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来回回地找啊,却始终找不到那只钢笔。

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是在什么时候丢失了钢笔,又是在什么时候丢失了薄荧呢?

这个问题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他永远找不到那只钢笔,就像他永远也找不回那个薄荧。

他失去了她,早在他察觉以前,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她。

第51章

第二天下午顺璟的放学铃响后,老师抱着收上来的厚厚一沓试卷走出教室,动作快的学生提起书包就往外冲,剩下一些动作慢的,还在不慌不忙地收拾纸笔,教室里闹哄哄的,几个对考\试\答\案\的优等生因为答案一致而发出了高兴的欢呼。

郑风背着书包走到宁滢面前,低声说:“我有话和你说,咳……你和我来一下。”

宁滢又惊又喜,没有去想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她的郑风为什么会突然找她,她只是觉得自己翻身的日子到了,根本没有多想。

“俏俏,我和郑风出去一会,不知道要多久,你别等我了,先走吧。”宁滢微红着脸对坐在她斜前面的徐俏说道。

徐俏惊诧地看了郑风一眼,眼里露着狐疑,却什么都没有说。

宁滢跟着郑风走出教学楼,绕了一圈,来到了背后的垃圾场,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郑风,我们能去操场小树林那儿吗?为什么来这——”

她的话在看见从建筑背后走出的傅沛令吴旭彬等人时止住了,在她的大脑处理这个信息之前,她就本能地转身跑了起来。

“你要去哪?”郑风在她的脚步刚刚迈出的时候就拉住了她,他用力一甩,将宁滢甩向傅沛令的方向,他则堵在了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宁滢踉跄几步才站稳了身体,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郑风:“你骗我?!”

“只准你骗别人,不准别人来骗你?”吴旭彬不咸不淡地开口,他的双眼在金色的细边眼镜背后露着讽刺:“游戏没有这么玩的,宁滢。”

“什么游戏……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宁滢瑟瑟发抖地后退,却又被郑风再次推了一把,推向几个男生的包围中心,她乞求地看向涂鸣:“涂鸣……帮帮我……”

“涂鸣,你要帮她吗?”吴旭彬似笑非笑。

“要是每个和我上了床的女人我都去帮,那我就成雷锋了。”涂鸣笑了起来。

“你害怕什么?”傅沛令慢慢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怒火的痕迹,却反而让宁滢的心里升起更大的恐惧。

“你在指使徐俏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不是就应该做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吗?”傅沛令说。

宁滢一愣,刚要开口说话,她的肩膀就被傅沛令抓住,腹部被他曲起抬高的右膝猛地一撞。

一阵铺天盖地的恶心感和痛意席卷了她的大脑,傅沛令的手从她肩上松开后,她立即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地捂着腹部,疼得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怕什么,我不会再打你了。你现在就觉得难受了吗?”傅沛令的声音平静无波地从头顶传来:“……可是你真正的痛苦还没有开始呢。”

宁滢在痛苦中恐惧地抬头望着他,在他平静的声音外,他的眼里燃烧着凝结在冰层里的烈火,异常冷酷的脸上肌肉紧绷,露着一丝狰狞。

“你还没有见过地狱吧?”傅沛令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让你看看……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子。”

傅沛令转身朝前走去,走出建筑转角的时候,他对上一张慌乱失措的脸。

他冷眼看了徐俏一眼,径直穿过她朝校门走去,其余几名男生接连从转角后走出,看见徐俏,脸上神情不一,罗泾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徐俏就已经慌慌忙忙地追着傅沛令的背影去了。

他脸色一黯。

“傅哥有没有和你说过要怎么处理宁滢?”郑风皱着眉问吴旭彬。

“你问来干什么?”涂鸣斜着眼瞥了他一眼。

“我怕他不理智,会出事。”郑风说。

“别瞎操心了。”吴旭彬像是听到什么异想天开的话一样,笑了出来:“他比你以为的理智得多。”

“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了,晚上去不去玲珑?”涂鸣玩世不恭地勾住郑风的脖子:“我认识了几个正点的妹子,今晚介绍给你们。”

在几个男生决定渡过一个灯红酒绿的夜晚时,徐俏追到了骑上重机车的傅沛令身前,神色慌张地解释道:“沛令,我真的没有和薄荧说话!和薄荧通话的是宁滢,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你相信我啊沛令——”

傅沛令看都不看她,从后座里拿出头盔戴上就要走。

“沛令——”徐俏着急,下意识地抓住了傅沛令的手臂,却没有想到傅沛令忽然情绪大变,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用力甩开了。

“别碰我!”傅沛令头盔后的眼睛闪着暴怒的火光,瞬间冲破了他眼里的冰层,带出了被一度被压制在眼底的厌恶和恨意。

徐俏看着他眼中强烈的厌恶和恨意,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和窒息。

“沛令,我不知道薄荧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徐俏颤抖着哀求道。

“我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傅沛令头盔下的目光阴鸷狠厉,不用取下头盔,徐俏也知道他的脸上一定露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她怕了,真的怕了,她应该从一开始就听从妈妈的话,不要和薄荧作对,比起失去傅沛令的痛苦,被嫉妒的火焰灼烧的痛楚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你现在才会好好站在这里,还能含着眼泪和我装装可怜。”

傅沛令残酷伤人的话语让徐俏含在眼眶中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我不会放过宁滢,你尽可以去帮助她——只要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傅沛令眯起眼,阴冷地看着她:“徐俏,你和我之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抵消的感情了,下次,我会像对待宁滢那样对待你。”

“沛令……沛令,我错了,你不要这么生气……我去和薄荧道歉好不好?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啊,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一个人啊!”徐俏哭着扑了上去,抓住傅沛令的车把不让他离开,几个远远路过的学生边走边用八卦的目光看着这里,徐俏毫无所知,傅沛令却因此更感厌恶,粗暴地扔开了徐俏的手。

傅沛令一扭车把,发动机立时轰鸣起来。

“沛令!我们认识十二年了啊!”徐俏泪流满面地喊道。

重机车没有立即开走,傅沛令突然转头看向徐俏,她的心里升起一丝强烈的希望。

“别哭了。”傅沛令说。

徐俏的脸上露出惊喜,这抹绝处逢生的惊喜还没有完全展露,傅沛令冷酷的声音就打破了她的期望。

“薄荧哭着求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他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情谊,有的只是露骨的嫌恶和失望:“还是省省眼泪吧,那只会让我恶心。”

重机车在徐俏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绝尘而去。徐俏无力地蹲下身来,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宁滢回家的时候,一直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般不停回望。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傅沛令的报复会是什么,他口中的地狱会是什么。

想到地狱,宁滢忍不住扬起了阴毒讽刺的冷笑。难道还有比她现在的生活更为可怕的地狱吗?她已经一无所有,还能再失去什么?

傅沛令不外乎就是在学校领导那些人来排挤欺负她而已,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宁滢早就想好了,现在离高考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少学生都请假回家自学备考了,她只要给老师打一个电话,傅沛令还能做什么?给她家的大门泼点红油漆?宁滢冷笑,随便泼吧,她才不在意。

回到家后,一切如常,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心中对傅沛令的嘲笑更甚,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得意不已。

吃晚饭的中途,有人敲响了房门,宁滢没有在意,直到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冲进餐厅,她才意识到危险,那个没用的妹妹尖声大叫起来,飞一般地蹿到了她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小心我报警了——!”宁滢颤抖地握住手机,强装镇定地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告到天王老子那儿去也要还老子钱。”一个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的可怕光头男冷笑着说道。

另外几个男人四处看了下,什么话都没说就虎着脸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着任何值钱的东西,一旦找到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他们就直接揣进自己的衣兜,宁母扑了上去拦在一个大汉的面前,哭求道:“你们不能这样——之前答应我们的还款期限还有三年,怎么能突然就不作数了呢?你们看看这个家,我是真的没钱啊,你们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吗?!”

“没钱?我看这个花瓶就挺值钱啊。”一个大汉从宁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钧瓷花瓶对光观看。

“放下!还给我!那是我的!”宁滢的脸猛地扭曲了,这一刻,所有恐惧都被她扔在了脑后,她疯了似地冲了过去,在大汉反应过来之前夺走花瓶抱在了自己怀里。

大汉回过神来,皱着眉抓住宁滢怀里的钧瓷花瓶,另一手对着宁滢的脸就是连续几巴掌:“呸!现在是我的了!要怪就怪你爸去,谁让他欠一大屁股债后自己跑了!”

“你胡说!这是我爸留给我的东西!”宁滢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又扑上去抢那个黑色花瓶:“我爸还会回来的!他赚了大钱就会回来接我,到时候我还要带着这个花瓶搬回我真正的家,你们要是现在还给我,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不和我爸说这件事!”

“少做点梦,”大汉不耐烦地一脚把她踹倒在地:“多想想要怎么还钱吧。”

一阵翻箱倒柜后,几个大汉留下一地狼藉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宁爽满脸惊恐,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宁母坐在忽然就陌生起来的家里哭泣不止,宁滢捂着痛苦不已的腹侧,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门。

她给徐俏打了一个电话,徐俏听完她的话后沉默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挂断了电话。

她再打过去,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那头却一直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终于,她握着手机的手垂落下来,宁滢站在川流不息的街头,空白如也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傅沛令的话:

“你还没有见过地狱吧?”

第52章

自从在那天见过傅沛令以后,没过几天,傅沛令再次找上了门。薄荧很厌烦他的行为,因为如果被孟上秋撞见,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她站在门口,无视傅沛令渴望的眼神,拉着门把手,没有一点要请他进屋的意思。

“我找到那只钢笔了。”他掩住眼中的失望,拿出一只乳白色的钢笔。

薄荧看了眼钢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我找回了钢笔,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傅沛令把握在手里的钢笔给薄荧看,期待地看着她。

“这是你新买的吧?”薄荧淡淡地说:“我的钢笔在笔头那里有一个磕痕。”

傅沛令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尴尬,嘴角也慢慢垂了下来。

“别来了。”薄荧冷冷说完,就要拉上防盗门。

傅沛令情急之下伸出手卡在门缝中间,薄荧关门的力气很大,傅沛令的小手臂被夹住的时候,门扉发出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傅沛令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但是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就急着抓住了薄荧握在门把上的手。

“放手。”薄荧说。

傅沛令疼得暂时说不出话,却因为害怕薄荧将他关在门外,而固执地抓着薄荧的手不放。

薄荧忽然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还想我原谅你的话,现在就放手。”

傅沛令怔了怔,他的眼里露着怀疑,手上的力量却不自觉地松了。

“真的?”他的声线里还带着一点疼痛带来的不稳。

“离高考只剩下两个月零三天了,我现在不想把精力分散在别的事上。”薄荧神色冷淡:“有什么事等高考过后再谈。”

“好,我等你。”傅沛令马上说道:“我会等你考完……”

“不要再给我打电话,那同样影响我学习。”薄荧说。

傅沛令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薄荧的脸色有转冷趋势,他立刻说:“好,高考完之前我都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他欲言又止,在薄荧的耐心耗尽之前终于出口问道:“你还会去考a-level和雅思吗?”

薄荧看着他,半晌后说道:“我会考虑的。”

傅沛令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薄荧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可以放手了吗?”

傅沛令的脸上露着不情不愿的神色,他的手一点一点地从薄荧手上慢慢松开,目光却依旧牢牢地定在她的眼睛上:“考试当天我会在考场外等你。如果你不考,那么我也不考,我们说好的,要么一起出国,要么一起留在国内……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这个想法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的手终于完全从薄荧手上滑落,薄荧面无异色,在傅沛令流露着不舍的目光中,决然地关上了那道门扉。

薄荧相信他的想法没有改变过……只是在脑海里蒙上了灰尘,被忘记了而已。

但是对她而言,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高考第二天,薄荧从考场回到孟家后没有像以往那样马不停蹄地开始复习,她从衣柜角落里拿出一个蓝灰色的牛仔布背包,开始往里面收拾行李,她几乎什么都没拿,被她带走的只是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和一些琐碎的生活必需品。

将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收进背包后,薄荧背着它走出了房间,她刚刚走下楼,就看见候在玄关处的戚容。

她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天一样,没有任何吃惊。

“你要走了?”戚容平静地开口。

“嗯。”薄荧无奈地笑了笑:“总要走的。”

戚容久久没有说话,薄荧穿过她的身边,走到玄关处握住大门的把手,却没有立即打开房门。

薄荧回过头去,迎上戚容复杂的目光。

“对不起,还有……”她扬起春风一般柔和的微笑:“谢谢你。”

戚容的脸上似有动容,她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却还是紧紧地抿上了。

薄荧打开大门,这一次,没有犹豫地走了出去。

一小时后,薄荧从一家典当铺出来,背包里少了一根乳白色的钢笔,卡里多了四千多块钱,她知道如果她再表现强硬一些,或许能将那只限量极光卖一个更好的价钱,但是薄荧不想再在那只钢笔上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对方提出了一个她能接受的价位,她就毫不留念地交出了那只钢笔。

薄荧把所有现金都留在了孟家,只带了一张空卡离开,现在这四千多块钱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尽管前路未明,薄荧还是不吝啬地为自己找了一个三星级的正规酒店入住,自从那件事后,她现在随身都带着一瓶防狼喷雾,而在住宿这回事上,薄荧宁愿缩衣节食,也要在可能范围内最大地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便宜的旅馆和短租,一开始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傅沛令的缘故,她必须在高考结束的前一天离开,以免被纠缠不放的傅沛令堵上,但就算是没有他,薄荧也总是要离开那个家的。

薄荧会同意跟着孟上秋回去,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借助他身后的槐树影业来平息这次风波,现在事件基本淡出人们视野,薄荧也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薄荧从心底里希望她离开那个家后,戚容和孟上秋能够重归于好。

第二天,考完最后一门的薄荧在被傅沛令堵上前迅速打车离开了考场。

三十分钟后,薄荧在一个远离闹市的路口下了车,她先是在附近一家营业厅注销了原来的手机号,开了个新号码,然后才按着手机上的导航步行过一个天桥和一条小巷,又问了两个路人,才终于找到了她要去的地方——大风演绎娱乐有限公司。

这家娱乐公司所在的建筑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小楼,深灰色的仿石墙面低调内敛,龙蛇飞动的“大风演绎”几个字就斜飞在入口大门上方,薄荧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握了握自己的右拳缓解紧张心情,这才抬起头走了进去。

建筑的内部依旧是低调简约的现代风格,以沉稳利落的深灰色为主,在大厅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由数个大小各异的金色圆圈组成、造型大胆的吊灯,作为点睛之笔为整个沉稳的大厅注入了一抹活力。

“你好。”薄荧找上了大厅最里端的前台小姐,她扬着完美的微笑,柔声说道:“我来找艺人经纪部的谢经理,我和她有预约。”

前台小姐用内线确认后,告诉薄荧对方在三楼的办公室等她。

薄荧道谢后,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走出电梯后,她的视线首先被走廊两边的星光墙吸引了,上面挂着许多大风演绎旗下的艺人人像,接着才是站在电梯前不远的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干练女性,她有着一头烫成了波浪的褐色短发,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神色干净利落,目光强势冷静。

对方见到走出电梯的薄荧,走了过来,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好,我是大风演绎艺人经济部的谢静焉。”她向薄荧伸出手。

薄荧礼貌地握了握:“您好,我是向您投递简历的薄荧。”

“我正在看你的简历,有些需要进一步确认的地方,我们到办公室详谈吧。”谢静焉说。

谢静焉领着薄荧往走廊前方走去。

穿过星光墙后就是办公区,深灰色的走廊两边整齐地对列着不同部门的办公室,谢静焉和一个迎面走过的女工作人员打了照面,对方笑着问好,眼睛却好奇地盯在薄荧身上。不仅她一人,走廊两边的办公室大多没有关门,凡是在办公室里和薄荧视线对上的人,都相继露出了吃惊或好奇的眼神。

谢静焉最后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她打开房门让薄荧进入后,随手关上房门,请薄荧在靠近窗户的长桌前坐下。

“我是个喜欢开门见山的人,你不介意我现在就直入主题吧?”谢静焉倒了两杯水,放了一杯在薄荧面前,自己端着另一杯,在薄荧对面坐下。

“我很乐意您省去开场白的时间。”薄荧笑了笑。

“我有一件事需要首先确认——你还联系过其他娱乐公司吗?”谢静焉的目光锐利清明,她定定地凝视着薄荧的眼睛,像是能从她的瞳孔中窥探到她的真意。

“暂时还没有。”在她颇具压力的目光下,薄荧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撇开你的外形条件不提,你有两部在世界三大电影节取得傲人成绩的电影作品,”谢静焉看着她:“你能告诉我,你不去银河娱乐或sl娱乐这样的知名大公司,偏偏选择名不经传的大风演绎的理由吗?”

谢静焉有此疑问实属正常,大风演绎在这一行里顶多算二流中的上流,有过两部电影作品的薄荧完全有能力选择更好的公司。

是什么让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第53章

面对谢静焉直接的疑问,薄荧微微笑了笑。

“sl娱乐就如同它的名字starlibrary一样,是个汇聚人气众星的地方,它们闪亮、耀眼,只可惜都是流星,”她的眼神沉着冷静,还带着一抹坚决:“而我不想当流星。”

“至于银河娱乐——那的确是个好地方。”薄荧说:“和拥有一条成熟流水线,批量打造偶像的sl不同,银河娱乐走的是精英路线,他们更注重旗下艺人的质量而不是数量,这也是他们旗下拥有最多天王巨星的原因。”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选择银河娱乐?”谢静焉问。

“银河娱乐旗下已经有了培养多年的元玉光,即使我进入银河娱乐,也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薄荧和元玉光类型相同,而元玉光在银河已经有了多年根基,这意味着她进入银河娱乐后,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都只能从元玉光不要的资源里捡机会。

“如果我记的没错,孟上秋导演所在的影视公司也没有和你同类型的艺人吧,如果你选择槐树影业,他们单单看在孟上秋导演的份上也会给你最优待遇,为什么你不选择他们?”

“我想要凭自己的实力从头开始。”

谢静焉看了她一会,没有对这句话做出评论。片刻后,她转过转椅,在长桌一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薄荧:“这是公司拟定的经纪合同,你看看吧。”

薄荧在离开孟家前就已经旁敲侧击地让孟上秋给她讲解过经济合同上的一些常见陷阱,再加上她自己私下的一些学习,薄荧也不算是一无所知的新手了,她一条条地看过合同,和谢静焉在一些小的细节上协商达成了一致,大概是想到薄荧背后还有一个名导的存在,谢静焉给出的合同上没有孟上秋曾提过的那些陷阱,是一份老老实实的公道合同。

薄荧很满意这份合约,但是在签约之前,她必须将自己的两个原则告知给谢静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