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的停顿,却令木寒夏瞬间脸热。早知道的,其实她从几年前就知道的,这男人在外面有多老辣倨傲,在亲热时,就有多黏人。

就像一壶清酒,慢慢地将她灌醉。每一天的时光,再酿成新的、只有他俩品得来的酒。其实她也早知道,两人有太多默契。他们是那么像的,她像他,却又不肯完全似他。所以他会在夜里在她耳边低语,说她是他的女神,也说她是他的私宠。他有千般甜言蜜语,却只说与她一人知晓。

又缠绵了好一阵子,两人才起身。这别墅很大,两人住着空空荡荡。但他不在意,她也不在意。他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坐在花园里看报纸,等她做早餐。木寒夏把前一晚煲好的粥端出来,又煎了两个鸡蛋,热了牛奶。两人坐在一起,慢慢地吃。吃完之后,靠在一起晒太阳。过了一会儿,林莫臣又把她抱到怀里去。虽然还是各干各的事,他看报纸,她看手机。但他喜欢她靠在怀里的窝心感,而她并不抗拒,她是喜欢的。

今天还有事情安排。两人度过了一小段安静时光,就准备出门。

林莫臣一边在镜前打领带,一边问:“陆樟送了套别墅给你?”

木寒夏没想到他的消息这么快,本来她还打算今天告诉他的。她点头:“是的。不过我不会收,太昂贵了,一定会退给他。但是……他不肯。”

林莫臣“呵”了一声说:“我们的结婚礼物,一套别墅也不算昂贵。他如果死活不肯收回,就别勉强。捐出去就是。”

木寒夏没出声。她想起昨晚陆樟打来的那个电话。

陆樟的声音里笑容很深:“师父,下个星期,可穿戴电子设备就会再次发布上市。媒体也已经通知好。各种准备到位。”

木寒夏笑答:“我会提前回来的。”

陆樟又说:“听说你要领证结婚了?”

“是的。”

他静了一会儿,笑了:“曾经说过,要带你看北京城最美的风景。听说你要领证结婚了,这套别墅景色不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徒弟给你的嫁妆。”

“不行,太贵重了。”

“师父……新婚快乐。另外,我会好好干的,成为……不输给他的商人。”

她安静了一下,说:“不,陆樟,你跟他不一样。你的骨子里热血而善良,我想你将来,会成为很好的儒商。”

……

然而陆樟的这一番心意,遇到滴水不漏的林莫臣,注定是要枉付了。

木寒夏和林莫臣都不再提别墅的事,因为都知道对方一定会处理好。

木寒夏拉住林莫臣的手:“回头帮我再把把关,看看整个计划还有没有问题,可不可以?”

他反手抱住她:“这是求我帮忙?”

“嗯……求你。”

他笑了,低头咬她的唇:“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我也为你去摘。还问什么可不可以?”

——

领证的过程很快。填表、交钱、拍照……及至两人手上各拿一本红通通的小证,走出民政局时,木寒夏还有点恍惚。

坐进他新购的那辆卡宴车里,木寒夏打开证件,又看了看。刚才拍照时,摄影师要他俩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其实她还是很少看见林莫臣笑得这么开,白色衬衣,浓黑短发,清隽如昔的脸。只是那沉黑的眼里,今日满是笑意。而她好像还是老样子,那么开怀地笑着。

阳光从树枝透下来,照在她的手上。还没看几秒钟,一只手就从旁边伸过来,将她的结婚证拿走。木寒夏看着他仔细端详了几眼,然后揣进了西装口袋里。

“还给我啊。”她说,“你自己有一本。”

他发动车子,说:“交给我保管。”

木寒夏笑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的嘴角也浮现笑意,说:“以后别想我还了。反正你也用不上。”

木寒夏说:“那如果我们吵架,伤了感情呢?”

“那也不还。”

“那你要是今后对不住我呢?”

他静了一下,说:“大可放心,我怎么可能再对不住我自己?”

这证件在我手中,从此永不终止,永不分离。

过了一会儿,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两人无声亲吻着彼此,任车流在旁边,来了又去。

回到别墅时,阳光正好。两人牵着手,徐徐地走。远远却望见,家中花园里有人影,还有小孩子的欢笑声。有人并肩而立,正在朝他们挥手。

木寒夏怔忪,林莫臣揽上她的肩,微笑说:“是我的妹妹林浅一家。他们应该是从国外旅行回来了。忙不迭来看你。”

木寒夏忽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他们俩还没在一块,好像是在酒店楼下,林莫臣有一次非常笃定地对她说:“以后,你和我妹妹见面的机会会很多。”那时她还不明所以,却没想到,他也有说错的时候,直到这么多年后,她才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了。

她无声地握紧他的手,林莫臣侧目望着她。她想什么,他不用问,好像总是知道的。

“寒夏,我也想有个孩子。”他说。

她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答:“好啊。”

……

你终于回来,在我还没孤独终老的时候。

天不再远,地不再黑。

我记得你缤纷如光的笑,记得你在梦中牵引我的双手。

我得到过,我失去过。我痛哭过,我痴笑过。

你是我人生最纠缠的枝桠,我怎么能放弃不求了?

多谢你终于回来了。

从此不负春秋与寒夏,

不惧离别与牵挂。

你陪我终老了。

——《莫负寒夏》正文完——请看番外

丁墨

2016年1月27日于武汉。

第121章 莫负寒夏番外一(莫负寒夏结局)

番外一请你听听我的歌

那是2011年,木寒夏离开的第三个年头,风臣成功上市。

公司大了,人多了,来来去去。但是林莫臣作为董事长兼CEO,会直接接触到的人,却越来越少。左右也不过孙志、周知溯,其他高层管理者,还有总裁办的几个。

年底,北京大雪纷飞。公司盛大的年会结束后,总裁办的一些人,拉着几个领导要去KTV唱歌。孙志和周知溯来请林莫臣。

林莫臣自是不去的,他上一次去KTV还是什么时候?哦,2008年秋,也是和木寒夏在北京。那晚程薇薇来了,那晚他俩窝在包房角落里,都没有唱歌。那晚他第二次伤她的心。

“不去。”他拿起大衣便要离去,可孙志和周知溯两个老男人也耍起了横,非把他架了出去。人在商场走,总也会有些柔软的情绪的。对林莫臣来说,这份柔软就是身旁的这些兄弟。

到底还是去了。

金碧辉煌的VIP厅里,他独坐一隅。虽不言语,虽脸上始终带笑,但依旧如这些年来的每一刻,气场强大,难以靠近。职员们敢去敬酒,敢打趣几句,但他不愿唱歌,却也没人敢反复地请。

周知溯也是个老练城府的,这种场合只为联络员工感情。也不唱歌,和林莫臣偶尔小酌一杯,自得其乐。孙志却玩得很开,跟他们摇骰子、喝酒、唱歌,洒脱自在。

是什么时候出了神?

是有人点唱了他们第二次见面,超市里放着的那首《十年》?还是有年轻腼腆的女孩,脸蛋微红眼眸清亮地喝着酒,然后点唱着他没听过的歌?林莫臣突然就想到了那年同样腼腆的她,她坐在他的身旁,不肯唱歌。虽然他想听。

林莫臣忽然笑了。

后来他才发觉,自己对她的了解,其实少得可怜。譬如她父母双亡之后的几年,到底过得有多辛苦。她在的时候,他从不仔细过问。譬如她似乎很喜欢听歌,却从来不听她在人前唱歌。

还是去问何静,才知道的。何静虽有伤感,提及这一点,也笑了。

“因为阿夏唱歌难听啊。别看她长得好,唱歌就跟几岁小孩一样跑调,她哪里好意思唱给别人听!我手机里还录着她曾经唱过的歌呢,每次听我都说她是魔音贯耳。”

何静手机里的音频,被林莫臣拷贝过来。

听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听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