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小绿放下食盘,走上前去,轻轻抚下她脸上的淤青,喃喃道:“这个冷将军,可真是狠心,这一巴掌,怎么就打得下去!”

“不能怪他,是我自己对不起他,辜负了他......”慕容襄闭上眼睛,痛苦说道,心里是有些明白,他挥出那一巴掌,并不是完全出于愤怒,而是一掌挥掉她心中的犹豫,替她痛下决心,做出选择!

君毅......

她不是傻子,他那点心思,她怎么会不懂!

两个男人,都是有情有义,舍了谁,心中都是如同刀割一般!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她无力摆了摆手,淡淡说道。

“是。”小绿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又立了一会,取了琅琊古琴出来,摆在台上,随意拨弄几下,铮铮作响,想起与他在御花园中合奏一曲破阵子的情形,金戈铁马,气吞山河,每一个音符,每一声曲调,都是历历在心,兀自难忘.....正自回味,忽又忆起,以后的日子,那人再也不会与自己琴箫和鸣,共奏佳音,一时之间,又是珠泪溅落,悲从中来。

昔人已去,再不回转......

心烦意乱间,直身而起,衣袖无意拂过,古琴歪歪撞向墙边,竟是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琴破了?

纤手抚上,一时心痛难当,不知是为琴,还是为心。

“襄儿.....”门口传来声响,令得她缓缓抬头,但见那俊朗男子立在门前,倚着门框,白衫若玉,人淡似影,如初阳般的清雅,一眨不眨望着她,目光之中,满是心疼与深情。

那样的目光,令得她心中骤然一紧。

是了,如今她身边只剩下他了,这个让自己一直藏在心底,为了他宁可背信弃义,不顾一切的男子!

抹去眼角的泪痕,朝着那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迎了上去:“御庭,你有伤在身,怎么不在房中好生歇息,跑出来做什么?”

风御庭直直看着她,忽然张开双臂,一下子将她抱住,把头埋在她的肩上,低声道:“襄儿,是我不好,我让你如此难过......”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在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之时,还去接受别人,是我把这局面弄得如此混乱不堪,我真是该死!我不配让你们这样对我......”低低述说着,眼泪又是夺眶而出,双手环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腰身,闭了眼,心中满是疲惫。

大手上来,温柔的抚摸她的发丝:“别再想了,襄儿,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守住你,爱护你,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至于他,这份情谊,我们都铭记在心,不会忘记,将来一定好好报答他,你说,好不好?”

慕容襄点了点头,望向他清亮的眼眸,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合情合理,仿佛有着坚定人心的力量,让她紊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是啊,他们都是相当理性之人,这样的道理,彼此心知肚明,已无需多说!未来的路还好生漫长,与其一直沉浸在伤心自责之中,倒不如勇敢去面对,去珍惜,去弥补!

君毅,对不起......

将那名字深深埋进心底,对于眼前的男子,却是再也无法放手!

来那个人紧紧相拥,似乎要将过去失去的时光瞬间弥补回来!

好一阵,风御庭才轻轻放开她,下巴磨蹭着她的额头,满足叹息:“襄儿,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却是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充实快活过!这些年后,我一心复仇,隐忍不发,从来都没有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知道遇上你,我才明白,原来这世间所有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抵不上这样一个拥抱......襄儿,我的襄儿,答应我,今后,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好不好?”

“好,永不分开......”经过这一回,眼前之人,她必定会好好珍惜!

好好珍惜......

看着眼前之人眉宇间的一抹轻愁,风御庭心中暗自喟叹,襄儿,他在明白她对自己的感情的同时,也总算看清楚了,她对那个男子,绝不是简单恩情回报,而是真心喜爱之情,她的不舍,她的惆怅,他都是看在眼里,但是,既然他不愿对自己放手,自己便绝不会再想着离开......

也许,时间一久,一切都会过去,也将慢慢消散不见,重复笑颜!

他,一定会给她,她要的幸福!

忽又想起一事,板过她的双肩,盯着那绝美容颜,沉声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拿刀抹脖子!你这样,不是要了我们两个的命吗?我跟他,还争什么,便直接随你而去好了!”

慕容襄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我当时真是昏了头......”自己已经身经两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是面对这两个深情如斯的男人,理智便是荡然无存:“我以为,没有我这个祸害,世界就此太平......”

心里有些明白,当时的她,只怕是羞愧难当,不愿面对,直接当鸵鸟去了!

说到底,潜意识里,那一抹私心,却是将这难题扔回给那两个男人,只盼遭早些摆脱这难堪的局面——不曾想到,他们两人,竟是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放手!

有一种爱,爱到极致,叫做放手......

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不敢抬头,这样自私而渺小的自己,真是不值得他们去爱!

“好了,襄儿,不说这个了。”风御庭见她还在自责,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蒙傲国主,应该就是当初一心掳你而去的那个蒙面男子吧?看来,他并不知道你是女子,却仍是对你痴心若狂,志在必得!你知不知道,我当日潜伏在他的寝宫之中,骤然见得那一幅画像,是多么震撼与愤怒,他竟然将你画成,画成如此模样......”

“哦,没有啊,我到觉得他画得很好呢,够美,够艳,是不是很勾人呢?”想起那画轴上的人像,瞟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上翘,总算是露出一点笑意。

“是勾人,当场就把我的神智勾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才会被忽然而返的他一掌袭来,暗算成功......”风御庭低下头去,在她柔嫩的脸颊撒谎那个轻咬衣扣,狠狠说道:“都怪你,你这害人精!你说,你还要招惹多少男人?我在想,我到底有没有能够承受的能力,会不会被你常此以往,活活气死!”

“我没有招惹他啊!我哪里知道,他居然爱上我的男装模样了!对了,这个国主长什么样子啊,长得英俊不?倒是真想看看这个倾慕者的模样......”慕容襄轻笑一声,往旁边一闪,避开他又袭来的双唇。

“什么仰慕者,那是个疯子,万分龌龊之人,不准你去想他!”一想到那人竟然对着襄儿的画像,念着襄儿的名字,行那苟且之事,还在上面留下肮脏的印记,心中就如同吞下无数只苍蝇,恶心难受得要死!

她轻哼一声,瞧他那异样的神色,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以为她不知道吗,那疯子对着画像的所作所为,其实在她的严刑逼供下,若尘早就告诉她实情了!那是个不折不扣的的疯子啊,有什么好生气的?

风御庭哪知她心里所想,凤目一瞪,大言不惭道:“听着,他长什么样,美丑与否,都不关你的事——难道你不觉得你眼前之人已经够英俊了吗?还去想其他男人做什么!”

慕容襄暗自好笑,这个男人,也是个醋坛子呢!

醋坛子?这个词,以前,她常常用来形容那个男人......

“嗯,在想什么?”风御庭见得她眼神迷蒙,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揽过她的肩,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慕容襄反应过来,倚向他的胸怀,朝着她淡淡一笑:“我在想,这个蒙傲国主,为了我这个假凤真凰,竟意欲向我大汉开战,当今皇上若是知道这一缘由,会不会直接将我送给蒙傲,以求平息战事,天下太平?”轩辕霁云,若是江山与她之间必须要做一选择,他会选哪一个?

“就算他舍得,我也舍不得啊,这个蒙傲国主,上次可以趁我不备伤我,下回可没那么容易,这一掌之仇,总有一天我会向他讨要回来的!想染指我的女人,哼,除非我死......”见得她一脸担忧神情,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不过,你呀,也别再胡思乱想,那蒙傲戈壁沙漠,野蛮之地,不是你这细皮嫩肉可是承受的!还是乖乖留在大汉吧!我已经在谋划重建清平山庄,这庄主夫人之位,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话会所你就一点都不想吗......”

“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庄主夫人呢!做个一个皇妃还差不多!”慕容襄随意说着,瞥见他眼中逐渐升腾的怒气,赶紧赔笑道:“哦,我是随口说说,你千万别当真,不是说那个蒙傲国主精力过人吗,我这病弱身子,可是吃不消......”

呀,怎么越说越乱了?当着扮男子扮习惯了,说话粗俗这个毛病,老是改不过来!

“慕容襄!”风御庭生气地喊。

“我发觉你还是叫襄儿好听些!”她一脸傻笑。

但见他剑眉紧皱,不满叫道:“谁准你老是去想别的男人,他精力如何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想的,是我,是我们的将来......你这男子身份,难道要扮一辈子,不作他想?这一顶官帽,难道就没有想过早日取下,一身轻松?我可从来不觉得你真的喜欢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束缚!”开始还带着一丝愤愤不平,但说到后来,越是面色一整,郑重其事。

听得这话,心里却是吗那么你的感动。

“御庭,你......你怎么能这样了解我的想法,知晓我的心意?”这个男子,真是太聪明了,每一次都能够一针见血,看清楚问题的关键所在。其实,能够得到他的怜爱,自己,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风御庭微微一笑:“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直都悄悄呆在你心里,一直都注视着那里的动静,你想什么,你要什么,我都清楚,都明白......”

“那么,如果我说,我突然改变主意,想做当朝丞相呢?”她狡黠一笑。

“那我也不抢你风头,就赖在你府中,做你的幕僚,给你出谋划策,可好?”他的眼中渐生光彩。

“但是我慕容世家的生意,没人打理怎么办,我可是从来花钱如流水的,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不是说,再亲密的人,说起钱来,都是冷心冷肺,亲热不起来吗?

“我会赚钱养家,不会让你操心,我暗中经营的产业,都划拨给你的名下,可好?”整个人都是她的,那点产业又算什么!

“我好向除了做生意,然后出点鬼主意,其余别的,都是一窍不通呢!什么女红,什么厨艺,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你说,这样的笨女人,你要来做什么?”哼,她其实是相当自恋的,这话只能她说出来,他要是敢附和,看她还理不理他!

“那些琐碎事情,不用你做,若真的需要,大不了我去学,我来做便是!我的慕容公子,今后就乖乖呆在我的手心,被我小心捧着好了!”怎么似乎是在谈论起未来共同生活的事情了?他的眼中光芒大戚,心中窃喜不已。

“哼,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是奉行一夫一妻制的,你若是敢三妻四妾,

左拥右抱,那我保准以红杏出墙作为回报!再外加一个私生子作为利息!”这才是最关键的,若是他还妄想今后可以享尽齐人之福,那么趁早,一切免谈!

“襄儿,一生一世,惟独有你!”风御庭大手一伸,一把将她抱起来,火热的纯凑到她耳畔,喃喃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我要你千万次都不嫌够,怎么还有精力去应付别人......”

呵呵,他真是好会说情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情深意长;每一句话,都说得她狂热躁动,心花怒放,这绝世除尘的翩翩男子她衷心爱恋的男子,能够拥有他,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可是,这欢颜笑语的背后,为什么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哀伤与不安?

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酸酸涩涩,苦苦甜甜......

第四十章 不见不散

这日又是大朝,天色尚自昏黑,众臣已经御河之前列队完结,等候当朝天子的朝见。

不想,这一等,竟是一个多时辰过去,直到朝阳初现,霞光万丈,那御史大夫才姗姗而来,口中叱道:“皇是另有要事在身,今晚不予早朝,命尔等直接去各部署事!明白一早,再作早朝!”

“臣遵旨!”众臣纷纷行礼离去。

“子非!”大尝士韦谦走了过来,看向御河边上伫立不语的少年臣子:“今日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又是病了吗?”

但见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金光闪烁的琉璃,穿过古朴幽深的沉沉甬道,落在那个临江照水一般的身影上,那一抹淡然的笑容,却是丝毫没有沾染到这阳光的气息,表面上看起来优雅温润,仔细嚼来,却觉出丝丝苍白苦涩。

“韦大人!”慕容襄抱拳行礼,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道:“子非不过是因为昨日身子不适,告假在府中休息了一日,大人便将我当作外人了吗?”

韦谦闻言诧异,含笑问道:“老夫没听明白,子非这话怎讲?”

“子非这鼻子再是不灵敏,在这里站了一个多时辰,总还能嗅出些不平常的味儿来!韦大人,今日兵部大将多数未到,皇上也是借故不来,莫非是事出有因?大人还不愿意告知一二吗?”最重要的是,安定候傅泰,与兵部右侍郎冷君毅,他们二人,上哪里去了!

冷君毅…

这一路上都在想着与他再次碰面的情景,又是紧张,又是惶恐,马车之上,是如坐针毡;进宫之后,却是步履维艰!一直都是揣测着,思量着,不安着,却不想,他直接是消失不见!

这情绪一旦消失,剩下的,就只是怪异的空虚感,以及那铺天盖地的不安!

他居然躲起来,不见她!

就那么起赶着急急忙忙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吗?

就算是有事,好歹也该事先说一声,免得她惦念…

惦念?心里扑通一下,是了,就算是昨日与风御庭相拥相依,甜蜜欢愉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也是一直默默惦念着那个英武坚毅的男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他,是不说忘就能忘的,毕竟,自己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韦谦见少年一番问话之后,便是撇下他不理不问,自己在一旁怔怔出神,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子非,今日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少年初识愁滋味…”忽然脑中神光一现,好笑道:“小子,这一阵你和君毅交好,老夫就一直在想,君毅那妹子长得如此俊俏,又跟她哥哥一样吹得一口好箫,也算是配得上你…俗话说得好,长兄为父,你平日里就没跟君毅说这事?若是少年脸皮薄,那也没关系,等君毅结束战事归来,老夫便来做这个媒人,代你向他提亲…”

话声未落,慕容襄已是听出关键所在,上前一步,急急拉住他的朝服衣袖,大声道:“韦大人!你说什么?什么叫结束战事归来?君毅,他到哪里去了?”心中有个地方一下子崩裂开了,思绪象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已经不用他作答,自己也能猜到,他,竟然带兵出片去了!

慢慢放开他的衣袖,一下子呆立原地,一动不动。

妄自担心一阵,害怕一阵,却不想,关于这场朝事,她没有猜中开头,更加不会想到这结局!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吗?昨晚君毅还到老夫府上辞行,他却忘了通知你吗?”

韦谦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是心系自己所想之事,不禁安慰道:“这个小子,多半是事务繁忙,又见你抱恙在家,不便打扰,你也别多心,你与他家小妹的好事,让老夫给你做主!”

慕容襄没有理他,握紧了拳头。

怎么回事?照理说这大军亲征,就是满朝文武齐齐拜送!这个轩辕霁云怎么回事,竟是安排为秘密出行,将所有人等蒙在鼓里,意欲如何?

此时此刻,却不是猜想与理论的时候!

“韦大人,快告诉我,君毅跟你说过没有?何时出发?”慕容襄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心中盘算着,现在过去,不知还来得及见上一面不?

“好像是说今日辰时出发,现在,怕是已经出了城了吗吧?”韦谦老实答道,只见少年闻言一惊,瞬间便朝宫门方向奔去。

这个该死的家伙,又是一声不吭就走了!

是,她对不起他在先,他是太应该不予理睬,不辞而别了!

但是没有办法,她就是想要见他,这样的心思,强烈得要命!去追他,哪怕看上一眼,只是简单告个别,也比现在憋闷在心里好受!做不成恋人,做知己,做兄弟,做朋友,做什么都行,但是不能做陌生人,那样的话,她怎么接受得了?

“若尘,快,去城外官道…”奔到马车之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没等青衣男子前来搀扶,一下子跳了上去,钻进车厢之中!

“要顺道先去琴行吗?”莫若尘跃上车架,随意问道,驾车便走。

“琴行?不用!”目光落在车厢一角,琅琊古琴正静静躺在那里——昨天在房中弹奏,无意碰到琴身,破了一个口子,摔裂了一小块斑驳花纹,正说今日下朝之后,送去琴行修补…

这琴裂,与他出征远离,难道是有预兆的吗?

抱起古琴,手指紧紧按在上面,指节已经灰白,抬起头,心急如梵:“若尘,再快些,再快些!”颤抖的声音,彻底泄露了内心的狂乱!

如果说先前因为要在早朝之时碰见,心里是紧张和担心;那么现在,骤然得知他即将远离,心中却是被生生抽空一般,好生难受!

冷君毅,他可知道,就算她之前心里所深爱的人是风御庭,对他则是敬重多于情爱,但是,昨日那一巴掌,那个决绝的前影,却是在她的心上刻下了一个永生不灭的印记!

可能无关风月,也许不是相思…

但是,这一辈子,她都没胁法忘记这个男人!

不要就这样从她的生命里消失,至少,让她远远看着他,看着他得到幸福…

莫若尘没有作声,只是将劝鞭抡得溜圆,一鞭接一鞭击在马背上,雄壮的骏马奋蹄逛奔,带着马车在道上飞驰。

“来者何人?停车检查!”城门处,有持剑士兵高声喝道。

但见马车来势汹汹,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到得近处,一只玉雪纤手从车帘处伸了出来,耀目金光一闪而过!

“是御赐金牌…”那为首的守城将领惊呼一声,想起前不久才接到的指示“见得先皇的御赐金牌,亦然如同当今圣上亲临”,赶紧指挥部下退开,马车便如离弦之箭,从城门处疾驰而过。

待踏上宽敞的官道,驰骋在两旁崇山峻岭围绕间,一路上,却是冷冷清清,杳无为迹!

越往前行,便截止是音讯全无,别说大队人马,便是连个路人都没有碰到!

“公子…”莫若尘渐渐减慢了速度,回身相询。

慕容襄蹙起眉头,直直望向他:“若尘,冷将军今日一早率部离京,去到东樾,我实在想不出,若是不走旱路,难道会走水路不成?”这个朝代的造船技术,实在不值一提,既然兴不起海战,自己也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难道是韦谦年老体衰,不予惊动他人?

“这是出京的唯一道路…”莫若尘提醒一句。

“不错,大汉境内,这正义之师,自然不须躲躲闪闪,改走山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是一路追下去,若是他们提前出发,总有停下休整的时候;若是他们尚在身后,那我们便在路上等他们过来会合!”慕容襄说到这里,双眸光彩犹生。

冷君毅,别想就这样悄悄离开,说她霸道也好,说她狂妄也罢,这一面,终归是一定要见的,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山谷间,大队人马缓缓而来,浩浩荡荡,阔步前行,为首是十余名玄色铠甲的骑士,阵型齐整,威风凛凛,青色旗帜迎风招展,旗上俨然一个冷字,仿佛昭告着其身份——大汉天朝,最富威名的铁骑部队,冷君毅将军麾下的幽云十八骑!

“将军,前方便是知音岭,过了这道山岭,便是出了京师境地了!”

“知音岭?”银色铠甲的英武男子闻言一愣,是了,这便是知音岭!这半生,行走在此的时候不计其灵敏,却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地名…

摸了摸腰间的洞箫,不觉苦笑。

知音?谁,是他的知音?是她么?

恍惚间,心底浮起少年慵懒而笑,绝世风华的容颜,伸手过去,未及触近,已是镜花水月,荡然无存…

“传令下去,全速通过!违者,军法处置!”冷冷撂下一句,策马飞驰而去。

这一路美景,已经没有心思来欣赏观看,只因为,耳畔还隐约留有少年低沉磁性的呼唤:“君毅,君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