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在某一天,听她亲口唱给他听?

而她,也从未听过他唱歌,从来没有过。

“给我点一首歌。”他忽然开口。

偌大的包房里,静了一下。

周知溯看他一眼,孙志目露温和笑意。其他员工惊讶之后,全都低声欢呼。

老板居然要唱歌了。

有人想,再难听待会儿也好好好鼓掌。

伴奏响起时,大家都静下来。很熟悉也很平静的旋律。而这时在孙志和周知溯的推搡下,林莫臣笑了一下,站起来。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惊了。

低沉、醇厚、温柔至极的嗓音,是那个冷漠又强势的林莫臣吗?他的歌声竟然好听动人成这个样子。

现场响起一片惊讶的喝彩声和掌声。而林莫臣的神色始终平淡,看得出来,他非常认真,非常平静,也非常投入地在唱这首歌。而所有人受他的神色和情绪感染,也迅速安静下来。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底。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

“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

有人听哭了。真的有女孩,仅仅只是一首歌,仅仅只是他沉静如水的眼波,那喃喃如在耳边低诉的歌声,就听得眼眶湿润了。他唱得太用情,连最五音不全的人,也听得出每一句中的深情。在这一刻,他分明独自沉迷,眼中哪里看见其他人。没人知道,他在看着谁。甚至有人在想,董事长是不是唱哭了。可望过去,林莫臣的眼睛里,只有深渊般的漆黑颜色。

“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

一曲终了,林莫臣放下话筒,静立了几秒钟,坐下。

众人仿佛这才从惊觉,齐声鼓掌喝彩。而知道内情的人,都只是微微地笑。

原来他有一把令所有人惊艳不已的嗓音。他一定曾经深深地爱过什么人,才能唱出这么令人潸然泪下的声音。

……

这是唯一的一次。从此之后,再也没人听过林莫臣唱歌。

再也没有过。

番外二求婚

没有鲜花,也没有单膝下跪,更没有盛大的砸钱的场面。

是在一个宁静的早晨,木寒夏醒来后,被林莫臣拉进怀里。然后他从旁边拿出个黑丝绒盒子,递给她。

木寒夏接过打开,很简单素净的款式,但那颗钻并不小。简洁而闪耀。

“戴上。”他亲她一下说。

“你就想这么让我戴上戒指?”她笑道,“没有鲜花,也不下跪,诚意呢?”

“诚意都在这里。”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要我下跪吗?”他作势要起来,木寒夏忙拉住他,神色略有些扭捏:“不用了。”

有多久没见她这样,宛如当年般局促的表情了?林莫臣心中一荡,虽未下跪,却也无比温柔地拉过她的手,替她戴上,低声说:“谢谢你,我的女神。”

这称呼又让木寒夏脸热了。因为过去这些天,他真的只在两人共同抵达缠绵巅峰时,才在她耳边反复地说一些话,譬如“宝贝”,譬如“你是我的女神”……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在阳光下看着戒指,说:“很漂亮。但是你其实不用买这么大颗钻,简单点,我也会喜欢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说:“我知道。”

很早以前就知道。

“但是现在跟以前的想法有所不同了。”他说,“想要更好的东西,才衬得起你。”

无论戒指,还是其他,都是一样。知你要的从来不多,但我不能因此,给的就少。我想要更珍惜。

他的话语却让木寒夏留了心,问:“……以前?”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语了一阵。木寒夏听得心疼,心疼的不是那枚被丢弃的戒指,心疼的是那天丢戒指的那个人。

“那你觉得……去湿地还能找回来吗?”她问。

“不找了。”他说,“我们也不去湿地。”

木寒夏抬起头,轻轻地温柔地吻他。

第122章 莫负寒夏番外二 那些年(一、二)

番外那些年

(一)

那一年的冬天,雪特别大。林莫臣抵达纽约时,正是圣诞节。

那时风臣的影响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林莫臣要在美国了解什么人的消息,也得托朋友打听。辗转就拿到她的住址、她的行踪。

正是暮色降临时分,林莫臣把车停在路口。漫天大雪里,对面就是她打工的咖啡馆。降下车窗,隔着满是雾气的玻璃,他看到灯火温暖的咖啡馆里,吧台之后,她如同初见,穿着服务生制服,站在一群不同肤色的客人当中,在忙碌。

她的长发高高绾起,面容清丽,笑意爽朗。为方便劳作,她的袖子是挽起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胳膊,和纤细的手。

林莫臣看着看着,眼眶便湿了。但身旁还有朋友,他以手按住脸,面无表情,呼吸慢慢平静。

朋友也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下班了。换下了制服,换上的是件深色毛衣,素色外套,长统靴,长长的围巾和帽子,遮住大半张脸,从咖啡馆推门出来。

“要去见面吗?”朋友问。

“暂时还不是时机。”林莫臣答。

她越走越近。

她低头从车前经过。

林莫臣一直静静看着。

待她走出了十多米远,林莫臣忽然松开安全带,推门就追了上去。朋友瞪大眼睛,明明刚刚还说不是时机……

木寒夏行走的前方,是个岔路口。林莫臣便抄近道,站在岔路口上。天已黑了,异国的路灯也是昏黄的,大雪从他的头顶落下,落在他的发梢肩头。他看着她走近。

木寒夏一直低着头。

她怀里还抱着很多东西,做晚餐的材料,论文资料,新买的毛巾,今天从网上下载打印的风臣的近况资料……她一直看着路,没有看任何人。

哪怕身旁这人,身高体型特别像那个人。她更加不会抬头看。

她与他擦身而过。

那时的她,正在努力为在新的世界站稳脚跟而拼命,哪里有闲暇,去注意路上的一个行人。她更加不会给自己任何缅怀过去的机会。

毕竟她已经不要那个人了。那个人也不要她了啊。

……

而林莫臣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