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浪与吕征相继步入房中,身后是提只药箱,挽个包袱,淡淡含笑的莫若尘——怪不得他人会出去,原来是不知到哪里去迎接贵宾去了!

“子非小娃儿,好久不见,赖在床上装什么狗啊,还不起来给你吕伯伯弹个曲儿解闷,听你师傅说,你琴技真是好到天上去了!”吕征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乌发童颜,英俊出众、

“吕伯伯,我都是让他们给气病的啊!”慕容襄心情大好,但身上痛楚还是难耐,按住肚子,一时冷汗又自额间流下,指着屋中另外三个人,语气蛮横,不依不饶。

“我们气你?”冷君毅看了看身边的御医,一阵好笑,再看向床上脸色依旧难看的少年,目光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只得妥协道:“是,是,是我们不好,不该不顾你的意愿,但是你也要顺服就医才是!”

“公子!”莫若尘见她痛得五官皱到一起,着急讲手中物事往桌上一放,转眼到了床前,就要伸手出去:“让我给你按摩下,输送点内力!”

慕容襄面上又是一红,生怕秦浪与吕征这两个知情人笑话,正要开口拒绝,却听得吕征呵呵笑道:“若尘,你那法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没用的。退下吧!”

“是,吕先生!”莫若尘依言退后。

见冷君毅与那两名御医望着屋内新进来的两人,一副不解神情,慕容襄只好替他们介绍道:“师傅,吕伯伯,这是我在京城的朋友,冷君毅将军,以及太医院两位御医大人!”

至于师傅与吕伯伯的名号就不用提及了,只简单说道:“我师父和吕伯伯久居山林,这回是专门来京城看我的!”

“在下冷君毅,有幸与子非结交,今日见得两位先生,真是君毅的福气!”冷君毅拱手作礼道,神情很是恭敬。

咦,这个冷君毅,他还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般恭敬呢!

“冷将军,久仰大名,客气,客气了!”吕征与秦浪对视一眼,这个少年将军,战功赫赫,饶是他们旧居山野,不谙世事对他的战绩,也是略知一二的、

慕容襄听的他们寒暄,不进蹙眉唤道:“吕伯伯,废话少说,我快要痛死了!”

“来了,子非小娃儿,再忍受一下,吕伯伯马上就让你不痛了!吕征柔声安慰道,伸手去探她的脉搏,稍一停顿,微微一笑,眼神相询,在得到她肯定答复之后,回到桌边,匆匆写了一张方子,正欲交给莫若尘。

“小绿姐姐,让纪宣拿了方子去抓药!”慕容襄安下心来,终于能够正常思考了,这个方子,可不能落在他人之手,就是若尘也是不行的!

小绿应了一声,将方子接了过去,出门一会儿,又空了手回来。

吕征又从药箱之中去了一撮金针过来,站在床边,周没说到:“屋子里面人多,气息凌乱,对子非身子不好,我留下给他诊治,小绿姑娘留下照顾你们都出去吧!”

秦浪自是知道慕容襄身份特别,只说了句:“妖怪老儿,好生给我乖徒儿诊治!”便率先走了出去,其余人等也只好跟着出了屋子。

“金针刺穴?吕先生?”一名御医走在后面,努力思索着,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们现在才想到,这位吕先生,便是天朝医术之圣,云山三绝之一的医绝先生啊!有他在,慕容大人的病自然没有问题啦!咦,话说回来,这吕先生怎么如此年轻?”

医绝先生吕征?那余下的一位,又是谁呢?子非叫他师傅,子非又是精通琴技…冷君毅看着前面之人清矍的容颜,隐有仙风道骨,心中恍然大悟,这位自然是琴绝先生秦浪了!名师出高徒,果然不假!

众人在大厅坐下,有府中下人端了茶上来,大家端了茶作态,却是各怀心事。

冷君毅心中担心慕容襄病情,走到窗边,朝那厢房望去,不经意看见一名青衫男子直直站在紧闭的房门前,确实莫若尘。心中不觉一动,这个莫侍卫,对资费也真是太在意了,这主仆关系,倒是很不一般啊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胸口却是闷闷的。

过了好一阵,才见吕征与莫若尘步入大厅,面色清单无异。

众人一见,赶紧围了上去。

“吕先生,请问慕容大人是什么病症?显示情形如何?在下好回去向皇上禀报!”两名御医抱拳问道、

吕征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这个小娃儿只是早年受过内伤,气血虚弱,调养一下就好了!你们放心,我用金针给他止了痛,现在已经睡下了,等他歇息下,再吃几副药,就没事啦!”

那两名御医听了,想着他医术高超,实在佩服,也就放下心来,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冷君毅虽是心中牵挂,也不便久留,又坐了一会便礼貌告辞。

房内,小绿坐在床边,看着那床上闭目养神的少年,扶着胸口说道:“少爷,方才我见到冷将军和那两名御医走到床边来,魂都被吓掉了!”

慕容襄也不睁眼,得意笑了笑,说道:“是啊,若真是一探我的脉息,那真是什么都藏不住啦!好在我慕容襄福大命大,总是绝处逢生,看来老天都在帮我,这男子身份,又是平安无虞了!”

对了,萧桓和冷君毅还差自己一笔赌债呢,现在韦谦也欠下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倒是要好生思量思量,到底去讨点什么好处回来!

第二十章 无处隐形

第二日,宫里传来了圣谕,准许慕容襄在府里歇息养病数日,在此期间,可不予早朝及日常署事。

这下可把慕容襄高兴坏了!

难得师傅与吕伯伯来趟京城,久别重逢,自然是要陪着他们好好游玩一番。

不过吕征体谅她身子不适,主动推说赶路辛苦,舟车劳顿,却是愿意留在府里以作修整,游玩之事以后再说。

园内亭中,石桌之上,摆着一架斑驳七弦琴,真是古琴琅琊。

秦浪端坐亭中,翻开那些琴谱,略一沉吟,在琅琊古琴上信手弹奏起来,神情如痴如醉。

慕容襄与吕征站于对面,听那琴声清越,甚是欣喜。

“真是个琴痴,见到几本破琴谱,连姓什么都忘啦!”吕征呵呵笑道。

“妖怪老儿,你懂什么!这些都是世间难得的孤本,千金难求啊!唉,你跟我结交这么多年,也应该是耳濡目染,多少懂点鉴赏吧,怎么还这样不知情趣!”秦浪停下抚琴动作,望向慕容襄:“子非乖徒儿,你真是太懂师父的心思了,这些宝贝都是哪里找来的?”

慕容襄笑道:“都是霁云殿下帮我找的,也许他皇宫之中这些东西多的是呢!下回我再让他去弄写过来!”

吕征急道:“子非,别忘了还有你吕伯伯,虽说太医院那些御医的本事,我还真看不上,但是若能找些珍藏的医术典籍来看看,也是好的,说不定能从中知晓一些失传的医理呢!”

慕容襄摸了摸喉间,笑一笑,说道:“吕伯伯本事如此出神入化,哪里还需要看什么别人的医书,自己随便都能写上几大本了!”

秦浪也不理会他们,捧着琴谱,真是爱不释手,好半天,才说道:“子非,这个霁云殿下就是你当年那个小朋友吧,对你真是没得说的,你们不知道,要找齐这些传说中早已失传的琴谱,纵使是身为皇子,也是十分不易的!”

慕容襄笑得眉眼弯弯,春风得意:“那是当然,我与他可是过得硬的交情,他待我自然不薄!”

秦浪见她如此神情,与吕征交换了一个眼色,再望望亭外候着,真怔怔出神的莫若尘,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倒是慕容襄想起一事,拉了吕征衣袖,正经说道:“吕伯伯,我听说你又给若尘带了些剧毒药草来,要炼制毒药给他喝,是不是?”

“怎么?心痛了,舍不得让他喝啊?”吕征好笑道,也许这个小娃儿并不是那样漠视若尘呢,这傻小子说不定还有希望!

“干嘛让我当吸血鬼啊!我可是偏偏美少年,这名声,传出去要吓坏别人的!”慕容襄皱起眉头:“再说了,若尘武功高强,护我已是绰绰有余,没必要再弄这些了吧!”

吕征解释道:“这十年来,若尘已经服下不少毒物,已经是百毒不侵,只须再加上我辛苦找来的这几味,服上数月,便可在上一台阶,真正万无一失了。子非,”他停了一下,正色道:“你莫耍小孩子脾气,此是要紧事,切莫前功尽弃!”经过近一年来的钻研,总算找齐所缺药草,将这剧毒药水真正晚上尽致,如此一来,子非有了若尘在身边,不论在明在暗,都是无所畏惧了!

慕容襄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心中却想着,她偏让小绿将那药水偷偷换掉,只弄些清淡药膳给若尘吃,绝不让他再受那毒物之苦!这个事情,下来进行就好,懒得在此时与这位迂腐老头无畏争辩!

“子非娃儿,你倒是说话啊,那医书之事…”吕征见她默默不语,又问道。

慕容襄哈哈大笑:“这个倒不难,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吕征瞥她一眼,玩味一笑:“说吧,是不是又要做什么古怪物事?”

慕容襄面上一红,嗔怒道:“我什么都不隐瞒,吕伯伯却故意取笑我,师父!你可要给徒儿做主啊!”她过去拉了秦浪的衣袖,不依不饶道:“师父啊,我是你徒儿,吕伯伯他欺负我,也就是欺负你啊!”

秦浪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好啊,师父听你的,咱们不理他,到那边说说体己话去!”说着,就要去拉慕容襄的手。

吕征赶紧拦住,无奈道:“你们人多势众,我只好认输了!说吧,子非,这次又要你吕伯伯做什么?”

慕容襄眼珠一转,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请吕伯伯帮点小忙。一个嘛,是帮我医治一位朋友的眼疾;另一个嘛,吕伯伯,我一直觉得你当年那个去除记忆的药很有意思,能不能改良下,也给我几颗?”

“眼疾?”吕征哼了一声,又低低念了一句,不只是想起来什么,面露得意。

慕容襄没听真切,也不在意,又说道:“这改良的想法,我下来好生想想,再与吕伯伯详细解说!师父啊,你是证人呢,方才我所说之事,吕伯伯可是默认了的啊!”

“好说,好说,什么都依你啊!”秦浪笑着,对这个天资聪颖,古怪精灵的徒儿,真是疼到心里去了!

慕容襄很是得意,转过身来,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淡绿人影闪过,接着一个青色身影跟了上去,咦,是小绿和纪宣!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在做什么呢?

她想起重逢以来,小绿时而表现出来的心神不定,自己也是有所察觉。在那段失散的日子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师父,吕伯伯,你们在此说会话,我去去就来!”她朝亭中两人抱了抱拳,匆匆而去。

秦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亭外随即跟去的青衣男子,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个傻小子,偏偏有遇到个鬼丫头,看这样子,真是凑不到一块啊!”

“难说,这女娃儿指不定很在意若尘呢,方才你不是也看见了,她一听说让若尘再喝数月的毒药,那着急光火的模样,简直比让她自己喝毒药还难受!”吕征悠然说道,“说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我俩在此推波助澜,不知道这局面会不会有所改变?”

说着,两人眼神闪烁,相视大笑起来。

慕容襄隐在假山后面,倾听着那一男一女的对话。

“你倒是跟少爷说没有?我们的事…”男子着急问道。

“少爷每日都是那么忙,夜里总是早早睡了,我哪里有机会说?”女子的声音有些委屈。

“你不去说,我去说!少爷一定会答应的!”男子象是下了决心。

“不行,太鲁莽了,还是我找个时间,先去探听下少爷的心意,再做打算…”女子仍是犹豫不决。

“你老是磨磨蹭蹭的,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还在想着他?”男子心中气愤,脱口而出!

“你…可恶!”女子一身唔咽,奔了开去。

慕容襄听得那声音远去,微微皱起眉头,双手抱在胸前,想的出神。

咦,这小绿是什么时候和纪宣好上的啊?和她分开的时候?他们俩配对?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那个他又是谁啊?应该不是陈齐,那小子生性木讷,不会是小绿喜欢的类型,这丫头跟自己久了,也是心高气傲得紧!

难不成,是阮慎言?两人早年在去往镜花水月的途中,便已相识,后来又在闯荡江湖的过程之中一起照顾自己,彼此生出情愫,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绿一直尽心照顾自己,早过了婚配的年龄,如今她的婚姻大事,真是自己心中的头等大事,不管她选择谁,自己都要尽力促成她的心愿!

慕容襄想了又想,欣然笑着,忽然听得外间有人着急喊着自己的名字,赶紧转过身来,不料有人正好站在身后,她不曾防备,势子又猛,一下子撞上鼻翼,痛的眼泪直流!

“哎哟!”她低呼一声,捂住鼻子。

莫若尘吃了一惊,连忙将她扶住,呐呐说道:“公子,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身…”与其说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倒不如说是自己站在近处,顶上是蔽日的树荫,旁边是高大的假山,忽然看到公子垂下的发丝边上,悄然露出的白玉般的耳朵,好像一朵黑夜里的花,柔顺匀美,不觉看得痴了,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自是手足无措。否则,以他的武功与反应,哪有被撞上的道理,早就顺势避开了!

“你躲在我背后做什么啊,真吓我一跳!”慕容襄撅起嘴唇,伸手戳向他的胸膛:“我这么漂亮的鼻子,若是被你撞塌了,你可要负责啊!”哦,真是练功之人啊,胸膛上硬邦邦的,怪不得自己会被撞痛了!

“公子,你不要紧吧?”莫若尘凑近一些,看到她的鼻尖已经有些红,大为心痛,不假思索伸手过去,正欲帮她扶摩,忽又想起自己身份,生生停住,那伸出的手臂悬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慕容襄看出他眼底的一丝卑微,不禁心生怜惜,轻唤出声:“若尘…”

“公子?”莫若尘的声音低沉,却见她的小手伸了过来,将他的大手紧紧握住,那目光坦荡而坚定,一如深邃无波的潭水,让自己沉醉其中,无处隐形!

第二十一章 月色撩人

过得几日,终是身子清爽,舒畅无比。

想着离那皇帝规定的假期还有几日,慕容襄心中一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正好了却自己一件心事!

“少爷,大白天的,你关上房门做什么啊?”小绿见得她的动作,不觉好笑:“哎,我还要去洗衣服呢,你拉我进屋做什么?”

慕容襄可不管那么多,一直把她拉进里屋,方才正色问道:“小绿姐姐,你跟我说实话,纪宣与阮慎言,你到底喜欢哪个?”

“哎呀,你说什么啊,我哪里喜欢他们了!”小绿面上一红,急急说道:“是不是纪宣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啊,不用管他,他这个人最喜欢开玩笑了!”

“是不是开玩笑,难道我心里还不清楚吗?”慕容襄叹了口气,拉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诚挚说道:“小绿姐姐,这些年来,我真是太自私了,一心想让你陪在我身边,使我能够更为方便且无忧地去做事情,真不知怎样来弥补…”

“少爷,你别说啦!”小绿带着哭腔喊道:“小绿跟了少爷,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若是在以前,根本想也没想过,身为女子,还可以如此洒脱,如此风光,如此不平凡地生活!在少爷身上,小绿真是学到太多东西,虽然小绿没有少爷那样聪明有本事,小绿也是感同身受,开心得不得了啊!这辈子,小绿只希望永远跟在少爷身边,好好侍候少爷,一生不嫁!”

“说什么傻话啊,一生不嫁?难道你想当老姑婆?我可不答应!”慕容襄裂开嘴笑道,眼里却是带着泪意:“傻姐姐,我如今是身不由己,你却是不能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啊!嫁个好夫婿,生几个乖巧儿女,这才是属于你的幸福!”

小绿抹着眼泪,感动得一塌糊涂,嘴唇嚅嗫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高兴地事情啊,我们俩都傻乎乎地哭什么!”慕容襄擦了擦眼睛,促狭笑道:“说罢,那纪宣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你上钩的?那阮慎言跟你又是什么回事?这三角恋爱的故事,我可是最喜欢听了!”

小绿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少爷,你别胡说,我什么都没做啊,纪宣,他是早就对我那样了,我一直没答应的!而阮大哥,他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看上我找个身份卑微的丫鬟!”

听着那略有些酸酸的口气,慕容襄恍然大悟,原来她心里喜欢的人士阮慎言!难怪她一直不答应纪宣。

“阮侍卫是霁云身边的人,我应该有机会见到他的,下次我去亲自问问他!说起这做媒一事,我倒是很有兴趣!”慕容襄嘻嘻笑着,安慰道。

“少爷,求你,不要去问啊!”小绿着急叫道:“人家哪里瞧得上我!况且,况且,我一时心软,已经答应了纪宣,找时间来跟少爷说…”说到这里,脸上一片红晕,唉,自己年龄已经不小了,难得纪宣还一直等着不曾改变,这已经是自己的福气了,还想奢求什么,话说那纪宣也是品貌端正的男子,又相熟这么多年,也算是一良配了!

慕容襄拍手道:“这样就最好了!我先前还在想呢,你以后嫁了夫君,就算是平日守口如瓶,但是哪日睡梦之中呓语,却将我的秘密说与踏畔之人知晓,这可怎生是好!若是嫁了纪宣,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决啦!我便每日吃很香,你也每夜睡得好,真是皆大欢喜!”

“少爷!什么睡得好,睡不好的!你别再取笑我啦!”小绿红了脸,转身欲走。

“喂,别跑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时天经地义之事啊!”慕容襄在身后哈哈大笑:“你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下我就去跟纪宣说去,趁我这几日空闲在家,抓紧把这门亲事办了,早日促成他的心愿!”呵呵,她已经等不及要看到纪宣感激涕零的样子了!

她做事情,可是从来不拖泥带水,当日便找来府中众人,将此事一一道明,大伙听了,赶紧向两位新人祝贺,欢天喜地准备办喜事去了。

这新郎新娘不是本地人,也没有亲戚朋友到场观礼,慕容襄还是让人将府中收拾一新,到处挂红贴喜,又专门弄了一间僻静的厢房,装饰妥当,作为新房之用。

是夜,大厅之中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各式贺礼堆得到处都是,领域城中个商行的掌柜管事也应邀而来,众人说笑着,喧闹着,推杯置盏,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待到新人拜了天地,送入洞房之后,新郎纪宣身着喜服,满面春风,又过来逐一敬酒。

慕容襄端了酒杯,迎了上去:“来,纪宣哥哥,我敬你一杯,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纪宣忙不迭说道:“少爷,这怎么使得,应该是我敬你才对啊!”

“一样,一样!”慕容襄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放心,今日我保证规矩得很,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悄悄伏在窗台下听房了!你们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敬请随意!”

纪宣闻言愕然只听得慕容襄一阵大笑,将手中酒杯一口饮尽。

“公子!”莫若尘奔了过来,急急说道:“你身子刚好些,怎么能喝酒啊!”说着,一脸不悦地将酒杯拿了开去。

“别那么凶巴巴的嘛,今日高兴,我就只喝这么一杯,下不为例啊!”慕容襄可怜兮兮说道,心中暗笑,还是第一次看见若尘这样,真是难得啊!

秦浪坐在一旁,见此情景,朝吕征呵呵笑道:“老吴总是跟我抱怨,说他这个徒弟跟他一样,冷若冰霜!哈哈,你看看,那傻小子只要一见子非出状况,就什么情绪都出来啦!”

“是啊,这两个小娃儿,真是好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如我们所愿,配对成功?自从有了这个心思,我可是一直没放弃呢,在傻小子身上,我也是花了不少力气的!”

秦浪摇了摇头,说道:“难说,你没见过当年那位霁云殿下,自小便是谦谦君子,如今又来一位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这子非又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唉,傻小子的障碍可是不少啊!”

纪宣到处敬酒,喜不自禁,众人又好好热闹了一阵,酒足饭饱,方才散去。

慕容襄揉了揉额头,推门进屋,一个红色身影奔了过来,却是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小绿!

“啊,你怎么在这里?”真是晕了,这新娘子不好好待在新房之中,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少爷,小绿今日嫁作他妇,就让小绿再服侍你一回吧!这样,小绿心里才会舒服一些…”小绿满面央求的神情,如果不这样做,她心里便是牵绊着,始终不能安心。

“…好吧。”慕容襄叹了口气,不忍拒绝,任她半是欢喜半是感伤地为自己宽衣解带,准备香汤,伺候沐浴。唉,暂时只能让那新郎独守空房,深闺寂寞了,谁让他娶到这样一个死心眼的丫头呢!

总算收拾妥当,见小绿踌躇着,还在到处找事做,慕容襄只好把她往门外推去,口中嚷着:“春宵一刻值千金!赶快去找你的新郎官去,我要睡觉了,别老是赖在这里不走!”

“少爷!”小绿叫了一声,躬身一拜,方才依依不舍离去。

关上房门,慕容襄面色一变,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卷来。

这纸卷,是方才在婚礼上,刘掌柜悄悄塞给自己的,周易从北锦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送人寻觅未果,风御庭生死未卜,只怕已是丧身火场!

担心数日,牵挂数日,却原来,他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慕容襄呆呆望着手中的纸卷,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白纸上顿时晕开一朵朵墨花。

酒力上来,头痛欲裂。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