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时时提醒自己。再不作此等奢望。”雪清笑一笑。复又明媚。其实不用母亲再说她也明白。完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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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心一路上都没言语。皇上何其这般明显地护短过?但绯心也明白。她既曾承诺过明白他地感情。亦承诺过不会因为在宫里环境险恶就打回原形。所以。他不愿意再压抑。那么她该让他释放。

一时抬眼,见他的仪驾径自往掬慧宫里去,他如今不愿意压着,但他那性子一起有时绯心也愁,她如今倒不是怕引人妒恨,她只是有点操心他。

虽然说她不管朝上地事,但明白他心里的烦恼。若是再因争宠弄得后宫浪起山啸地,其实最大的受害者不是绯心,是他这个皇帝!绯心自然知道他明白的很,只是有时烦恼久压成疾,如此这样也好。总归她是最忠心地,无论何时,她总会与他一道,挡风挡雨,哪怕血腥满手也再所不惜。只消为国之大益而为,那就是明君,就不算是错。

至了掬慧宫,汪成海亲自服侍他进了内殿,换了衣裳,绯心给他捧上茶。待得就剩两人时,四目相对,忽然他轻轻一笑。她眼见他并未有半分快,像是把刚才的事全忘记一样。一时递过茶去:“皇上让臣妾今日往席里去,原是因为这个。”

接受俊嫔地孩子,撕开德妃的伪装,这就是他让她去地原因。云曦根本不是生气,他知道德妃早晚崩不住,就随便找个借口回来。他此时笑是因为绯心被他的情绪牵动,恍惚间竟会在席里说错话。不过也正是她说错话,引得德妃醋劲大发,他才有机会接下茬。她出错都能给他提供机会,舍她其谁?

“俊嫔很聪明,她当初保这个儿子下来,就知道生地起养不起。但她还是会保,因无论如何,有总比没有强。”云曦低声道,“德妃就傻的多,她以为知道这个秘密,俊嫔会向她靠拢。却没想到,俊嫔一早就是选的你。”

“俊嫔选臣妾,是因为她看得出皇上想让臣妾教养皇长子?”绯心听得有些含含糊糊,一时转不过弯来。

“不是教养,是希望你来生。”云曦伸手抚着她的肚子,“这个孩子来的晚了些。”他复又轻笑,“不过也好,反正都是一样的。”

绯心有些心惊肉跳起来,谁先有孕又如何可控制得了?除非他采取什么特别的手段。

但那样地话,根本就是拿他自己的江山延息来作赌了!

云曦瞅着她半晌

绯心让他盯的有点发毛。一时间嗫嚅着:“臣妾说

“没有,是那时并不知你有虚寒体。”他身子一歪倚在躺椅上,伸手把她抱过来放在怀里,抚摸她地小腹:“正月往行宫去时候,你装腔作势让出旋彩阁,往栖凤阁一缩整日不见人,我心里烦的慌。”

“臣妾没有装腔作势。”绯心听了喃喃的辩了一句。

“是,后来我知道你没有装腔作势。但我当时就是觉得你在装腔作势,你一装三年,实是搞不清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所以格外烦!”云曦七拐八绕的话听得她一阵发晕。

反正他就是格外烦,而且烦的原因就是认为她在装腔作势。但她没有装腔作势,当时她就是想躲远点省得招人不待见。那会正是非常时期,雪清小产,她讨要身后名反被臭骂,除夕宴上丢大人。一串背晦全让她赶上,她再不躲远点指不定他得烦成什么样呢!反正她躲了也不对,不躲也不对。就得厚着脸皮一天到晚在他面前讨臊才对!当然这话绯心不敢说,反正烦就烦吧,也是快一年前地事了!

她半天听不着他说话,便开口:“臣妾装腔作势,然后皇上烦了又怎么样?”

云曦垂眼瞅她:“烦就烦了,我能怎么着?去揍你一顿不成?接着她就来找我…你自己想去吧!”他突然有点脸红,绯心瞄了一眼都有点呆,他居然会脸红耶!

“哦。”绯心想明白了,那就是烦了,正好来个不让他烦的。敢情就是那会怀上地,怀上了说明俊嫔有福呀,德妃那时去了好几趟,华美人也甘示弱。全没怀上,就俊嫔怀上了。只能说俊嫔人家有福气,跟瞧不瞧出皇上的心思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她一脸木呐等着他解惑地表情,突然从心底涌起一股火来:“你这是什么反应?”

“臣妾没有反应啊?”绯心一脸奇怪。

“没反应就是最烂的反应,乐正绯心你这个猪脑袋!”要不是看在她现在这德性,他真想揪着她…次看到她这种一脸木呆的傻相他就拱火,是两种火一起拱!

“皇上跑题了。”绯心对他这副样子极度敏感,极小心地提醒他。

云曦瞪了她一眼,突然把她往地上一放就要起身。绯心一见他故态重萌,一时很是头大。但现在她实是不想惹他生气,只得轻声唤一句:“都是往事了,皇上别生气了。”

云曦槽牙直响,现在他论的是此时此刻。但一听她地声音,又实没办法这会子跟她怄。但再说下去,她还能有什么反应?他一想,那股子要向她说一说的冲动此时都泄了个干净。

“臣妾全想明白了。”绯心见他没反应,低声又说。云曦微怔,看着她:“当真明白?”

“正月赐香,唯臣妾没有。皇上当时并不知臣妾有疾,所以用这个方法,想让臣妾…绯心轻嗽了两下,抬眼看他。心里一阵狂跳,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根本从不敢往这边想过,他竟会做到如此。若他这个法子一直有效,她又寒体难愈,他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她答应要替他保住地这份真心,此时更让她有种焚心之痛。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她觉得愧,也觉得痛。她给他什么了?其实她一点也不忠心,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家声,自己的名声,自己的面子!

事实已经很明白,因为当时她称病居养,他曾赐宴群妃,赏了她们东西和香料。但独没有她的!后来她去德妃处,德妃点过,当时德妃还很开心。所以她们一直没有孩子,一个都没有!

或者俊嫔一直不是个喜香的,又或者,她更精通这些东西。所以她一直没用过这香料,保住了腹中的胎儿。她权衡了利弊,认为这个孩子无论何也要生下来。

但是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命以及这孩子的前程,一旦是儿子,就要将这皇长子交给那个皇上最希望她产子的人!所以,没有得赏的只有贵妃。俊嫔一早已经定下了投诚的对象,无论德妃说什么也不可能。

可是,当时德妃留守,她不得不曲以委蛇给自己争取时间。甚至为了拖延,这个秘密她已经告诉了德妃。所以德妃才会如此笃定的认为,俊嫔一定与她联手。皇上大宴群妃,宴上献子,就是要看还有谁知道。

事实上,其她人除了惊愕没有别的反应。独德妃最反常!惊愕是正常的,俊嫔身份不低,没必要借子求荣。但德妃的表现不仅是惊愕,简直是愤怒!

绯心觉得心揪得生疼,他希望她产下皇长子,可以顺理成章再进一步。登上皇后之位,得到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最大荣耀。可以一统后宫,为万民之母。正月~正月之时他已经作此想法!她想到那暖玉湖畔,湖现双影,他咬破两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的血滴!

难怪他说,她从来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确,她放在心上的,只有她的声名,还有那个可以给她声名的皇上!她从来没把龙袍之下的这个男人看清楚过,是她辜负了他。即便他得知她得了虚寒之体也没有放弃她,乐正绯心,你真真正正是个大笨蛋呐!

她想张口说话,口刚一张,眼泪却先滚了一串。她极速的抽气,她明白他的为人,他与她一样。

他如此做,并不是要换她的眼泪。他是个施恩望报的人,他一直在等她的回报,却是要她的真心当作回报!而她的真心,是他一点点灌溉培养来的,那颗埋在心底不曾破土发芽种子,他却看的比她清楚!

云曦看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泪水,谁能比他更了解她呢,所以,他看得眼底涩却没开口。她伸出手去,有些抖,却不是去拉他的袖子而是他的手。

他张开手握住她:“以后我不忍着了,你自己瞧着办吧?”他声音哑哑的,专宠又怎么样?夺子又如何?他是皇帝,取江山而舍情义,但有一样舍不得。为万民之大益而为,为万民之幸之而为。如此便有杀伐,亦是帝德。他眼中未失大益,未失大幸,所以,就算专宠又如何?就算他相信她的筹谋,但也不舍得她投身危险,所以要提醒她,要告诉她。

她不语,手拉手面对面站着,她低着头点了点。随着点头也掉泪珠子,在她心里,男人的宠爱远不如稳定的地位来的可靠。美丽多情的外表永远不如能力来的重要。就算她看到他的情感她也从不打算跟人争来抢去。就算争争抢抢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况且他便是对你有情,也能对她人有情,纵是此时没有,以后也会有。她从未想过,他能看重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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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0章 恩隆宠盛皆因爱

妃打前一天晚上在宴上闹了一起,惹得皇上怒斥了一第二天就摞了挑子。诸事不理,闭宫不出,举凡有报事的人来全打出去。接着便自请上奏,跟皇上说自己失了仪雅,无颜管理后宫诸事,自罚月俸,自领禁足思过。太后一早就大撒手什么都不管,如此绯心便请旨重掌后宫,皇上没说什么,两边皆都准奏。

绯心虽然有些诧异德妃脾气见长,变起脸来开始混不吝的耍小性子。但她此时请旨掌宫包括皇上答应的痛快都有一个原因,便是两人都知道,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快到头了。

绯心阴虚不固,宫血不足,难以固胎培气。这在怀孕初始已经知晓,只是她一直心存一线希望,不愿意早早放弃。但随之日久,自体日虚,胎日异常。胎儿在腹中反成母害,将她日益损耗。冯太医前几日已经斗胆言明,此胎再保下去,怕是对贵妃大大的不利。

云曦明白冯太医敢豁了老命说这样的话,说明这个胎再耗下去怕是对绯心有危险。他不想再继续冒险,便与绯心商量了再三,她实是想泼命接着保下去,但她心里也明白。如今虚寒之气不散,对胎儿的成长其实没半点好处。便是生下来,怕也是个短命难济的。她纵是痛得心绞,也咬牙忍了。

云曦让冯太医准备准备,调一调贵妃的身子,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孩子拿了。他其实本就有心找机会让绯心此时出来重掌后宫,他要把绯心流产这件事,扩大成为一件贤妃为帝操劳至疲,呕心沥血直至胎掉的感人事迹!

云曦是个事事都能利用的人,就算是一个已经走到头的胎儿,也要将其利用成为推绯心登上皇后之位的踏脚石基。

绯心一直无子,所以不足以立后。就算代为教养皇长子,但毕竟不是她所出。但若她能有些事作保,至少在“德”上,她已经绰绰有余。这个孩子没了,其实是好坏参半。怀孕至少证明,贵妃不是不会生。等到调至可孕健康婴儿地时候,那时她升位便顺理成章。

如今德妃闹成这样,正好给他一个理由。

后宫不能无人掌持,所以绯心重新管理后宫,两天以后俊嫔莫梓容升为静华夫人,移居祥安宫。皇长子赐名启,改册为贵妃之子。

十二月初六晌午,贵妃在掬慧宫与众司院太监掌事安排万寿大典事宜之时晕厥倒地,晚时掬慧宫大怮,贵妃所孕之胎因返京之时劳顿,回宫之后劳累不休,未能保住而流产。皇上听闻大惊,立时赶往掬慧宫抚慰贵妃。

次日。皇上为贵妃改懿字封号。加赐皇后仪驾。一应规制。皆与皇后同等。同时令静华夫人暂领后宫事。以让贵妃安心休养。

静华夫人日日探看。亲服药石。贵妃深为感动。两宫日益情深。皇上深感辛慰。加赏静华夫人领红围金绣。紫燕金顶仪仗。领妃月禄。

一直默默无名地俊嫔。如今一举成为后宫之中举足轻重地人物。后宫之中一向如此。你方唱罢我登场。走马川流。从来不缺纷缤。

自打贵妃陪圣上南巡之后。荣极一时。无人可出其右。更因皇上回来以后。一改后宫雨露均沾地旧例。日日与贵妃厮守。她有孕之后。根本不能侍君。皇上偏就只瞧着也乐意。生不将后宫诸妃放在眼里。如今贵妃流产。皇上更是眼中再无旁人。每日便是有事难往后宫也打发人来问个三四遍。生怕她再有半点闪失。贵妃也一改往日作风。欣然接受。

如今新上位地静华夫人。以及一早举报司掌局有功地郑奉媛等都是贵妃地附庸。贵妃独占圣宠她们只当瞧不见。德妃索性闭门不出。和嫔孤掌难鸣。陈吴双美人微言轻。太后早就不问后宫事。如此一来。后宫倒也没有醋浪横生地事情发生。

但朝中却不是很太平。倒不是因为皇上独宠贵妃引得外臣非议。他们到没有多事到这个地步。而是皇上打南巡回来。就有一些朝中新秀开始搞些事端。打皇上临行之前。兴华阁便已经兴风作浪。要将文华阁驱出内廷。一帮文人吵得不可开交。待皇上归来。现任大司马。东临王楚净河便上疏。痛陈时下三司之局地种种敝端。首先上表请辞去大司马一职。其门下各路将军。当中包括灵嫔之父纷纷响应。另有央集令林孝。会同其门生子弟也相附合。与一帮守旧老臣在朝上闹地鸡飞狗跳。几次三番演出什么朝臣披发撞柱地戏码!

皇上自十六岁亲政以来,这六七年一直中规中矩,固守祖宗训诫。但如今,他提拔上来的一些新秀渐渐坐大,不将老臣放在眼里,时时在下就磨擦不少。如今居然斗胆到要罢废三司旧制,重组内阁,直将一帮守旧老臣个个肝裂胆碎,气得吹胡子瞪眼。几次跑进内宫求见太后,请太后主持大局!

太后虽没表任何态度,一副吃斋的样子。但她这种中立的态度无是壮了旧臣的胆,没两天,便闹

院右侍郎在外以言词无礼,冒犯天威,触动旧律的罪州下文典下狱论罪,不待林孝请旨,已经将其诛于永安城梅花市!

这事掀起朝中大波,虽然死地是个文典,但宣律院如此杀鸡敬猴摆明就是给林孝难看。给林孝难看就是给皇上难看,让他知道旧典不可违,祖宗之律绝不能动摇~!

所以打从一入十二月,朝堂上闹得沸反盈天,云曦深知一派新党现在难成事,守旧派态度坚决。此时他纵是着急也断不能明显偏帮,以免朝中动荡。虽然朝上事烦,但他一入后宫就半点不**这种颜色,只与绯心静处求安。

绯心虽不过问朝中的事,但她密罗织网的关系网哪能让她半点未觉。她早知皇上励精图治,有心开创一番事业。此次南下,更了解民生之重。如今三司权力太大,基本上是将皇上架空,个中环节弊大于利,而许多高职基本都属于只拿钱不用办事的多余,朝廷每年要空耗数十万之巨以养这些高官。皇上若想有一番作为,打掉一个阮氏还远远不够。必要重新建立一套政治班子,重整朝臣,才能开创宣平之盛。

而这当中,太后就是关键。太后与先帝时期的股之臣关系良好,他们因为侍奉先帝,所以对太后颇为尊重。太后在某种意义上是先帝地精神代表。如果太后不肯支持皇上,那这帮老臣也难动摇。杀是一个方法,但不能只用这一个方法。当恩威并施,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况且这班老臣并非是不忠无义之党,而是守旧。若大肆诛杀先帝良臣,只会影响皇上的威信和声誉。

绯心知道皇上烦恼,但皇上不提,她也绝不会主动引他愁烦。况且朝上的事也并非是她一个女人可以谈论地。所以最近她一直卖力讨好太后,虽然她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指望太后能对她有什么改观。但总归是越发地和顺,只希望能让皇上少点障碍。

云曦何尝不了解她的心思,但见她每日强撑着往太后那里服侍,更是加倍赔着小心,到处寻些奇花异草讨太后地关心。他心里就格外的不是滋味,他知道此时她将这份心思放在这里,已经全然都是为他!

十二月一入,举国都忙碌起来,年节气氛越加的浓烈。腊八一过,加上万寿节,紧着便是小年,除夕。后宫之中没一日得闲,因着皇上大驾归来不久,所以今年不打算往行宫去。一切都是在宫里准备,因着近了年底,皇上也不想再闹出事来,所以将一应尖锐难决地朝议都压而不动。

万寿节时,宫里无比热闹,因着去年有大司马阮丹青的事影响了众人的心情。今年虽然贵妃也流产了,但所幸之前有个皇长子出世给宫里添了喜庆。加上今年瞿峡完工,南省再不必因水患而忧烦,这两件喜事也足以冲淡了贵妃流产之事。所以这一阵子,宫里还是披红挂彩,格外的喜庆。

绯心因着流产身体一直不太好,加上南去又劳顿了一起,最近又老陪着太后左右侍奉,所以虽是荣宠至极,但气色却比往夕差了许多。万寿之时,一些相应的排场又省不得,免不了要劳筋动骨。虽然说在宫里,出门便有人抬,不需她动手动脚。但耐不住心力半分不能少用,实是弄得越发的瘦弱起来。云曦是瞅在眼里,痛在心上。恨不得将她捂在怀里养个一年半载才好。

万寿节过,便紧着是过年大典,全国是因着这两节连一起格外高了兴。加上年底诸事可结,总算能痛快休整。这段时间静华夫人难掌得住事,少不得三天两头地来找绯心拿主意。所以绯心实际上也闲不得,不过想着这段时间挺过去便罢,待得正月里,皇上也能安生几日。如此一想,让她心里也透着些喜欢。

正月大典一过,宫里大的排场也就算是都得收,余的都不过是哪宫哪院的关系好,再相互间走动走动,过过小宴。

但这样也算踏实下来,正月里头几天没什么事,云曦也不必坐朝,不过是有事便去,无事便早早回来。如此,他与绯心相处的时间也多了一点。

虽然打从十一月初回来,至现在,他但凡往后宫来,便必要与她相聚。但多时都是坐一会便往前头去,也没太多时间玩乐消遣。加上绯心身子一直不好,特别是打从十二月初流产之后,加上她十分地畏寒,越发的怯弱起来。况且这一个来月,绯心一直心里很是负疚。他期待这个孩子由来已久,却是她的身体不争气,偏是好不容易怀一个还保不得。最后还是要他来圆场撑面,替她打掩不说还要借此捧抬她地德行。他心里难过不亚于她,而她却半点难助得他!云曦实是瞧的心里疼地慌,手底下也越发的轻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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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1章 白雪红颜两情偎

天畅心园的梅花开的极好,云曦瞧她气色不错,便带来,着丹青馆的夫子给她绘常服像。

绯心今天穿着红色绣金凤的宽袖袍,领口围着赤狐围领,袖口袍摆双襟都是赤狐毛。她本来就白,如今衬着满园的雪,越发显得脸晶莹起来,她今天为了衬服,上了红彩梅花妆,额前有六瓣梅花,两眼绘金彩格外的明媚。云曦着紫色金线竹盘龙袍,围黑貂领围,腰间系黑金盘绒绦,瞅着她盛装的样子,笑道:“都说了是常服像,你现在穿得倒像是吉服了,要不要朕换身衣服来衬你?”

“不敢。”绯心也笑,“臣妾可是头一回能跟皇上一道入画,这么大的恩典,自然要打扮的光彩些。”

云曦瞅她笑眼弯弯的样子,突然因她随口这句有些恸了起来。她还真是头一回跟他入画,难怪她今天激动的很,妆都艳了几分。一时他伸手兜过她来,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觉得她整具身子空了一圈:“等到春天桃花开的时候,你再穿那彩锦的衣服来。咱们画一个春景图常服像!”他说着弯了腰,凑在她耳边,“等你封后的时候,到时再画一幅帝后游园图。”

绯心听得面红如血,加上他的气息弄得她耳朵痒。她微缩了脸,岔开话题低声道:“皇上觉得臣妾穿彩锦失仪,臣妾把那些衣裳都赏人了。”

“朕什么时候说你失仪了?”他挑着眼,“那个好的很,做的也巧。怎么又赏人了?一身也没留下么?”

绯心的眼都瞪圆了,瞅着他,觉得他这失忆症得真是可以。去年春天,她穿一身彩锦的衣服,结果在德妃那让他撞上。他二话不说一碗茶倒她一身,害得她脸面丢尽。回去越想越憋曲,索性便将新裁的那几身全赏奴才了落个眼不见心不烦。如今又提起那衣裳好,那彩锦星平州两年才能弄来一批,她哪还有?

他见她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半天才想起这档子事来。一时有些尴尬起来,突然掐她的腰:“你,你自找的。”他居然也结巴了,让绯心觉得奇,一时不由地凑近了些。两人此时以殿楼作景,梅花相衬,正坐在一个大座上,弄的对面绘像的夫子越发不抬半点眼。

云曦觉得她气若兰芬,微睨了眼:“你再贴,再贴朕要动手了。”

绯心霎时醒转,马上缩了回去。微瞄了一眼对面画画地几个人,其实他们不需要这样一直坐着任画,只是这里景好的很,加上边上有炉熏着也冷,四周有楼隔了风,两人一时懒的动,便坐在这里等他们画成。

他一把兜紧她。眼里带着戏谑:“谁让你有了好样儿不先来给朕瞧。何止一碗茶过去?当时都想扯烂那身衣裳!回去你打发人再往库里寻寻去。估么着还有。到时裁些新鲜式样。至春季地时候正好上身。”

绯心微咧着嘴看他。什么逻辑?她何时见他没好样儿了?是他见天挑三捡四嫌她这难看那难看地好不好?但她见他那笑里含情地样子。一时便说:“其实那个也太艳。便是暗色地弄出来也花俏地很。臣妾也不太喜欢。”

“朕喜欢。”他口接地快。“不过你得先来让朕瞧了。”

她眉毛跳了两跳。吁了口气道:“臣妾记得便是了。”

一时画呈上来。一共有三幅。云曦和她一道看。绯心眼见。碧瓦金:。雕梁绣柱。红梅傲雪分外灼人。但画中地人更让她看得心中生起暖融。两人并排而坐。暗紫深红。龙凤相耀。眉目栩栩。将这份相处之温境跃然纸上。烙在她地心里。

云曦指着其中一幅道:“这个是谁画地?”绯心一时凑眼看去。吓了一跳。这张画地实是大胆。画里绯心微微偏身倚着云曦。他微侧身。垂目看她。两人地袖子交叠在一起。那时其实他们地手是缠在一处地。她一时脸臊。还不待她开口。远远地屏围后已经有一个青灰袍服地官员跪倒:“回皇。皇上。是。是微。微臣画地。”

“画的很好,加赏。

”云曦瞄了他一眼,笑起来,“回来把名册报上来。”说着他复看绯心,她怔然间看到他的笑意。一时间明了,只有那个人,敢把他们的昭然的情意记录下来。他已经不愿意再避人,但丹青的夫子又焉敢添情减威?只勾勒眉眼,不敢加半点情怀。那人虽然张狂,但却至性。而此时此地,他就是需要一个至性的画手,来记录他们的点滴!他要的不是一幅普通的常服像,要的是,华服金阙之下,还能拥有此情的云曦与绯心。

一会两人起了身,慢慢往倚华楼里踱去,这里有个画阁,存了不少名家的字画,还有一些先帝及历任帝王的丹青手迹。云曦拉着她慢慢浏览,一时看她的样子更有了兴致:“朕来画你吧?”他笑着,“你帮朕研墨。”

绯心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便想起那年在御花园的旧事来。看到雪清帮他研墨时的样子,那不是跟现在一样吗?她当时还很羡慕,想着若有一日可以与他相处也能如此得宜,至少不用战战惊惊就是最好。但此时场景一换,却突然有些涩然。莫明的就有了许多酸楚的味道,此情此境,他又能持续多久?

他终是一个皇帝,如今虽然日日守着她,但总归不是她一个人的。况且长此下去,便是无人敢说,到底是对他没什么好处。再说便是天下的女人,也没有几个能长留夫君只在自己身边的理。所以这般一想,那点子莫明的乐极生悲也就散了七八。

他看着她的表情,两人有时太通透,她一颦一笑,他总是能敏感觉察当中的不同。如今眼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你便是不相信朕,也该再过阵子起疑。这会子你想什么?”

云曦把她地手指放到唇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微是一痛,忙着要缩,他一把执住:“也不知你是不信朕,还是不信你自己。”

这话敲在她心上,一时抬眼看他:“皇上也相信,之情?便是臣妾再不复此时…绯心一时噤口,怪了,她脱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垂眼看着她:“等到你跟朕一道闭了眼,咱们就都信了。”说着,他伸手抱住她,“此时,便是诅咒发誓,也都是废话!”

绯心的脸贴着他地袍子,凉凉的,但怀抱很温暖。其实他说的是大实话,有或者没有,经历了才有见证。她又何必在此时心戚戚,以后不管他对哪个是真是假,至少此时此刻对她是真。至于变或者不变,都不是他或者她能说了算地。

她入得这里,此生便要在这里。夺权也好,夺他的心也好,她总不会随便倒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听他低低的笑:“你又起了什么斗志了?”

绯心面红,总是让他瞧得透透有时也不好。她挣扎了一下:“皇上还画不画了?”

“当然画!”云曦说着松开她,“你研墨吧,朕润润笔。好久没动了,都有些手生。”他活动了下手腕,看着她两鬓垂下地发缕,突然又起了性,扯过来绕在手指上。

滑软而带着馨香,让他心里微微一动,二话不说拿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就绕。绯心吓了一跳,眼见他那样生是要往死疙瘩里绕。她忙着伸手去捞,嘴里叫着:“皇上别闹,一会子弄成疙瘩解不开。”

“你不是有本事解么?”他看她一眼,两人的头发都是极长,特别是她的,耳鬓那偻掏出来垂下直到腰底。他扯过来三绕两不绕两人头发尾绕成了一个疙瘩,放下来也不碍事,但就不能离远了。

绯心傻眼了,他手上动作极快,等绯心再去摸地时候下头已经成了一个小毛球。她一碰脑子一激,再加上他刚才那句话,让她一下便又想起一档子事来。

有回他们头发也绕一起了,结果她好不容易解开他还急了眼,骂她一顿就走了。把她给委曲的不知怎么是好!这种点滴真是越追越是往前,让她的心越发狂跳起来。

云曦瞅了她一眼:“你这回再解试试,看朕不收拾你!”

她垂头握着小毛球,喃喃道:“那怎么办?”

“又没碍着你,你管它呢?”他说着一努嘴,“快点研墨。一会手又僵了。”他生是拿绕头发当活动手腕,脸上又**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绯心一脸无奈,执了袖立在他边上乖乖的给他研墨。两偻头发到梢上成个一个小球,所以一动两缕一起动,一抖便一起抖。忽忽悠悠的荡来摆去,一如两人扯也扯不断,分也是难分地情怀!

绯心瞅着他弯腰执笔的样子,本来想效仿一下雪清凑过去歪着,但她一这样想就有点发僵,到底少了人家地自然。最后努了半天劲也没敢,只顾伸手捞着袍袖,另只手在替他研。一时看他几笔便勾勒出形,看了一会,她突然道:“皇上,过几日也到别处走动走动才好。”

云曦知道她什么意思,眼凝了一下:“大节下的,别招朕不痛快啊!这才几日,你就怕了?”

“臣妾倒不是怕。”绯心吞吐了一下,小心陪着笑脸,“皇上要想用人,不得先…她瞅着他眼神不善,一时怕他又说她手伸地长。

云曦知道她指的是林雪清,如今借着她老子在前头跟那帮子老腐朽对着干。这边给他地女儿来了难看,弄得她怄了一个多月没冒头。那林家的女人是要每月进宫侍奉太后的,回来见女儿受了委屈,再给林孝吹了枕头风。虽说林雪清自己怄小性儿省了他的事,让他前一阵推助绯心很是方便。但当下也动不得她,就算要动,也得等新政出了台再说。

但云曦就烦绯心见天给他安排女人,拿他当权益交易品。有时甚至让他觉得他是那啥啥啥,反正这样一想心里就犯恶心。一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少管,腿长在朕身上,愿意哪去哪去!”

绯心缩了一下头,没敢言语。过了一会,她又小声嘀咕:“皇上去略坐坐也行,不用非得…

他一听突然扭头看她,盯得她直毛。云曦盯了她半晌,扬唇一笑:“你吃醋啊?”

绯心愣了一下,一时回不过闷来:“臣妾哪里吃醋了?”

“那你非提醒朕?你管朕是去那坐一坐还是躺一躺呢?”云曦笑得越发诡异起来,话却说得格外村。弄得绯心尴尬的很,一时手也失了劲,墨点子都甩出来两滴。

绯心憋了半晌,低语:“臣妾自幼秉执女训之德,深知何为侍君之道理,断然不敢有…

“得了得了。”他一听她又开始条条框框,扬了扬眉毛说,突然凑过去说,“朕也觉得该去了,她折腾这么久也该消停了。”她刚预备点头,他越发凑的近了,贴着她的耳朵说,“不过朕不打算去坐坐,光坐坐没意思。反正你这么长时间也没养利索,朕也该去去火气。”

“皇上,皇上作主就好。”绯心听他话说得浮浪的很,也不好辩驳,吭哧半天,手底下越发用力。突然“哗”的一下,一大片墨飞溅起来,云曦眼一睨,手快的一把拽着她往后退。噼里啪拉的墨点子染了一桌子,眼瞅那画也糟踏了。

绯心都傻了,拿着墨石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云曦眼见她袖子上都沾了两滴,笑得快直不起腰,一时扯得她那缕头发都半扬起来,格外的可笑。绯心脸色紫涨,满心都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吃醋,但现在他那样她是真有些臊了。一时傻站在那,喃喃问:“皇,皇上还,还画不画了?”

他笑得都快不行了,指着画上的她说:“看,绯心脸黑了!”绯心立在那,微咧着嘴,也不知该哭还是笑,反正脸真的开始发黑了。

正文 第022章 过宠引嫉凶星至

子便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至少表面是一团和气。经过正月里的调养也渐渐有了起色,皇上正月里去瞧了瞧雪清,虽然当时他跟绯心逗闷子的时候话说的很浮,但到底还是只略坐了坐。

雪清眼见皇上肯亲自去俯就,自然没有傻到继续耍性子。但也不知道她是不真的就拿了以前的绯心当榜样,也开始规三矩四起来,再不肯象以往那样跟云曦那里起腻。云曦眼见她也守了规正好省了他的麻烦。就是抚就了几句话便借机脱了身,接着又往新晋的静华夫人那去瞅了瞅,省得宫里言语。

正月将过的时候,皇上又开始忙碌,雪清渐渐理事,但也不大与绯心来往。绯心知道她心里郁闷难悄,若是现在再忙着亲近反倒让她更不痛快。索性也就冷一冷,平日里该走的应酬还是照旧,有事了照样让静华夫人与雪清商议。静华夫人有点子怕她,总归是前事结了怨。绯心知道这事惟有皇上出马才管用,便让云曦往中间作个合事佬,二月二的时候在后宫起了宴,一大堆人一起吃了饭,皇上赏了雪清新鲜玩艺,直道前阵子德妃也劳累了。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如此雪清也算是前事不计,旧事不提了。

三月初皇上要往东郊春围,春围去年和前年都因往行宫去给罢了。

因今年没往行宫去,便照例开围。二月里居安府并行务属就开始安排一应事宜,并点随行官员。因前一阵子新老臣工在朝堂上闹的乱轰轰,皇上自有驭臣之策,这次两班人马地首脑都跟着同去,算是安抚一下双方的情绪。年节两班闹出的事,也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哪边也没特别的打压。

云曦在权术方面是极有耐心的,他知道时机不对的时候操之过急只会有相反的效果。去年秋天,他借着南巡之际,亲自去看了南省的武子。归京之后,除了乐正>之外,又带回来七八号人,安插到不同的部门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