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跃进当然不想赔,啐了孙建设一口:“要鸡蛋没有,我的蛋,你随便吃!”

众人嘲笑,孙建设虚张声势地冷哼了几声,不过也没再说啥。

不过经过这一次,大家伙都看出来了,柯月的儿子俊明,那果然和孙建设拖不了干系,要不然孙建设能那么孬种,被打了屁都不吭一声。

柯月经过和顾跃进这么一闹腾,干脆抱着儿子麻溜地离开生产大队,去知青点先凑合几天。反正等过几天她拿到了全国粮票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后,天高皇帝远,这里的一切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至于那孙建设?呵,她怀里的儿子,管他是谁的,反正谁也别想沾光跟着她回城,她就只带自己儿子走!

至于蜜芽儿的棉袄被弄脏的事,陈胜利一吓唬,倒是也查清楚是顾晓莉干的。小姑娘嘛,一说要去公安局她能不害怕?

陈胜利陪着老师莫暖暖和彭金秀去了顾跃进家,说了这情况,顾跃进正在气头上,哪搭理这个,凶巴巴地摔门。顾跃进他娘耷拉着一张脸:“去公安局吧,愿意去就去,什么,赔钱?我家哪有钱啊,没钱!”

陈胜利和莫暖暖彭金秀面面相觑,最后没办法,只好去了顾老太家。

顾老太能怎么样,冷笑一声:“那就去公安局呗,人家家里大人都不在乎,我们干嘛替人家闺女瞎操心,谁家留下案底谁遭罪。”

陈胜利无奈;“婶,这不是孩子还小吗?”

顾老太现在满肚子是火:“小,小就能干出这种事?如果不送公安局,受个处罚,那以后还得了,以后还不直接杀人放火?!”

她老顾家是条件富裕,若是换个其他家,这么糟蹋个棉袄,那是要人命呢!

莫暖暖和彭金秀从旁边不说话了。

顾晓莉是她们学生,她们是心疼,可是顾晓莉之前对刘瑞华说的话实在是太伤人心了,那是学生该说的话吗?

刘瑞华这些年过得咋样,她们都看在眼里。她们心疼刘瑞华,也明白刘瑞华的苦,结果刘瑞华被自己学生这么作践,她们怎么都不好受。

所以面对陈胜利为难的表情,她们一句话都没说,有志一同地别过脸去。

女知青咋啦,女知青不结婚就活该被人作践名声?

这事闹到现在,也实在是没办法了,陈胜利一咬牙:“行,问问公安局那边怎么说吧!”

只好骑着自行车去了公安局,结果人家一听,才七岁小孩,倒是把陈胜利说了一堆,这么小你至于吗,找大人去,让大人来。

陈胜利一瞧,这球又踢回来了?

陈胜利再一咬牙,跑到了顾跃进家,直接带着人把门砸开:“我不管你们有钱没钱,这是你们闺女,干了坏事,弄坏了人家衣服,你们得赔!多了也不用你们赔,就赔十块钱吧,从你们今年的工分里面扣!一年扣不完扣两年,反正这事儿我给你们记上了!”

说完这个,他直接把顾晓莉往哪儿一扔,也不管顾跃进家反应,转身走人了。

妈的,当个生产大队长他容易吗?总遇上一群不着调的人!

十块钱的赔偿由大队里先垫付给了顾老太家,这件事算是了结了。

不过童韵却陷入了为难之中。

原本辛辛苦苦做了一个袄片儿,挺好看的,穿着去北京也算是有面子,结果现在袄片没了,连棉袄也糟蹋进去了?总不能穿着背后一片墨水的棉袄去北京,让孩子姥姥看到,那得怎么想?

火车票已经定好了,再过三天就得出发了,但是这衣服却没了,这可怎么办?

为了去北京的事,她这次也花了不少钱,这几年做会计攒的那点钱花了一些,还得留着一些去北京用。

童韵急得不行了。

这边陈秀云和冯菊花看着,自然是赶紧安慰她,又替她心急,都回屋里各自搜罗去了,一个翻出一块布,一个拿出一包棉花。

“这还是我结婚那会子扯的布,一直没用上,你看看,这花色凑合着也可以用,你先给蜜芽儿做身棉袄穿?”

“这棉花是那年咱家分得多,说是要给墩子做棉袄,我想着他个臭小子,就是穿了新棉袄白白糟蹋了,就给他用旧絮子改的,攒下这些没用呢,拿去给蜜芽儿用吧。”

顾老太见这情景,开口了:“着啥急,这不是还有三天吗?童韵啊,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咋这么经不住事儿呢?”

童韵简直想哭:“娘,我不好让蜜芽儿穿着脏棉袄去北京。”

当年她和父母道别,那才多大,十七岁,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孩子呢,父母根本不放心。世事作弄,不能留在父母身边,十年震荡,自此相别,再没见过,如今再重逢,她已经是当娘的人,那边父母怕也是白发苍苍。

她嫁到了农村,嫁给了农民,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她知道父母肯定是不放心,不知道存着多少担忧,这才一安定,就说让她过去看看。

她多么希望光鲜靓丽地出现在她父母面前,男人和孩子都体体面面,叫一声爸妈,说一声我挺好,我日子过得好,你们不用牵挂!

可是如果她让蜜芽儿穿着那墨水泼了的棉袄过去北京,父母怕是心酸得都要流泪。

她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娘,我,我心里难受。”

自打童韵进了门,性子一直是温和柔顺坚强,顾老太还没见过她这么失态,现在看她难受的样子,也是心疼,便握住她手:“别急,你别急,这不是还有三天吗,我给你钱,我这里有钱,你拿着钱,我再想办法弄点布票,我们去城里扯几块新布,重新给蜜芽儿做衣裳!”

第65章 回去北京

童韵听着顾老太那宽厚沉稳的声音, 竟然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出来, 之后便扑到了顾老太怀里。

“娘,我想我妈, 我想我爸,我想让蜜芽儿穿好点,我想让他们看看……”她哭着这么说。

十年的时间,被改变的何止是柯月,何止是刘瑞华和莫暖暖,还有一个看似岁月安稳的童韵。

十年前, 她十六岁, 捧着俄文的《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在小树林里朗读,仰望着天空大声地背诵海燕,少年不知愁滋味地等待着那暴风雨来临的时刻。

十年后, 她二十六岁,学会了缝衣裳, 学会了纳鞋底子,学会了把屎把尿,学会了一边背着孩子一边下地割麦子, 学会了一个锄头下去把那花啊草的全都除个干净!

她也想回去,回去北京,再看看父母, 再当一回他们的女儿。

谁不想回去?

顾老太搂着童韵, 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温声哄道:“你别哭, 孩子,别哭,没事,这个好办,咱再扯布去,扯更好的,这次扯更好的!保准不跌份,让你父母看到,他们肯定得说,呀,我们童韵日子过得这么好啊!”

旁边的陈秀云和冯菊花看了这情境,也不由得抹眼泪了。

柯月上次闹了一场,闹得多痛啊,撕心裂肺地喊着,她要回北京,她要回北京。

她们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不懂得,但是她们想着,北京肯定是特别好的地方,好到像个神仙住的地方,好得童韵打心眼里也是渴盼着有一天能回去的。

好半晌后,童韵平静下来,顾老太当着冯菊花陈秀云的面掏出来三十块钱。

“这个给你,先拿着,我再去找陈胜利她娘凑凑,看看能凑出布票来不。”

这边陈秀云连忙说:“娘,你先歇会,我过去问吧。”

那边冯菊花也想起来了:“娘,我也去问问红旗生产大队我那个表姐,看看她家能借到布票不,我这就去!”

这边婆婆妯娌的全都出去,没多久功夫,都捧着一把的布票来了。

“童韵,你骑着自行车,赶紧去县城里看看。”

童韵捧着这布票,想笑,结果又哭了出来:“其实,其实我刚才就是一时难过,根本没那么大事!我,就算穿差点也没啥,我爸妈也不会嫌弃我,我就是——”

她说不上来刚才的感觉,她就是一下子崩溃了,崩溃得想哭。

“娘,嫂,谢谢你们!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陈秀云和冯菊花忙安慰说:“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事,你赶紧去县城里扯布是正经,要不我陪你去。”

童韵点头,又点头:“我,我这就去!”

不过顾老太却是不放心,干脆让陈秀云陪着她去:“好好挑,不要怕贵。”

这边陈秀云骑着自行车,童韵坐在后车座上,就这么赶往县城去了。

她们来到县城商场,挑来挑去,陈秀云看中了旁边的呢子布:“童昭不就穿着一件这样的吗,我看这个好,别看不是花里胡哨的颜色,可做出来洋气,好看!”

童韵也觉得好,可一看价格,就有些犹豫了,普通的司林布也就三毛七分钱一尺,可是这种呢子布料竟然要九毛六分钱一尺,一尺的条幅是一米六。这种呢子布肯定不能可着身子做衣裳,得做那种宽宽大大的外套,怎么也要做到膝盖的那种才好看,也能穿得久一些,那就需要大概五尺布。五尺的布,就得接近五块钱了,这也太贵了。

陈秀云看她犹豫,便拉着她说:“别想钱的事了,你没看出来吗,咱娘不缺钱,只要正经事儿,花钱就花钱,给蜜芽儿花钱,咱娘不心疼!你就买吧,做好看了,咱娘看着也高兴。”

童韵想起那布票来:“可是还要布票,布票都是借的。”

陈秀云不以为然:“没事,你想啊,从我娘家那边借了五块多的布票,够买这个呢子布了,菊花那边借的,咱暂且不用,回去家里的棉花和我那块布做个棉袄凑合着。反正棉袄穿里面,花色怎么样都行,关键是这呢子大衣,往外面一套,多气派啊!”

陈秀云描绘得画面太美,童韵也有些心动了,咬咬牙,干脆就买了。

县城里的销售员脸色从来就不会好,语气不善地问:“要哪个花?”

陈秀云指了指那块呢子布。

销售员看童韵和陈秀云刚才咬耳根,就猜着估计是个穷的,便故意说:“那个贵,要九毛多一尺呢。”

陈秀云听了,不高兴了:“咋地了,当我们买不起啊?我们买不起也不会进店,让你拿,你还不拿?”

这边能在商场的都是有关系的,听到这个也是恼了:“脾气这么大干嘛,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陈秀云冷笑:“我给你说,光县委里,我就至少仨亲戚,你再这么闹,我就去我亲戚那里问问,怎么这县城里的百货商店这么横?”

销售员一听,倒是唬了一跳,未必真怕了,就是怕万一。

她犹豫了下,便软了下来:“要这个是吧?”

童韵点头:“嗯,来五尺。”

销售员把那一大卷呢子放出来,然后拿了一块大木尺量好了,再用白色滑石粉划了一条线痕:“真要五尺是吧?”

陈秀云没好气:“当然了,还怕们没钱不成!”

销售员瞪了陈秀云一眼,不过没吭声,她是被三个县委的亲戚给镇住了,当下取来了剪刀,就着那条划痕剪下来。

这边陈秀云把钱和布票送过去,销售员检查过了,倒是没少,她把钱和布票尺寸写在纸上又利索地用个铁夹子夹住,通过柜台上方的一根绳子一拉,那铁夹子便滑到了中央收银台的老会计面前。

老会计收起来,开好了发票和找零,又用手一拉绳子,铁夹子回去销售员手中,销售员把铁夹子上的发票找零拿下来扔给陈秀云。

买好了呢子布,匆忙往回赶,重新画了个衣服样子,开始一针一线地做起来。

这个时候陈秀云又有主意了。

恰好陈胜利家的堂弟娶新媳妇,他家条件好,这次新房里置办了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还有半导体收音机,也就是俗称的三转一响。

这在生产大队可是头一份。

陈秀云对童韵说:“别缝了,我瞧着他家缝纫机就搁屋里呢,你过去用她缝纫机,听说那玩意儿缝起东西来可快了,比现在这样一针一线地缝要快多了。”

童韵感动地笑了下:“这不好吧,人家结婚的新东西,咱总不好就这么用,人家别不乐意。”

因为彼此关系还算亲近,自己去了,人家不好拒绝,可是给自己用了,心里又不痛快,那才是膈应人呢。

“我给你说吧,陈胜运他根本没认识几个字,他那媳妇也不认识,两个人对着个缝纫机,就差供起来了,根本不会用!你过去,学一学,教他们用,正好你自己也用了,那不是正好?”

童韵听了,心里倒是一动,当下便说:“那你去问问,试探下,不行就算了,我这么缝也行,晚上少睡会儿,来得及。”

陈秀云哪听她说这个,风风火火地去了陈胜运家。

陈胜运媳妇正对着个缝纫机当供品呢,哪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当下真是一拍即合。

童韵拿着呢子布去了陈胜运家,到了那里才发现,果然,那缝纫机摆在他们房间正中央,堂而皇之地覆盖上一层红包袱,那真是当爷爷供着,根本不会用,也不敢用。

童韵先拿出说明书读了一番,又试着穿上线,脚底下踩踏板,没几下,就见随着童韵脚底下的踏板来回踩踏,上前的一根穿孔针就上下动起来。

把布料放在那里,轻轻挪动,一串整齐的阵脚就出现了。

“原来缝纫机这么好用!”陈胜运媳妇惊奇地取过来试着缝的一块布,啧啧称奇。

“还可以换针,大孔针小孔针,还有韧带可以调节松紧。”

童韵一点点教给陈胜运媳妇用。

陈胜运媳妇学了半天,还是手忙脚乱,不是下面踩踏板不够节奏,就是上面的布料移动的时候没配合好,最后她颓然地说:“算了,嫂,你先用吧,等你用好了,你再帮我弄,我一时半会不学了。”

“也行,你需要缝什么,叫我,这个挺快的,几下子就缝好了。”

陈胜运媳妇赶紧答应。

有了这神奇的缝纫机,缝东西真是几下子就好,童韵踩了一个多小时缝纫机,一件呢子大衣就差不多好了,她又把边给锁好,就带着这半成品回家了。

剩下的就是再配一个腰带,以及后腰那里弄个蝴蝶结。

这倒不难,她选了一块顾老太之前的小红布,只有那么一点点,料子好有质感,自己缝了个蝴蝶结搭配上,又给袖子那里稍微装饰了下。

做好了后,她自己一看,灰色颇有质感的呢子大衣,搭配明艳红色蝴蝶结,沉稳不失活泼,她自己都喜欢得不行了,这可比之前那个枣红袄片不知道好多少。

拿出去给顾老太一看,顾老太喜得翻来覆去地瞧。

“等蜜芽儿回来,赶紧让她试试,这衣服贵气,大方,比你红的绿的好看,这好看,一定好看!”

蜜芽儿自打那棉袄被泼了墨水后,心里也是不好受,不过在最初的难受过,理智也很快战胜了对新衣服的失落和渴望,当时反过来劝自己娘,让她别因为这个难过。

“我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穿啥都行,穿啥也好看。都怪我自己爱显摆,把新的弄脏了,现在我穿旧的呗,怎么都行。”她这么对她娘说。

然而她娘显然是过不去这个槛,她娘就是难受。

蜜芽儿看到这情境,心里真是愧疚,虽说那顾晓莉惹出来的这事儿,可自己如果不是一心想穿新衣服,不穿着去学校,或者说自己在学校小心点,提防着点,那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蜜芽儿没敢让她娘知道,可心里也是不好受。

刘燕儿自然发现了蜜芽儿的心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蜜芽儿,只好陪着蜜芽儿骂顾晓莉。

“这人实在是太坏了,真坏,你说你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就这么坏呢!我以后要当公安,把她抓走!”

刘燕儿坐在街头的柴火堆里,手里捏着一根柴火棍,直接拍打着前方的浮土。

蜜芽儿苦笑:“一个棉袄,认清一个朋友,这就是代价。”

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大的小孩子,竟然有这种坏心思,她以为小孩子都是单纯活泼眼睛透亮的——当然了她自己除外。她也努力地回忆了上辈子七岁的自己在干嘛,每天想着吃冰棍吧?

刘燕儿不懂啥是代价,她就咬牙切齿恨顾晓莉:“咱们班萧红军,萧苦瓜,顾奋斗,孙进步几个,他们也说,以后不和顾晓莉玩了,谁也不搭理她!以后橡皮擦不给她用了!她同桌王金凤也说要和她划一道三八线,谁也不能过界!”

蜜芽儿听得目瞪口呆,不过想想,这就是小孩子孤立一个人的手段吧。

“咱们刘老师这几天上课都红着眼睛,大家都说,顾晓莉伤了咱刘老师的心。不过——”刘燕儿想了想,歪头问蜜芽儿:“你四叔要娶咱刘老师当媳妇,是真的吗?”

蜜芽儿赶紧摇头:“没有的事,我四叔离婚都好几年了,如果要娶早就娶了,哪可能等现在。再说,你看刘老师对我牙狗哥猪毛哥,也没有当娘的样子啊!”

也就是普通老师对学生,虽然亲切关怀,可刘老师对其他人也这样啊。

刘燕儿想想也是,想了一会儿,忽然更加愤愤不平:“顾晓莉这个人怎么天天胡说八道!”

蜜芽儿附和:“对,她胡说八道!”

这种坏人名声的胡说八道,可不能传出去了。

刘瑞华这些年在生产大队也是受了不少罪,虽然说这几年当老师,大家对她也有了几分敬重,不像当初日子那么难熬了,可到底还是姑娘,这年头姑娘家最怕的是毁名声,哪怕是城里姑娘也是一样。

刘燕儿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她长得黑黑的,人结实,不过特实在。

“不行,我得再和王金凤她们说说去,这顾晓莉连老师都敢编排,真是没救了!”

说完,刘燕儿撒丫子跑了。

蜜芽儿一个人坐在那里,瞪了一会子那被刘燕儿拍打过的浮土,上面还有一坨儿鸡粪。

这么呆了一会儿后,她起身,准备回家去。

谁知道回到家后,就见今天的气氛好像和昨天完全不同了,她娘她奶她伯娘都喜滋滋地望着她。

“娘,奶,这是咋啦?”

“蜜芽儿,你可回来了,快过来试试,你娘给你新做的衣裳,快快快!”

“啊?”又新做了,咋能这么快?

“快啊,别傻站着了!”

说着间,顾老太把蜜芽儿拉进屋来,上手就帮着蜜芽儿换下之前的那身旧袄片,然后“变”出了新的呢子大衣。

“呀,这是给我做的?”简直是不敢相信,这么好看这么大气的大衣,是给她做的?

“快穿上试试。”

在蜜芽儿完全搞不懂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就被伯娘和奶摆弄着穿上了那件大衣,套上了袖子。

“啧啧啧,好看,这个果然好看!”顾老太都笑出声来了。

“这十块钱真没白花,穿上可真洋气,像个小外国人!”

“是是是,都不像城里的,像外国人了!”

陈秀云和冯菊花没见过外国人,不过她们觉得只有像外国人才能形容她们一现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