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他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聪明人会做什么选择。

副驾驶的车窗在这时被敲响,梁平抬起头来刚刚露出笑容,却在看清来人的脸后僵了一瞬。

等梁平按下车窗后,程娟探着脑袋对他说道:“小荧和程总一起走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不用等了。”

“哦。”梁平很快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他随手发动了引擎后,又停了片刻,忽然转过头对上程娟的视线:“吃午饭,去不去?”

“嗯?谁请客?”程娟惊讶过后立即谨慎地按住了自己的皮包。

“今天心情好,哥请你。”梁平故作潇洒地说。

“哇,梁哥你太好了!”程娟眼睛一亮,立即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伍蕙还在公司加班,我们外带回去和她一起吃吧,这次你们都辛苦了,我请你们吃顿好的犒劳犒劳。”

“好好好!快走吧,我都要饿晕了!”程娟迫不及待地说。

程娟话音未落,梁平一脚踩下油门,在她的惊叫声中冲了出去。

薄荧的媒体招待会无疑是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炸翻了目前的舆论格局!

所有娱乐媒体都在争相报道这次招待会,微博实时热搜榜中,薄荧一人就占据了就其中六个位置,其中四条热搜的背后还带上了“爆”字,成为微博运营以来首位同时拥有四条“爆”热搜的人,刷新了薛洋安留下的同时三条“爆”热搜的最高记录。

薄荧在媒体招待会上说的话,再次搅乱了原本已经开始沉淀的水潭,比最开始杨泽重向里投石子的时候更混乱,本以为是盖棺定论的媒体招待会变成了绝地反击,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新的风波又开始了。

在短暂的混乱后,网络上的舆论迅速分成了两个极端,一种是相信薄荧的说辞,认为她是可怜至极的受害者,一种是相信光影工作室的爆料,认为这场媒体发布会只是她的作秀,虽然持否定态度的群众基数更大,但是多亏那些曾经转黑的荧粉,他们在负罪感的驱使下活跃在各大战场的前线,发挥着一人顶十人的能量,使网络舆论始终处于胶着状态,没有被倾向光影工作室的言论主导。

薄荧已经出招,如今就看光影工作室如何回应,然而就像是回到了事件爆发最初一样,两个事件当事人,一个始终失联,不过这个失联的人如今成了光影工作室的杨泽重,无数的媒体联系光影工作室想要一个回应,得到的答复却始终是“现在联系不上负责人,不便回复。”

而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因为在招待会上就明言尘埃落定前不会接受任何采访,所以失联也在众媒体的意料之中。

尽管这一夜两个当事人谁也联系不上,但各大媒体不会没有事做,不论是深挖薄荧的出身,还是联系当年接收薄荧的医院,甚至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偏僻小镇,都是需要他们亲自奔走调查的事情。

在外界因为薄荧闹得人仰马翻时,她本人却在扁舟台的一间公寓里安静地接受他人的照顾。

薄荧感受着眼角传来的冰冷,说:“你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少?我还你。”

“不用。”

回答声从她的右手面发出,她转过头去,眼角的那块冰凉也跟着转移。

程遐坐在她的身旁,背后就是那面宽阔的落地窗,窗外疏星朗月,凉爽的初秋微风从洞开的窗户外吹进,带起浅灰色的窗纱微微晃动。

他的眉眼和声音都是冷的,薄荧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她依然笑着说:“你不要我还钱,我还能拿什么还你?”

程遐凝重的目光从她眼角的那包冰块上移到她的眼上:“……你看不出我在生气?”

“我看出了。”薄荧点点头。

“那你还开玩笑?”程遐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张俊美冷傲的面孔随着他压下剑眉,显得更加冰冷、危险了,这张令人生畏的脸唯独在薄荧这里失了威慑力,薄荧没有说话,但是从她轻松的笑容里程遐知道她毫无悔改。

“自己敷。”程遐眉心一皱,把冰块塞到薄荧手里,冷着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薄荧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下次我不会这样做了。”

程遐没有回头,只有冷冷的声音传了回来:“你还想有下次?”

薄荧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然而没过一会,他重新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和医用棉签。

程遐重新在她身旁坐下,用棉签沾了药膏往薄荧眼角伸去,冷冷说:“拿开。”

薄荧听话地放下手,接着程遐顺手将她手中冰冷的毛巾拿走,放到玻璃茶几上的不锈钢盆子里。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他面无表情地往薄荧眼角擦拭药膏,和他冷淡的面孔相反,他手上的动作轻柔到几乎感觉不到力度,薄荧倚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温顺地任他擦药,她的目光落在程遐脸上,忽然注意到他的左耳下方有一道两三厘米的疤痕。

她的目光停在那条疤痕上半晌,终于忍不住伸手。当程遐反应过来的时候,薄荧带着冰块气息的冰冷手指已经触上他耳下的伤疤。

薄荧没有看程遐的表情,却感觉棉签在空中顿住了,久久没有落下。

那条有着增生组织的伤疤因为面积小,颜色浅,很难被人注意到,薄荧抚过这条微微不平、明显是利刃造成的伤疤,轻声问:“为什么?”

程遐沉默着,半晌后,拿着棉签的手垂了下来。

“我被绑架过一次。”程遐说。

薄荧专注地凝视着他,程遐不得不接着说下去:

“……十二岁那年,我因病休学,在我父亲派人将我送往乡下外婆家的路上,一伙拿着自制机枪的蒙面匪徒打晕了司机将我绑走,绑匪将我带到一个杳无人烟的山头,囚禁在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里,直到一周后警察才找到那里,这一刀是警察破门而入时,狗急跳墙的绑匪划的。”他神色平淡,语气波澜不惊,劫后余生没有在他眼中留下一丝后怕或是庆幸:“如果绑匪的刀尖再深入两毫米,就会划破颈动脉,我连撑到医院的时间都没有,当时为我治疗的医生都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你的父母一定很担心你。”薄荧喃喃道。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心脏就是一阵被攥紧揉碎的疼痛。

程遐垂下眼,把棉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我的母亲那时已去世十个月,我的父亲,”他顿了一下,嘴角牵动上扬:“在我被警察救出的时候,他正在办理秦焱的收养手续——为了及时把他带回家,给他一个美满的春节。”

“我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总是在各地奔波,每个月回家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但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在我生病的时候,他默默无言地做了许多……我以为他只是不善言辞,实际还是个好父亲,”他的嘴角又扬了扬:“直到秦焱出现,我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对我父亲而言,我只是一个可以替代的物品。”程遐说:“一旦我担负不起秦家继承人的称号,他就去寻找新的合格继承人。对我,对我母亲,都是如此,为了他的商业帝国,一切都可以舍弃。”

他神色平淡,唇角扬起的弧度可以忽略不计,薄荧在他冷漠的脸上看到了寂寥的孤独。

“我很庆幸钟娴宁的儿子是你。”满室寂静中,薄荧忽然说道。

他们何其相似,相同的孤独,相同的扭曲、心脏上相同的空洞。

当她回过神时,她的掌心已经覆在程遐温热的脖颈,她的心脏随着他颈下微弱的脉动一起收缩又膨胀,仿佛茫然无助的盲人找到拐杖,软弱无力的菟丝花抓住可以寄生的大树,她的心脏泵出某种满足而酸涩的悸动,电流一般流过她的四肢百骸,她慢慢靠近了程遐,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

“不是天底下任何一个人——而是你。”

程遐一话不发,那双冷淡锐利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将他在白天包得密不透风的克制和隐忍正在黑夜中动摇。

空气中漂浮着某种躁动的、一触即发的危险分子,他们都在被对方强烈地吸引,这是一种异常的、可以称得上扭曲的吸引力,他们的怦然心动并非源于对方的美好品德,而是产生于彼此灵魂上的阴影和伤痕。

就像X所说一样,程遐是最好的猎物,他足够强大,对薄荧来说,也足够易控,她的手里握着开启程遐心防的钥匙,别人需要翻越千山万水才能走到他的面前,而她仅仅只要展示软弱,他就会走到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

除了伸手握住,她不需要再做其他努力,在程遐面前,她可以不再掩饰自己的软弱、自卑、阴暗、犹疑,因为这些都是打动他心灵的品质。

他严肃认真地守候在她的身旁,想要重塑她扭曲的人格,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每当她表现出痛苦绝望时,他的神色最为柔和。

他们是天生一对的病态同盟,一个没有他人的肯定就无法确认自己的存在,一个通过被完全依赖来感觉自己被需要。

“程遐——”薄荧看着他。

已经习惯了生疏冷漠的“程总”,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薄荧口中说出,程遐不免一愣。

“因为是你,我愿意做她人的影子。”

薄荧看着他,说出连自己都无法判断真伪的话。

做戏做久了,总会生出感情,更何况薄荧撕给他看的伤口每一个都是真实的,在侵蚀对方心灵的同时,她何尝不是在自毁城防,让他入侵心灵。

“拉他一起下地狱吧。”

一个声音在她心中悄悄响起。

“你想要他。”

“你想完全占有他。”

这是恶魔的呢喃。

薄荧听从心中的恶念,想要和他一起堕落。

和时守桐在一起的时候,她想要和他共上天堂,在程遐面前,她却只想和他同堕地狱。

程遐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当她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像是含着星光,很少有人能抵挡这种目光,然而他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一边撕开一张裁剪过的药贴往薄荧眼角贴去,一边神色平静地说:

“你永远成不了钟娴宁,就像世间没有人能成为又一个你,你和我母亲有相似之处,但我从未将你当做任何人。”

这是程遐第一次承认和薄荧相像的那个人的身份,薄荧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承认,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她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说出她迫切需要的肯定。

她的手从程遐脖子上慢慢垂了下来。

程遐在贴好了的药贴上轻轻按了按,使药贴和薄荧的皮肤完全贴合。他放下手,看着怔怔的薄荧:“我不需要你成为任何人,做你自己就好。”

“做我自己?”薄荧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那笑变成了讽刺的冷笑,“……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吗。”

沉默片刻后,程遐看着她说道:“敏感、自卑、胆小。”

“……”

“悲观、偏执。”他看着薄荧的眼睛说:“你就像是一只蜗牛,伸出蜗牛壳的触角无论碰到什么都会惊恐地缩回壳中,只要在一个地方受伤过一次,你绝不会再往同一个方向靠近一步。”

“够了。”薄荧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就像现在一样。”程遐无动于衷地说。

“那你呢?你又有多好?”薄荧怒极反笑。

“至少我从来没有否定过自己。”程遐说:“我不会为了其他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你不会?”薄荧冷笑着站了起来:“你不会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对你母亲念念不忘?”

看着程遐骤然冷下的面孔,薄荧知道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

“……对不起。”薄荧从他脸上移开视线。

她不等程遐说话,转身走出了他家。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向所有追文的亲说一声抱歉,因三天两头的加班(星期二加班到晚十点,只能微笑)和卡文导致更新速度极度低下,我相信除了少部分读书党、工作清闲的工作党,大部分挣扎在生活中的人都能理解我的苦衷,要吃饭啊,写文养不起我,我只能把工作排第一,要说赶紧更文赶紧完结,我比追文的各位更为迫切,有些事情再急也没办法,我每天写到十二点睡觉,第二天六点半又起床上班,下班赶紧回家继续码字,周末基本不出门,还是码字,依然不能满足大家的期望,我先说一声抱歉,再说一声等不及的可以等我完结再来补,等不及的,你有弃文的权利,但是不用在文下留言还不更就弃文了,我尽我所能了,再威胁也掉不出更新。

目前的更新模式是通常情况下一周三更,一章2500-4000,根据读者调查,大家都想一次性看粗长的,今后的更新模式会转为4000-6000一章的大章模式,更新时间不定,两种更新方法的总字数都差不多,只是更新频率的差别。

大家有什么剧情上的看法可以留言说出,每条评论我都有看,个人难免会有有失偏颇的时候,多看看别人的想法有利于对人物的把控。

第238章

网络上关于这场媒体招待会的讨论层出不穷, 从网络上接地气的八卦汇总到有限电视台上著名心理学家的微表情分析和病理学家对凝血功能障碍、哮喘以及遗传性溶血性贫血的科普, 只要你没有离群索居、回归原始,那么不管你愿不愿意,薄荧这个名字和她的事迹都会频频出现在你的世界。

不论是好奇驱使还是利益所策, 有不少人开始着手调查薄荧的出身之谜, 也有一些媒体人直接奔赴了北树镇取证调查,有的铩羽而归, 有的则取得了可信度十足的人证。

其中速度最快的是一名叫做熊凯的自由记者,俗称狗仔,他没有加入任何工作室,却在这次媒体忙着扒皮的扒皮、追踪的追踪时,第一个拔得头筹,请到了薄荧的初中同班同学匿名出镜接受采访,这条只有模糊人像的视频采访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就在微博上取得了三亿的点击量、四十万的评论数,成功让所有人都记住了熊凯这个在此前名不经传此刻却一飞冲天的名字。

如果说一天前的媒体招待会只是拉开了反转的序幕, 那么熊凯发布的采访视频无疑是在这场战斗打响的第一枪, 在此之后,海浪娱乐自制的网综娱乐大侦探 、户海电视台的老牌访谈节目芊芊说 也相继请到了当年的相关人员。

无所不用其极的诋毁抹黑、排挤孤立和暴力欺凌——随着尘封多年的过去在不同的人口中慢慢拼凑还原后,网络上迅速掀起了一阵讨伐北树镇曾经施暴的人的飓风!

代号7653:“我原先还以为招待会上薄荧说的太夸张了, 没想到根本不是夸张,薄荧所说根本不到事实的百分之一!她还是留情了!”

薄冬冬:“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为对方留着余地, 小荧啊,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善良!”

关爱智障吃瓜协会:“不想急着站队,但是杨泽重这么久了也不出来反驳一下, 让人细思极恐。如果这些事是真的,那薄荧还真的是红颜“薄”命啊……”

海绵宝宝baby:“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类,实际上,人的恶依旧还是突破了我的想象。”

异次元欧巴桑:“十三四岁的年纪,居然能够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恶性?!幸好姓屈的那女孩意外死了,不然活下来的话到今天又是一个社会渣滓!”

王金King:“这种装满人渣的垃圾小镇不曝光出来你还留着过年返乡探亲吗?”

荧火虫姑娘:“那个福利院出身的王强说的对薄荧很照顾的护工是谁啊?我想跟他说声谢谢!”

荧宝对不起我爱你:“这些小孩是人吗?是魔鬼啊!我的荧宝啊啊啊啊啊啊!”

一直蛰伏在阴暗中生长,却总是被人们忽略的校园欺凌和社会偏见所造成的悲剧就这么触目惊心地摊在了每个人的眼前,在薄荧的影响力带动下,无数发生在全国各地,原本得不到正视、正在发生或发生过的校园欺凌被连根带出,无数的人为此震惊,进而愤怒。

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永远想象不到有多少罪恶就发生在自己的咫尺之遥。

“……对不起,我一直想和薄荧说这句话,当年没有勇敢向你伸出援手,而是在屈瑶梅的压迫下参与了对你的殴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只白脚的黑猫。”

当年曾参与了对薄荧的殴打,并目睹了屈瑶梅虐杀白手套的初中男同学在电视节目里哽咽说道。

薄荧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IPAD中隔着一张屏风映出的人影,身旁是神色严肃的梁平。

“我现在明白你的决定了。”梁平按了一下已经放完节目开始播放片尾曲的IPAD,抬头说道:“与其在招待会上大肆哭诉曾经的不公,还不如给个线头,让他们亲自扯出这一团乱麻——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我说的再多,也比不上人们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更有震撼力、说服力。”薄荧轻轻一笑:“既然他们喜欢挖,就给他们指条挖的方向。”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对人心的把控能力真的很可怕。”梁平神色复杂地感叹道。

薄荧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后,梁平接着开口: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亲生父母是谁?”梁平皱眉:“如果你的亲生父母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脱离控制的因素就多了许多,你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不会找到的。”薄荧淡淡地说。

“你有什么根据?”梁平狐疑地看着她。

“你只要知道他们不会找到就可以了。 ”薄荧没有动弹,只是将冷淡的目光睨向身旁的梁平:“唯一有能力查到蛛丝马迹的,只有秦家那种阶层的人了,如果他们真的能发现什么,最高兴的反而是我。 ”

“……为什么?”梁平皱眉。

“因为啊……”薄荧慢慢笑道:“狗咬狗是我喜欢的戏码。”

网络上的形势在逆转,只要观看薄荧的微博粉丝数就可以知道这一点。

从八千万到四千万,用了三天时间,从四千万再回弹到八千万,只用了二十四小时。

光影工作室的支持者一直在催促杨泽重出来发表声明,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杨泽重和他的工作室依旧沉默,就连原本相信杨泽重的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网络上为杨泽重及光影工作室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到媒体招待会举行后的第三天时,已经统一成了对杨泽重的讨伐之声。

薄荧是我宝蛋:“你有本事造谣,怎么没本事出来说话啊!”

无肉不欢的滚滚:“杨泽重在我手上,你们点赞一次我就喂他吃一口屎。”

戏精本人:“杨泽重你这个烂屁股的成天造谣你怎么还没被车撞死!”

现实中的杨泽重没烂屁股,不过焦头烂额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在逸博影业大楼的冷沙发上坐了三天也没能见上秦焱一面。为着薄荧这件事,他急的上火,嘴唇干裂不说,牙龈上还生了溃疡,疼得他更是心烦意乱。他在冷沙发上坐着的时候,把从薄荧到秦焱的人都怨恨了一遍,当然,他是不会反省自己的,再来一次,如果有这么一个名扬四海的机会,他依然不会错过。

在冷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有人前来请他去总经理办公室,即使对方露着轻蔑的神情,杨泽重也不在意了,三天的磋磨,已经足够他将自己和秦焱的地位差距刻在心里。

来人将他送到秦焱的办公室外就先行离开了,杨泽重小心翼翼地刚打开房门,秦焱的怒吼就冲进了他的耳朵:“你究竟搞清楚对方为什么单单卡我们的申请没有?!五部电视剧,两部电影,全都没通过审批,这其中要是没鬼,谁信?!”

杨泽重的手还握在门把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立在那里,还是见谁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才犹豫地走了进来。

“有人给我透露……”那个站着挨骂的西装男人畏畏缩缩地说:“好像是上面总局长陈兴璞的意思。”

“陈兴璞?”秦焱坐在办公桌前,脸上怒容转为狐疑:“你们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没有啊!”西装男人苦着脸说道:“就在几天前还是好好的,办理手续一切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后局里的情势就变天了,我们的申请在局里被不断推三阻四,想疏通关系……陈兴璞也不见我们,就连之前送给下面分局局长的烟酒都退了回来。”

“几天前?”秦焱阴沉着脸:“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西装男人说。

远远站在门口假装事不关己的杨泽重这时竖起了耳朵。

三天前,那不是薄荧的媒体招待会召开的那一天吗?

同时想到这一点的还有秦焱,和杨泽重一头雾水的表情不同,秦焱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可怕了。

三天前发生的大事有三件,从时间顺序上分别是杨泽重爆料薄荧出身、薄荧召开媒体招待会澄清、他派人从源头调查薄荧身世。

比起那些一窝蜂涌到北树镇的愚蠢记者,秦焱在看了薄荧的媒体招待会后捕捉到了关键的一点,既然薄荧是在大姚市人民医院被接收的,那么她的父母有极大可能那段时间正在大姚市常住,几乎是招待会刚结束,他就派人前往了位于中国西南的大姚市,想要寻找能够一槌定音的消息。

只要能够反驳薄荧对自身父母并非近亲的这一句话,她在媒体招待会上说的所有就会失去公信力。

这三件事都和薄荧息息相关,难道近日申请连连被拒的原因就出自这里?可是为什么?陈兴璞和薄荧有什么关系?从年龄上来看不大可能,薄荧出生那会,陈兴璞还在读大学,更何况陈兴璞是最落魄的寒门出身,只有一个寡母,别说亲姐妹了,连个表妹堂妹都没有,要说是薄荧的生父,实在勉强。

难道陈兴璞也只是在代人行事?可是又有谁能够支使得动堂堂一个广电总局的局长?

秦焱越想越心惊,猛地从皮椅上站了起来,抓起手机就往外大步走去。

“秦总!”杨泽重大惊,他的来意还没说出呢,要是现在让秦焱走了,他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秦焱这才注意到杨泽重,杨泽重在他气头上出现,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秦焱一想到他竟然把煮熟的鸭子都给飞了就怒不可遏,大吼:“谁放你进来的?!”

“我……”杨泽重还没说一句,秦焱就转头对西装男人说道:“把他赶出去!”

“秦总!”杨泽重脸色大变。

“废物!滚!”秦焱厌恶地扔下这句,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秦焱一路飞车前往万里大道,当他大步迈向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时,在外间的秘书办被拦了下来。

“秦总,董事长在里面谈事,请稍后。”彬彬有礼的秘书温和但不容置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