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双腿恢复了一些力气,叶淼知道不能再白白浪费时间了,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便伸手提起了油灯,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确认紧闭的殿门外没有声音后,才抬脚往殿内走去。

她今晚是不敢睡觉了,只想进去找找看,有没有还能用的烛台,在手提的油灯完全熄灭前,将火焰转接过去,这样,有个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只可惜,在积尘的柜子中找了一圈,能找到的蜡烛的芯儿都已经潮了。好在,宫殿深处的墙上,似乎镶嵌了几座油灯台,也许它们还可以用。

叶淼抿了抿唇,一盏盏地试探着,踮起脚,摸向它的灯座。

摸到不知第几座时,她一下子就微觉不对——那本该纹丝不动的石头竟可以推动!无意招惹麻烦,叶淼立即缩回了手,可它的转动却没有停下。

说那迟那时快,一串锁链绞动的声音,她下方的地砖毫无征兆地裂成了两半,叶淼猝不及防,往下坠去,肩胛骨重重撞在了石壁,喉间泛出了一丝腥膻的血气。如潮的黑暗倾覆而来,席卷一切,淹没了她的神智。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到现在一直活在传说中的)男主下章就可以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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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凌晨修文完毕!

其实约等于每一句都重写,但是主要剧情没有变化。

主要是捉虫、删减了累赘/不妥的表达,以及补充因写得太快而忘加进去的细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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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重要性隔阂、酒泉板栗、双城、软猫儿、kookie、日澄姑娘们的地雷和沐沐沐辰姑娘的火箭炮,么么哒~~~(づ ̄3 ̄)づ

☆、Chapter 4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叶淼头痛欲裂地恢复了意识,略微翻了个身,从喉咙中碾出了一声混杂着血沫的低弱呻|吟。坠落前的一幕幕记忆上涌,狠狠地冲刷着酸胀的太阳穴,灌了泥石般沉重的眼皮终于上掀起来。

她记得,自己在借火时,无意中转动了墙上的灯座机关,紧接着,就猝不及防地透过开裂的砖块,坠到了这座废弃宫殿的地下。从地面到这里起码有三层楼的高度。她是通过弯绕的斜坡滚下来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若是没有任何阻拦直接砸在地上,怕是脑浆都要崩出来。

从她摔下来后,时间过去多久了?

她到底掉进了什么地方?

在卡丹的王宫,王与王后的宫殿底下,以及他们的子女居住的宫殿下也挖修过密室。既可以用来藏匿宝物,也可以在特殊情况时供王族避难。难道说,亚比勒的这座先王的宫殿里,也有类似的构造吗?

叶淼坐起身来,逐寸抚摸过自己的四肢和身体,确定骨头一根也没断,只是肋间震得生疼,估计还是撞伤了内脏,这可真是最糟糕的状况。她哀叹了一声,又在衣服后背触到了一抹凝结的干块,用指甲揭下来后,在指尖搓一搓,就变成了屑状,四下飞落。

因为太黑了,叶淼也不能确定这是什么,将触碰过它的手指放在鼻下,就闻到一股时间久远、略微刺鼻的味道,只猜测这是刚才滚下来时,衣服与石头急促摩擦而蹭到的干涸颜料。

油灯已经不知所踪,不过,它总不会比人还结实。就算能找到,也早该摔碎了。叶淼捂着隐痛的肋骨,等待眼睛适应底下的黑暗,才发现这个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光线的,墙石上涂抹了一层什么东西,幽幽地散发出鬼火般不详的暗青磷光。

头顶上,所谓的斜坡或是出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破粗粝、凹凸不平的石顶天花,如附骨之疽般盘桓扭曲的一条条石纹,竟是一团张开大口、被火刑所灼烧的毒蛇。

叶淼僵了僵,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假设她掉下来后,身体还因为惯性而滚了一段路,也不可能会离掉落的地点太远。那就是说,那个连通外界的通道已经自动关闭了。如果无法从这里开启,那她就只剩下两个选择,另寻出口,或是——困死。

这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长廊,远端连微弱的磷光也看不见,彻底隐没在了极致静谧的黑暗中,谁也不知道那里面会藏匿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要是真的有什么怪物,在她昏迷的时间里早就来吃掉她了——叶淼在脑海里这样对自己说了三遍,才扶着墙站了起来,小步小步地往左边走去。

希望这里真的如她所愿,和卡丹王宫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么构造就不会太复杂。只要不走岔路,也许就能找到别的通向地面的出口。

如果这时的光线不是那么昏暗,叶淼一定能发现,她躺过的那片空地上,有一个倒立五芒星的图案,干涸的乌黑染料被她的衣物狠狠蹭过,图案中心,那颗被蛇缠绕的山羊头清晰的边界被拖曳出模糊的裂痕。刚才黏在她衣服上的,就是这些用乌鸦血和圣水搅拌出来的染料。

随着印记的破坏,仿佛也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被瓦解了。一阵冷风吹来,走廊中分明还是空荡荡的,只有叶淼一个人的呼吸音和脚步声。可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墙上,不知何时,投映出了一道浅浅的影子,随着一步步的走动,它越来越高大,滋生出了弯曲而粗长的山羊角,尾棱尖锐的巨大骨翼从后背钻出,扫落了壁上的磷光。

在瑞帕斯大陆的诸多传说中,不乏“勇士以坚实的寒冰锁链困住恶龙”,“女巫用以毒攻毒之计诅咒魔鬼”之类的故事。而此时,为这些传说书写了后续的叶淼,还沉浸在找到出路回到地面的希冀中,并不知晓,她早已在无意中释放出了一个可怕的东西,并被祂尾随上了——如同她那个暧昧的噩梦在重演。

叶淼没有怀表,看不见具体的时间流逝,但以自己的步速来算,她快走了两个多小时了。这条长廊出人意料地没有什么陷阱和分岔路,也没有发生她想象中最坏的事——有怪物扑出来袭击她。但问题也出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到底走到何年何月才有出口?

隐痛的腹肋和酸软的双脚,都提醒了叶淼必须先歇一会儿。她扶着墙,原地坐下,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

叶淼依稀看见它的轮廓,不可置信地一愣,伸手去摸索。确认了它是何物后,脸色唰地就白了。

这是跟着她一起掉下来的那盏油灯,冷掉的灯芯四周还散落着碎玻璃。

花费了那么多功夫,竟然还是走回了原点,简直就像是鬼打墙。莫非这是一个环形无出口的密道?还是说她被障眼法所惑,走了回头路也不自知?是魔物干的好事吗?还是底下的瘴气引起了她的幻觉?

不管是哪一样,叶淼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她哆嗦着喘了一口气,靠坐在墙根处。

人生中前所未有的难关横在眼前,可搜肠刮肚地将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都派上用场,还是无解——在意识到这点时,绝望将铺天盖地地涌来。

叶淼又累又饿,脑筋已经快转不动了,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那个自从她来到亚比勒后就没再做过的梦,又一次来拜访了她,可和之前相比又有所区别。之前,她完全看不清那个拥抱她的东西的模样,也是被动承受、仿佛局外人的一方,由始至终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而这一次,她的视野虽然也暗了,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游走的气息。祂湿润的舌尖顶分了她的唇缝,长驱直入,新奇而细细舔过她的齿肉。

虽然只是唇舌相接,但这一次,她有了一种格外真实的、将要被吞噬的压迫感,仿佛曾经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东西蓦地逼近了眼前。叶淼惊恐地呜咽着,来不及咽下的津液沿着嘴角流出。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并没有被压住,于是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推了那东西一把,指尖在祂的肩颈滑过,她摸到了不属于人类的部分——尖锐而挺立的尖耳,在胸膛上蔓延的粗糙丑陋的纹路,以及从祂后背那冰冷而结实的肌理中钻出的巨大骨翼……

这是叶淼对这个梦最后的印象。

漫长的安静后,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眼角仍带着啜泣后的泪痕,但已经不是靠墙盘腿坐的姿势,而是侧躺在了地上。

那个噩梦,又一次戛然而止。这一次,其实只进行到亲吻嘴唇的那一步。可天时地利人和,在这种阴森无助的境况下,同样的梦会酝酿出数倍的恐怖。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突然发觉走廊墙上的磷光已经消失了,她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正奇怪时,原该空无一人的身旁,忽然传来了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嗨。”

叶淼僵了僵,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一掌挥了出去。竟真让她打到了对方的侧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

空气在一刹那间凝固了。

叶淼更是错愕得险些没回过神来——这触感温热而细腻,这是人类的体温。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人。

她凝固在半空的手,很快就被人握住了。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又轻又柔地道:“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同类,是来帮你的。”

别人用这种轻软的语气说话,只会显得温柔没脾气,好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这个少年的声线却很独特,在温柔真诚的表皮下,仿佛还隐含了一层阴柔且勾人的甜意,更容易让人联想到“诱哄”、“蛊惑”、“狡猾”这类的词。

如果叶淼没有在一个晚上内遭遇那么多的惊吓,以至于魂不附体,按照她正常的敏锐度,她一定能听出这句话所用措辞的不自然——正常人,在对其他人介绍自己时,很少会用到“同类”这个词。

这句话,更像是一个初与人类打交道的异类,在使用一种它自己也感到陌生的语言。

但现在,叶淼先后经历了被怪物捕猎、鬼打墙,还被梦里那只可恶的东西肆意揉捏过,在绝境之中,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个释出了善意的活人……换了是谁,都不会第一时间去揪对方细微的漏洞,只会觉得松了口气。

叶淼咽下了泪意,坐了起来,半信半疑又满怀希望地道:“你……是人?”

这话听上去像骂人,但绝非叶淼本意——只是她一个晚上遇到太多非人类所造成的后遗症。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却以一种自然的语气反问道:“不然还能是什么?”

虽然看不见脸,但叶淼脑海中,却能想象出他做了个挑眉的表情。

得此保证,叶淼僵硬的肩徐徐松弛。稍微冷静下来后,她终于为自己刚才过激的举动感到了不好意思——她刚才话都没说就打了对方一个耳光,连忙红着脸向对方道了歉。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这个陌生的少年似乎在她跟前坐下了,只听他不经意地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小心掉进来的。”叶淼揉了揉眼,发现自己还是看不见东西,渐渐地又有些不安:“这里墙上的光,是没有了吗?”

“有。”

叶淼茫然:“那我为什么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1 这一次不是在做梦,所以感觉才那么真实(但这是有原因的,不是急色2333)

2.脑洞小剧场:(真身终于出现但还没有名字和样子的)男主:喜欢的女孩好像会被我的真面目吓走……没关系,先变个形和她培养感情吧~ψ(`?′)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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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是蛋黄酥星人姑娘的地雷,啵~~!!!(●^З^●)

☆、Chapter 5

“不,你可以看见,只不过需要一点帮助。”少年的声音陡然放轻,渗入了些许引诱的成分:“来,闭眼。”

叶淼条件反射地闭了眼,眼皮就被一只凉丝丝的手覆盖住了。对于陌生人而言,这实在是一个过于亲昵的姿势,叶淼微惊,来不及后仰,对方就已经点到即止地将手收了回去,如同一个故弄玄虚的魔法师,笑道:“现在睁开眼睛看看。”

叶淼立即睁眼,发现原本一片漆黑的视野,竟真的开始浮现出了细弱的光斑,慢慢连成了一片,墙面上繁星般幽幽发亮的磷光点由模糊转为清晰……被剥夺的视力回来了!

叶淼如释重负,抬起头来。当终于看清了这个和自己说了那么久话的少年的面孔时,她整个人都愣了愣。

对方冲她微抬下巴,姿态坦然,不动声色地任由她打量,不见丝毫的扭捏和遮掩。

他看起来与她年纪差不多,身姿修长,却未洗去少年人的瘦削,身着一身黑色的衣袍。

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也能看见他苍白的肌肤下暗蓝色的血络。卷曲而乌黑的短发垂在脸畔,美丽的脸庞上,狭长的眼裂含着细锐的瞳孔,漾着猩红的光,仿佛藏着剧毒的小勾子,透露出一种带着浓烈攻击性的妖媚。

也许以“妖媚”这种词来形容一个少年并不妥当,但没有比它更能形容此刻冲击叶淼内心的感受。

绝非贬低,而是赞美。

与曲意逢迎、矫揉造作、媚俗不雅……之类的词都无关。他的面孔毫无疑问漂亮得过分,但基于挺立的眉鼻骨与利落英气下颌骨,流泻一地的媚气在脱轨的边缘被恰到好处地一收,营造出了一种绝妙的惊艳感。

傲慢与挑逗,天真与邪恶。完全矛盾的两种气质。

有那么一会儿,叶淼的心脏似乎漏跳了拍数。

说实话,如果不是摸到他有正常人的温度,以及通过刚才短暂的对话和相处打消了疑虑,那么,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她一定会怀疑这个少年不是人类。

好在,在瑞帕斯大陆,还不存在能毫无破绽地伪装为人类的魔物。就连最擅长变形的魅魔,也不会有如此逼真细腻的表情。除非是超出了记载的东西——但那种东西,又岂会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呢?

直到对方揶揄似的挑了挑眉,叶淼才反应过来,这样一直盯着对方看很没有礼貌,脸红了红,掩饰般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扯开话题:“我刚才为什么会看不见?”

少年耸肩,遗憾道:“大概是因为你中了诅咒吧。”

叶淼瞪直了眼,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

见到她这副惊慌警惕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少年终于绷不住了,噗地一声破功,肩膀微颤,笑着解释道:“我开玩笑的。其实是你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光线,才会看不清。”

差点儿就相信了的叶淼有点儿尴尬,又有点儿懊恼。这个家伙,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都能面不改色地开玩笑?心态未免太好了吧?

不过,这个解释,和她本人的猜测也差不多——因为睡太久了,才要花更多时间去适应暗度。

被一打岔,不知不觉中,叶淼已经从刚才那六神无主的绝望状态里走了出来。不管如何,在绝境中找到了同伴,可以一起商量怎么离开这里,都比孤身一人在打转转要好多了。

而且……

叶淼有些疑惑地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肋部——不知是不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这里先前一直疼痛隐隐,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现在却不怎么疼了。

少年托腮,瞥着她,若有所思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啊?”

叶淼暂且抛下了疑问,先认真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疑惑道:“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没有名字。”对方的脸隐匿在阴影中,浅浅一笑,露出了一颗尖锐的小虎牙:“不过你可以叫我做……贝利尔(Berial),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在瑞帕斯大陆,只有地位比平民阶级还要低下的奴隶没有姓氏,甚至没有正式的名字。往往,一个简单的代号,甚至是一串编号,就是跟随他们一辈子的称呼了。

叶淼理所当然地往这个方向考虑了。她出身王族,却并没有那么不可逾越的等级观念。况且,他出身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好,贝利尔。”叶淼不再绕圈圈了,直入正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也是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的吗?”

“嗯,我和你一样。”

“太好了。”叶淼重重吁了口气,怕引起误会,又不好意思地说:“啊,抱歉,我不是在幸灾乐祸,只是很高兴找到了同伴。我在这里迷路了,走了好久又回到了原点,差点以为再也找不到出口,一辈子会被困在这里了。幸好见到了你,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没想到,贝利尔却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他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忽然摇头,缓慢而清晰地粉碎了她的计划:“走不了,我们无法离开这里。”

叶淼深深地皱起了眉,反驳道:“为什么,我们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能出去?”

“我试过。刚闯进这里的时候,我遇到了和你一模一样的事情。这一条走廊,是无限轮回的,无论走多久,都只会走回原点。”贝利尔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一个虚幻的圆形,仿佛忌讳着什么,凑近她的耳边,悄悄道:“这里是一个被施加了暗魔法的囚笼。闯进来的人,是无法靠自己离开这里的。”

光与暗相生相成,但是光魔法与暗魔法却不是同一时期的产物。光魔法是神赐予精灵族的宝物,无法被别的种族盗取。暗魔法,则要比前者要晚诞生好几百年。起因是精灵族抛弃了瑞帕斯大陆,人类失望地发现自己无法继承光魔法。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人,并不愿意接受现实,硬是用精灵留下的残本,混杂各种巫术,制造出了一种四不像的法术,还将它命名为“暗魔法”,自诩与光魔法比肩而立。

这两种魔法的本源不同,效果也截然相反。光魔法来源于精灵体内的神力,既可以治愈伤病,也可以杀敌除魔。暗魔法虽然也威力无穷,却没有治愈效果,总是伴随着破坏、杀戮等邪恶的勾当出现,且每一次使用,都会损耗人类的寿元——最为恐怖的是,寿元既可以消耗自己的,也可以用别人的。

在暗魔法最盛行的几十年间,也是瑞帕斯大陆最混乱的时期,每天都有无辜的人被杀害,并被献祭给暗魔法。为此,各个王国颁布了法令,烧毁相关书籍,并四处捉拿暗魔法师。

如今,暗魔法已经在各处销声匿迹了,但只要对那段历史有过了解,就一定知道它曾掀起过多少腥风血雨。

叶淼难以置信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暗魔法?”

其实不止是暗魔法。还有她在图书馆见到的那只丑陋的怪物……这座王宫里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谁知道呢。”贝利尔的手肘懒懒地撑在了支起的腿上,想了想说:“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应该是想以暴制暴,用暗魔法囚禁一头怪物吧。”

叶淼心脏一颤,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这么清楚这里的秘密吗?”贝利尔眯起红眼,掩住了一丝飞快划过的暗光:“因为我和那只怪物打过交道。”

虽然他没形容过这只怪物的模样,但叶淼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很多杂乱的画面,吸了口气,确认道:“你说的是……亚比勒的食人怪物吗?”

“外面的人是这么称呼祂的吗?”贝利尔似是有丝稍纵即逝的不悦,他翘着手臂,懒洋洋道:“可祂没有吃掉我。”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祂没有伤害我,还为我提供食物,我猜祂可以在这片迷宫里自由出入,也可以将人送走。但祂没有送我走,因为祂让我活下来的条件,是——我永远留在这里陪祂。”

如果要一辈子被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绝对比死还可怕。恐怕她没有贝利尔这么好的心态,在死之前就会先疯了。

叶淼浑身颤栗,仰头,用惶惑湿润的双眸望着贝利尔,迷茫道:“祂为什么要提这种古怪的要求?”

“祂很聪明,很强大,很孤单,还有不亚于人的思考能力,人会感到寂寞,祂自然也会。也许祂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贝利尔诱哄一般,放轻了声音:“一只怪物,行事没有逻辑,全凭喜好和欲望来办事,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我不能被关在这里。”叶淼显然已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会和贝利尔一样被留在这里,急切而语无伦次地道:“我是卡丹送来求和的公主,如果我突然失踪了,外面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亚比勒的女王会以为我私自逃跑,那么,我的父母和弟弟一定会被问罪。还有……”

突然,她一阵眩晕,身体微晃,被贝利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算算时间,这时候外面已经是午夜了。她从傍晚开始滴水未进,又疲于奔逃,腹中早就饥饿了。却过度紧张,直到现在才觉得头晕。

贝利尔搂住了她,像变魔法一样,从身后的石地处取来了一块面包和一小壶清水,递给了叶淼,关心道:“先吃点东西再说,你的脸色太难看了。这是我今天的晚餐,还没动过。”

叶淼犹豫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但她实在是饿了,终于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心想贝利尔可真是个好人。

一咬下去,她就知道,这是从亚比勒王宫的厨房里取的那种最普通的面包,口感还是软的,说明这是新鲜取来的。

贝利尔没有骗她,那只怪物,真的可以自由出入这里,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厨房里偷来面包,喂养被它关在这里的人类……

“你不用害怕,我会替你想办法的。”贝利尔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虽然我没有办法放走你,但我可以试着去求祂,或者……带你去求祂。”

叶淼嘴角还沾着面包屑,闻言,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衣服,像是害怕再一次被抛在黑暗中,急切道:“等一等。你要走了?”

“只有祂才有能力让你离开这里。”贝利尔拎掉了她面上的面包屑,诚恳地说:“放心吧,祂不会吃掉我。可祂从不做赔本生意,也许会对你提一些古怪的要求。正如祂要我留下来陪祂一样古怪……”

叶淼鼓了鼓腮,低头考虑了两秒,道:“只要可以让我离开这里,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

“是吗?”贝利尔扬了扬眉,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却又非常好看的笑容:“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祂的。”

叶淼以为那只怪物会来到她面前,可直到她吃饱了肚子,披着贝利尔的外套疲倦睡去之前,都没有见到祂现身。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热源已经不见了,四周又只剩下了她一人。

叶淼睁眼,倏然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贝利尔?你在哪里?”

对于人来说,若一直只有自己一个,还不会觉得有多害怕。若是拥有过同伴又很快失去,才是恐慌的开端。

所幸的是,等了一会儿,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叶淼的呼吸骤然加快。好在,从那阴晦中缓缓浮现出来的,是贝利尔高挑的身影。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她面前,单膝跪下,伸手将她凌乱的黑发绕到了耳后,微微一笑:“不用害怕,那只怪物答应放你走了。”

叶淼一喜,却又预感到了贝利尔接下来的话。

“但是祂提了一个要求。”

“从这里离开后,每隔一段时间,你要回来这里,陪祂说话。”贝利尔灼灼地盯着她:“如果你愿意遵守这个约定,祂就放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你可以叫我做贝利尔。”

“You may call me Berial.”

其实他们的对话一直是英语。贝利尔是译音。也可以译为“贝里亚尔”。

——

【脑洞小剧场】

贝利尔:她肚子怎么在叫?真可爱。让我先去偷个面包回来喂她……ψ(`?′)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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