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感受到他手部动作的急切,这是他们自己的家,要想在这个时候喊停,除非是聿尊愿意。

身体的燥热使得聿尊越加挨不住,陌笙箫垂眸,男人小麦色的胸膛上泛出的不知是汗,还是水渍,他长臂锁住笙箫的腰,把她的身子整个拎起些。

陌笙箫紧闭起眼,男人埋在她颈间的薄唇逸出声满足的长叹,笙箫握起拳头在他肩部轻捶,“也不怕她踢你!”

话才脱口而出,她脸部一阵潮红,想要收回已来不及。

耳边果然传来聿尊不怀好意的笑,他嗓音略显沙哑,偏偏透着种致命的诱惑,“她踢我哪啊?”

陌笙箫自己都想发笑,但她还是不放心,“你当心。”

“我会很轻的。”

女人极易容易敏感,特别是怀孕的时候。陌笙箫咬着男人的肩膀,一动不动趴在那,聿尊感觉到肩膀骤痛,他心里也明白过来,碍着笙箫肚子里的宝宝,又不能有大的动作,浴缸内的水大部分都洒了出去。

陌笙箫双手抱着他背部,指尖难耐地划过。

她全身一松,便不想动。

聿尊用手扳过陌笙箫的小脸,她面容酡红,眼色迷离,这会正慵懒地望向他,聿尊浅笑,“舒服了?”

她懒洋洋地趴到他肩上,两手圈住聿尊的脖颈。

他还在继续。

陌笙箫没多久便恢复过来精神,她嫌闷,于是拉着聿尊讲话,“尊,你说我们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随便。”男人心不在焉,专注的事并不是同一件。

“那,我也都喜欢,等满月酒的时候要不别去酒店办吧?”

“嗯…随便。”

陌笙箫捧住男人那张俊脸,“不许说随便,你敷衍我呢?”

陌笙箫只听得巨大的水声袭来,她是没感觉了,“要不在家办吧?”

“陌笙箫!”男人的话里听得出切齿之味,“你倒是爽了,把嘴巴闭起来,别分我的神。”

“哎,你轻点,捏的我疼!”

“乖,别说话。”

“尊,要不我给你唱个歌吧?”

“…”

“要不你叫几声来听听?”聿尊睁开眸子,对着她说道。

“叫不出来,还是唱歌吧。”

“那你还是闭嘴吧。”

陌笙箫向来都觉得,她的歌声还是属于挺动人的那一类,这会,自尊心严重受到打击。

怀孕八个月时,笙箫成了御景园的重点保护对象。

是个女宝宝,b超做出来时,陌笙箫甭提多高兴,她倒希望孩子能皮一点,最好像童童那样,到时候正好能跟奔奔凑一起玩。

她腿肿的厉害,而且肚子很大,走路十分不方便。

陌笙箫坐在沙发上,想站起来,但由于坐得久了,一时半会起不来,她手掌撑住腰后,另一手撑着沙发椅背。

“唉——”不小心又栽回去,所幸沙发很软。

“妈——妈——ma——”旁边的奔奔走到她身旁,小手牵住陌笙箫的手,她怔在原地,“奔奔,你喊我什么?”

“妈——ma——”类似于妈妈的口音很像,奔奔歪着小脑袋,似在同她讲话。

聿尊几步来到沙发前,他抱起奔奔,让他坐自己腿上,“奔奔,再喊一遍。”

“你也听到了?”笙箫视线陡然泛出朦胧,泪水忍不住已淌出眼眶。

聿尊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奔奔,喊爸爸。”

奔奔闭起嘴巴,不肯再开口。倘若不是聿尊也听到的话,陌笙箫真会以为是幻觉,她忙抬起手擦掉眼泪,“奔奔,你会喊妈妈了?”

奔奔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她,他抿起嘴唇,玩起手里的玩具。

哪怕只是一声,陌笙箫也心满意足了。

就像学走路一样,奔奔肯跨出第一步,那今后势必会走的很好。

聿尊也为孩子的这一声而高兴,他揽过陌笙箫,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她最爱的人都在这,她这辈子都不想放开。

老爷子在阳台上打太极,奔奔抬起头,望着前额相抵的一对人,陌笙箫眼帘轻阖,满脸惬意,等到肚里的孩子出生后,她可以带着奔奔和女儿到容恩家串门,过不了多久,姐姐也会出狱,一切的一切,真好。

奔奔对着小手指,张了张嘴。

“妈妈——妈妈——”

“妈妈——”

共奏笙箫173番外之聿尊

国际酒店。

聿尊手臂枕于脑后,睡意全无。

旁边的女子睡得很沉,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卧室内开了盏壁灯,橘黄色的灯光氤氲出枯萎一般的色泽,它环住了女子露在被子外面的两个肩头。

聿尊闭起眸子,他出来时,为了陌湘思的事,他再次和笙箫大吵了一架。

似乎只要摊上陌湘思的事,她便会发狂发癫,平日里聿尊都能任她为所欲为,可这次不一样,阿元死了,倘若他再袖手旁观,那他真是对谁都难以交代。

心里疲乏的厉害,他侧个身,手下意识去搂住旁边的女子。

她感觉到暖意,更想往他怀里钻。聿尊定睛一看,他倒抽口冷气,像看见鬼似的把她推开。

女子嘤咛,但仍旧睡得很沉。

聿尊把脸埋入掌心内,眉宇间溢出懊恼之色,他把手伸向床头柜,取过上面的手机。

凌晨2点。

手机屏幕上,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个短信。

他显露出自嘲,也是,陌笙箫怎么可能会打他的电话,她这会忙着陌湘思的事,又被他中间搅和,该是恨死他的时候。

聿尊把手机放回原位,房间内静谧无声,连手机摩擦着桌面的声音都显得震耳欲聋一般,他躺到床上,听到旁边女人的呼吸声,心里更是刺痛般的难受。他甚至想把她一脚踢下床去。聿尊烦躁地抽了支烟,白色的烟雾氤氲出男人那张出色绝美的脸,他修长的手指夹住香烟,狠狠抿一口。

“嗯…”旁边的女子伸出手,柔若无骨的手臂抱住他的腰,他们两人都没穿衣服,肌体相触的一瞬间,却激不起他丝毫的感觉。他当时头脑简直发昏了,怎么会和她上床?

聿尊厌恶地丢开女子的手,“滚开!”

她睡得很沉,就势翻个身,事后醒来也记不起曾有过这一幕。

房间内充斥着浓烈的烟草味,聿尊背靠床沿,他屈起一条修长的腿望向窗外,是的,他失眠了。

也不知陌笙箫这会在做什么,应该睡了吧?睡得好不好?

旁边的烟灰缸内躺满烟蒂,半盒子烟已经抽空。

聿尊向来很少抽烟的。

凌晨4点。

聿尊掐灭最后一支烟,他躺回床上。

旁边的女子转过身来,手臂再度想攀上男人的肩,聿尊眼里露出抹嫌恶,他推开那条手臂,翻个身,睡在属于自己的那半张床上。他睡觉喜欢抱着东西睡,在皇裔印象的时候,陌笙箫不止一次埋怨过他,说他睡相不好,每次都勒得她去掉半条命。聿尊不顾她的抗议,依旧我行我素,因为笙箫不知道,他习惯了,只有紧紧抱着样东西睡觉,他才能觉得安稳。

聿尊睁着眼睛,可原来,习惯也是能改掉的。

他拉过被子,紧裹在怀里。

翌日,聿尊醒来的时候,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他下意识想开口,问陌笙箫几点了?

可是,一睁眼,他看到的是张陌生的脸。女子缩在床角,神情怯弱地望向他。

聿尊冷笑,昨晚还拼命想要拥着他睡觉,这会装出这幅样子来给谁看?

聿尊掀开被子,拿起旁边的衣服,一件件穿上,“你叫什么名字?”

“莫伊。”

“陌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她也姓陌。

“莫名的莫,秋水伊人的伊。”

聿尊顿觉失了兴致,他穿戴完毕,给莫伊留下了一笔钱后径自离开,于他来说,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站在顶层的电梯口,聿尊眼睛盯着上方正在逐渐递增的数字,他心里闷得难受,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换个女人而已,这种事他以前经常做,不必觉得哪里不舒服。聿尊疲倦地伸出手指,轻按眉角,电梯叮地停在他跟前,门也随之打开。

他睁开眼睛,望着那个空荡荡的、狭小而密闭的空间,他杵在原地,忽然有种害怕跨进去的感觉,好像,他一步迈出去,就永远都收不住脚了。

电梯门在他眼前合上。

聿尊呆立在门口,最终,还是伸出手去按键。

回到车上,聿尊把车窗打开,他的这个晚上,必然已成为一个污点,陌笙箫怕是再难接受的。可是聿尊却不得不迈出这一步,他需要去习惯没有她的日子,这时候的他,只当这些反常,是因为他已把陌笙箫当做一种习惯。她不在他身边后,聿尊相信,他还是能过的。

那个叫什么来着…

对了,那个叫莫伊的女人照样能陪着他,能成为第二个陌笙箫。

污点吗?

聿尊讥诮的想笑。他的污点,在她眼里还少吗?

他驱车回到皇裔印象,经过陌笙箫的客房时,正好她把门打开。他别过头去看了眼笙箫,二人对视,却谁也没开口。

陌笙箫黑眼圈很重,看来也没睡好。聿尊不会想到,她是为了他的彻夜未归而辗转反复睡不着,他心想着,定是陌湘思的事,使得她焦急难安。

他迈开脚步,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到笙箫无意间拧起的秀眉,他身上有酒店洗过澡后的沐浴露香味,那种味道不是家里那种固定的牌子,她定是闻出来了。

聿尊径自回到房间,他换洗的衣服也没拿,直接冲进浴室,一把打开冷水,任由那种冰冷刺骨渗透进皮肤内,像是无孔不入的病菌般,侵蚀他藏在胸口下的心脏。

“砰——”

陌笙箫的那一阵关门声,哪怕水声再大,都掩不去,震得仿佛整座皇裔印象都在颤抖。

白色的衬衣紧贴在背上,聿尊也不知在浴缸内站了多久,他换好衣物走出房间,听到客房内传来响亮的电视机声音。他轻步站在笙箫的门外,隐约,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似乎在掩住嘴哭,聿尊背部靠向旁边的墙壁,他没说,陌笙箫也没问,但对他昨晚在外过夜的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笙箫哭得他整颗心都乱了,会不会,她的心里也和他一样难受着?

也许…

也许,陌笙箫这次不是为湘思的事,而是为了他昨晚的彻夜未归。

聿尊踌躇地站在笙箫的门口,他不知该不该进去,见到陌笙箫,他又该说什么?让她原谅吗?可他明明已经疲乏了,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

聿尊心烦气躁,脸色阴郁的骇人。

恰巧何姨在此时上楼。聿尊把何姨叫到自己的房间。

“何姨,笙箫这会在房间,你去看看,”聿尊把话说的很轻,他看见何姨点了头,正要往外走,“还有…”聿尊匆忙开口,“你,你帮我劝劝她。”

至于怎么劝,劝什么,连他自已都说不上来。

何姨走出卧室,她关上客房门的瞬间,聿尊跟着来到门口,客房内的电视被何姨关掉,他听到何姨和笙箫的对话从房间内传来,聿尊自己也想不到,他会做这种偷听的事。

他听到陌笙箫问何姨,“最不能原谅的是什么?”

客房内,瞬时没了说话的声音。

怕是连何姨都答不上来。

聿尊压下眼帘,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向楼梯口。

吃饭的时候,他收到莫伊的短信,问他今晚会不会过去。聿尊下意识抬起视线去望笙箫,她的瞳仁仍旧晶莹剔透,不用他说,她定然猜到他在和谁发短信。陌笙箫一语不发,只是淡漠的把眼睛别开。

聿尊没有回复,他把莫伊的那条短信删除后,把手机放到旁边。

陌笙箫吃饭时接到湘思的电话,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客房内,何姨喊了几遍,她都没出声。

陌湘思叫她去,没别的事情,聿尊知道,湘思的事,他一旦介入后,谁也帮不了她们。

她对他的恨,怕是要更深入一寸了。

聿尊上楼时,经过客房门口。

他走了进去,里面没开灯,他几步来到笙箫的床沿坐定,房间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能听到陌笙箫的呼吸声。聿尊许久没开口,他怕打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他怕陌笙箫又要和他闹。

死寂一般的氛围内,能听到笙箫细微的抽泣声。

聿尊最终垮下双肩,他提起一口气,却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失去了说话的勇气。他强打起精神,这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口中逸出来,“笙箫,我们还能继续下去吗?”

久久的,得不到陌笙箫的回答。

聿尊焦急难耐,他想让笙箫用行动来告诉他,可以,他们还能继续下去。聿尊把她压到床上,他想,陌笙箫倘若能接受他的话,那是不是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急迫的,甚至没做多少前戏,他用力地抱住笙箫,就差一步,在他准备进去时,他听到陌笙箫说,“聿尊,你和别人上床了吗?”

轰——

聿尊如遭雷击,全身僵硬,动作跟着都止住。

她终于直白地问出了口。

可是…

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你和别人上床了,是不是?”陌笙箫不甘心,又再次问道。

聿尊那时候真觉得,这世上最残忍的人莫过于她。

他不知,于笙箫来说,这件事才是她最大的一道创伤,可那会,聿尊却有种被陌笙箫撕开伤口后,在他的患处撒上盐的错觉,为什么心疼的会是他?

聿尊翻个身,坐在床沿,他逃也似地想离开。

陌笙箫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么紧,那么用力。聿尊顿时有种被困住的感觉,好像有一道网,缠住了他的脖子,正在越收越紧,他被勒的马上就要呼不上气。他扳住笙箫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指松开。

对于陌笙箫的问话,他的沉默无异于最有力的回答。

聿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裔印象。

他没有像陌笙箫所料那般,去了莫伊那,聿尊把车开出去,就停在离皇裔印象不远的路边。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他为什么要逃?那儿才是他的家,他现在出来了,又该去哪里?

聿尊推开车门,好冷的天,失去暖气的庇佑,四肢开始冻得发僵,这会好晚了吧?马路上很少看到有来往的车辆,这时候的人们,都会躲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温暖的家里面,他倚着车窗,目光出神地盯向远处。

想不通事情的时候,他通常会点燃一支烟夹在指间。

他看到烟星忽明忽暗地点缀在漆黑的夜里,聿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直到下半夜,等他回到车内时,两条腿竟冷的差点难以弯曲。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放在膝盖后面,过了许久后,才恢复知觉。

他没有回皇裔印象,而是去了国际酒店,那儿有他的长期包房。

聿尊一觉醒来,照例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