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丁目的秘密》好像在春节档期上映,感觉已经等了半个世纪了。”

“想到我的靖风老公,我就兴奋得睡不着!”

叶思语被带走以后,岑曼经常缠着余修远问她的下落,余修远也没法逼得纪北琛开口,后来是叶思语跟她联系,她才知道叶思语已经回了霜江待产。

最近这几个月,岑曼忙于工作,倒没什么时间回霜江。上一次回去,叶思语的肚子已经隆得很高,而她的预产期,恰好就在春节前后,当时她还建议给孩子起个乳名叫小春。

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岑曼不自觉露出微笑。与此同时,那几个小女生的谈话仍在继续。

“还要在等两个多月,真难熬…”

“我女神的表现很不错,跟老公的激情戏也很赞,可惜那段片花找不到了,真后悔当初没下载…”

岑曼本来还能好好吃饭的,但听见最后那句话,差点被排骨噎着。坐在她旁边的小女生拍了拍她的背,关切地问:“曼曼姐,你没事吧?”

“…没。”岑曼艰难地发声。那个视频风波,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听说那段片花再也找不到,她第一反应就是余修远肯定偷偷地做过什么。

另一个女生就问:“曼曼姐,你上次见着了女神对不对?她真人是不是更漂亮更有气质?”

等气顺了,岑曼才说:“差不多吧。”

那几个小女生又开始聊着张嘉绮的相貌,有人说:“最近她真的漂亮了很多,你看她的下巴、鼻子和额头,跟旧时相差很多。我觉得她的脸应该动了刀子。”

此话一出,大家便七嘴八舌地附和着。突然之间,又有人说:“我觉得曼曼姐跟女神长得挺像的,不过现在没那么像了…”

这顿午饭差点让岑曼消化不良,原以为饭后就可以告一段落,没想到临近下班的时候,倪副总亲自出来找她,郑重地给她下派任务:“张小姐的助理刚才来电,她说张小姐想尝尝我们出品的分子料理,还点名让你陪同。今晚你就代表公司好好地招待人家,千万别像上次那样顶撞她。”

不等她答应,倪副总就递给她一张名片,之后急匆匆地走掉了。

第五十七章

空港(四)

那名片上印着张嘉绮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岑曼沉着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了过去。她虽然不喜欢跟张嘉绮打交道,但公事和私事不应混为一谈,否则就太不敬业了。

张嘉绮的经纪人说话还算客气,她跟岑曼约好碰面的地点和时间,末了再叮嘱岑曼必须找一间保密性能好的包房。

岑曼逐一记下,她先向餐厅那边预订了贵宾房,随后才拟定今晚的菜单。为了不被张嘉绮挑骨头,她专程打探张嘉绮的饮食喜好,办公室那几个小女生都是忠实粉丝,倒给了她很多有用的意见。

按理来说,岑曼赴约时还应多带一至两人随行,以表示对客方的重视。不过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单独前往,免得饭局临时变成粉丝见面会。

由于张嘉绮有保姆车接送,岑曼就没有向公司申请司机和车辆。她提前搭乘计程车出发,结果她在包房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张嘉绮才施施然地出现。

进入包房,张嘉绮摘下墨镜,笑盈盈地说:“真抱歉,下午的录影超时了。”

经纪人和助理都没有跟来,并不像张嘉绮以往的作风。岑曼不知道她想搞什么把戏,然而敌不动我不动,于是就用平常的语气说:“没关系,请坐。”

张嘉绮停在了座位旁边,苦恼地“哎哟”了一声。

岑曼只抬起眼皮看向她:“张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我没有带助理,能请岑小姐帮我擦一擦餐椅吗?”张嘉绮用手拂拭了一下大衣,“我担心衣服会被弄脏。”

岑曼一动不动地坐着对面:“餐厅员工会在开市之前做好清洁工作,张小姐就放心坐下吧。”

张嘉绮扬起下巴,音量微微提高:“这是mss的高级定制,要是沾上了油渍或者其他脏东西,你说我该自认倒霉,还是跟倪副总投诉你办事不力呢?”

岑曼并无动怒,她漫不经心地说:“要是弄脏了,我赔给你就是了。”

“哈!”张嘉绮像是听见笑话,“就凭你那点工资,我担心你连个衣角也赔不起。”

“我的收入情况不劳张小姐费心。”说到这里,岑曼对她笑了一下,“我既然说得出就肯定做得到,我只担心你不敢收而已。”

张嘉绮觉得这是一个更大的笑话,正要反驳,她却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我去厨房看看料理准备得怎样,你自便吧。”

当岑曼领着服务员折回时,张嘉绮已经落座。前菜被端来,岑曼就跟她简单地介绍其中的原理。

张嘉绮露出不屑的表情,看着盘中的料理,她犹豫了很久才放进口中。

等候期间,岑曼早已饥肠辘辘。她懒得理张嘉绮,讲说完就自顾自地吃起来。

前菜过后,正餐料理源源不断地端进来。这些菜式全是岑曼亲自挑选的,口味还算大众,应该不会踩入雷区。不管张嘉绮乐不乐意听,她也尽责地讲解了一遍,顺便提了一下他们希望在广告中呈现的元素。

就在岑曼细咀慢嚼的时候,张嘉绮突然把勺子扔下,岑曼抬头,她便说:“这东西的味道真的很一般,你们让我捂着良心说美食,岂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岑曼就知道这女人点名用自己作陪是为了找茬,看来刚才的不过是前戏,现在才算进入正题。牵扯到广告代言的相关事宜,她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在张小姐看来,什么样的味道才算好呢?”

张嘉绮小心翼翼地擦了下嘴角,看着残留在餐巾的口红,她别有深意地说:“我的标准一点都不严格,只要吃得开心,那就是美味。可惜呀,我吃了这么久,还是很不高兴。”

听了这话,岑曼也放下手中餐具,靠着椅背看着她。

张嘉绮用叉子挑起盘里的意粉,随即又放下:“又或许,料理本身没有问题,只是某些外在的事物改变了它们原有的味道。”

岑曼终于开口:“你怎么不直接说,是我影响了你的胃口?”

张嘉绮娇笑起来,那笑声有点刺耳:“这可不是我说的,不过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彼此彼此。”岑曼冷冷地讽刺,“可惜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没有料到她如此嚣张,张嘉绮冷不防地噎着,半晌后才厉声反击:“雅蕾的员工真是不得了呀,看来我真要跟倪副总好好反映一下,如果你们这么没诚意,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就此结束了。”

紧接着,张嘉绮还半是威胁半是恐吓地发表了大篇言论。等她说够了,岑曼才对她说:“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吗?”

“好大的口气!”张嘉绮冷哼:“别说倪副总,就连你们的梁董事也对我客客气气的,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忌惮。”

顿了下,张嘉绮又说:“你不就是认识一个没人捧的三流演员,有什么好神气的?在杀青宴的时候,蒋老师不过是心血来潮就给你撑撑腰,你以为你真有人买你的账吗?”

岑曼向来护短,当张嘉绮用鄙夷的态度评价叶思语的时候,她怒极反笑:“三流演员?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我保证你在这圈里待不下去。”

张嘉绮毫无惧色:“你这是在恐吓我吗?”

岑曼拿起手机,手指动了几下就拨了一个号码,随后递给了张嘉绮。

屏幕上的名字让张嘉绮脸色一变,当那把让她印象深刻的声音传来时,她双唇微抖,不知道该怎么发声。

手机那端的纪北琛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他感到困惑,于是就问:“曼曼,是你吗?”

这下张嘉绮更加肯定对方就是纪北琛。听见他语气亲昵唤着岑曼的小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从容的女人,揣测着这两人关系的同时,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张嘉绮不敢吭声,岑曼便拿回手机,装作无事地跟那头的男人说:“没事,我不小心按错号码了。”

不等对方应声,岑曼就收了线,抬眼望向一脸苍白的张嘉绮:“这么简单的代言,应该不需要纪北琛亲自指点你吧?”

张嘉绮尚在震惊和惶恐之中,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怎么…?”

看她那怪异的表情,岑曼知道她想歪了。岑曼懒得解释,也没必要跟她解释,更不想因解释而牵扯出余修远。心知她觊觎自己的男人,别说让他们碰面,就连被她听见余修远的名字,岑曼也有种吃了大亏的感觉。

得知岑曼和纪北琛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张嘉绮就再也不敢造次,她虽然依旧看不惯岑曼,但也不敢再惹是非。

经过整个团队的协力合作,代言广告得以顺利完成,领导层对此十分满意,因而大家都拿到了一笔颇为丰厚的奖金。

比奖金更让岑曼振奋的,是新春将至,悠长的假期终于来临。加上今年的年假,她的春节假期差不多有一个月,她本打算提早回霜江,不料余修远也表示已经完成手头上的事务,跟她一起回家。

听闻岑曼回家的消息,岑家夫妇都很高兴。他们早早就给女儿收拾好闺房,还特地铺了一床新的被单与暖和的棉被,以迎接她回来。

相比于岑家夫妇,余修远倒没有这么雀跃。入冬以后,杜婉玉就搬离了老屋,重新回到市区的大宅居住,他要想跟岑曼见面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在斐州这阵子,他们朝夕相对,他早已经习惯了清晨第一个见到她、夜深抱着她入睡的日子,突然要他独对空房,想必会让自己孤枕难眠。

临出发那个晚上,岑曼都在屋里走来走去。那些衣服、护肤品、不离身的物件、还有给亲友的新年礼物,她都拼命往行李箱塞,还越塞越多,结果把余修远的行李箱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看着她忙碌,余修远很无奈:“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你其实不用带这么多。”

“你懂什么!”岑曼说,“护肤品开封丢在这里就没用了,那些衣服什么的都是我穿惯用惯的,必须要带…”

那个大大的行李箱放得太满,岑曼死活拉不上拉链,余修远帮忙压了压,那拉链“嗖”地就拉紧了。她正想再把行李物品检查一遍,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突然将自己摁坐行李箱上,她不解地抬头:“干嘛?”

话音未落,余修远便拉起推杆,将她连人带箱地推到几步之遥的床边。她觉得好玩,像个孩子那样咯咯地笑起来,待他停下就伸手索抱:“去衣帽间,我好像忘了一条丝巾。”

余修远一使力就将她抱起,他没有抱她去衣帽间,只将人压倒在宽大的睡床之上。被松松挽起的头发瞬间散开,乌黑的发丝铺在枕间,映得那张脸只用巴掌般大小。他抵住她的额头:“你忘的不是丝巾。”

“那忘的是什么?”他欲吻未吻,使得岑曼有点心痒。她微微抬头,温软的唇瓣便擦过他的嘴角。

余修远动情地加深了这个亲吻,吻至缠绵之际,他将唇挪开:“当然是我。”

岑曼的气息起伏不定,她娇声娇气地说:“我的行李箱可容不了你。”

余修远暧昧地低笑:“总有地方容得下的。”

第五十八章

空港(五)

岑曼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她伸手推开这个没正经的男人,不好意思正视他那幽幽的眼睛:“别闹,还有一个行李箱没收拾呢!”

美人已经在怀,再要放手还真是不太人道,余修远虽然没有进一步举动,但还是固执地搂着她:“要不你跟我回家吧?你把你塞进我的行李箱…”

有时候余修远挺孩子气的,他像是舍不得自己心爱的玩具,那语气惹得岑曼忍俊不禁:“不要说傻话了,有本事你就来我家抢人,看我爸妈会不会拿扫把你轰出去。”

余修远埋首在她的颈窝,轻轻地蹭着,声音有点含糊:“曼曼,我们结婚吧。”

岑曼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揪着余修远的短头,迫使他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余修远凑过去亲她,“趁民政局还没有放假,我们把证给领了吧…”

岑曼翻身将他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又来了,刚刚才跟你说完,你真想让我爸妈不让你进家门了?”

余修远伸手扶着她的腰,问她:“岑叔他们有这么不希望你出嫁吗?”

岑曼毫不犹豫地点头:“你看我姐就知道了。她不急着结婚,我爸妈也从来不催,最后她闪婚了,我妈就怄得进了医院。”

余修远弯起了唇角:“可我比你姐夫稳重靠谱得多,他们应该很放心把你交给我的。”

“才不是,”岑曼反驳,“你这人幼稚小气、粗心大意、脾气暴躁、交友不慎,连饭也不会做!”

“原来我有这么多缺点?”余修远笑意不减,接着问她,“那你还爱不爱?”

岑曼回答:“爱。”

悄然间,余修远的手已经滑到她的后腰,包含暗示地摩挲着:“有多爱?”

骑在他身上的岑曼缓缓弯下柔软的腰肢,视线紧紧密密地锁着他,感受到他的身体因自己的注视而微微发僵,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难怪他这么喜欢把自己逗得脸红耳赤、浑身轻抖,原来这种掌控和主宰的感觉如此美妙。

小诡计瞬间在岑曼的脑海中乍现,回想着以往的画面,她像模像样地将余修远的手压在头顶,轻声说:“闭上眼睛。”

余修远的表情有几分兴奋,但更多的是急切,他依言闭眼,内心汹涌澎湃,没想到这丫头只给了自己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然后趁机溜之大吉,他下意识伸手逮她,可惜连她的衣尾都碰不到。

被摆了一道的余修远咬着牙唤她:“岑曼!”

闪身跳到地板的岑曼调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呵呵地对他说:“亲也亲过了,我去收拾衣服啦!”

这晚岑曼收拾到凌晨才爬到床上睡觉,余修远倒不急着找她算账,反正来日方长,这笔债他肯定会牢牢记下。

岑曼倒不怕他。明天就要回霜江了,他们都要养精蓄锐,否则长辈们又有微辞了。回到霜江以后,她有父母给自己撑腰,量余修远也不敢乱来。

像之前一样,他们提早了些许吃午饭,吃过午饭就立即出发。余修远将她平安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夕阳恰好消失于地平线。

钱小薇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迎接女儿回家。听见院子传来车声和人声,她连锅铲也没放下,密着脚步走到外面张望,看着这两个孩子进门,她不由得眉开眼笑。

余修远原本只打算帮岑曼把行李搬进来,然而钱小薇热情地留他在家吃饭,他貌似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连余修远都顾不上招呼,岑曼就进了厨房给母亲打下手。余修远也跟进去,不过厨房就那么一点空间,他在肯定碍手碍脚,因而岑曼就把他请回了客厅。

暖黄的厨灯、熟悉的饭菜味道、散发着浓香的炖汤…这一切都让岑曼倍感安心,她忍不住感慨:“回家真好啊!”

钱小薇的脸上染上了愉悦的笑容:“这当然,虽然天大地大,但哪里也比不上家里呀。”

只在厨房待了一阵子,岑曼就被母亲催促着出去:“这里交给我吧,你先去盛碗鸡汤给小远吧,别让人家干坐着。”

在母亲的坚持下,岑曼只好照做。盛好鸡汤以后,她便让余修远过来喝,余修远反而让她坐下,随后就进了厨房帮忙张罗。

时至他们围着餐桌吃饭时,岑政还是没有回家。岑曼一边咀嚼着青菜,一边问母亲:“爸今晚不回来吃饭吗?”

“你也知道的,你爸年底特别忙。”钱小薇说,“他最近都要加班,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吃晚饭了。”

岑曼露出一副嘴馋的样子:“就算爸爸不回家吃饭,您也要给我做很多好吃的。”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说着,她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余修远,“年轻人还真是不懂照顾自己,我看你俩好像都瘦了憔悴了。怎么样,工作是不是很忙?”

岑曼摇头,而余修远就说:“还忙得过来,您不用太操心。”

钱小薇给他夹了块牛肉:“多吃点,赶紧把营养补一补。”

在家里吃过了饭后水果,余修远才离开。岑曼将他送出去,他牵着她的手,出了门还越握越紧:“陪我散散步吧,我吃得太撑了…”

“谁让你吃这么多。”岑曼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挣开他的手。

余修远笑:“你妈妈这么热情,我总不能不给她面子吧?”

刚才得知钱小薇近来都是独守家中,连晚饭亦是自个儿进餐,余修远突然就理解了岑曼的顾虑和犹豫。当时钱小薇虽然神色如常,但语气中还是难掩落寞,他能察觉,岑曼定比也能察觉。为人子,又怎么舍得让父母如此孤单、如此失落。

其实同样的问题,余疏影也向他诉苦过,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娇滴滴的堂妹矫情罢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异常的沉默,岑曼晃了晃他的手,问:“诶,你在想什么?”

余修远回答:“我只是在想,你会让钱阿姨给你做什么好吃的。要是你愿意叫上我一起吃,那就再好不过了。”

岑曼叹气:“我跟爸都不回家吃饭,妈肯定随随便便地填饱肚子就算,我不这样跟她说,她说不定又不认真对待一日三餐了。”

余修远说:“钱阿姨为你操碎了心,你也一样替她操碎了心。”

“你懂什么!”岑曼告诉他,“我虽然会做饭、会赚钱、也会照顾自己,但还是要让爸妈知道我还像小时候一样需要他们,这是一种爱的表达。不然的话,他们会很失落,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没用了。”

他揉了揉岑曼的脑袋,无声地赞同着她的说法。

或许是受到了岑曼的影响,余修远也试着向父母表现了久违的稚气和依仗。当他试着把一些日常事务交给长辈们决定,譬如衬衣的样式、新窗帘的颜色等,他们都很乐意替自己做这点小事,还捧着大大小小的图册找他商量、征询他的意见。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沟通逐渐多了起来,亲子关系也比此前更加亲密。

对于这样的转变,杜婉玉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趁着儿子休假在家,她就走到他房间,借意询问他喜欢什么材质的地毯,顺势试探着说:“你最近好像很热衷换这个换那个呀,前几天才换了窗帘和茶几,现在又换地毯跟吊灯。”

余修远正坐在窗前翻着一本化学期刊,听了母亲的话,他没有多想,只回答:“那些东西都很久了,趁着新年就换了吧。”

这个答案让杜婉玉颇为失望,她拉过椅子坐到儿子跟前,伸手拿掉了他的杂志。

“干嘛?”余修远不解地看着母亲。

杜婉玉不想跟他绕圈子,她直截了当地说:“我还以为你准备跟曼曼结婚呢。”

余修远应声:“您想太多了。”

上次岑曼到家里来,当着大家的面斩钉截铁地表示不会跟余修远结婚,杜婉玉每每记起,总是格外焦躁。紧接着,这两个孩子又峰回路转地复合了,还一同前往斐州工作,并过上了同居生活,她才稍稍放下了心头大石。就在最近,闻说余修远竟然让妯娌帮忙联系妇科医生,她为之振奋,可惜很快,她就得到确切的消息,岑曼并没有怀孕,美梦又瞬间落空了。

这两个孩子的感情起落简直让人不得安宁,杜婉玉像坐着惊险又刺激的过山车,这样的起起落落快把她的老骨头折腾得散架。她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因而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你追曼曼要加把劲才行,都好些年了,怎么还是老样子呢?”

余修远有点头疼:“妈,我有分寸的。”

杜婉玉不满地说:“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分寸。”

余修远无奈地说:“曼曼还小,她还不想嫁,我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紧吧?”

杜婉玉坚持己见:“姑娘家的心是最软的,她不想嫁,肯定是你不够好。”

就在他们说得兴起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见了来电显示,杜婉玉就将手机递给他,高兴地说:“是曼曼,今天请她到家里吃饭吧。”

余修远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他没有答应母亲,但心里同样有这个打算。只是,刚接了手机,他的脸色就变了。

第五十九章

蒸馏(一)

坐在旁边的杜婉玉隐约听见一把带着哭腔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沉,随后就听见他问:“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