的刀痕!

“为什么?”她心中一惊,抬眼望着他,有些不解。

“吕先生每日给我熬制各类毒药和解药,先是以毒攻毒,后又相互牵制,我喝了将近十年,已是百毒不侵…吕先生说,有我在公子身边,大家便更加放心了——因为我的血,便是给公子疗毒的最好解药。”他说得很是风轻云淡。

傻子!老傻子和小傻子!

吕征的心思,若尘的身体,说来说去,他们都是为了天生体弱的她啊!

慕容襄心中感动得要命,张了张口,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那过程,想必极为疼痛难受,以后可再不准这般胡乱作践自己了!”

四目相望,她只觉得心中一热。

是在做梦吗?若尘,她的若尘,那个一心一意对她的若尘,终于回来了!

“若尘,这将近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象现在这样踏实…”她手指抚摩着他的手腕伤痕,含笑说道:“若尘,欢迎你归来!”

“公子!”莫若尘低叫一声,只觉得这十年的艰辛与念想,所有的苦与痛,都在这样一句话,和这样一个微笑当中,尽数消融了;留下的,只有快活,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官,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的,无休无尽的快活!非§凡﹟宣?宣﹟手§打

终于,又回到了公子身边,真好,真的太好了!

慕容襄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嘻嘻笑道:“我家若尘长大了,长得这样高大又英俊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可不是,若尘少年时便是五官端正,此时青年的他,更是眉眼舒展,气质清峻,虽不若风御庭的俊朗,冷君毅的英武,乌力罕的粗犷之势,殷蓝衣的异域之美…却如同那山林里徐徐吹来的夜风,令人神清气爽,越看越是顺眼。

“公子的相貌,我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的…”先前的一丝犹豫,只因为他对公子的怀念之情,已是深入骨髓,如今乍见公子,难免心中震惊,生怕自己是在梦中,这一开口,一伸手,便是美梦被惊醒!

公子长大后的容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俊美出尘,只是,身子依然那样单薄,个子却是比自己矮了一个多头…

“对了,你怎么到流夷来了?”她想了想,又问道,这回幸好是遇到若尘,要不然,自己中了剧毒,性命不保,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下山之后去找公子,碰巧找到流夷。”他淡淡说道。

碰巧?找人找到国外去了,怎么可能!

慕容襄哪里肯信:“我不信,你没说实话!”

“我…”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去了南棠,结果公子已经不在,我到了京城,也没听说公子进宫,我便一路询问,只在西颐与北锦得到公子的讯息,又追去银凉,后来还去了蒙傲,都是一无所获。我确实只是来流夷碰碰运气,如果没遇到公子,我再转回大汉…”

“你是傻瓜啊!这么辛苦奔波做什么!”慕容襄又是感动,又是生气:“我早就说过,明年二月十八日是我与轩辕皇帝约定的归期,你一时找不到,就应该待在京城等我,到时自然会见面的!”

“若尘只怕公子会遇到危险,巴不得早点回到公子身边,其他的,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一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却是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来得动人!

“我说若尘,我可是受了伤的身子,你却说那么多抹了蜜的话,真是要人命,我没被蛇毒毒死,都要被你腻死…”她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