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了一半,才发现大不对劲!明明应该严词拒绝不给任何机会的,怎么就松了口留了余地?!

他懊丧地不想再看这女妖透亮的眼眸,借着面具的遮掩,依旧保持着漠然的造型,叱了一句:“都给我退下!”

沐琼茵与风且只得退出大殿,祖黎长老却忽而想起之前所言,“君上,刚才镜无忧说她竟遇到了倾河长老。此事太过蹊跷……”

听了这话,魔君更觉烦闷,无力地挥手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座都曾在魔界中见过倾河长老的元神数次,你自己未曾遇到就大惊小怪。”

祖黎长老惊讶万分,“若是倾河元神还在此处,怎不来与老朽相见?想当年他与老朽可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正因是好友才不忍相见,以免太过伤感,这道理不是很明白吗?”魔君说罢,利落洒脱地转身离去,留下祖黎长老顾自惆怅。

回到幻海界的沐琼茵也有几分怅然若失。魔君戒心未除,对自己似乎总有敌意,并非想象中那样容易接近。

烟水迷离,枝叶轻摇,她蜷进了空中的藤床,感觉全身乏力。

宿主镜无忧的体内虽也集聚了巨大的法力,但在刚才施法之后,还是有明显的疲惫之感。

是对于这个宿体还未完全熟悉?还是因为镜无忧在与众高手决战时受伤未愈?

想到此,不由暗暗担忧,至今为止还未曾真正施展全部法术,也不知道镜无忧本身的实力究竟达到何等程度。若是真的面对魔君,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

先前在不归门外试图趁着珠蟞作乱偷袭魔君,如今细想还是过于莽撞,如果一击不中,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她呼了一口气,将手放在胸前,再次叮咛自己要沉住气。所幸魔君因为她出力相助而有所改变,若是真能让她前去讲学,说不定就是两人相对的独处时机。

那岂不是要比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袭击更为安全?

她慢慢呼吸着,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魔君出招手法,演算着应该怎样应对。过不多时,四周水雾飘扬,风声渐紧,似是有人在藤床边徘徊不去,又隐藏了身形。

沐琼茵翻身坐起,警觉道:“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沐:0.0君上您还真是口嫌体正直啊~

第十四章

身影骤然一停,随风摇曳数下,化成了华服儒雅的公子。他摇着扇子微笑:“无忧,没想到你才进魔界就立下大功,当真令人惊叹啊!”

“……梦魔?!”沐琼茵没敢下来,扶着藤床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梦魔哈哈一笑:“这幻海界又不是什么禁地,为什么不能进入?起先你刚到魔界,周围有人把守,我也不愿跟那些魔奴废话。如今听说你在君上面前立了功劳,我惦念着无忧你,所以就来道喜……”他一边絮絮说着,一边往四下打量,“幻海界景致虽美,总归冷冷清清。你怎么也不出去走走,看看魔界其他地方?我现在恰好有空,带你外出游玩可好?”

这搭讪意图太过明显,沐琼茵不想给他机会,冷着脸道:“我还得等着君上传召,不能随意外出。”

“……听听这语气,好像你已经成了君上的爱妃似的,等着被他……”梦魔话还没说完,已招来沐琼茵断喝,“胡说八道!你,你这样放肆,就不怕君上惩罚?”

他耸耸肩,说道:“我也算是魔界宿老,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君上的事,怎会因此就被惩戒?”他又打量着沐琼茵,“小妖,之前在去魔市的路上,那个半途杀出的少年是你什么人?”

她微微一怔,正色道:“倾河长老的名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梦魔惊愕地连摇着扇子的手都停了下来,“倾河?!”

她正不知该怎么打发他离开,见他果然被震慑住了,便继续道:“对,倾河长老最不喜欢有人借故前来搭讪于我,你别看幻海界空空荡荡,说不准他下一瞬就会出现!”

梦魔神色僵硬,忽而又嗤笑起来,“你是在编谎话吧?倾河长老早就亡故,怎会在此出现?”

“那是他的元神……”沐琼茵说了一半,想起风且曾叮嘱不可多说此事,只得抿住了双唇。梦魔却飞身跃上树梢,望着她款款道:“倾河长老当年战死的场景我可是亲眼目睹的,你现在拿他来吓唬我?”

沐琼茵愣了愣,不由问道:“你见过以前的倾河?”

“那是自然。”梦魔得意道,“我还与他一起饮过酒。”

“倾河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性情爽快,做事果断,在魔界之中威望极高,倒也没什么架子,待人接物还很热心。”

沐琼茵微一蹙眉,他口中的倾河似乎与自己见到的不太一样,“那么,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提及此事,梦魔倒是端正了神色,“倾河一族向来都是魔界长老,等到他继任父辈职位之后,魔界实力却渐渐衰微。后来魔君不幸身亡,又没有留下后代。一时间众魔无主,倾河与祖黎长老急寻继位之君,没想到天帝趁这时命众神剿灭魔界。为保魔界,倾河长老与诸神死战,最后身受重伤,坠下深渊。祖黎长老与其他护法边战边退,也都已耗尽法力,眼看魔界就要毁于一旦……”

“然后呢?”沐琼茵不禁追问。梦魔却借机凑近上前,轻声道:“自然是有人临危相助,才使得魔界逃过天劫。”

在他讲述之时,沐琼茵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神魔大战,倾河负伤的画面,梦魔这一靠近,却有幽幽芳香弥散开来,洋溢着令人迷醉的气息。

她一时间心神散乱,困意忽浓。沐琼茵知道大事不妙,在梦魔探手过来之际,周身灵光暴涨。

腕间白丝倏然激扬,径直缠向他的手臂。梦魔惊骇之余翻身疾掠,却已被白丝死死缠住。

他越是发力挣扎,越觉刺痛入骨,那些白丝竟似有了生命,正在疯狂啃食他的法力。

“竟敢来真格的?”梦魔恼怒道,“这是什么东西,还不快收了去?!”

“要不是我警觉,岂非要着了你的道?”沐琼茵眼眸生寒,白丝如潮涌起伏,浮现森森寒光。梦魔咬牙:“你这小妖不解风情,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干等着君上召唤吧!”

沐琼茵本也不想真下狠手,腕间力量一撤,梦魔趁势疾掠往后。飘在空中的身形犹如浸了水的墨字,慢慢氤氲飘散。

梦魔已经离去,沐琼茵怔怔看着那串屡次救她于危难的红珠。莹润剔透,红影幽幽,那一道道白丝犹如湖中水草,萦绕曼妙。

她伸手触及,忽有一股力量从中迸发,像闪电般钻入她的指尖,随即贯穿经络血脉,仿佛游鱼戏水,倏忽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

沐琼茵的意识产生了片刻的空白停顿,一瞬间元神竟好像从这身体再次飞出,悬浮在空中随风起伏,竟能亲眼看到坐在藤蔓间的自己。

惊魂之间,她几乎要叫喊出声,可是随即回过神来,一切又平静如初,自己也还好好地坐在树间藤蔓上。

可是那种元神离体的感觉太过真切,也太过可怕。像幽灵般无依无靠,仿佛随时可能化为虚无。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安慰自己,也许是梦魔施行的法术所致。

坐了许久,不适之感渐渐散去,她才回到小楼中。然而此后整整等了一天,魔君也未曾派人传唤,倒是窗户外传来簌簌响动,打开一瞧,先前来过的蓝颈黑鹰站在窗口探头探脑。

沐琼茵想起上次的偷窥,不禁沉着脸呼问其来意。蓝颈黑鹰朝着她点头哈腰,说是奉命给她送甘露玉饮。说罢,还抬起翅膀,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玉瓶。

“瞧瞧,刚从明焰湖中取来的,这是君上的最爱。”它呱呱叫着道。

“君上还在沉光殿吗?”她接过那冰凉透骨的玉瓶,小心地打量起来。

“君上不放心法阵,又去四处巡视了,现在可没空找你。不过他说你有功,就赏赐了甘露玉饮。这可称得上难得的好东西!喝了之后肌肤细滑,延年益寿!”它围着沐琼茵转了一圈,昂起脑袋,“听说你舍生忘死奋勇杀敌,就为了引起君上注意?没想到君上魅力越来越大,连新来的小妖都对他一见钟情……”

“胡说八道!你这黑鹰怎么信口开河?!”沐琼茵愠道。

它却晃晃脑袋,故作老练地道:“别多解释,魔界都传开了。说是新来的小妖一心想求得君上垂爱,所以才……”

话才说了一半,沐琼茵已涨红了脸,抓起玉瓶拴回了它脖子上,“这个请你收回,替我感谢君上,就说我不会饮酒!”

“哎?这不是酒!你不收的话,君上会很生气……啊喂,别走呀!”黑鹰懵了,挥动翅膀想要冲来,沐琼茵砰地一关窗户,险些将它翅膀夹住。

黑鹰在楼外聒噪许久,都不见沐琼茵开窗一看,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飞走。

沐琼茵坐在软榻上,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是处心积虑想要除掉魔君的!现在居然被以为是想要引起他的关注。这才见了几面,就算自己没想刺杀,为了个连脸都没露的中二少年,至于那么奋不顾身吗?以为在演玛丽苏言情剧呐?

她无力躺下辗转许久,却又听得窗外窸窸窣窣响动不止。

沐琼茵皱着眉起身,以为是黑鹰去而复返。推开窗子,蓊蓊郁郁的树上灰影摇动,仔细一瞧,竟是个陌生年轻人躲在枝丫间,正探着头往这边张望。

虽然化为了人形,还是一眼就能辨出本是妖魔。沐琼茵当即发问,“干什么的?鬼鬼祟祟还想偷窥?!”

那小魔未曾料到那么快就被发现,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来看看你。”

“什么意思?”她疑惑道,“我都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啊!”小魔红着脸说道,“无忧姑娘在不归门前英姿飒爽的画面,早就印刻在我的心中!只是当时场面混乱,我不敢出来表示……”

沐琼茵听着尴尬,忙打断了他的表白,“我一心想着除掉怪物,也只是为君上出了一份绵力。咱们本来就不相识,感谢你过来一趟,请回吧。”

小魔面露伤感,不死心地继续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沐琼茵费尽口舌,花了许久才连哄带骗地将他撵走,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

谁料此后幻海界竟不得安宁。一个个妖魔陆续而来,皆衣衫簇新,神采奕奕。有特意打听她来历的,有感谢她出力杀敌的,甚至还有人一本正经地说是要给她做媒介绍……

她起初还能以礼相待,到最后发现自己越是和颜悦色,这些魔越是得寸进尺,死缠烂打。

忍无可忍之下,顾不得什么形象,她将几个难缠的妖魔大骂一通。可是他们却一脸受伤地说,她既然不肯跟别人交好,必定是对君上痴心暗种,因此容不下别人。

“你们怎么都喜欢乱编排?我才跟君上说过几句话?!”沐琼茵不胜其扰,眼见众魔不肯离去,恼得飞身掠起,须臾间便出了幻海界。

及至离开了山顶,以前监视她的黑鹰也没再出现,四周空空荡荡,并无人影。

回望云间,天虞峰若隐若现,四周铁索延展,悬挂冰棱万千。

魔君不是口口声声说对下属管束严厉吗?怎么今天那么多妖魔跑到幻海界来,甚至还编造起她与君上的绯闻?

再见到魔君时,一定得跟他说清楚刚才的情形。她长出一口气,被吵闹了许久,头都快炸了。转念一想,既然离开了幻海界,倒不如借着这机会窥伺一下魔界情形。

日色昏暗,远山渺渺,她在空中掠行,观察着诸峰地形。自天虞峰顶散开的道道悬索连接各处山峰,但在众山之后则仍有迷雾重重,也不知是诡异洞窟还是无垠虚空。

远处隐约映出碧色光影,是十二轮法阵缓缓运行。沐琼茵停落在悬索上,素白衣裙为长风鼓荡,繁复裙裾如盛放的牡丹。

这魔界浩渺神秘,远非表面那么空寂平常。

寒风疾旋,碎雪扬曳,她越过又一座山峰,距离天虞峰已经越来越远。前方乌云翻涌,山峦只隐约露出灰影,顶端却没有悬索与天虞峰相连。

这座山峰……独立于诸峰之外,难道另有玄机?

她逆着风掠至近前,只见漫山苍凉,皓白肃杀。穿透山前寒凉的雾障,踏足于突起的岩石,却惊讶地发现在这雪峰之巅,有一株奇怪的大树傲然挺立。

它自山顶冰层间生出,树干通体赤红,枝丫间不断涌现火苗,叶片却洁白无瑕,叠叠堆堆,宛如积雪沉坠。

红白光华如莲盛放,炽热与冰寒的灵力在其四周回旋震荡。树身中间有巨大裂缝,火焰正由此喷发,那灼烈赤红之色,让她一下子想到了魔君手中的重霄剑。

难道,这株大树也与魔君有关?

既有所想,环顾左右无人,沐琼茵便朝着怪树迅疾掠去。人在空中指尖拈诀,身周透白云纱倏然张开,如花苞般护住全身。

临近大树,隔着云纱都能感到灼热扑来,如坠炎炎火海。

透白云纱迅速又加一重,沐琼茵冒着灼烧之感来到树前。粗壮的树身布满岁月痕迹,那火焰裂缝蜿蜒如蛇,一直延伸到埋于雪下的根部。

就在她想要进一步靠近的一刻,裂缝间火舌窜起,沐琼茵忽觉心神如被撕裂,惊起飞身后掠。

然而腕间那串玉珠却猛然箍紧,似有无形之力将她往火树缝隙牵引而去。她在惊骇之余全力挣扎,背后却被人牢牢扣住。

回头望去,跃入眼帘的竟是既熟悉又陌生的青铜面具,以及显露出的那双清寒双目。

“……君、君上?”她慌乱唤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沐:好气啊!魔界也喜欢散布绯闻吗?君上你怎么也不管管他们!

魔君:→_→跟我传绯闻你很吃亏吗?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魔君黑袍一展,铺天灼热顿时消减,沐琼茵腕间的红珠也在同时黯淡了光芒,那股牵引之力也消散无踪。

她浑身发软,俯身拜道:“君上怎么来了此处?我听黑鹰说您去巡视十二法阵了。”

他不含感情地道:“魔界尽是本座天下,本座想去何处就去何处。倒是你不在幻海界待着,怎么又私自来到这里?”

沐琼茵脸颊发热,忙将之前的混乱场面说给他听,“属下也知道不该乱走,但幻海界实在嘈杂,属下又不能动武将他们打跑,因此只好自己逃了出来。魔界地形复杂,属下一时迷失方向,又见此山红光烁烁,便有了好奇之心。”

“好奇心太重会闯出祸端。”他冷冷说罢,又一震袍袖,树干红焰盛放,印染着皓皓白叶。“以后不准再来此处。”

她不由惴惴,小声询问,“这火树甚是神妙,不知是何物?”

魔君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脸,望着纯白堆叠的雪般叶片。

这姿势,又令她想到了昆仑山上的魔君。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不言不语,恍惚又专注地望着九层玉台上的元神珠。

仿佛整个世界不再存有其他景象,唯有前方宝物令人梦寐以求。

她不敢出声,只站在魔君身边等待。过了片刻,才听得他道:“这是甘华神树。你听说过吗?”

“甘华神树?”沐琼茵蹙眉细想,这名字似乎是在以前翻阅典籍时见过。魔君却瞥了她一眼,“甘华神树千年才盛放花朵,再千年结成果实。待花开之际,通过此树上可达天界仙境,下可达黄泉幽冥。”

听到此,沐琼茵陡然惊喜,若是花开之际就可抵达天界,她哪里还需要除掉魔君?她望着这红身白叶的神树,忍不住问道:“君上所说是真的吗?只要通过此树就能贯穿三界?”

魔君颔首,“那是自然。”

她的心跳更是加快,抿了抿唇道:“如此神奇之事,属下真想亲眼目睹……不知这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花?”

他的目光却沉了沉,过了片刻才道:“它,不会开花了。”

宛如晴天霹雳自天而降,沐琼茵晃了晃神,难以置信地道:“为什么?”

然而玄黑身影已转了方向,朝着山崖缓缓行去,曳地长袍拂过积雪,赤红边缀如残血落梅。沐琼茵不禁追了上去,低声下气道:“君上话只说一半,属下心中甚是牵挂……这神树为何不会开花?难道还需要什么契机?”

魔君脚步微微一顿,沉声道:“你为何对此格外关注?”

她愣了愣,“属下只是喜欢追根问底,并没有特殊用意。”

魔君停在山崖前,回首望了望火红的神树,缓缓道:“此树原本生长在玄洲仙岛,受仙灵之力滋养,方可开花结果。然而玄洲成为魔界之后,甘华神树虽未死去,却已然失去了灵力滋养,因此生长缓慢,恐怕是不会再开花了。”

沐琼茵头脑纷乱,“玄洲?成为魔界?”

她骤然想起最初与寒天寻找魔界之时,就曾经纳闷为何本应存在于北海中的玄洲不见了踪影。

修仙之人皆知,三岛十洲中,玄洲乃是北海仙岛,其间多山丘峰峦,亦多金玉草木。“君上的意思是,这魔界竟然就是仙岛玄洲?!”她惊诧不已。

魔君淡漠地注视着她,“以前是仙岛,如今早已成为魔界。”

“怎么会这样?”

他却没给任何回答,只是冷哂道:“镜无忧,你不是说自己见识广博吗?连这都不知道,还如何来为本座开拓见闻?”

她一怔,旋即屈膝作礼,云袖摇曳,“属下不知晓此事,可对其他事情倒是熟记于心。君上如若不信,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细细详谈?”

魔君瞳仁一收,“你好像很希望与本座相处?”

沐琼茵望着他道:“君上不愿听属下讲讲外面的世界么?风花雪月,莺歌燕舞,都是这浩茫魔界中不会出现的景象。”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很勉强地点了点头,“本座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有多长?在逍遥观中打坐几年的沐琼茵最为清楚。

魔君一开始懒得动窝,居然撩起长袍席地而坐,还示意她就在山崖上开始第一次讲学。

沐琼茵不干了,山崖上空空荡荡,毫无隐蔽,后方又是甘华神树,自己即便再想出手也难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