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还哭着说:“你们欺软怕硬,你们就欺负我一个人,你们不看看我过得什么日子!我活该被你们这么欺负啊?我要回北京,我要问问领导人,我这下乡知青,难道就该过这种日子?”

陈胜利无奈:“你别闹腾了,这名额只有一个,你这不是结婚了吗,你还有仨孩子,你说这名额能归你?我就是上报到公社里,上报到县里,这也没法归你!”

柯月听了这个,一下子不哭了,拿出了那一张离婚证,紫色的离婚证,她捧着放到了陈胜利面前:“我离婚了,你看,我离婚了,我已经是单独一个人了!我们写好了,俊明归我,其他的两个丫头片子归他们老顾家,我是北京来的知青,可以带着一个孩子回京,我够格!”

陈胜利顿时傻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柯月,眼前的女人披头散发,面容狰狞,脸上布满伤疤淤青,身上的棉袄掉了一个扣子,下面的裤子随便打着个粗糙补丁。

他一下子想起了十年前,当他第一次见到柯月的时候。

那个时候,柯月还挺好看的……

十年的光阴,在这大北子庄,就在他眼皮底下,柯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一时也有些感慨:“你们就这样离婚了?”

柯月仰起脸:“对,离婚了。离婚了,我就能回城里去,你把那个指标给我吧!”

陈胜利竟觉得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这个指标已经给莫暖暖了,上报到公社去了,如果再给你,那得经过公社批准才行,怕是——”

想起莫暖暖,他又说:“再说了,如果这个时候改了,莫暖暖肯定不乐意,她也得跟我闹。”

柯月听到这个,却笑了:“我昨晚已经又找过莫暖暖一次,她答应了。”

陈胜利有些不敢相信:“她答应了?”

柯月点头:“你不信问她!”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说:“是,我答应了。”

陈胜利抬头,只见莫暖暖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

“我留在这里当老师,教孩子们,其实也挺好,乍说要走,我也有点不舍的。”

盼了十年,一直盼着能离开,临到写报告的那一刻,她竟然想哭,不舍得了。

其实这里有山有水,民风总体来说比较淳朴,老乡们对她这个人民教师也算照顾。当她有机会离开时,她才发现,她早已经融入到了这个曾经被她嫌弃的大北庄生产大队,早已经爱上了这偏僻落后的小山村。

特别是那天孩子们为了保护她,那是豁出命来一拥而上,想起这个她就想哭,她舍不得了。

“既然柯月这么急着要回去,就让她回去吧。”

而她自己,以后要不要回去,能不能回去,就随缘吧。

陈胜利见到这情况,还能说啥呢,他也就点了点头。

这个回城指标就这么给了柯月,柯月自从知道自己拿到这个指标,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大北庄呆着,她把俊明给顾跃进娘照顾着,而她自己上窜下蹦催促着手续赶紧办完。

最后她终于拿到那盖着大红章的回城接收函还有粮食局的“知青返城落粮食关系通知书”等。

回城接收函上明明地写着“柯月同志,为了适应当前战备和工业生产建设的需求,补充工人阶级新鲜血液,经研究你已被批准接受为新工人(学员)”,后面则写着将她分配到北京北郊农场工作。

柯月颤抖地捧着那回城接收函,顿了几秒,之后嚎啕大哭。

“我回去了,我终于可以回去了!”

旁边的顾跃进娘绷着脸,抱着自己的大胖孙子轻轻拍着,没好气地望过来:“疯了,这是疯了,当初不长眼啊,咋找了这么个儿媳妇!”

拿到了接收函的柯月自然更没心思追究她被痛打的这件事,事实上她也明白,追究也白搭。她在这个生产大队已经混得没个人样了,别人不知怎么笑话自己呢,哪还敢追究啥。

不过她也无所谓的,她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肮脏破烂的地方,回到城里,重新成为过去那个干净明媚讲究的柯月!

对于回城这件事,莫暖暖和刘瑞华其实已经想开了,能回就回,不能回就不回,所以那天,在看着柯月拿到接收函的时候,莫暖暖也没说啥,她笑了笑,继续上课了。

可是不知道为啥,蜜芽儿却觉得,今天数学课上异常安静,莫老师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说不出的滋味。

或许,哪怕觉得无所谓,哪怕这种事可以让,但是亲眼看着别人拿到回城接收函,看着别人能回去阔别十年的北京,莫老师心里依然会有些失落吧。

她没再说什么,拿起课本,和同学们一起开始了晨读。

“小灰兔家里没吃的了,她就去老山羊家去要白菜。在路上,她看到小白兔挑着一担白菜……”

而旁边的顾晓莉,却呆呆地看着课本,一言不发。

刘燕儿看到了,皱皱眉头,小声对着蜜芽儿嘀咕:“她娘要离开了,她没娘了。”

蜜芽儿自打那次被推了一边后,觉得顾晓莉这个人不好相交,便想着平时避着些。其实不免有种感觉,平时玩得不错,那是因为生产大队就那么几个同龄人可以玩,是属于情势环境决定的好友,但这种好友你会发现价值观和性格差别很大,是不能长久交往的。

蜜芽儿觉得,可能自己和顾晓莉就是这种吧。

那天在打架,她把刘燕儿拽出来,救了刘燕儿,刘燕儿心情再不好,也不会反过来推自己一把。不但不感激,甚至在顾晓莉心里,她也许还多少恨着自己?

这个时候蜜芽儿听说刘燕儿提起顾晓莉的事,抿了下嘴唇,低声说:“别提这个了,咱们好好念书是正经。”

“嗯……好。”

于是两个小伙伴一起重新念起了小灰兔的故事:“小白兔说,自己种的菜,只有自己种,才有吃不完的菜!”

随着两个小朋友脆生生的念书声,她们的两只羊角辫在小脑袋后头一翘一翘的。

这对于七岁的蜜芽儿来说,就是她全部的生活了。

她以为生活会暂时这么平静地进行下去,可是没想到,接下来,一个大包裹的到来,把她带到了一个新鲜的世界。

那个包裹是一个邮局邮寄物品通知单和一封电报,是从北京来的。

那通知单和电报是被公社开会的陈胜利捎回来的,送到了老顾家。

东西是给童韵的。

童韵纳闷地拆开来看,一看之下,激动得眼泪顿时噼啪往下掉。

“爸,妈……你们……”

电报是童韵父母发过来的,上面写着“已回京复原职,安好勿念”。

童韵欢喜得简直是说不出话,当下赶紧拿过包裹通知单,叫上顾建国,一起去公社里把包裹取出来,顺便把之前照的那些相片也取回来了。

取回来后,只见里面是各样好吃的,都是北京当地的特产,有茯苓糕京八件大白兔奶糖,除了吃的,还有两件羊绒衫,一条羊绒裤。

包裹里还夹了一封信,里面写着他们老两口终于回去北京了,说现在日子和以前不同了,很多以前获罪的都没事了,四入帮被粉碎了,他们可以过好日子了。

还说起来想念童韵,想念外孙女蜜芽儿,说希望他们去北京一趟。

他们现在刚回北京,医院里需要他们,许多事都要做,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童韵对着那封信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最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开始收拾这羊绒衫。羊绒衫是好东西,并不便宜,是纯山羊绒的,她看了看,都是女款,一件留着给自己穿,一件则是送给了婆婆顾老太。

妯娌几个听说了这事儿,也都围过来,对着那羊绒衫好生摩挲一番,都是新鲜得很。

“这羊绒衫真滑溜啊,又轻省,真稀罕,又暖和又轻省,咱都没见过!”

“是,城里的东西就是好。”

要不说这羊绒衫好呢,薄薄的一片儿,却暖和得很,童韵穿上后立马就显得不一样了,不像是乡下的,像是城里的。

给顾老太的那件羊绒衫是青黑色的,她套在身上试了试,顿时惹来两个媳妇的夸赞声。

“娘,瞧你,穿上这个,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对对对,这还是咱娘吗,这分明是个姐!”

顾老太听了,被逗得笑不拢嘴:“你们两个,别逗我了,再说我都要叫你们两个娘了!”

说着,她又脱下了那羊绒衫:“你们也试试,以后咱条件好了,让建军建民也给你们买个。”

陈秀云稀罕地拿过来对着自己比划了下,又对着冯菊花比划,最后摇头:“估计不行,我们穿上不好看。”

童韵看着这样子,也怂恿她们穿上试一试,陈秀云不好意思地脱下来自己的薄棉袄,换上这个。谁知道她胸口那里臃肿,穿上后显得鼓鼓囊囊的,确实不太好看。

“还是算了,算了,这羊绒衫确实是个好东西,也得挑人!”

冯菊花看了这样子,也有些失望,这衣服这么好看,万一有个啥红白喜事,她还说可以借过来穿一次两次的,没想到陈秀云穿上竟然这德行,而她自己比陈秀云还胖点,穿上肯定不好看。

如此,也就不抱啥心思了。

童韵又取来奶糖和茯苓糕分给大家伙吃,家里孩子都长大了,懂事了,人手只取了一点尝尝,吃个稀罕。

那奶糖也就算了,陈秀云一见了茯苓糕,吓了一跳:“这不是膏药吗,怎么北京的人流行吃这个?说”

这下子顾老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傻啊,这不是膏药,这是茯苓糕!”

解释了半天,陈秀云尝了一口,连连夸赞好吃:“真好吃!膏药也能这么好吃啊!”

这下子,就连冯菊花都乐了:“来来来,让我也尝一口膏药!”

这妯娌两个并几个孩子在吃那个膏药,那边顾老太太开始看那天照的相片,相片都是一张底片洗四张,每个照片单独一个白色纸袋子装着。

她一个个地取出来看,先看的是全家大合影。

蜜芽儿也凑过去看那大合影,是约莫两寸的照片,黑白照,背景是自家的正屋和大枣树,下面站着一溜儿的人。那照片虽然是黑白的,可是在洗照片的时候,不知怎么用笔涂画了下,就可以洗成带色彩的。

比如大枣树上面涂抹一点绿色,各自衣服上涂上点红啊黄的。

这种涂色技术当然和后世的彩色照片完全不是一回事,乍看上去像是黑白图纸上面被小孩子拿水彩笔画过一样,涂抹明艳,但是又别有趣味。

蜜芽儿先看向自己小舅舅,只见黑白照片上,小舅舅那笔挺的呢子大衣看着特惹眼,帅得一塌糊涂,搭配上他那阳光牌笑容,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除了小舅舅,最显眼的当然是蜜芽儿了。

这倒不是说蜜芽儿的美貌打眼,而是她身上的裙子。

可能那位照相师傅对于蜜芽儿的出挑漂亮太印象深刻了,以至于他在涂抹这张照片的时候,特意给蜜芽儿好好“化妆”了一番,不但把蜜芽儿的裙子涂成了粉红色,小辫子上的头花给染成了鲜艳的黄色,还耐心细致地把蜜芽儿的珍珠套衫也给涂上了颜色,白珍珠统统成了小粉色。

面对这张浓墨重彩ps过的照片,蜜芽儿哭笑不得,她翻了翻,还好,自己的单独照中,虽然也经过了加工,可是好歹还给留了两张没加工过的纯黑白照。

顾老太拿着蜜芽儿这照片,看得津津有味:“瞧,这个好看,好看!我蜜芽儿长得模样好,照出照片来真是好看!哎,咱也是傻,怎么没想着早点给蜜芽儿多拍照呢,应该生下来就拍的!”

童韵见了,抿唇笑着说:“也没啥,以后多拍就是了。以前那时候,总不能打扮着经常去照相馆。”

顾老太想想那年月,说得也是,以前得凡事藏着掖着,你有钱也得藏起来不能让人知道,衣服也不敢穿好的。

“我瞧着,以后可就不一样了。听说其他公社里有个富农,现在都摘帽子了,县里也有一些挨斗的,现在不斗了。”

童韵点头:“是,世道不一样了!”

这不,自己父亲都能给自己寄羊绒衫了,如果是以前,哪可能呢!

一家子就这么说着话,等到顾建国回来,就商量起她父亲寄过来的信。

“我看我爸这意思,是说想让我们去北京看看。我,我也挺想的,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说着,她看了看旁边的蜜芽儿:“他们老人家还没见过蜜芽儿呢。”

顾老太想了想:“说得是,既然你父母那边现在好了,是该过去看看。这样吧,咱们这里准备准备,等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再给大队里请个假,让建国带着你,去北京一趟。”

童韵听了,喜得不行:“好,娘,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童韵赶紧给她爸爸写好了信,说了下个月打算过去北京,又放进去一张蜜芽儿的黑白照片,然后让顾建国赶紧去公社里寄出去。

蜜芽儿从旁看着,倒是有些意外,一时都不太敢相信。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在这偏僻乡村的生活,总觉得这一辈子好像就这样。尽管她时常存着希望,想着将来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可是那个念想是很遥远的。

她没想到,转眼间,她竟然有机会跟着自己爹娘去北京了。

北京,那是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蜜芽儿激动得攥紧了小拳头。

第63章 准备回城

这个腊月里, 童韵和柯月都在准备着前往北京的事, 所不同的是, 童韵是去探亲, 柯月是不想回来了,永远离开。

柯月那边没啥准备的, 她一没钱, 二不需要带人,她就捏着那接受函, 收拾了一包袱衣服, 背上她的宝贝疙瘩俊明,如今只等着打报告申请全国粮票,只要拿到全国粮票,她就能准备上路了。

而童韵呢, 要准备的就多了。

这么多年没见父母了, 总不能空手去吧?携家带口的去北京,总不能穿着补丁衣裳吧?童韵拿出来多年的积蓄, 又从谭桂英那里借了点布票, 扯了几块布, 准备给自己给顾建国蜜芽儿都做新衣裳。

蜜芽儿本来说自己不要的,因为之前小舅舅经常给自己添置衣服, 她的衣服比普通生产大队的小姑娘不知道好看多少。

可是童韵坚持。

和父母阔别十年, 她嫁人了, 嫁人后, 父母都没见过她的丈夫和家人。

她要通过崭新的衣服告诉父母, 她过得挺好,他们不需要担心不需要惦记。

顾老太也觉得童韵说得对:“你就做你和建国的吧,蜜芽儿的衣服我来准备,一定得把我蜜芽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等到了北京,让她姥爷姥姥一看,就夸赞蜜芽儿好看!”

童韵当然不好意思,毕竟虽然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了,可是布票什么的也不容易得,还是得攒的,她不好因为自己回一趟北京让婆婆破费。

可是顾老太却也坚持:“这不光是你的面子,也是我顾家的面子啊。”

童韵想想也是,也就不说什么了。

于是顾老太特意托了谭桂英,扯了一块条绒布料,这条绒布料啊,后世用得也少了,当时可是个好东西。厚实的布料,上面是条纹凹凸的,这种布料最适合冬天里做袄片儿了。

啥是袄片儿呢,就是里面一层大棉袄,可是大棉袄不能露在外面穿,一个是花色不够好看,另一个则是怕脏。大棉袄脏了,你不能洗,那岂不是只能脏着穿?所以农村的人都会在棉袄外面套一层单薄的衣服,俗称的袄片儿。

顾老太让谭桂英扯一块条绒布,也没抱啥大希望,谁知道谭桂英办事真是靠谱,竟然扯来了枣红色条绒布,那颜色和那些绿啊灰啊黑啊的不一样,看着好看。

顾老太拿着那布凑蜜芽儿脸前一试色,不由啧啧称赞。

枣红色颜色原本是略暗的红,可是这种红配上蜜芽儿那像雪一样透亮的皮肤,可真真是绝了,好看。

顾老太满意地把枣红条绒布给了童韵,又找来了一个好看的花样,让童韵比着做,童韵开始一针一线比划着缝起来。

她虽然是下乡后才学的缝衣服,不过这十年时间也练出来了,而且她眼光好,又肯用心,缝衣服的时候把两个袖口稍微收起来一点,有点灯笼袖效果,再用点白布轻轻走出边来,弄出木耳边效果。

缝好了后,抖搂干净了,拿给大家伙一看,都夸,只说好看好看,能赶上外面卖的衣服了。

蜜芽儿自然也是喜欢,不亏是心灵手巧的她亲娘,衣服做出来大方得体,便是几十年后的眼光看,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她连忙穿上,自己低头瞅了瞅,正好合身。

顾老太几个围着看,纷纷夸赞:“蜜芽儿穿上新衣服更好看了。”

陈秀云眼馋:“小姑娘就是不一样,这么好看的衣服,如果是咱家小子穿上,那就是白糟蹋!”

冯菊花感慨:“童韵手巧,蜜芽儿长得洋气。”

啥叫洋气呢,就是没有村味儿,没有土味儿,寻常乡下丫头穿上这个,怕是会暗沉无光,看着脸显黑,可是蜜芽儿穿上,白白净净的小脸蛋看着更亮堂了。

蜜芽儿自己也是美滋滋的,她发现小姑娘的天性就是爱美,哪怕她这么一个成熟懂事的小姑娘,也不由自主地渴望着穿新衣裳,这就是小姑娘的本性啊。

“我看蜜芽儿舍不得脱下来了,干脆今日就穿上吧!”顾老太这么笑着说。

她和大部分人乡间老太太不同的是,别人可能有好东西不舍得吃不舍得穿,非得留着,留啊留的,就留坏了。

比如陈胜利他娘,至今有个笑话让大家说,以前亲戚来送了一个梨,那梨多大呢,有半斤多沉。陈胜利他娘看着这梨就是舍不得吃,放在橱窗里锁起来,每天隔着玻璃都要看一看,闻一闻味儿,总想着这么好一个梨,吃了太浪费,得等有个啥事儿的时候吃,这样才能派上用场。

结果留到最后,终于有一天,发现那梨竟然烂了半个了,这才匆忙吃了。

“是,先穿穿吧。”童韵从旁收拾着那些边角料碎步,以前蜜芽儿的那个袄片实在是旧了,她笑着说:“小心些,别弄脏了。”

“知道了,娘!”蜜芽儿欢快地笑了。

这一天吃过晌午饭,蜜芽儿背上她那蓝白相间的漂亮书包,又穿上了枣红袄片儿,在三个哥哥的陪同下上学去了。

到了学校,走进教室,就有先前已经到学校的,纷纷抬头看过来。

蜜芽儿长得好看洋气,平时穿戴打扮都和其他小姑娘不太一样,同龄的孩子中,女孩子难免羡慕,男孩子呢,有那早熟的,就存了一点小心思。

也说不上是早恋,就是忍不住多看一眼,毕竟人都喜欢更顺眼的事物和人。就是一棵树,它开花开得多,路过的人还要多看一眼呢。

于是蜜芽儿这一跨进教室,顿时原本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暂时安静了下,大家都看过来。

大家伙当然都注意到了蜜芽儿的新衣裳,有人眼前就一亮,也有的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黑蛋率先迈过去,正好见靠边的萧树礼盯着蜜芽儿看,都不带眨眼的。他一下子恼了,上前直接给萧树礼脑门上来了一下。

“看啥看!”

萧树礼被打了,倒是没恼,嘿嘿笑了下,又看了蜜芽儿一眼,这才低头准备看书。

黑蛋这一发威,顿时大家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