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守桐恍若未闻,他的目光从墙上一张又一张,贴满了整整一个房间的海报上缓缓滑过,痛苦就像喷发的火山,气势汹汹地冲破了他眼中的麻木,他的胸口痛得厉害,又好像痛得不止胸口,找不到源头的剧痛绞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他觉得自己在看见程遐从薄荧家中走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病入膏肓的行尸走肉。

时守桐朝着满墙的海报走了过去,他用颤抖的手指粗暴地撕下海报,一张张破碎的海报落在他的脚下,他撕得越多,脸色就越惨白难看,好像撕的不是海报,而是他心脏上的血肉,而地上七零八碎的薄荧依旧光彩夺目,笑看着他狼狈可怜的垂死挣扎。

撕完最后一张海报,已经不能称为少年的高挑青年将目光移向了书架上单独一格用来保存的纸制手工奖杯,白色的纸面上有着他龙飞凤舞的笔迹——“最佳女主角”。

这是他们最初的交集。

“如果我有一座奖杯,全球七十二亿人里我只想颁给你。”

当现在覆灭,过去的甜蜜就会成为蚀骨的□□。

时守桐的表情猛地扭曲了,他抓起简陋粗糙的手工奖杯就要撕碎扯烂,但又在左手抓住奖杯的一瞬猝然停了下来。

他直愣愣地看着手中已经扭曲变形的奖杯,呆了片刻后又手忙脚乱地想要复原奖杯,但是纸质的奖杯是那么脆弱,被折损的地方已经再也立不起来了,即使时守桐努力让那些折角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这座奖杯也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它伤痕累累,七歪八扭,就像是拂开美化的迷雾后他的爱情。

“向着梦想前进”有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为薄荧带来笑容。

第二个愿望,成为薄荧的男朋友。

第三个愿望……

变形的纸制奖杯掉落在他脚边,时守桐捏着珍珠白的天鹅绒小盒子顺着墙慢慢滑座下来。

第三个愿望,永远没有机会实现了。

第227章

半个小时后, 谢静嫣最后一个来到扁舟台, 至此, 处理这件丑闻的关键人物就都到齐了。

来开门的梁平拿了一双鞋套给谢静嫣, 谢静嫣拿出一双后, 又递给身后的余善齐。换好鞋套后, 她和两人一齐往里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和程遐在公开场合外见面, 更何况是家这么私密的地方,谢静嫣除了感到不便外, 还觉得很紧张。

在进入客厅的一路上, 她屏息凝神地打量着四周, 干脆利落的极简风格让这个地方没有太多装饰,家具色彩也是以灰白黑为主, 程遐的家和他的个人一样,充满着克制冷淡的色彩,走出宽阔的玄关后,谢静嫣来到更加宽敞的连接着开放式厨房的客厅, 她一眼就看见了分别坐在浅灰色沙发上的两人, 程遐穿着衬衫和西裤,神色淡然地靠在沙发上, 两条长腿随意地张着, 笔挺的西裤下勾勒出的腿部线条清晰又修长,薄荧坐在他斜对面,穿着奶茶灰的连衣裙, 外搭一件镂空的长款针织衫,长发散落,左手握着自己的右臂,漫不经心地斜视着玻璃茶几的边缘。

谢静嫣的视线在薄荧身上不由多停留了几秒,她觉得薄荧有什么地方变了,再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薄荧抬起眼皮,神色慵懒地朝她看来的时候,她才忽然发觉,变了的是她的气质,她的态度,如果是以前,薄荧见到她进来,会起身友善地朝她微笑,柔柔地轻声问好。

“谢经理。”注意到她的视线,薄荧露出了随意的微笑。

“嗯。”谢静嫣的目光在掠过薄荧脚上的男士室内拖鞋后,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想到程遐那些不像他的举动,一切都有了确实的答案。“小荧早。”谢静嫣在两秒后补上一句面带笑容的问候。

梁平和余善齐后她一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人都到齐了,就先说说目前的情况吧。”程遐平声说。

“丑闻热度还在持续上升,今天早上的上京日报和多份娱乐报刊都刊登了这则新闻,现在外界已经出现了抵制薄荧代言产品的情况,大量粉丝脱粉、转黑,情况不容乐观。”谢静嫣说。

余善齐从厨房岛台的橱柜下拿了几瓶矿泉水回来递给众人。

梁平把矿泉水接了过来,握在手里,接着谢静嫣的话说道:“因为引起的关注太大,微博不肯收钱帮我们撤下热搜,这是热度难退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还因为光影工作室攀咬不放,我已经出价出到五千万,杨泽重依然不愿意私了。”梁平顿了顿:“实际薄荧的账上只有一千万不到,我出价五千万只是为了试探杨泽重,杨泽重对这五千万虽然动心,但依然拒绝改口——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杨泽重背后一定有人,一个能够让他面对五千万诱惑依然不屑或者不敢动心的人。”

“为什么薄荧账上只有一千万不到?”程遐问。

“孟上秋的电影薄荧分文未收,边毓的电影因为拍摄日期和孟上秋的电影撞在了一切,不得不轧戏,边毓只给了薄荧正常演出费的一半作为退让要求。又加上昨天花了三千万从杨泽重那头老狐狸手里买了几张照片……”

说起这件事梁平就气得肝疼,要是知道杨泽重转头就会曝光孟上秋的手写照片和戚容的掌掴照片,他打死都不会花三千万去买程遐和薄荧的照片,谁怕谁?!虱子多了不痒!和**丑闻比起来,程遐和薄荧先后出入酒店的照片简直就是无足轻重的花边新闻,那时候薄荧单身,程遐也是单身,杨泽重吹破了天也就是一个包养疑云,还能怎样?!结果现在好了,三千万就像打了水漂一样,买了几张无足轻重的照片回来,真正致命的照片却被杨泽重公之于众。

“初步的公关方案拟出了吗?”程遐看向谢静嫣。

“昨晚连夜拟出了,但是在那之前……”谢静嫣的目光转向薄荧,试探地问:“我希望你诚实的告诉我,杨泽重手里有没有可能握着其他对你不利的东西?”

“你是想问我,这个丑闻是不是真的吧。”薄荧笑了笑:“孟上秋对我的确不一般,但我对他只有父女之情。杨泽重既然能拿到那几张照片,那么完全有可能手里还握着其他证据,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你们打算怎么公关?”程遐问。

“这桩丑闻的关键在于孟上秋,如今孟上秋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失去了最直接有力的反击方式,恐怕杨泽重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曝光的新闻。我们目前只有从戚容这个切入点着手,戚容的电话目前打不通,我会亲自上门请她出面澄清。”谢静嫣说。

“另一方面我会继续和杨泽重虚以为蛇,争取套出照片的来源和其他情报。”梁平说:“网络上的水军已经交给伍惠负责,她会在线上指挥水军控评。”

“没什么好控的。”薄荧忽然开口,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她懒懒靠在沙发上,冲所有人漫不经心地一笑:“在没有强力证据去反击的情况下,控评也只会被看成是欲盖弥彰,删博删楼除了败坏路人好感、激励黑子越挫越勇外,根本治不了本,悠悠众口,你能堵吗?”

“难道就不管了?”谢静嫣皱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能够让人哑口无言的反击证据。”薄荧说。

谢静嫣面露不赞同地刚要开口说话,薄荧就再度开口:“对了,”她看向梁平:“你准备的分手声明可以发布了。”

“时守桐不会罢休的。”梁平说。

“他现在会了。”薄荧神色平淡。

梁平愣了愣,随即紧皱起眉心:“我一向赞成你们分手……但是如今时机不对,这个节骨眼宣布分手,舆论会对你更加不利。”

“早晚都会分开的,不如现在就放他走,何必陪我趟这滩浑水呢。”薄荧轻声说:“至于戚容那里,我亲自去请。”

谢静嫣松了口气,这件事的确薄荧本人出面更好。

“那我就去见那些代言品牌方,尽量稳住他们。”谢静嫣说。

谢静嫣和梁平把现况和接下来的公关方案说完,客厅一时就安静了下来,片刻后,程遐开口作了批语:“就这么执行吧。”

“还有一件事……”谢静嫣看向程遐:“梁平希望公司艺人能公开为薄荧说话,我个人的看法是,在是非尚未明确的现在贸然站队,很有可能会让群众的抵制风潮延伸到站队艺人、甚至公司身上,所以……我不建议这么早就动员旗下艺人为薄荧发声。”

谢静嫣提心吊胆,生怕程遐为了薄荧一人就不顾公司内其他艺人的前途。

“嗯。”程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谢静嫣刚放下心,就听见程遐神色淡然地说:“连个海报C位都抢不到的小角色们,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声援也是倒蹭流量。”

神色不快的梁平闻言这才笑了起来:“确实是这样。”

事情都大致安排了,这场临时会议也就宣告结束了。梁平要回去继续死缠硬磨杨泽重,谢静嫣要去为薄荧摇摇欲坠的代言奔波。

薄荧自己身上也担负着说服戚容出面为她澄清丑闻的重任。

“你什么时候去见戚容?”在所有人起身后,程遐叫住薄荧。

“现在。”薄荧回答。

程遐看向一旁的余善齐,余善齐连忙说道:“程总,今天早上有股东大会。”

“我会让程娟陪我。”薄荧善解人意地说。

程遐看着她,片刻后说道:“如果杨泽重手里只有那几张照片,戚容澄清后自然能够平息舆论,但如果杨泽重手里有更多对你不利的东西,戚容就只是我们引出杨泽重后手的人,你最好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薄荧微微一笑。

薄荧和梁平他们离开程遐家后,谢静嫣看了眼梁平:“你要回公司吗?”

“你先走吧,我一会直接去光影工作室堵人。”梁平说。

谢静嫣点点头,和薄荧告别后独自走了。走廊里只剩下薄荧和梁平两人,薄荧拿出手机给程娟打了个电话,一分钟不到的通话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谢静嫣乘坐电梯离开了。

薄荧这才向着电梯间走去,一旁沉默的梁平跟着走了上来。

进入电梯后,梁平通过电梯反光的镜面墙壁观察着薄荧的表情,开口道:“你在谋划什么?”

薄荧也看着镜面墙壁里映出的梁平,笑道:“你觉得我在谋划什么?”

“你为什么不希望水军加入控场?舆论是会传染的,大多数人不会去管你事实真相如何,他们只会跟着风向走,如果不在一开始介入,等到你后悔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梁平说。

“难道水军此时介入就能翻盘吗?不能,最多只能形成对峙之势。”薄荧笑容淡去,目光移到镜面墙壁上自己的投影,她神色非喜非悲,只有漠然的平静:“没有必要。”

“难道就因为赢不了,所以你要任由网上的黑子泼你脏水、肆意编排?!”梁平扬声质问。

“没错。”

梁平脸上怒色刚显,就看见薄荧伸出手,苍白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镜面墙壁上女子苍白的脸庞。

“……让他们谩骂吧,让他们诅咒吧,越恶毒越好,越肮脏越好。”投影中的年轻女子有着一张清瘦美丽的脸,乌黑沉静的瞳孔宛若阳光下的湖面,反射出楚楚可怜的粼粼波光,她抚摸着投影中冰冷的自己,下一秒,嘴角缓缓扬了起来:“现在不倾尽所能的伤害我,日后怎么会感到心疼后悔、愧疚难耐呢?”

她收回手,令人心动令人疯狂的粼粼眼波流向一旁变了脸色的梁平:

“你不是怀疑杨泽重背后有人吗?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吧。”薄荧一笑,风淡云轻地说:“让我们请的那批水军伪装成黑粉,在各大社交网站极尽所能的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从我骂到祖宗十八代,随他们高兴,他们的任务就是妖魔化我的形象,诱导普通网友加入攻击我的行列,谁能成为热评,谁的评论影响力大,谁的酬劳就越多。”

梁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会怎么样?那时候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把你洗不白了!”

“不先置之于死地,怎么能够后生。”薄荧神色漠然,毫不在意。

“……你难道就不怕吗?”

电梯门到达地下一楼,冰冷的金属门扉缓缓打开,薄荧一个跨步率先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声带着讥讽的“不怕”。

身处地狱的人,何惧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点题文案了!!

“谁被虐得最狠,谁就会成为最狠的人”

第228章

薄荧开车接上程娟后, 径直朝孟上秋所在的康爱医院驶去, 大部分人都认为戚容一定在某个临时工作室和电影后期人员一起制作电影, 但是薄荧知道, 孟上秋在哪, 戚容就会在哪。

康爱医院是上京市最好的中外合资私人医院, 除了拥有一流的医疗水平外, 还有其他公立医院难以企及的私密性, 至今为止,孟上秋在康爱医院接受治疗的消息还没有走漏一丝风声。

薄荧下车前戴上了口罩, 又拿了程娟递来的帽子, 让程娟留在车里等她。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程娟面露担心地看着薄荧, 她至今都忘不了戚容在她面前甩给薄荧的一巴掌。

“放心吧。”薄荧对她笑了笑,开门下车。

戴上帽子后, 薄荧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快步走进康爱医院。

在一间安静的单人病房外,薄荧站了一会,然后才抬手敲响了房门, 不等里面传出回应, 薄荧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的目光对上正正起身要来开门的戚容,对方一愣。

病房里只有戚容和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 插着呼吸机的孟上秋两人, 病床旁不远有着一张书桌,上面一台笔记本电脑,在薄荧敲门前, 戚容就坐在那里剪辑影片。

戚容看着薄荧,神色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在片刻后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不起,我又出现在你眼前了。”薄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戚容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她避开薄荧视线,拉开病床边的一条椅子:“……坐吧。”

薄荧走了过去,在戚容对面坐下。

“我知道你这次为什么来……这件事我会向记者澄清的。”戚容主动说道。

“谢谢你,”薄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能知道你打算怎么澄清吗?”

戚容愣了愣:“就是告诉记者,你和他只是正常养父女关系。”

“那些照片你准备怎么解释?”薄荧问。

“所谓的‘情书’只是电影里的台词,照片也是随手拍的——”

“你觉得记者和大众会相信你的说辞吗?”

戚容沉默了。

“你知道那些照片是谁流出去的吗?”薄荧问。

戚容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我连有那些照片的存在都不清楚。”

薄荧没有再问她是否知道孟上秋还有没有其他对她不利的东西,看样子戚容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

“知道或者发现了这些照片,并且将它流给狗仔的人一定是在工作或私人上和孟叔叔走得很近的人,戚阿姨能想到可疑的人选吗?”薄荧询问。

戚容面露难色地想了一会,说了几个名字,薄荧默默记下,准备回头让梁平去调查这几个人近期的异常举动。

“现在不能排除曝光这件事的狗仔手里还握有其他证据的可能,如果戚阿姨只是准备用几句话否定这件丑闻,恐怕不会起到多大的效果,人们依旧会将孟叔叔和我打上难堪的标签,我的星路毁了,孟叔叔的导演生涯也会画上句号,即使能在国外找到出路,这个污点也会跟他一生。”

薄荧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孟上秋,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随着每一次呼吸,呼吸机的面罩上都会被喷上白色的雾气,在她的带动下,戚容也不由将目光投向孟上秋,看着昏睡不醒的孟上秋,戚容的脸上蒙上一层悲色。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戚容哀声问。

许久的沉默后,戚容的心坠入谷底,直到薄荧重新开口:

“有。”薄荧说,她平静地迎着戚容猛地朝她看来的目光:“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薄荧离开病房后,手机适时地震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着“林淮”两个字。

她望着屏幕顿了顿,然后拿着手机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接起了电话:“林淮哥?”

“是我。”林淮特有的温和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他的声音比往常更轻柔、更缓慢,好像她是一个声音稍微大点就会被吹倒的纸人一样,“我看到新闻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林淮哥担心了?”薄荧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这让电话另一端的林淮声音越发温柔起来:“别这么说,听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最近你就别上网了,网民都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没必要因为那些不了解你的人发出的恶评而让自己伤心。梁平想好公关方案了吗?如果人力不够,你可以借用我的公关团队。”

“谢谢林淮哥,梁哥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连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和副经理都亲自出手了,我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薄荧说。

“那些照片……”

“是狗仔的断章取义。”薄荧说。

林淮在电话那头轻轻笑出声来:“我是想问你照片是如何流到光影工作室的?”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已经有头绪了。”薄荧也笑了一声。

“那就好。”林淮停顿了片刻,忽然说道:“你今天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散散心?”

“对不起,梁哥让我最近都不要出门了,我也没有心情出门……”

“没关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林淮体贴地说道。

挂断电话后,林淮望着手机屏幕半晌没说话。

保姆车外是嘈杂的剧组拍摄现场,神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和小演员在车窗外来来去去,他望着手机,思绪却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拉回他的神智。

“年度大戏?孟上秋前妻戚容已经发表澄清声明,力证孟薄两人清白,斥责杨泽重‘狗言狗事’;薄荧经纪人发声,正式声明宣告时荧恋告终!”

林淮拉开这条新闻刚刚看完,保姆车就被敲了几下,贺澜雅拉开车门,大大咧咧地坐了进来:“林哥,你还没准备好呢?”

“导演叫了吗?”林淮问。

“没有,不过快了。”贺澜雅眼尖地看见林淮握着的手机,“你也看见微博刚刚推送的那条新闻了?”

“薄荧的公关团队反应太慢了。”林淮微微摇了摇头:“已经错过了黄金公关时间。”

“我看薄荧的经纪人挺精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贺澜雅说:“也许是被什么耽误了吧。”

“现在有多少人站出来为薄荧说话了?”

“在事情明朗之前,除了想蹭热度的小明星,真正有名气的谁敢出来给薄荧作担保?”贺澜雅说,言下之意就是在圈内能说得上话的还没有一人站出来为薄荧说话。

这倒不是薄荧人缘太差,而是这次丑闻性质太过恶劣,只要沾上,铁定一身骚——谁敢拿自己的星途豪赌?这种事放在一般明星身上,早就死到不能再死了!唯有薄荧这种顶级流量,才能有绝处逢生的可能。

“不过,既然薄荧那方已经开始还击了,那相信要不了多久圈内就要开始站队了。”贺澜雅说。

“是吗?”林淮笑了笑:“那就让我把这个时机往前再拉一点吧。”

他打开手机,开始编辑新微博。

“林哥……你不和经纪人商量一声?”贺澜雅有些紧张地看着林淮手中的手机:“要是薄荧公关失败,你的名声会跟着她一起毁于一旦……”

“这和她无关。”林淮看着屏幕微笑:“如果我的星途需要为人的良知来换,这样的星途不要也罢。”

编辑好新微博,林淮按下发送,随即,屏幕上跳出了“发送失败”的字样。

“怎么回事?微博怎么刷不了了?”刚下飞机的李阳州推起脸上的墨镜,满脸不快地瞪着宛若断线的微博界面:“什么破烂玩意!”

“马上就出薇爱批通道了,你看着点儿路行不?”经纪人邬贵河背着一个黑色挎包走在李阳州身后两步,一个劲地数落:“都二十五了,还这么毛愣三光的,俺怎么让你娘放心啊?”

“俺怎么了俺?”李阳州不甘示弱地用白菜炖粉条味的方言回怼:“你也不想想,俺在那旮旯被关了整整三天的小黑屋!啥都没有!俺都快成山顶洞人了!那群黄毛鬼说话贼啰嗦,一件事反反复复说个一天也定不下来,俺在一旁烦都烦死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邬贵河在后面气得抬腿就往李阳州屁股蛋子上踢了一脚:“好莱坞!超人气大电影!BC第一位亚裔超英!导演钦点!不掺水分的男一号!这有多杠,你知不知道?!”

“你说了万儿八千遍了!俺知道了!知道了!”李阳州为了躲避邬贵河的飞踢,一边不耐烦地叫喊一边向前跑去。

刚刚冲出VIP通道,一群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就蜂拥了上来,李阳州如同闯进狼群的羔羊,立刻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你们干啥咧!干啥咧!”李阳州措手不及,一脸惊恐,连语言系统都没来得及转换。

“李阳州!”一名突破重围,只差把话筒戳到李阳州脸上的男记者声嘶力竭地压过其他记者的提问:“作为友人,你有没有在事情发生前察觉两人关系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