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有人提议把酒言欢共襄盛举。
“曦雯，晚上去不去？”叶可人坐在椅子上滑过来，嘴里发出“咻咻”的声音。
曦雯撇撇唇，“是不太想去。”
“去嘛，集体行动的事情你要不去别人会怎么想，说你不合群就不好了。”
“你都这样说了我能怎么办呢。”曦雯笑起来，将手里的文件归档。
“好，我先去给你垫上五百块钱啊。”说完，叶可人和那椅子又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曦雯垂眼轻笑，坐下来整理早上的采访稿。
季云灿的病人确定是恶性肿瘤。南岚这个热血小青年一整天都在他办公室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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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18
“季医师，我们得想办法帮助他，要不…让医院发起募捐？”南岚提议，一双大眼睛不时的眨一下。
“南护士，我都说过很多次了，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小护士能决定的，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本来就在焦灼这件事，南岚一个劲儿的在他耳边念，让他烦不胜烦。
“可以前也组织过这种捐款的呀。”
“这事儿是由你说了算的？”
“院长是你父亲。”
南岚不依不挠，季云灿抬眼看她，脸红脖子粗的，他忍不住好笑。
“市长是我父亲我也没辙，这种事情得打多少次报告呀，你以为随随便便抱个箱子写上谁谁谁绝症无钱医治就可以伸手跟人要钱了？上头有规定，严格得很。”
“我看是你不愿意。”
“我说你怎么这么倔呢。”季云灿放下手里的病例，蹙眉望着她，“我就是不愿意怎么的吧…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自个儿手上没事儿做了？还不快出去。”
闻言，南岚咬着唇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扔下一句，“季云灿你太让我失望了。”直呼他的名字。
他无奈的笑笑，摇头，然后慢慢的从口袋里拿出电话。
晚上，季云灿一个人先行去到酒吧，坐着小酌一杯之后，一双有力的手拍在他的肩上。他回头朝着他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莫泽南出来的时候换了一件深V领的墨绿色长袖针织衫，露出了性.感清瘦的锁骨，慵懒的笑容看起来随意又不失贵气，惹得一大片儿女人的注目。
“我只是跟你商量一下，你也不是非得答应。”知道他开了车，季云灿给他点了一杯冰水，“认真考虑考虑。”
莫泽南笑，“有什么好考虑的，又不是多大一笔数目。”
“你这小子，老实说，是不是真心想救人？”季云灿用手肘蹭了蹭他，笑道。
莫泽南嘿嘿笑着，抬了一下眉梢。是，他不否认是利用这一次捐款来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不过想要救人，也是真的。
“哎我说，记得以前我好像放了一把剑在你家的吧。”莫泽南突然说。
季云灿怔了怔，睨他一眼，“这都多少年了，谁记得。”
“不是，就那次啊，你忘了，我一招让你‘毙命’那次。”
“呐，还是我的伤心事呢，就是记得我也得说不记得了。”云灿哈哈大笑，然后说，“我知道了，在曦雯房间阳台的柜子里…也不知道长毛没有。”
莫泽南跟着笑，说改天去比试比试看看你退步没。季云灿喝着酒，说谁怕你来着。
两人漫无边际的聊着，不一会儿听到对面很大的欢呼声，看样子是一大拨人的聚会。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下面让我们美丽可爱的程曦雯小姐唱首歌…”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19
听到程曦雯三个字，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将视线转了过去。
大概是做游戏受到了惩罚，只见几个女孩子推推攘攘的把曦雯从座位上拉起来，然后在她的杯子里倒满了酒，下面的人就跟着敲瓶子起哄，非要让她唱歌助兴。
“我不会唱歌。”曦雯笑着跟大伙儿微微的弯腰，谦卑而不失庄重。
“那你得给大家说个秘密。”
曦雯一个人站着，所有人都望着她，耳根子有些发烧，“我也没有秘密。”
“那你就喝酒呗。这里这里，十二杯全部喝光。”Monica玩儿疯了，这阵仗来得大。
叶可人拉了拉曦雯，“你挺得住吗，说句真心话得了。”
曦雯顿了顿，说没事儿。然后就坐下来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底朝天。
所有人都惊讶了，真没看出来平时斯文恬静的女孩子有这等海量。
“好了，喝光了…大家随意，我去趟洗手间。”略有醉意，程曦雯笑眯眯的慢慢穿出人群。
“要不过去看看？”莫泽南蹭了蹭身边默不作声的男人。
季云灿喝光杯子里的酒，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莫泽南在后面买了单，然后才跟过去。
程曦雯坐在厕所的马桶盖上发愣。那可是一整瓶的HennessyVSOP，Monica那家伙用装啤酒的杯子给她倒的，也真下得了手。先前也喝得不少，这一轮下来整个人都差点歇菜了。
坐了好一阵，她知道再这么下去非得在这里睡着了不可，只得打起精神出去。
在水槽那儿洗了手，烘干，然后扶着墙慢悠悠的往外走。刚走出洗手间门就撞在一道人墙上。她缓缓的抬起头，醉眼微醺，好半天才将眼前这张脸看清楚。
她笑着叫他，“哥。”说话间酒劲儿上来了，脑袋一沉，险些就这么跌在他怀里。
季云灿扶住她，说，“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同事们还没走呢，我就这么撤了多不礼貌。”
季云灿忍不住笑，这人现在大概是连路面都不一定看得清了，还想着礼数呢。
“好了，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顺便帮你拿包…泽南你扶着，先带她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说完季云灿就将曦雯拉过去让她靠在莫泽南的身上，然后转身回里面去。
程曦雯只觉得脑袋很沉，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她也不管这是谁的怀里，只是暖暖的让她想靠近。于是，双手就那么抓着他的针织衫袖子，身体的重量全都放到了他身上，嘴里喃喃的说，“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莫泽南双手揽在她的腰上，仰着头靠着墙，小声的问，“知道我是谁吗？”
“泽南…我哥他叫你泽南…你是莫泽南…”她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感受他的脉搏，可是这个人，她觉得那么陌生。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0
他低下头去，浅薄的唇正好落在她柔软的发顶，多年未变的浅淡清香一点一点浸入他的鼻息，不觉间，他也有些醉了。
手指穿过她丝绸般细腻柔顺的青丝，他再次开口，语气轻柔宠溺，“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曦雯在他胸口蹭蹭，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将耳朵探过去，“曦雯？”
“什么啊…头很晕…不要老跟我说话…”她又蹭了几下，很是不满。
莫泽南忍俊不禁，估计她也只知道有人在说话，说些什么，大概是没有听清楚的。
“真是不自量力，你当那是水呀。”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莫泽南大了点儿声说，“走了。”
“走不动…”此刻她是越来越没有力气，要是可以，真想就这样倒下去。
“…”
莫泽南无奈，打算把她抱起来，这时季云灿过来了。一见两人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就开始嚷嚷，“不是让你先带她出去吗。”
莫泽南指了指怀里的人，示意他没法走。云灿皱眉，“打横抱走。”
于是就那样，莫泽南微微一弯腰就将曦雯抱了起来。她似乎很瘦，指尖触到的地方没有一点肉感，泽南心里有些发紧。
把曦雯放在前排，季云灿则坐在后面，莫泽南上了车，看了一眼旁边闭着眼的女人，转头启动了引擎。
“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季云灿笑着说。泽南从镜面里看见他唇角泛起的弧度。
泽南笑，“不过酒量还行，至少还能认人。”
“估计晚点儿就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云灿没好气的说，然后抬手看了下时间，“这么晚了呀。”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云灿拿出来一看，是医院打来的。说是病人开始出现呕吐现象，让他回去看看情况。
“医院有事我得先回去。”挂了电话，云灿给前边的男人交待，“你送曦雯回家。”然后说了地址，精确到哪一层哪一号。
季云灿在半路下了车，然后拦了辆出租回医院，莫泽南按照他说的地方送曦雯。
好像很多年前，他也像这样做她的司机。思及于此，他不禁莞尔，转眼看了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曦雯，心底有些暗涌朝着胸口呼啸而来。
车子在丽阳公寓地下车库停下。莫泽南解开安全带准备把曦雯送上楼去，可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一时恻隐，于是就那么将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拖着后脑勺静静的看着她。
曦雯睡得不太沉，喉咙里不时的发出一点声音，莫泽南不知道她在呓语些什么，只觉得有趣。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她的脸颊漾着层层的红晕，眼睑边缘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在这车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妩媚，甚至带着些俏皮。莫泽南心下微动，伸手去摸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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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1
他的指尖在她嫩滑如玉的肌肤上缓缓游弋，勾勒着她脸部的美好线条。一缕发丝垂下来，他轻轻捻开，曦雯皱眉动了一下，他收回了手。可是他不想就这么结束了，心底的渴.望在呐喊。
下一秒，他倾过身子靠过去，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头，于是那柔美的面容便近在咫尺。
轻缓的抬起她的头，手指抚上她的眼睛，在眼窝处辗转，然后滑过鼻尖来到她微闭着的唇。他慢慢的低下头去，唇与唇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突然，曦雯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没有愕然没有惊慌也没有尴尬，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对方，只是，泽南停止了动作。
曦雯缓缓推开他，坐好，酒也清醒了大半。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得上去了。”她先开口。
“我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说着，曦雯开门下车。莫泽南也从车上下去。
他疾步走上去拉住她，“曦雯，你在躲着我。”
她转头看着他，半晌，笑着说，“我不是躲你，只是今天太晚了，改天吧，说好的，我们一起吃饭。”
“我只是想上去坐会儿。”
“莫泽南，我从来都没有带男人回过家，你尊重我一下。”
他无言以对。
“好了我很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先走了。”说完，曦雯转身进了电梯。
看着她离开，莫泽南埋头低笑。原来在她心里，他和其他男人是没有区别的。
上了车准备启动车子，一回头看见车后座上她的包，他叹了口气。然后再次下车去。
当他按先前季云灿说的楼层上去找到她家的时候，看见她就那样弯腰靠在墙上。见他来了，她抬起头对他笑，傻乎乎的，跟小时候犯了错自知理亏时一个样儿。
她实在是不想动了，发现东西落他车上也懒得下去拿，她知道他会拿上来，而且会皱着很深的眉头。
莫泽南没好气的走过去，将手里的Coach手袋扔给她，说了句“先走”然后就转了身。
“不是说要坐会儿再走？”曦雯突然说。
莫泽南停下脚步，转头看见她一脸的抱歉。她说，“喝杯咖啡呗。”
“不是说不带男人回家吗？”莫泽南勾了勾唇，阴阳怪气的。
曦雯蹙眉看了他一眼，他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见好就收。
进了屋，莫泽南东看西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在沙发上坐下，等着曦雯去煮咖啡。果然是一个人住，没有任何男人出入过的痕迹。
一会儿曦雯便端了两杯咖啡出来，莫泽南端起杯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这味道我喜欢。”
曦雯笑着轻啜了一口，“莫先生就是识货，这是我朋友上次去牙买加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
“男的？”莫泽南问。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2
“男的？”莫泽南问。
“女的。”曦雯瞪他。
某人满意的笑了，这才开始品尝。
莫泽南放下杯子看着她，“为什么出来住，在家里有人照顾不好吗？”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吭声。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你们公司大狂欢。”莫泽南换了话题。
“算是吧，老板出长差，这对每个员工来说好像都是一件值得欢呼的事情。”曦雯笑着回答。突然觉得脚后跟有些疼，估计是今天高跟鞋穿得太久。她微微弯了腰，伸手去揉。
“脚疼？”本是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可他注意到了。
曦雯点点头。
“我看看。”
说着，莫泽南伸手就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也不管曦雯那扭曲的表情，自顾自的检查她疼的地方。
曦雯觉得别扭，脸涨得通红，看着他目光专注的神情也不好说什么。
莫泽南抬起头，“破皮了。有没有消毒药水，消毒之后贴一张创可贴。”
“在那儿。”曦雯抬手指了指对面墙上的格子架，上面有个小医药箱。
莫泽南把她的腿挪到沙发上，起身去拿。一切就绪之后，他笑着说，“记得你以前一穿高跟鞋就摔倒的。”
她喝着咖啡，不理他。
莫泽南坐在她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那侧面完美线条的轮廓，就跟夜深人静的梦里出现的一摸一样。他转开了视线。
“当记者多久了？”他问，端起咖啡杯。
“四五年了吧，毕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进了现在这家公司。”
“喜欢这份工作？”
曦雯笑，“喜欢，要不喜欢，也做不了那么长时间呀。再说我一个学中文的，除了做这个还能有什么高就呢。”
“当作家不错啊。”莫泽南开起了玩笑。
“莫泽南。”曦雯也忍不住笑。
“好了，没有逗你的意思。”说着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顶，说了一句“小气包”。
曦雯望着他，一时恍惚。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时针就快移到十二点，她提醒他该走了。
走的时候曦雯送他到门口，莫泽南换好鞋子，她说“路上小心”的时候他突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后，曦雯怔怔的靠在门上，好半天思维都处于空白状态。伸手摸了摸光洁的前额，那里仿佛还有他留下的气息。她把手摁在胸口，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然后微笑着对自己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