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宪文说:“什么时候去一趟就可以了。”

满桌子菜色丰富,孟缇想着宋沉雅事业有成、举止有度、开朗热情、家务万能、厨艺超群,而且还是医生——柳阿姨一定特别喜欢她。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宋沉雅笑起来,捅捅郑宪文,促狭地问:“是吗?你妈会喜欢我?”

郑宪文笑了笑,“也许吧。”

“也许?”宋沉雅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瞪他一眼,“你还真是舍不得夸我。”

气氛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郑宪文瞥了眼在桌子对面吃饭的孟缇,“阿缇,明天打算做什么?”

孟缇早就想好了,立刻回答:“我接下来的几天打算回学校图书馆看看书,顺便去见几个同学。我还在北疆的时候宋老师就给我一个书单,让我看看书,怕我支教这一年都忘记了,不过一直没时间。现在补一下,免得到时候见到他了不知道说什么。”

郑宪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孟缇去厨房帮着洗了碗。宋沉雅收拾着厨房,很娴熟的样子。孟缇想,她真的非常能干。宋沉雅把一堆碗筷放到消毒碗柜里去,孟缇把灶台上的水擦干。两个人一起忙活,效率高很多,厨房很快就焕然一新。

“阿缇,你过几天有空吗?”

“有事吗?”孟缇笑问。其实宋沉雅叫她一起收拾厨房的时候,她心里就有数了。宋沉雅绝对有话要跟她说。宋沉雅是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孟缇对这点很有数。

宋沉雅靠着洗理台,笑看着她,“我不瞒你,郑宪文希望我带你去检查你的大脑,关于你头上的伤和你的记忆的事情,但我觉得没必要。”

“确实没必要,”孟缇点点头,比她还肯定,“我很好啊。”

“你也知道宪文担心你。但他毕竟不是学心理学的,只是瞎操心罢了,有时候看着他笨笨地看些心理学方面的书,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宋沉雅叹了口气,“随便问问,你最近一年有没有头疼过?”

“没疼,我完全没问题。”

“那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例如你还记得……”她努努嘴,“宪文砸你的头,那记不记得怎么来到孟家的?”

孟缇心想这才终于到了重点,“有一些吧……有时候受到刺激,会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但沉雅姐你也知道,小时候的事情本来就很难记住。不是说那时候大脑发育很不完全吗?”

“对,大部分人关于童年的回忆仅能追溯到四五岁的时候;如果要有条理地回忆,从五至七岁开始,有些人甚至更晚些,八九岁之前的事情都记不住了。但这仅限于平淡无奇的人生,如果在幼儿时期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人还是能记住比我们想象的多的东西,”宋沉雅滔滔不绝地说,“尤其是形象的记忆。”

“是这样的吗?”孟缇若有所思,“难怪我想起来的那些零散的片段都是些画面。”

“嗯。”宋沉雅点点头,“还存在智力超群的情况。例如歌德七八岁就会四五种语言,这就不是我们一般人可以比较的。”

“那是肯定的啊。”孟缇失笑,“我又没有这么聪明。”

宋沉雅微微一笑,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几盒冰激凌,问她喜欢什么口味,然后递给她一盒,“阿缇,总之我希望你的回忆不要给你带来阴影。”

“一点阴影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影响不大,我在慢慢克服。”

学校图书馆的开门时间是朝九晚五,孟缇就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天。回来之后她精神一直不太好,只有看书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思。放假后,图书馆比平时人少了很多,异常清静。她觉得自己需要补充专业知识,毕竟她在北疆的这一年都没怎么接触高等数学,不少知识都有些模糊了,而她还有几年的研究生生涯需要度过。

看公式数字看得累了,她就给北疆的学生们写写信,或者挑几本轻松易读的小说打发时间。暑假期间也无所谓周末不周末,她觉得自己大概能就这么过一辈子。

散步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熟识的同院同学,他们现在都在上研究生了,因此算上去都比她高了一级,开玩笑时也总拿这事取笑,孟缇就笑着反驳,“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度过了有意义的一年,是为国家作贡献去了,这其中的快乐和成就感,你们都不能理解啊。”

然后一干人就纷纷露出折服的样子。

她回到图书馆,对照着沈林给的剧本,再一次翻完了《故国》,又耗费了一个下午。太阳西下,她站起来还书,迎面撞上一个人。

“孟学姐,你好。”

孟缇扫了来人一眼,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清秀可人,可她没什么印象。孟缇点点头,绕开她,把书放在架子上,回头问:“你找我吗?”

“是啊,学姐,你不记得我了?”女孩子说,“我叫戴昭阳,我们去年见过一面。”

毕竟是去年的事情了,孟缇依然想不起来,客气道:“你有事情吗?”

戴昭阳脸色微红,“我昨天今天一直看到你在图书馆看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问问你,你知道赵老师喜欢什么吗?”

电光石火之间,她猛然想起了去年也有这样一幕。那时候她刚从美国回来,跟赵初年在一起吃饭,面前的女生走过来跟他们招呼。赵初年怎么说来着,她是班长,经常送作业给他?

孟缇心头就像塞了铅一样沉,不动声色地问:“哪个赵老师?”

“赵初年老师。”戴昭阳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生日就要到了,所以……”

孟缇打断她的话,“生日?”

戴昭阳怔了一下才想起回答:“是啊……赵老师的生日就是下个周末,所以,我想送礼物给他。”

“送礼物是你自己的事情。”孟缇面无表情地从架子上取了另一本范夜的小说,顺手翻了翻,“不用来问我。”

戴昭阳有点吃惊,“学姐,可是你跟赵老师难道不是前男女——”

孟缇啪的一声合上书,抬起眼皮,冰冷的眼风扫过去。她比戴昭阳高了一些,自上而下的视线就像刀子一样戳下去,有一种慑人的威力。对方年轻清脆的声音就这么卡住了。

“……我,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比较了解赵老师的喜好吧。”

孟缇冷冰冰地觑她一眼,“你找错对象了。我不了解。”

她扔下这句话,收好桌上的剧本,转身离开。走出若干步后,她还感觉到灼人的目光戳在后背。

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接下来的几分钟她走马观花地换了好几个图书室,最后才在古代文学藏书室坐下来。这里安静,旧纸张的味道很醇厚,就像历史。

孟缇借着这种香味定了定神,继续看书,刚刚戴昭阳的话依然回响在耳畔,甚至还有新的内容,包括她的名字。

“……我什么都没问出来,她态度冷冰冰的,我看那个样子恨不得吃了我。”

“我早就叫你不要去问她了,她肯定不会告诉你的。”旁边的女孩子大概是戴昭阳的同学,“明明是她甩了赵老师,居然还敢对你凶巴巴的。”

孟缇一惊,从图书架的缝隙里看出去,居然又看到戴昭阳和一个女孩子站在藏书室门口低声聊天。两人还算有公德心,声音很低,可图书馆本来就安静,该听到的内容一个字也没落下。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八卦题材了。

“算了。”戴昭阳轻声说,“你帮我想想看,赵老师会喜欢什么礼物……”

她同学出主意,“呃……送衣服怎么样?衬衣、领带什么的。以后他看到衣服就能想起你啊。赵老师不是很喜欢黑白搭配的衣服吗?”

孟缇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心想,你几个月不吃饭也未必买得起他衬衣的一只袖子。

果然戴昭阳否决,“不要了,赵老师什么时候打过领带啊?衬衣倒是不错啦,但他的衣服本来就很多,而且好像非常贵啊。”

“……那请他吃饭?”

孟缇继续冷笑,他的厨艺比一般的厨师都好,哪里稀罕去外面吃?就算去饭店吃饭,他常去的饭店你根本就请不起。

戴昭阳显得很苦恼,“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啊……中餐西餐?去哪家店合适?”

“那蛋糕店?冷饮店?”

孟缇努力回想,他好像没有吃甜食的爱好。她跟他在一起吃过无数次饭,他一直都在照顾她的喜好和口味,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实际上在十分钟之前,她连他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戴昭阳“呃”了一声,“这些可以出去玩的时候吃啦。”

“你还想出去玩啊?”

“是啊。我前几天去办公室找他,发现他在浏览游乐园的网页,看得很出神的样子,我想他应该喜欢游乐园吧。约他应该会答应。”

孟缇没有冷笑的力气了,慢慢垂下了头。

“昭阳,你都已经想好了,那还着急什么?”

“不是,这些只是出去玩的计划,礼物还没想好啊……”戴昭阳有些不好意思,“我希望他拿着礼物就可以想到我啦。”

“那就送日常的……呃,笔吧,怎么样?”

“啊,不错!我送作业的时候,经常看到他握着钢笔做笔记的。”

孟缇想,他办公桌上总有笔架,笔架上也总有钢笔。他那漂亮的字大概就是握着钢笔练出来的。

“既然都决定了,那你打电话约约看。”

戴昭阳显得很紧张,“哎,他万一不答应怎么办啊?如果他家里人给他庆生,我不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孟缇捏紧了手里的笔,脑子里翻滚的都是刻薄得近似恶毒的想法:只要我一句话,你的确一点机会也没有。

“……担心什么,这一年来,赵老师对你那么好。”

戴昭阳高兴地“嗯”了一声,拿出了手机到走廊上拨电话,隔着墙壁,她的声音再不可闻。孟缇屏住呼吸静静等着,片刻后看到她满脸喜色地对着她的朋友比了个成功的手势。她太高兴了,整张脸都在发光,熠熠生辉。

看来是成功了。

一瞬间孟缇眼前发黑,扬起手,把手里的笔夹在了书页中。她想撕书、砸墙、烧屋,把一切都毁掉;她想冲过去跟戴昭阳说“你给我滚开点,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手脚发凉地坐在座位上,听着戴昭阳和她同学兴奋远去的脚步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被解冻。她慢慢动了动恢复知觉的身体,收拾起桌上的书,头也不抬地离开图书馆。

等到了馆外的林荫道上,她才想到,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尖刻恶毒?赵初年讨女生喜欢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在她离开的这一年里,赵初年会遇到不少事情,认识不少新的人,而她不过是个看客,连问的权利都没有。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怨毒?以前那么多人爱慕郑宪文,郑宪文也有过那么多女朋友,可她只是羡慕,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卑劣地躲在阴暗角落里诅咒。

炎热的空气就像蒸笼,她抬腕看表,才发现不过是下午四点,剩下的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打发。她现在也没有了自行车,只好一步步朝校门走去。

“孟缇,心情不好?”

这一天被人拦下搭讪也不是第一次,当她抬起眼睛看到面前衣冠楚楚的赵律和时,也只是微微点了个头,表示自己看到了他。

上次见到他还是在北疆,说起来也有两个月没见到了。她这么想,赵律和也依葫芦画瓢地感慨了一句,“本来打算去图书馆找你,想不到在路上就遇到了。咱们兄妹真是心有灵犀。”

孟缇轻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赵先生,你要做什么?”

“你承诺过,跟我去见爷爷,现在就履行承诺吧。”

“好,走吧。”孟缇指了指刚刚停在她身边的那辆黑色轿车,赵律和就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上这辆车?”

“对。”

赵律和极为绅士地为她拉开后座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上了车,他随后坐到了她旁边。车里有司机,自然不劳赵律和亲自动手。他的所有精神似乎都用在跟她聊天上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两三天了。”

“你应该早点联系我的。”赵律和说,“爷爷每天都在念着你,念得受不了了,就命令我在两天内务必把你带回去。”

“我回来就一直有事。”孟缇揉着太阳穴。

这车子外表看起来并不是最新潮昂贵的一种,甚至还有些老气;但里面却很舒适,空调开得非常足,很凉快。她身上那层薄薄的汗消失了,只是手脚开始发凉。

“我打电话去你学校,才知道你早就回来了。还是问了郑宪文才知道,”赵律和说,“原来你现在住在他那里。”

“郑大哥习惯性地照顾我。”

“的确如此,第一次听到他说起你就觉得了。”赵律和同意,“青梅竹马的感情确实很好。”

孟缇侧头看了他一眼。

赵律和沉吟片刻,“你没回孟家?”

“那里不是我的家。”

“确实不是。”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出了学校,朝着某条大路而去。剩下的这一程赵律和只是问了问北疆学校教学楼的建设情况,孟缇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他也就没再问。孟缇从书包里取出最近在看的一本计算数学,看着打发时间。她研究生的方向是基础数学,因为宋汉章对学生要求高,她不得不现在开始就准备。

赵律和看一眼她的课本,就说:“我记得王熙如在美国的研究方向也是理论数学,跟你一样。”

“对,她很厉害,老师也很厉害,跟我不一样。”

“女孩子研究数学的,还真是少,不过只要能研究得下去,会有成就的。”赵律和微笑,“我有个师姐就非常厉害,今年也就三十多岁,我总觉得她就是下届‘菲尔兹奖’的得主。”

孟缇知道赵律和不是胸无点墨的二世祖,但他平时的某些言行总是像有言外之意,便不由自主地把他这人往“不可靠”和“不能信任”上靠,所以听到一句真诚的话时,就觉得分外难得。

她回答:“我不行,我的能力远远不如王熙如,学纯数学有些勉强,现在不过是强撑着。”

“看你对自己的要求了。就算不能学到顶尖的境界,但打好了数学基础,再转行就非常容易。其实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你是赵家的一分子,爷爷会给你铺好道路的。”

孟缇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抬起眼皮看他,“你不担心我跟你抢家产?”

赵律和好像听到惊天的玩笑话一样,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我真的不担心,只要你能抢得走。”他那忍俊不禁的笑容里什么含义都有,有趣、玩笑、嘲弄等等,但孟缇没有看到恶意,或者说,看不出来。

车子驶上了林荫道,孟缇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全不相识。她辨认了一会儿路,把书塞进书包,“你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热心?我什么都没有,我很难相信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她的语气平淡,并不期待他回答,说完微微敛眉,看着窗外,想着应该到了。果不其然,车停住了,司机转头说:“到了。”

第四十七章谈判

孟缇当然已经料到赵家的本家必然拥有豪华大宅。

这座宅第就在城外郊区的山上,距市中心不远,汽车通行无阻,从学校到这里,居然只花了四十分钟。在这个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要花费一两个小时的大城市,四十分钟已经算是很近的距离了。

反正有钱人的宅第,格局大都大同小异,有的只是规模上的差异。更何况赵家本来就是房地产商,那屋子自然应该更出挑的。这座宅第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大,第二印象是绿。四周绕着一片小森林,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坪,在阳光下简直像刷了一层绿漆,油亮油亮的。草坪的长势太好,孟缇行走在草坪中的石头路上,很担心其中有没有生活着蛇、青蛙之类的动物。

如果说赵初年那栋别墅是小家碧玉,面前的这座宅第完全是大家闺秀。体积大了若干倍,庭前屋后的大片空地可以容纳几百人。实际上这里也像要举行宴会的样子,三三两两的人从屋子里出来,搬出长度惊人的桌子,铺上桌布。

绿树遮住了阳光,树荫下阴凉宜人。这里比市中心凉快不少。

“到了。”赵律和说,“爷爷来了。”

孟缇心跳顿时加快了十倍,右手掐住左手的虎口,压制住心脏的剧烈跳动。

她略微抬起头,来人的身型相貌跃入眼帘。那并不陌生的长相,和赵律和的父亲赵同训长得很像。他精神矍铄,连头发都没有白上几根,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十岁。他的眼睛也极其有神,锐利如铁。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宽松运动服,把手中像球拍一样的东西递给身边的助理,走到草坪上的太阳伞下从容落座。

不知道何处来的压迫感陡然而生,孟缇抿住了唇。

赵律和推了推她的后背,“过去吧。”

孟缇看他一眼,踩上草坪。碧绿的草踩在脚下,飒飒作响。

一缕山风吹过,赵律和带笑的声音随后响起,“爷爷,这是孟缇,我带她来了。”

“好。”

老人颔首,身上那种微妙的肃然严厉消失了不少。孟缇真切地感到那种视线扫来时“刷”的一声和在她身上滚动时的滴答声。

孟缇觉察到,赵律和明明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要多醒目有多醒目,可在老人面前,就像参天大树旁边的小灌木一样,气势全无。

对老人是需要礼貌的,孟缇及时欠身,“赵老先生,您好。”

赵律和惊讶地“啊”了一声,他没想到她这么叫自己的爷爷。

老人倒是不以为忤地微微一笑。他的眉毛浓黑,笑容非常和蔼和亲切。

“过来坐。”

“孟缇,过去吧。”赵律和也说。

老人抬高手臂,手心一压,示意赵律和住口,又对孟缇颔首,“不用拘束,这里也是你的家,喜欢喝什么?”

孟缇瞄了一眼桌上,茶壶茶杯都很齐全,就说:“喝茶就可以了。”

一旁有人给他们三人斟了茶之后便退了下去。

孟缇谢道:“有劳了。”

在郑家待久了,孟缇也能简单地鉴别茶叶茶具。白瓷的茶壶、茶杯、茶托都很精致,白中带青,摸起来像玉,温润晶莹;茶水碧绿,在水里一滚,浓郁的香气扑鼻,一看茶叶就知道是极品。她小心地喝了一口。

赵伯光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知予,让律和叫你过来是我的意思。”

“我一直也很想见到您。”

孟缇站起来向他深深鞠躬,“赵老先生,昌河中学的师生们很感谢您的捐款,等教学楼落成后,还打算请您过去看看。”

赵伯光完全不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你有空的话,到时候过去看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