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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了许多自以为美美的姿势,最后还要跳起来拍,阿岳说没问题。他喊到“三”的时候,就已经按下了快门,正好捕捉到了童希贝张开双臂跃起的瞬间。

看着这些照片,童希贝高兴坏了,之前她的确有顾虑,与阿岳出来玩,他不能替她拍照,现在看来这完全不是问题,阿岳拍得很好,他的手很稳,居然没有一张拍糊,童希贝甚至觉得他拍得比自己都好。

还没有兴奋多久,童希贝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一下子觉得胸闷难耐,呼吸困难,仿佛气都喘不上来。她抓着阿岳的手臂,慢慢地蹲下了身,全身酸软无力,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阿岳心里一惊,急忙蹲下抱住了她,童希贝脸色惨白,死死地揪着他的衣领,连蹲都蹲不住。

阿岳想到了她之前的几次跳跃,知道她是缺氧了。他坐到草甸上,让童希贝靠着他的身子,手掌顺着她的背,侧头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阿岳说:“是我不好,刚才没想到,在高原不能这样跳的,希贝,你这是高原反应。”

童希贝觉得自己心跳得格外快,手足无力,连坐都坐不住了,只想赖到地上,阿岳紧紧地抱着她,知道她身体难受,在她耳边小声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很快就没事了,你不要怕…”

“阿…岳。”童希贝抓住他的手,只是叫了一声,肺里的空气就好像都被抽离了,她开始咳嗽,咳得很大声。

阿岳马上替她拍起背来,一边拍一边说:“没事的,我在这儿呢,你先别说话,过一会儿就好了。”

童希贝难受得快要哭了,靠在阿岳胸前,抓着他的手,她觉得自己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点也不愿松开。

足足休息了十分钟,童希贝才缓过气来,阿岳搂着她的肩帮她站起来,童希贝挺不直腰杆,只能任阿岳半抱着她,在她的指引下往大巴走去。

其他人都还没上车,童希贝坐不住,干脆弯下腰躺在了阿岳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阿岳摸着她的脑袋,好像在摸一只温顺的小猫,他将她的长发绕在指尖,一下一下地卷着玩。

童希贝拿出数码相机翻着看,抬起头看他的脸,说:“阿岳,你照片拍得很好哎。”

“是吗?”阿岳继续绕弄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拍照有没有什么诀窍呀,为什么我拍的时候经常会拍糊呢?有时构图也很不好,看着特好的风景,被我拍下来就一点看点都没有了,而有些人,可以把普通的景色拍得特别美。”

“多练就行。”阿岳语气很淡。

“你练过?”童希贝瞪大眼睛往上看,能看到阿岳翘翘的下巴,还有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

“我…”阿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下去。

童希贝好奇了,问:“你什么?”

阿岳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眼睛看得见的时候,摄影,曾经是我的工作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三更啊,真把我搞死了。。。我还是觉得质量第一,于是下次更新,是9.23晚或9.24凌晨。

9.22晚或9.23凌晨更青春。

夜猫党的每一天和姑娘们是不一样的,于是每次预告都要加个或凌晨,自己也觉得很囧。。。

VIP章节 2220、有故事的人

【20、奇葩】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童希贝盯着阿岳的脸,问,“是记者吗?”

“不是。”

阿岳轻轻摇头,他的语速很慢,声音也很低,但语气却是异常平淡,平淡到丝毫听不出他的内心情感,“摄影不是我的主业,应该算是我的爱好吧。有一段时间,我走了许多地方,只为能拍到心目中的照片,我说不清我到底想拍什么,也许只是一只奔跑的羚羊,或者是一张孩子的笑脸,甚至于,只是一片刚抽芽的绿叶,我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一直想用相机去捕捉,希望能捕捉到令我感动的瞬间。那段时间,我很穷,却很快乐,那样的生活是我一直以来向往的,天高云淡,我一个人背着相机,走在沙漠上,走在森林里,走在大海边,走在热热闹闹的大街上,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但是身边很普通的一个人,一个物,都会令我忍不住拿起相机记录下来,那样的生活啊…”

阿岳侧了侧头,把脸转向了窗外,他坐在窗边,脸庞能感受到高原炙热的阳光,他笑了一下,突然低下头,戴着墨镜的眼睛似乎对上了童希贝的视线。

他继续说,“再也不会有了。”

阿岳一直在笑,他宽大又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过童希贝的长发,童希贝放下相机,不知为何,鼻头就开始发酸,眼睛也湿了起来。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因为阿岳不会喜欢看到她哭。

他不需要同情与怜悯,童希贝牢牢地记得与盲人相处守则上说过,要以一种平等的态度给予盲人帮助,而不是以一种悲悯和慈善的心态去与他们相处。

失明,对健全人来说,是一种残酷至极的残疾,尤其是像阿岳这样后天失明,并且是全盲的,人们看到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报以一种消极的态度,认为他可怜,可悲,后半生都已无望,可是童希贝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阿岳看过这个世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他脑中鲜明的记忆,即使再也看不见,他依旧是阿岳,依旧是一个人格独立健全的男人,虽然平时的他表现出来的状态有些令人担心,但是童希贝明白,阿岳并没有被残酷的现实打倒。

他不是还愿意跟着她出来旅游么?对阿岳来说,童希贝只能算一个普通朋友,但是他却大胆地把手交到了她的手上。

他并没有龟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童希贝很确信这一点,然后,她就觉得,回到杭州后,她应该为阿岳做些什么。

童希贝一直没出声,阿岳静候片刻,问:“你怎么了?”

童希贝吸吸鼻子,一副哭腔:“我被你弄哭了。”

阿岳面色一沉,手就探上了她的脸,摸到她的眼角,指腹极轻极轻地掠过,他心中疑惑,面上也显出了不解的神情。

童希贝“噗”一声就笑出来,说:“逗你的。”

阿岳淡淡一笑,手离开了她的脸,一下子无处安放,又抚上了她的发。

童希贝瞅瞅他,说:“你生气啦?”

“没有啊。”阿岳笑得很温柔,“你不哭才好,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童希贝慢慢地坐起身,感觉呼吸已经平顺了不少,她的脑袋靠上阿岳的肩,说:“阿岳,回到杭州后,能给我看看你以前拍的照片吗?”

“你想看?”

童希贝点头:“恩。”

“好,回去以后我给你看,我还能给你讲每张照片的故事。只要你告诉我照片的内容,我就会想起拍摄时的情景,我是怎样的心情。其实那些照片都是好多年前的了,但不知为什么,我似乎每张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的。”

“恩。”童希贝说,“我超想看的。”

团友们陆陆续续地上了车,走马观花地游览了玉水寨后,导游安排团队午餐。玉龙雪山的火灾还引起大景区部分景点停电,事先说好的盒饭午餐就变成了八宝粥或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童希贝的身体还是有些不适,拉着阿岳的手过去选择方便面的品种时,她闻到边上已泡好的方便面味,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她急忙靠在阿岳身上,额头抵着他的手臂,一下一下地咽气。

“怎么了?”阿岳担心地揽住她的肩,着急地问。

童希贝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才脸色发白地摇头,说:“没什么,有点恶心,想吐。”

阿岳叹气,摸摸她的脑袋,知道这也是高原反应的症状之一,他说:“你去坐一下吧,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端过去。”

“什么都不想吃。”童希贝有气无力,“你想吃哪个面?辣的还是不辣的?”

“你必须要吃,不然会挺不住的。”阿岳想了想,说,“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打个点滴会好一点。”

童希贝摇头挥手:“不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等下他们去逛古城,我陪你回宾馆吧。”

“不行…”童希贝咬牙坚持,“大老远地来这儿,不就是为了逛古城么,昨天坐车都坐了一天,我一定要逛古城!”

“逛古城要紧,还是身体要紧?”阿岳的脸色有些严肃,他抓着童希贝的肩,“帮我指路,你找个地方去坐下,我给你泡面。”

“阿岳…”童希贝苦着脸。

“听话。”

童希贝叹气,只得找过边上的小林,叫他帮阿岳泡面,自己去找了桌子坐下。

小林帮阿岳泡完两碗面,一人端着一碗,走了过来。

阿岳一只手要搭着小林的肩,只能单手托碗,一路走来,滚烫的汤水难免洒出了一些,淋到了他的手上。

童希贝已经难受地趴在了桌上,听到声音后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阿岳的右手湿淋淋的,还红了一片。

她抓过他的手,拿出餐巾纸替他擦拭,担心地问:“烫到了?”

“没事。”阿岳抚着自己的手,摸到桌上的碗,推到童希贝面前,“趁热吃吧,吃了能恢复些力气。”

童希贝毫无胃口,但看到阿岳红红的手,她还是乖乖吃起了面。

阿岳也开始吃,童希贝抬头看他,心里郁闷得不行。这是什么旅游呀!堵车,火灾,停电,大年初五的,又是吃方便面!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那么不争气,居然会有严重的高原反应,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去三亚晒太阳过暖冬了,留在杭州宅家里也比来这里遭罪强。

还连累了阿岳…童希贝心里很愧疚,她本想和阿岳好好游玩的,可是现在的状况,真是有点叫她欲哭无泪。

吃完方便面,大家去游览蓝月谷、白水河。白水河很美,玉龙雪山的冰川化成河水,沿着层层山谷跃阶而下,河水清澈见底,一眼望去是碧绿色的,像一潭绿宝石,周围群山树木倒映在水中,美不胜收。

团友们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一个个都在河边拍照留影,还有女孩子穿起纳西族的鲜艳服饰,骑着牦牛感受边陲风情。

童希贝却像个木偶一般赖在阿岳身边,她没有力气走路,没有力气说话,甚至连喘气都没了力气。

在看印象丽江的表演时,童希贝真正达到了难受的临界点。在玉龙雪山的天然背景下,质朴的纳西族汉子们骑着马在舞台上纵情驰骋,纳西族姑娘们大声地唱着听不懂的歌,歌声如同天籁,可是,童希贝却实在撑不住了,听着那悠扬的歌声,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童希贝根本没法给阿岳讲解表演的内容,一开始,她硬撑着坐得直直地看,后来就闭着眼睛靠到了阿岳身上,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整个人躺在了阿岳腿上,吃力地喘着气。

“希贝,你脸好冰。”阿岳摸着她的脸,急了,“我陪你去医院。”

“不…阿岳,我…我想吐。”童希贝一句话才说完,就捂着嘴站了起来,飞快地往出口跑去。

身后传来阿岳的喊声:“希贝!”

周围天旋地转,童希贝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一冲进去对着盥洗台就吐了起来。

早餐和中午刚吃的半碗方便面一下子吐得精光,直吐得冒胃酸,她才抓着台面,无力地蹲到地上。

童希贝休息了几分钟,才抓着台面爬了起来,她洗脸漱口,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毫无血色,眼圈发黑,完全没了从杭州出发时的生龙活虎气息。

童希贝往观众席走,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阿岳在一个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背着她的双肩包,慢慢地走过来。

他的左手搭在那人的肩头,右手抬起,手掌伸在前方轻微地挥动着,似乎在探寻什么。

童希贝叫他:“阿岳!”

听到她的声音,他紧绷的脸色才放松下来,童希贝快步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找你,你怎么样?吐了吗?”

阿岳的神情带着担心,童希贝点头,顺着自己的胸说:“吐过了,感觉好多了。”

她谢过那个工作人员,与阿岳一起走出了演出大厅,他们都知道,属于他们的丽江行也许已经结束了,童希贝的身体根本就难以支持接下来的行程。

两个人在外面晒着太阳,阿岳把童希贝搂在怀里,为她挡风,童希贝眯了一会儿,直到演出结束,团友们都出来,阿岳才扶着她站起来。

大巴把他们带去了束河古镇,童希贝已经连路都走不稳,导游在古镇入口为大家讲解时,她瞅哪儿坐哪儿,实在没地方坐就一屁股坐地上。

阿岳被她拖来拖去,却也没办法,等到导游说了自由活动,童希贝才来了精神。

她还是不死心。

她信心十足地对阿岳说要逛古镇,阿岳一口就拒绝了她。

“我带你回宾馆,你昨天睡太少了,今天又吃得不好,必须马上回去睡觉。”

“我不要!”

童希贝已是强弩之末,可是望着古镇里纵横交错的小路,琳琅满目的店铺,青灰色的石板路,还有淙淙流过的小溪,她有种拼死一搏的勇气。

“我好不容易来丽江,我就是要逛古镇!”

“不行!回宾馆!”阿岳的语气很严厉,他扣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走了一步,“找到出口,我们打车回去。”

“我不!”童希贝要哭了,“岳明亮!你是来玩过了,我是头一次来呢!连古镇啥样子都没看到就回去,我不要!”

“希贝,不要闹了!”阿岳又摸摸她的脸,“你又发烧了,身体不难受吗?我给你两个选择,宾馆和医院,你自己选!”

“呜…”

童希贝委屈极了,不过看阿岳似乎真的要生气了,她只得妥协:“宾馆…”

“那走吧,你带路,走到出口前,你还有机会看几眼古镇。”

童希贝被阿岳揽着肩,自己一步三回头地往出口走,一边走,一边说:“丽江古城…我就这么看几眼就走了…这也太冤枉了。”

阿岳听着她委屈的声音,忍不住笑了:“那我不得不再次打击你了,这里是束河古镇,不是丽江古城。”

“呃?那…那丽江古城在哪儿?”童希贝急了。

“你别管在哪儿,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去睡觉休息。”

“我…你…”童希贝懊恼极了,“难道我就是一个千辛万苦来了丽江,没有登上玉龙雪山,也没有踏进丽江古城的奇葩?”

阿岳认真地回答:“恩,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是如此。”

童希贝彻底蔫了。

走了一段路,终于走出了古镇,童希贝叫了一辆出租车,拉着阿岳上车。

坐下来后,她依旧萎靡不振,垂着脑袋不说话。

阿岳突然握了握她的手,说:“以后,我再带你来一趟。”

“啊?“童希贝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岳低声说:“不要遗憾,以后我再带你来一趟。我们不跟团,自由行,我带你去西双版纳,带你去罗平看油菜花,那里有中国最美最美的油菜花梯田,与我们那里的油菜花感觉完全不一样,你看到以后会觉得震撼,终身难忘。我还会带你去吃正宗的云南美食,把那些垃圾团队餐都忘记。我们住在丽江古城里,每天睡到自然醒,你可以找个咖啡馆去发呆,或者去街上闲逛,买许多喜欢的耳环、项链、漂亮裙子,我还能为你拍照。我带你去登玉龙雪山,要是因为天气原因关闭索道,那咱么就等,一天一天地等,等到能登上去为止。我再带你去泸沽湖,那里也很美,我们可以住在村民家里,参加他们的篝火晚会。希贝,云南,美丽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跟团游,你根本就看不到那些风景的。”

童希贝被他说楞了,眨了眨眼睛,才又问了一次:“真的?”

“当然是真的。”阿岳微笑,“费用全免,你愿意吗?”

童希贝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反问:“那咱俩,是住一间,还是住两间呀?”

“随你。”

“那要是住一间,你是不是还是睡地上?”

“你说了算。”

“哼。”童希贝晃晃脑袋,“你叫我来我就来呀,那不是忒没面子了。”

阿岳揉揉她的脑袋,见她终于不再为没有逛古城而遗憾,他放下心来,面上也绽开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就是这么一个奇葩,玉龙雪山,丽江古城,再见!!

555555555555…泪奔

下一章,隔日更~~云南游还有两章就over了~

VIP章节 2321、旅行的意义

【21、我想回家】

二十分钟后,童希贝和阿岳回到宾馆。

走进别墅,童希贝已经走不动路,她觉得自己的腿千斤重,脑袋也是晕乎乎的,阿岳搂着她的肩,两个人贴在一起,跌跌撞撞地爬上了三楼。

开门进屋,童希贝看到那张床,直接就扑了上去,她张开双臂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童希贝感觉自己像是高强度地跑了800米,但是跑步之后再是难受,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不会像此时的她,已经难受了整整一天。

阿岳抬起手,摸索着走到床边,在床沿边坐下后,他抚上了童希贝的背脊,轻声说:“你先睡会儿吧,我叫宾馆给我们送点吃的来。”

“我不想吃。”童希贝瓮声瓮气地说,“吃了又要吐了。”

“不会的。”阿岳摸摸她的后脑勺,“希贝,把外套脱了睡,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