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肖嘴角微抿,本想说些什么,终究无言以为。佟馨站起来,拿着衣服和包离开了包间。直抒胸臆,觉得甚是畅快。

李惟肖坐了一会儿,也起身离开。坐在自己车里,打了个电话给盛老爷子。

“盛爷爷,那丫头耳根子很硬,我跟她见了几次,也没什么成效,恐怕说服不了她。”李惟肖有点沮丧。

电话那边的老人呵呵一笑,“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不是难啃的骨头也不会找你了。”

“这么说,您知道……”

“那丫头既然是我亲孙女,想必脾气像她爸爸,一根筋,祖传的倔脾气。”盛老爷子不无感叹地说。

“她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这样说来,症结还是在丫头她妈……只有先说服了她,丫头才能听话。”

老爷子到底是老爷子,看问题就是准,李惟肖说:“恐怕是的,如果佟阿姨不答应,佟馨是不会答应的。”

“这样的孩子,如今少了,多得是见钱眼开不认亲爹妈的,也罢,明天你陪我走一趟。”盛老爷子决定亲自出马。

“您准备再去见佟阿姨?”

“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老爷子的语气,像是成竹在胸,李惟肖微微沉吟着,他陪老爷子去见过佟景娴两次,但是具体谈话内容没有听到,这回过去,想必会使出杀手锏。

第5章

佟馨并不知道他们在幕后的安排,没有再和佟景娴提起盛家人,直到这天傍晚,佟景娴下班后郑重其事到她房间里要和她谈谈。

颜豆豆见状,识趣地以洗衣服为由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佟家母女俩。

佟景娴在床边坐下,佟馨亲昵地搂着妈妈,脸贴在她肩上,从小到大,她经常赖在妈妈身上撒娇,长大了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馨儿,盛家人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佟馨想了想,点头:“找了,但我没答应。”佟景娴疼爱地轻抚女儿头发,“我觉得你不妨考虑一下。”

对佟景娴态度的忽然转变,佟馨一时间摸不着头绪,“考虑一下?妈,您是什么意思?”

佟景娴说:“昨天你爷爷找我,给我看了你爸爸临终前写给我的一封信,你能认祖归宗,是他最后的心愿。”

“如果他真想找我们,为什么二十多年都不来找?”

男人的想法始终是自私的,他对自己的亲骨肉并非不牵挂,但是和他的家庭、事业相比,这些就不足为道了。

看到女儿有些愤恨的表情,佟景娴说,“馨儿,让你生下来就得不到父爱,是我的错,你不要因此怨恨你爸爸,我只希望你活得快乐。”

“妈,他辜负了您,这么多年您一个人带着我,吃苦、受委屈,他不曾出一点力。”佟馨想到父亲当年的狠心绝情就替母亲抱不平。什么父母之命不可违,分明就是他背叛了爱情和责任,对家庭妥协了。

“他人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去计较当年的对错。”佟景娴平静地说。

佟馨狐疑地看着母亲,猜测盛博文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能让母亲放下对他的怨恨,心甘情愿让自己去盛家。他俩当年的分手,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或者是盛家有什么秘密?

“所以您希望我回盛家?”佟馨试探地问,“但是我爸……他后来的妻子和儿子还在呢,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你爷爷说,他们另有住处,你回去和你爷爷住在盛家老房子里,不用经常看到他们。”

“您真的希望我去和他们相认?我去的话,您怎么办?”

“我不会再和盛家有什么纠葛,让你回去,完全是因为你爸爸。”佟景娴目光如尘,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佟馨叹息一声,这场谈话让她更深刻了解了母亲的心意,尽管当年被辜负、独自抚养女儿二十多年,她也没有心生怨恨,多年来,她都是活在对女儿的爱里,或者,还有对那个男人的爱。

“值得吗?”

“很多事情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

只有愿不愿?佟馨默念着这句话,目送母亲身影离去,把头蒙在被子里,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纷乱的局面。

更令佟馨烦恼的是,自从贺彬表白过后,她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不自在,想当面拒绝,又怕伤害他,贺家人这些年对她有多好,她心里不是没数,总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了,就会愧对那家人。

可是,逃避也不是办法,面对贺彬越来越炽热的眼神,她常常觉得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早上出门上班,两人迎面遇上,贺彬刚要说话,佟馨敏感地往后退一步。贺彬微微一怔,才说:“今儿早起天凉,你怎么也不多穿点?”

“我们早上开例会。”佟馨往边上让了一点,想快一点离开。

“晚上我接你去。”

佟馨假装没听见,加快步伐离开了小院儿。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路两旁银杏树的叶子绿意盎然,天空中一群鸽子飞过,空气中尽是青草的香气。很难得遇上这样神清气爽、没有雾霾的天气,让佟馨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地铁里依旧人挤人,佟馨抓着把杆好不容易站稳了,就听到包里手机铃声响,拿出来一看,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李惟肖。

“出门了吗?”

“在地铁上。”

“在最近的站下车,出通道告诉我你的方位,我去接你。今天有重要安排,你最好请一天假。”

没等佟馨说话,他已经把电话挂了,尽管对他的话莫名其妙,佟馨还是按着他说的下了车,出站台走到通道口,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

远远看见一辆黑色悍马车开过来,佟馨没以为开车的人是李惟肖,正翘首以盼,直到那辆车滑行到她身边停下,她看到车窗缓缓摇下来,才发现那是他。

不仅他,副驾驶还坐着一位长发美女。

长发美女侧着脸,微微抬起手和佟馨打了个招呼,脸上挂着友好的笑。佟馨也和她打了个招呼,拉开后车门上车。

“给你俩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容颖,这是佟馨。”

寒暄片刻,佟馨这才发现他俩都穿着运动装,像是要去进行户外活动,叫容颖的女孩儿更是戴了一顶遮阳帽。

皮肤白皙细腻,发质乌黑柔亮,长长的睫毛覆盖在春水一般的明眸之上,佟馨看着容颖的侧脸,心里有一丢丢羡慕,她的气质怎么能这么好呢,优雅高贵,让人自惭形秽。

“这是去哪儿?”佟馨回过神来。李惟肖稳稳把着方向盘,从容地说:“香山的一家高尔夫俱乐部,盛爷爷在那里等你。”

“等等——”佟馨叫道:“我没说要去见他。”

“老爷子前几天感冒,卧床两三天,今天身体刚好一点,就急着要见你,你总不会让老人家失望吧,只是见见面,不会吃了你。”李惟肖顿了顿,话锋一转,“再说,你妈妈已经答应了。”

“答应什么?”

“让你认祖归宗。”

“我没答应。”

佟馨不松口。

这时候,前座的容颖忽然回过头来对佟馨微笑,“去见见吧,盛爷爷这些天为你的事茶饭不思,你就当做好事,去探望一下孤独的老人。”

佟馨迟疑着,心里猜测她和李惟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的身份她也知道,如果是女朋友,为什么刚才李惟肖介绍她的时候不说是女朋友?

路程并不算远,三人下车后,李惟肖带佟馨去俱乐部二楼的会所,容颖没跟上去,在球场边的休息区等他。

二楼会所的包间里,佟馨被眼前的豪华景象震惊了,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样气派的房间,没想到亲眼一见依然震撼。

和走廊金碧辉煌的欧式宫廷风格一样,这里也是欧式的装修,所不同的是这里采用的是深色调,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欧洲的某个古堡里。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坐在沙发上,那种威严凝重的表情,很难不令人想起他以前的职业,佟馨查过,老爷子以前是将军,退休快二十年了。

祖孙相见,并没有相拥而泣、感人至深的场面,老将军的面容甚至没有一丝动容,他只是抬头看了看佟馨,就叫她坐。

把人带到,李惟肖使命完成就退了出去,陪容颖打球去了。房间里只剩自己和不苟言笑的老爷子,佟馨既紧张又有点拘束。

“你叫佟馨?”

“对。”

“以后这个名字得改了,你爸爸已经替你起好了名字。”

佟馨没说话,眼珠转了转。老将军一看这丫头的表情,就猜到她心思,“盛家的孩子,不姓盛怎么行。”

“我妈怎么办?”

“不会亏待她。”

佟馨冷笑一声,“一辈子没结婚,独自养孩子,一句不亏待就打发了?”老将军看着孙女,李惟肖那小子说得果然没错,这丫头脾气非常倔。

“我不会剥夺她继续当你妈妈的权利,你永远是她的孩子,就算回到盛家,她也不会失去你,对盛家来说,却是多了一个孙女。”

老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佟馨不好再继续替妈妈抱不平,只得说:“我不想和她分开。”“你将来结婚,总归是要分开的,谁也不能在父母身边一辈子。”

佟馨沉默了,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她每次只要一想到,都会有点怅然。

“过来——”老爷子对佟馨招了招手。佟馨听话地坐过去。

老爷子细细端详她,这孩子有着和她爸爸非常相似的面容,哪怕是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沉稳庄严让他不轻易流露内心的情绪,近距离看到亲孙女的喜悦和感慨还是令他唏嘘不已。

“真像……”老爷子自言自语,察觉到眼睛有些湿润,努力克制住情绪。两个多月前的丧子之痛至今仍是他心中无法平息的伤痛,妻子和儿子相继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的大不幸接踵而至,差点就要击垮他。

佟馨也在悄悄打量老人,虽然精神矍铄,头发也没有全白,他应该也有八十岁了,军人的威严和气度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令他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魔力。

收拾起伤感的情绪,老爷子振作起来,对佟馨说:“惟肖和容颖那丫头在下面打球,我们也去,和他们比试比试。”

“我不会打高尔夫。”

“让他们教你。”

眼见老爷子兴致不错,佟馨只得跟在他后面下楼。容颖远远看到他俩,向他们走过来,主动扶着老爷子。

不远处,李惟肖正在挥杆,佟馨站在原地打量着他的背影,他穿一件浅色Polo衫,戴着和容颖同款的遮阳帽,看起来潇洒干练。

“你试试?”李惟肖看见佟馨,走过来。

“我不会打。”佟馨摇头。

“我教你。”容颖在一旁热心地说。

让球童给佟馨选了一根球杆,容颖耐心地教她握球杆和挥杆的姿势,教了十几分钟,佟馨依然没有碰到球,刮起的草皮差点打在李惟肖裤子上。

看到李惟肖那种忍笑的表情,佟馨嘟了嘟嘴,把球杆还给球童,这种运动实在不适合她,要是比比跑五千米,她自信不会输给他们。

老爷子和李惟肖去打球,佟馨坐在休息区用手机上网搜索他的消息。原来老爷子叫盛祖兴,退休以前是海军某部的中将,有一儿一女,儿子盛博文已逝,还有个女儿定居美国。

“佟馨,你坐一下,我去看看他们。”容颖陪佟馨坐了没多久就失去了耐心,一心只惦记着李惟肖。

看他俩的身影,一个白衣白裤气质出众,一个潇洒挺拔身材颀长,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对,两人陪着老爷子打球玩得很开心,佟馨咬着饮料吸管,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下自己是多余的。

正无趣,不知道那里窜出来一只高大凶狠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对她龇着牙狂吠不止。佟馨从小生活在胡同里,见惯了大大小小各种狗,因此这狗虽然凶,她也不怕它。

眼见这条阿拉斯加不停狂吠,佟馨烦了,吼道:“叫什么叫,滚一边去!”

阿拉斯加并不受她威胁,继续靠近她狂叫,佟馨站起来想吓跑它,结果阿拉斯加以为她要攻击自己,嘶哑地呜咽两声后竟要向她扑过去。

“巴顿——趴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佟馨说抱歉,“对不起,它不会咬人的,你不要怕它。”

佟馨刚想说话,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微微有些吃惊,那熟悉的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好,我叫盛凌霄。”男人主动对佟馨伸出手。佟馨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回应。男人笑了笑,表情很温和。佟馨瞬间福至心灵,这人怕不就是盛博文的那个儿子,曾在网上看过他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大狗狗

第6章

“凌霄,你也来了。”容颖扶着盛老爷子过来,李惟肖走在他俩身侧。

“爷爷。”盛凌霄叫了盛老爷子一声,和容颖说话:“今天天气不错,带巴顿出来遛遛。我每次来都是坐这个位子,所以巴顿看到这位美女坐在这里,脾气躁了点。”

“这是你姐姐。”盛老爷子对孙子说。

盛凌霄微微一愣,随即也就明白,对佟馨微微颔首示意。佟馨尴尬着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得也跟他笑了笑。

在俱乐部消磨一天时间,陪着盛老爷子吃了两顿饭,佟馨回到家已经是黄昏时分。颜豆豆下班回来,佟馨想了想,还是把盛家的事告诉了她。

颜豆豆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激动地抓住佟馨的肩膀摇晃,“天啊天啊,你这是什么运气,麻雀变凤凰啊,你不再是灰姑娘了,你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啊公主——”

“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也不是什么公主。我到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去盛家。”

“当然要去,那是你爸爸家,你回去名正言顺,你过上好日子,佟姨也可以跟着享福。”

“我妈不会去盛家的。”

“但是你有了钱,可以给她买一套大房子。”

“我妈不会用盛家的钱。”

佟馨对母亲的性格非常了解,这么多年,哪怕一个人养女儿再苦再难,她也没和盛家有过任何联系,将来也不会有任何联系,骨子里她是骄傲的,那个家当年不接纳她,她也不会再接纳那家人。

“这么说,佟姨还会继续住这里?”

佟馨点了点头。颜豆豆若有所思,“也好,你走了以后我可以和佟姨做个伴儿,她一个人不至于太孤单。”

夜晚,听到院子里贺彬说话的声音,佟馨心中一动,披着衣服出去找他。他开车行赚了点钱,在外面贷款买了一套房子,偶尔才回来住一两天。

天已经黑透了,借着房间里照出来的灯光,院子里才勉强能看到人影,等贺家二老都进屋了,佟馨悄悄溜出去跟上贺彬。贺彬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见是佟馨,非常惊喜。

“我去婚介所接你下班扑了个空,你同事说你请了一天假。”贺彬打量着佟馨,见她穿着单薄的家常衣服,让她和自己到车上说话。

坐进车里,佟馨才把自己一天的经历告诉贺彬。贺彬沉思半晌,“这么说,你打算和盛家人相认?”

“老爷子找到我妈,把我妈说服了,我也不好再固执。”佟馨得承认,今天看到爷爷,她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既然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又释怀了当年的事,自己的立场就宽松了很多。

见贺彬抿唇不语,佟馨望着他,“你不赞成啊?”

“我赞不赞成对你来说有影响吗?”贺彬勉强一笑。

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佟馨问:“你怎么了?”贺彬又是一笑,那笑意却很苦涩,“你以后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不会的,我们永远是朋友。”

“只是朋友?”

“还是我亲哥。”

佟馨嘴甜,要是平时,贺彬听到这话肯定很高兴,可现在,他怎么听怎么觉着这是佟馨借机在向他暗示,她不爱他,从来没爱过。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不想把她当妹妹,可是,她的人生已经走到了转折点,由不得他,也由不得她。

让佟馨在车上坐着,贺彬下车抽了一支烟,好半天才又回到车上,对佟馨说:“你去了那边,要是遇到什么难处,记得跟我说。”

佟馨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说:“英子挺不错的,盘儿靓条儿也顺——”

“别提她。”贺彬打断她的话。

从小他就瞧不上英子,虽然那丫头现在是雁京一家很有名的模特公司的签约模特,经常上杂志封面和电视,在他眼里,却还是当年那个二百五傻丫头,他不喜欢她那股子傻劲儿,觉得特别没脑子。

佟馨讨了个没趣,只得告辞下车:“我先回去了,有空找你和豆豆撸串儿。”说话间,她打开车门跳下车。

虽然有点残忍,但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佟馨一身轻松,李惟肖那家伙说得对,当机立断好过拖泥带水。

一想起李惟肖,佟馨心里有些不自在,一整天,李惟肖对她的态度都不冷不热的,和之前劝说自己回盛家时那种穷追不舍的热络劲儿大相径庭,大概是有容颖在场,他的眼睛里就只看得到她了。

也或者,他本来在心里对她就是这样的态度,他说过,人是有阶级和层次的,就算她同意回盛家,和他站在了同一个阶级,层次依然不一样。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她,但是为了能拿下盛家的生意,不得不妥协,替盛家人来当说客。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瞧不起我!瞧你那丑样儿。

佟馨叉腰站在路旁,和一只路过的野猫对视,嘀嘀咕咕骂了几句。野猫直勾勾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否想攻击自己,但凡她要攻击,它就用利爪挠她。

看什么看!再看你也是只流浪的野猫,不会变成高贵的波斯猫。

佟馨蹲下来,想摸摸野猫的头。野猫嗷一声叫,吓跑了。佟馨视线追随着它,见它灵巧的身子很快爬上了路边的老槐树。

这棵老槐树少说也有三四百岁了,自佟馨有记忆起,每年秋天都开一树的花,树荫正好盖住她家的屋顶,天热的时候,一到晚上树下就有好些人乘凉。

贺彬知道她喜欢吃槐花包子,每年老槐树开花的时候,他都会第一个爬到树上去摘槐花,胡同里长大的孩子,翻墙上树都是好手,等到佟馨能爬树的时候,往往就是两个人一起爬在树上玩耍。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槐树承载着这座古城千年的历史,醉人的槐花香里飘荡着无数动人的故事,如今的胡同里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热闹,很多人搬走了,来来往往最多的是游客,直到月上枝头,白天的喧嚣才能告一段落。

念及往事,感慨纷纷涌上心头。回到院子里,佟馨刚进家门就听到手机铃声,跑过去一看,竟然是李惟肖打过来的。

李惟肖听她气喘吁吁,问她:“干嘛呢,喘什么?”“刚出去跑了几圈。”佟馨捶捶心口,让心跳缓下来。

“盛爷爷让我通知你,星期五早上他会派司机来接你,给你两天时间处理工作的事,盛家那边已经准备好你的房间,你什么都不用带。”李惟肖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不带一丁点情绪。

“他怎么不自己打电话给我?”

“老人家不太会用手机,他也不喜欢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