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淼正要回答,二王子却眼尖地发现了什么,脱口道:“公主,你的手腕怎么了?是不是王兄他……”

叶淼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有点儿火辣辣的,低头一看,五道狰狞的指印扭曲地攀在了她的手腕上,估计是在推搡过程中,被大王子捏红的。

兴许是觉得后面的话当众说出来不妥,二王子的问话戛然而止了。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大王子平日作风放浪,对视一眼,就知道二王子想问的是什么。

叶淼定了定神,将手腕收到了身后,解释道:“刚才我和莎娜在花园中吹风,看到大王子喝醉了,站不稳,就过去扶了他一把。可惜力气不够,大王子还是摔倒了。”

之所以这么说,不光是因为她隐约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也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不然,她总不能说大王子喝醉了对侍女动手动脚,然后被她一棍子打晕了吧?

果然,听完这番解释后,女王的神情缓和了许多,隐含一丝赞许,转头吩咐道:“既然殿下喝醉了,就把他送回去房间去,让他好好休息吧。”

很快,大王子身边的侍从,以及刚才陪他喝酒的两个宠姬赶了过来。侍从扶起了昏迷的大王子,两个宠姬轻言细语,簇拥着他回寝殿去了。

当其中一个宠姬的声音飘入耳中时,叶淼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微微一滞——这个声音好耳熟……不正是在树后秘密见面的那两人中,那个被“委托办事”的女人吗?

原来她是大王子的宠姬……莫非,那两人口中所谓“今晚就办的事”,与大王子不合时宜的丑态有关?

如果今晚被卷入这件事的不是莎娜,而是某位贵族小姐……如果不是她怕莎娜窒息,在喊人来之前先把大王子敲晕了,恐怕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收场。

有人在大王子身边安插了人,想让他在众目睽睽下出丑……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当晚回到房间后,叶淼处理好了手腕上的红痕后,叫莎娜也脱掉衣服,让玛格替她搽药——刚才光线昏暗看不出来,其实莎娜的脖子早就被掐出了几道青紫的印子,还破了皮。没有去现场的玛格听完她们的讲述,也是吃了一惊。

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从厕所回来的途中差点被杀死,莎娜到现在都还没回魂,一直在轻声啜泣。直到被药水刺激到了皮肤,莎娜才回过神来,几乎把叶淼当成了自己的祖宗,千叩万拜。

叶淼笑笑,安慰她:“不必这样。那种情形,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你窒息啊。”

“如果不是殿下您帮了我,我就算没死,大概也已经被女王赐给大王子了。”

玛格好奇道:“是送去做他的妾侍吗?”

“是。”莎娜缩着肩膀,吸了吸鼻子:“但要是真的去了大王子身边,有没有命活过一个月都不知道。”

叶淼疑惑道:“什么意思?”

有一些话,其实是不能告诉叶淼的。但莎娜现在已经将叶淼当成了再生父母一样的救命恩人。既然叶淼问了,她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终于小心翼翼道:“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其实,在我们王宫,每个月都会有一两个女人突然失踪,而且,几乎都是大王子宫殿里的女人,有的是女仆,有的是宠姬……”

仿佛是敏感的神经被狠狠地拨动了一下,叶淼坐直身子,紧紧盯着她:“你说什么?”

“据说是先王后的冤魂在作祟。”莎娜顿了顿:“公主殿下,您知道我们的先王是在战事中途染病去世的,而且没有留下子嗣,对吧?”

叶淼点头。

“其实……先王和先王后,曾经有过一个王子。”

叶淼愕然,眼眸微睁。

“我姑姑曾是女王的侍女,这是她告诉我的。其实,先王并不是在战场上过世的。那会儿正好是战事修整期,身怀有孕的王后快要生产了,先王就赶回了弗兰伊顿,探望王后,却不幸地将在战场上染来的疾病带回了王宫,并且感染了王后。最后……不但王后难产过世,刚生出来的王子也没有保住。还有全屋接生的侍女啊,仆从啊……和王后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也都染上了疾病,在一个月内接连死去。最后,先王也去世了。”

叶淼皱眉:“什么疾病这么厉害?”这都能媲美瘟疫了吧?

“我也不清楚。我姑姑说,在医书上根本找不到这种疾病的记载。它来得快,消失得也快。随着先王病逝,它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莎娜回忆道:“就这样平安地过了几年,王宫里开始有了‘亚比勒的怪物’的传闻——当然,侍女长从不让我们议论这个传说。最开始,只是传说有怪物,可没听说什么吃人案、失踪案。到了最近几年,开始每个月都有女人突然消失。大王子开始纳妾以后,失踪的就几乎都是他后宫里的女人了。如果真的有怪物,应该不会专挑王储的女人下手吧。所以,开始有人说是先王后的冤魂在作祟,毕竟她也曾是王储的女人,更差点儿是下一任王储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3.7的晚上修文,补了一点儿细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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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づ ̄3 ̄)づ

☆、Chapter 8

夜里,叶淼在床上翻来覆去,在想莎娜透露出来的秘密。

亚比勒的先王将怪病传染给了待产的王后,间接导致妻儿双亡。一屋子的侍从也惨遭牵连,于一个月内相继病死,且死状极为怪异,人分明还活着,身体已开始腐烂发黑,长出疽虫,臭不可闻。

随后,这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病突然消失。在贵族的哗然之中,女王登上了王位,稳住了大局,并对外宣称——先王于军中病逝,王后因哀思过度,不幸身亡。至于那位刚出生就夭折了的小王子,女王则只字未提。

事情的真相,就这样被刻意地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女王的做法,叶淼其实可以理解。毕竟,这怪病既查不出病因,也没有切实可行的治法。若是向平民大肆渲染它的存在,必定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和动荡。

何况,亚比勒那时候正在和其它国家打仗,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既然麻烦已经自动消失了,女王又何必自寻烦恼?

唯一让叶淼觉得古怪的是,这场怪病出现和消失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简直像是为了把先王一家赶尽杀绝才出现的。

除了先王一家三口外,其余受到牵连的倒霉鬼,几乎都是王后的侍从。

这怪病可以通过日常接触传染,如果真的是从战场带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在士兵中肆虐,就光由国王传染给王后这边的人了?

叶淼的脑海里徐徐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怪病的源头根本不是先王,而是王后?所以受波及的人几乎都是以她为圆心分布的……

可这又有点儿说不过去。王后一直待在王宫里,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养尊处优,想递点什么给她,都要经过重重关卡的检查。怪病怎么可能越过人墙直接沾到她身上?

除非,所谓“怪病”,只是一块用来掩饰真正死因的遮羞布。

叶淼睁开了眼睛。

身体腐烂,长出疽虫……如此恶心的死亡方式,的确与她在历史书上读过的某种暗魔法诅咒的效果很相似。

然而,发出这种阴毒的诅咒的人,自己也要付出生命力的代价。先王后加上随从,人数接近二十。要真的挨个给下诅咒,施咒者肯定会比他们还短命。

莎娜还说王宫里总有女人失踪,这与食人怪物的传说不谋而合。而地底的那只怪物在拥抱她时,曾亲口说过自己不吃人。

叶淼回想起图书馆的那双眼睛。莫非这些失踪的女人,是被游荡在王宫中的那只丑陋又恶心的东西吃掉了?

可它看样子也不是智慧生物,为什么要专门挑大王子的女人下手?

怪病,先王夫妇存疑的死因,被囚禁在废弃宫殿下的怪物,失踪的女人,被牵连的大王子……

无数的疑问纷至沓来,一时半会,却无法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好奇心逾越了理智,犹如灼烧的钢线,轻微地碾磨着神经。叶淼的脑壳里仿佛塞了一团乱麻。不知不觉,竟歪在床头睡着了。

翌日。

“阿嚏——”

没盖好被子就睡着的报应很快就来了,昨夜降了温,叶淼从早上起就有点儿蔫。正好今天外面一直在下雨,鸦青的密云低压,从蛇夫洋刮来的凛冽寒风,仿佛夹杂了刺骨的冰刀。树叶被晃得噼啪响动。玻璃窗上凝着湿润的白雾,抹一抹,满手都是冷水。

到了晚上,雨下得更大了些。正是一个适合窝在房间的日子。

叶淼吃完了饭,看时间不早了,打算去浴室泡个热水澡再睡觉。

自从身上多出了一枚印记,叶淼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在玛格与莎娜面前袒露身体。洗澡也不需要她们服侍。只因她实在不知道,假如玛格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它的来历。

起水后,叶淼抹掉了镜上的水雾,习惯性地转身,端详后背。这回,她定睛一看,却僵了僵。

印记……消失了。

暖色的烛灯下,叶淼的脸色隐隐发白,单薄的肩微微颤抖了一下。

印记消失的时候,就是她回到那只怪物身边的时候——当时,为了哄那只怪物送她离开,她这么答应了祂。

万没想到,兑现承诺的时间会来得那么快……

困在地下时她在想,只要可以离开这里,只要怪物不伤害她,再苛刻的条件她都不会讨价还价。回到正常生活中再倒回头看,才醒悟过来自己许下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承诺。

叶淼一个个扣子地穿好了衣服,推门出去,机械地拿起了放在伞筒里的长柄伞,手压在了大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真的要去吗?

她要独自穿过沥沥冷雨、黑黝黝的走廊与庭院,一步一步,回到那只怪物的身边……

“殿下,您现在要出门吗?”玛格走了过来:“外面都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雨,您想去哪里?我也一起去吧。”

“我……”叶淼不忍告诉她真相,只好说:“我都一天没出过门了,觉得有点闷,想自己出去透透气。”

自从知道每个月都有女人失踪后,叶淼再没有在黑夜独自行动过,故而这次连莎娜也有些吃惊,劝道:“可是,公主殿下,您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早些休息吗?万一淋了雨,明天发热了怎么办?”

玛格点头:“没错,有什么事,天亮了再去也不要紧吧。”

雷霆响声夹杂在雨水中,扭曲的树影犹如魑魅魍魉。

这一刻,叶淼苦苦挣扎的心轰然倾斜,摇摆向了拖延的一方。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想做的事你会排除万难地完成。反之,排斥的事,就连风吹草动都会成为你撂担子不干的借口。原本不想出门的想法就占了七八成,两个侍女的劝阻,给“失约”这个行为增添了许多名正言顺的理由,看起来有底气了很多。

我不是毁约。

现在雨太大了,时间太晚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天亮后,等我准备好了,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

反正,印记才刚消失,迟到一天半天,那只怪物也不会发现的吧。

祂应该不至于无聊得从印记失效的那一刻起,就在巴巴地等候我来吧?

——像是为了压下心底的不安和羞愧,叶淼如此默念了几遍,强行说服了自己,才松开了门把手:“那……我今晚就不出去了。”

是夜,玛格依旧陪着她一起睡。大概是爽了怪物约的缘故,叶淼今晚睡得并不安稳,到半夜突然惊醒,忽然发现房间中长明的油灯已经熄灭了大半。

怎么回事?屋里应该没有风啊。

叶淼迷迷糊糊地以手肘支起身子,视线一转,掠过某处突然定住了,脊背窜上了一阵寒意。

水涟滑过窗玻璃,留下一道道黯淡的痕影。露台的玻璃门外,立着一个东西。

望见叶淼看它,那张泛着尸斑的狰狞脸上,咧开了一个贪婪的笑容。

叶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仅剩不多的几盏油灯,忽然齐齐闪烁了一下,就这一黑一亮不到半秒的时间内,那只距离露台门还有好几米的东西,竟瞬间往前移动了一半距离。随着火光晃动,越来越接近……

“玛格!”叶淼嘴唇剧颤,猛地扑到了玛格身上,用力摇她的手:“玛格!快起来!玛格!”

平时一推便醒的玛格,此刻却完全没有反应。房间的门也是完全推不开,被隔绝到了异空间,无情地告诉了叶淼,没有人能帮她。

叶淼钻回了被子里,缩在了玛格身旁,瞳底摇曳出恐惧的薄泪。

在落在困境中,被堵死了所有逃跑生路时,紧贴有温度的活人,能给予人一种自欺欺人的安全感。哪怕得不到回应,也是救赎。

将头埋进被子中,外界的声音小了很多,她依稀听见了一声沉重的“砰”,通往露台的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金属框架都在震颤。

她不明白,这段时间点着油灯睡觉,都能一觉到天明。为什么今天却仿佛一点也不奏效了?

莫非,这段时间,一直将那些东西屏蔽在一个接触不到她的地方的,根本不是烛光,而是——留在她后背的印记?

是那只怪物残留的气息起了作用吗?祂真的在保护她?

的确,是在后背的印记消失后,这些怪东西才卷土重来的。

如果她在印记消失前主动去找那只怪物,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狼狈……只可惜说什么都迟了。

越加激烈的撞门声中,玻璃出现了裂纹。却没有惊醒任何人,只一下下地鞭笞着叶淼的心。

插上的锁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声,滑开了。

呼啸的风雨灌了进来。

叶淼的泪水渗出眼缝,死死地抱住了玛格,恐惧堵住了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求救的音节。

隔了许久,却没等来任何动静。

突然,被她紧紧挨着的玛格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转身,发现叶淼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扒着她,顿时醒了几分:“殿下,您怎么了……”

叶淼呆了呆,僵硬的肩膀倏然松了,掀开了被子一角,发现床边压根儿什么也没有,露台的门也是关好的。

然而在玻璃上,却还存留着明显的裂痕,证明方才绝非是她的幻觉。

惊魂一夜后,叶淼再没有了拖延的心思。吃了早饭后,她找了个借口,避开了其他人,往北部的禁地宫殿走去。

这一次闯入禁地,已不像当初那样缩手缩脚。叶淼径直往触动了机关的地方走去,做好了要再摔一次的最坏打算。怎料才刚走入幽暗的走廊,四周就暗了下去。

有风从背后吹来,推动着她往前走。

穿过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被无缝“请”进了那座墙壁泛着点点磷光的地宫里,连摔下去的那一步都省略了,也许这座宫殿完全处在了那只怪物的控制下。

眼睛尚未适应光线,叶淼没有乱走。怪物将她弄到了这里,一定很快就会现身了。

她略有些紧张地吸了口气,压下紊乱的心跳,小口小口地吐出。

忽然,一道冷森森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它空旷,逸散,似乎无处不在:“你没有信守承诺。”

叶淼吓了一跳,嘴唇张了张,本想朝空气辩解几句,可昨晚的失约,确实完全是她借故逃避所致,她无从辩驳,唯有沉默。

被当面指出错误的羞愧,以及被秋后算账的不安,搅得她的思绪一团糟。她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声如蚊呐:“对不起,我没有来。”

怪物的声音似是冷哼了一声:“我将‘自由’归还给你,你却没有履行你的承诺,既然如此,今后我的酬劳要增加。”

叶淼一愣。酬劳增加的意思是,以后不止要来陪祂说话,还要为祂做更多的事吗?

是她不对在先,被睚眦必报地加价也是正常。没有兴师问罪完就宣判死刑,已比想象中好很多了。

犹如认命的待宰羔羊温顺地等待铡刀落下,叶淼闭了闭眼,鼓起勇气道:“好。你想要什么酬劳?”

怪物沉默了。

屠宰者每一秒的考虑时间,都在加剧羔羊的忐忑与战栗。

终于,在叶淼的七上八下中,怪物开口了,暗沉而清晰地吐出了一句出乎她意料的话:“我要你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小剧场】

不守信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贝利尔:不守信的人得不到我的保护,还要吻我一千遍。:)

——

男主真是个心机小坏坏,三水子下章继续被玩坏。_(:з」∠)_

☆、Chapter 9

叶淼乍听之下,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愣愣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要你吻我。”在空中扩散,因而显得过于虚幻飘渺的声音骤然聚拢成了一道。阴影遮笼过头,叶淼水光流转的瞳仁中,近在咫尺地映照出了怪物化为实体的高大身躯。

黯淡的光晕下,除了和人类男子形似的身躯外,叶淼依稀见到了祂头上类似于山羊的弯曲长角,以及张狂地展开的巨大双翼。犹如横亘在前的漆黑山脉,挡住了所有的光,比站立起来的巨型狮虎还要魁梧。

就算叶淼挺直了腰,也才到祂的肩膀那么高。在压迫感下,叶淼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然而对方显然不允许她退缩,下一瞬就搂住了她的腰,欺近了她眼前,吐着微凉的气息:“我要你许诺,今后每一次见到我,都要吻我。”

叶淼不可置信,微微哆嗦了一下。

她未曾领教过魔鬼的本性,总是想得太简单。实际上,祂们贪婪小气又斤斤计较,洒下鱼饵就不能接受没有回报。

一个吻远远不能满足祂。祂要的是她无数次主动上来亲吻祂。

虽然看不清怪物的脸,可叶淼知道,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眸,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冥冥中,头顶石天花那纠缠在一起,拧成团状的淫靡的毒蛇石雕,似乎也在黑雾中化成了实体,预备在她点头的那一刻,将她拖拽入地狱。

这个难堪的要求让叶淼陷入了两难。隔着衣服,后腰忽然被怪物的指甲轻轻一刮,她回过神来,侧开头,呼吸有点不畅:“这个,不可以……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怪物的声音陡然变冷,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扳正了:“或者你可以选择将‘自由’归还,从此以后留在这里陪我。”

处于青春少艾的年纪,说叶淼没有幻想过第一次和喜欢的人亲吻的场景,那肯定是假的。

可她绝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在这种鬼地方,被迫将初吻献给一个连样子都看不清的可怕怪物。

别说是“喜欢”的情感要求了,连“人”的边儿都没沾上。

说不定祂连嘴唇都没有,叶淼心想。

然而,躺在砧板上的肉,岂有说“不”的权利。与永远不能见到太阳的惩罚相比,一个吻简直是无足轻重。

如果怪物想要,那就给祂吧。

就当是被一只动物……就当是被一条狗舔了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