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南开着车回家，此刻的他心底是难耐的、抑制不住的亢.奋，心里一直揣测的事情终究是有了结论。
是，他爱她，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加肯定的了。如果说七年前他错过了这段感情错过了他深爱的女人，那么这一次，他不要再放手。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3
中午，医院的食堂像往常一样的热闹，今天更甚，因为大家又有了新的谈资。南岚和同事们坐在一起，听她们说着季云灿医师和信立的莫先生一起上镜是有多么的养眼。
“我早就说了，季医师怎么可能放任这件事不管？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财神爷。”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季医师都认识些什么人…听说莫先生和他是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
“哎呀这么帅的两个男人凑在一块儿我保准摄影师都不知道该把镜头对着谁…”
…
女孩们看着电视屏幕议论着，南岚咬着筷子低下了头，想着那天她发狠说的那句“季云灿你太让我失望了”就觉得整张脸都发烫。旁边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悄悄的将餐盘端起来想起身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不然这顿饭还真没法吃了。
刚一起身就听见有人在喊“季医师”，南岚心里一沉迅速的就走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角落的位置，没想到刚坐下去一会儿，就有个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一抬头，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南岚对着他笑了笑，脸越来越烫，埋下头去装作很饿的样子使劲往嘴里放食物。
“南护士，我可是记着那天你对我说那句话呢。”云灿笑着说。
“哦。”南岚不敢看他。
“我这个人有点记仇，这可怎么办好？”
闻言，南岚蹙了眉，抬眼看着他，“对不起，我道歉行了吧。”说完耸了耸鼻子。
云灿嘿嘿的笑。
“你也不知道那天你说话有多气人…”南岚吃着饭忘不了碎碎念，“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急的了，你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云灿看着她，“我这不是办好了吗。”
“想要我表扬你？”南岚轻轻的挑眉，笑起来像只可爱的兔子。
“免了，你别到处去说我冷血就行了。”
南岚抽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说你冷血了？”
“你们护士长说的，她说什么呢，嗯…‘我们组的小岚说了，季医师其实不像平时那么妙手仁心，其实他很冷血无情来着’…”
南岚低着头夹起鸡腿就开始啃，再也不敢抬头看他，那张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深处。
某个男人好像心情很好。
信立名下的慕然家纺近期要拍新一季的广告，可是挑选代言人的事设计师Rebecca和莫泽南一直各持己见相持不下。
慕然的广告标语早已确立为“纯净如水”，可是现今纯净如水的女艺人屈指可数，唯一找到的那几个，气质又有些不妥。
“Brian，我知道你要求高，可是如今国内还真找不到你想要的模特，在我看来李雨蒙已经是最好的了。”Rebecca“啪”的一声将一大叠模特写真照扔在莫泽南桌上。她一向是不给老板面子的。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4
莫泽南瞟了一眼，不疾不徐的拿起来，再次一张张翻看，最后又扔回了原位。
“不然换个圈子。”莫泽南淡淡的说，“也不是非得从这些人里找，我看上次音乐会那个女指挥家就挺好。”
“她？不要吧，都多大年纪了…Brian，你不要毁了我的东西…”Rebecca很不满。
“你就喜欢外表光鲜的花瓶。说实话，这是家纺，你有没有想过太漂亮的太时髦的女人做广告反倒是没有说服力？”
Rebecca沉默，蹙着眉看他。
“好了，你先出去吧，让我想想再说。”
“喂，你还得拖多久呢？”
莫泽南摇头，一手按着眉心，另一只手摆了摆，“出去吧，你很烦。”
“OK，你别再找我讨论了…要知道你这个人这么挑剔，当初就不该答应泽予来你公司…讨厌死了。”
Rebecca骂骂咧咧的摔门出去，莫泽南抬起头，心里想着怎么跟泽予感情好的一堆女孩子都没几个有女孩子样呢，要是都像曦雯那样…嗯，曦雯。
这时候听见敲门声，莫泽南应了一声之后就有人推门进来。
“章叔。”泽南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颈部。
章国城将手里的资料递给莫泽南，“泽南，PC那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还有个程序你得亲自去纽约总部走一趟。”
“行，最迟后天我就去。”
章国城的视线扫过桌面，伸手去拿起几张照片，“怎么样，还是没谱？”
泽南抬起头笑，将手里的资料放下，“大概是我…太挑剔。”这话刚才有人说。
“呵，不过我看也不怎么样。”章国城笑起来，“这些个女明星台上台下绝对的两张面孔，看着光鲜亮丽的吧，我看还不如程小姐。”
“曦雯？”莫泽南一扬眉。
章国城点头，“那天Ann跟我出去办事，我们在缙云酒店大堂内看见程小姐在做采访…Ann说其实她的镜头感很强，人也长得很漂亮，很清新的那种，还跟我开玩笑，说莫先生其实可以考虑她。”
“Ann这么有眼光？”莫泽南笑起来，墨黑的眸子闪耀着光芒。
“那可不是吗，做你的秘书要是连看人的眼光都没有，不想混了？”章国城开起了玩笑。
莫泽南跟着笑，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先缓缓，虽然这是个好提议，但是估计某人不会买我的帐。”说完，叹了口气。
章国城微笑着站在他身后，心底明亮。
泽南应该是很爱那个女孩子吧，在美国这七年，虽然这孩子偶尔会穿梭在不同的女人之间，但是他看得到的是，他从未动过情。
他记得，当年莫万华去世，要巩固莫家在信立的势力，林婉欣只得选择回美国去，那里才有她的门路。莫泽南为了家业只能离开，那时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哪怕是要拒绝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别无选择。但是她的照片，在他的钱夹里已经放了整整七年。
章国城心里清楚，这次回来，泽南不会再放手。
——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5
莫泽南看了看时间，转身问章国城，“中午有什么安排。”
他说要出去办点事，莫泽南就笑着说，“本想跟你一块儿吃个饭的，看来是没戏了。”
章国城拍拍他的肩膀，“难得你空闲，找程小姐约会去。”
莫泽南撇撇唇点了下头，然后章国城就说他先走，边走边回头提醒他女孩子喜欢花言巧语。
他哈哈大笑，心里想这个女人可能跟其他的不一样。摸出电话在重要联系人那一栏找到她的名字，顿了顿，拨了过去。
她好像很忙的样子，跟他说这话也断断续续，身边还不时的有人叫她做什么。
“曦雯，很忙？”他问。
“有点忙…什么事？”
“快下班了，中午一起吃饭…喂，你在听吗…喂？”
“我在听…你等一下，有点电话进来…”
莫泽南蹙了眉，就这样拿着电话静待她的回音。没多久就恢复了通话，曦雯说她有事，今天中午不能跟他一起。他说好，改天吧。然后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那边就急急的收了线。
他看着电话屏幕发了一会呆，然后起身穿衣服准备出去，这时候内线电话响了。
“Ann。”
“莫先生，莫小姐和陈律师来了。”
“让他们进来。”
放下电话，莫泽南笑着摇了摇头。没多久就有人推开门，紧接着就是很聒噪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莫泽南——”
他恨不得找一块棉花把耳朵塞住，抬起头皱眉望着门口那一男一女，“你就不能低调点儿？”
“嘿嘿，想你了不是。”莫泽予走进屋，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脚尖点地，椅子转了一圈。
“你们俩怎么一起出现呢？”莫泽南抬眼看向陈宇廉。
“我在这边办事，忙完了说来找你，然后就遇见了这姑娘。她非要跟我来——”陈宇廉解释，一脸的无辜表示与他无关。
莫泽南笑，“你们俩是真资格的属于蛇鼠一窝，不走到一起那才奇怪。”说话间穿起了衣服，示意陈宇廉可以走了。
“什么呀，说得就像我和宇廉哥有什么似的。”泽予站起身，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会儿去挽住莫泽南，“我不喜欢老男人。”
陈宇廉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你一天到晚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泽南大笑出声，泽予吐了吐舌头。
三个人找了家中餐厅坐下来，点好了餐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莫泽南朝四周望了一眼，这里环境不错，有假山有小池塘，装潢得挺有档次。转回头看了看桌上的餐具，青花瓷的，碗身上应有兰花叶子，看着心生舒爽。
“对了，三叔这次去韩国访问得多久回来呀。”莫泽南喝了一口茶，看着泽予随口问。
——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6
“谁知道呢…韩国那么多高鼻梁大眼睛说话嗲得要死的美女，估计这一去他就不回来了。”泽予开起了父亲的玩笑。
“有你这么说自个儿老爹的吗。”陈宇廉笑起来，又伸手去敲她脑袋。
泽予不乐意了，摸着头顶瞪他，“你怎么老这样，小时候也是，我就一直琢磨我为什么就这么笨呢，原来是被你敲笨的。”
“我还以为你天生就笨，想着敲一敲就聪明了。”陈宇廉将筷子弄齐了，夹起石斑的头放进她碗里，“这这这，好东西，提高智商的。”
“讨厌，不想理你…对了，Oba，你们公司选模特怎么样了…要是没合适的人，选我吧…人家这么美…”泽予臭美着，还学着韩剧女主角的语气，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莫泽南看了她一眼，“哪天我要卖拖拉机的时候找你吧。”
闻言，陈宇廉单手捂着脸忍着不笑出声，泽予不高兴了，“有你这么说自个儿妹子的吗。”
莫泽南隐隐发笑，拿起筷子夹菜，“这件事儿比较棘手，我暂时懒得想，等隔天去纽约回来再说。”
“就没一个靠谱的？”陈宇廉问。
“有，我觉得靠谱了…可人家不一定干。”
“谁这么大牌，连你都请不动。”
莫泽南勾了勾唇，“不是大牌，而且我也还没去找她谈，我只是觉得她可能不会有兴趣。”
“谁呀？”泽予眨了眨眼。
“程曦雯，你也认识的。”
泽予想了想，恍然大悟，“程曦雯呐，以前常和云灿哥来我们家那个…”
听到这个名字，陈宇廉沉默。端着杯子喝茶，静静的听他们俩说，他没有插话。
“程曦雯从小就漂亮，现在又是作家，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估计她来做的话应该会很好。”泽予分析道。
莫泽南笑了笑，没再说话。
曦雯一个上午都忙得要死，要打印相关资料还得修改一篇采访稿，正觉得天昏地暗的，莫泽南的电话来了。她上气不接下气，还来不及拒绝他，庄文凤这个时候也找她了。
妈妈在电话里说云灿生病了现在在医院宿舍里躺着估计没人照顾，她问她怎么回事，妈妈说是他感冒了引起的肺炎。
曦雯想说自己很忙，可是妈妈说她现在要去参加哪个朋友女儿的婚礼，没辙，她只得放下手头上的事去看他。
开车经过聚宝阁的时候，她下去买了一点燕麦小米粥。她明明觉得这味道其实很普通，可这么多年了云灿就是一直爱吃。
在门外摁了好半天门铃里面的男人才出来开门，曦雯看见季云灿那张苍白的脸就有些心疼，推着他进去随手关了们。
“你说你，这里就是医院你也不去看看。”曦雯轻声斥责，打开食盒，粥的香味飘进季云灿的鼻间。
“输了液了，再说我自己就是医生。”云灿说。浅浅一笑，朝茶几坐得近一些，“真香，好长时间没吃了。”
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7
看着他一副满足的样子，曦雯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多吃一点。”
“好。”说着，季云灿拿起了勺子，一边吃一边说很怀念这个味道。
这是什么样一种味道呢，大概，可能，是他心里所想念的曦雯的味道。
那个时候，每次父亲和阿姨不在家，他们俩就懒得要死，周末睡到大下午的才起床。刘妈做的饭菜早都凉了，怕被碎碎念，两人就偷偷的出门往巷口跑去。那里有一家粥店，生意不算太好，但是仍然会有很多顾客，那兄妹两个就是。
是的，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
曦雯说要吃燕麦小米粥，那云灿就跟着她吃燕麦小米粥，到后来曦雯觉得不好吃了，云灿也还吃。
她后来问他，哥，为什么你都吃不腻的？云灿就笑笑，说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久了也就舍不得了。曦雯觉得他很奇怪，就说你不要尝尝青菜瘦肉粥吗，云灿怎么说，他说他从一而终。
后来因为那一排的房子被政府规划了要拆迁，粥店也没了，可是季云灿还是一直记着那个味道。
窗外有风轻轻的吹进来，连带着窗台上的米兰花香一起袭进了她的鼻腔，她回过了神，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阳台上。
云灿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放下碗走到她身边。
“哥，你搬回去住吧，伯伯和妈妈，他们其实挺想你的…他们年纪也大了。”曦雯的手指拨弄着米兰的叶子，然后转头去看季云灿。
“你也知道？”季云灿挑了挑唇，反问。
曦雯转过头不看他，轻声叹气。
云灿又问，“曦雯，是不是我不生病，你就一眼都不想见到我？”
她不说话，视线落在浅黄色的小米粒上，轻轻嗅了嗅，真的很香。
“那这样，我倒宁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生病。”
曦雯抬起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说，“我到底应该怎样做，你才可以不要有那些念头？”
“那我问你，我到底应该怎样做你才可以回到我身边？”
“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可你答应过我要做我的妻子。”
没错，她答应过。那一年，他抚着她那一头柔顺如她心性一般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说，曦雯，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她仰着脸，眉眼间全都沉溺着幸福，她说，我愿意。
莫泽南走之后，曦雯曾一度一个人藏在屋子里哭，大人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每次一从学校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季云灿知道，那是因为她失去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初恋。
曦雯喜欢泽南是很早就开始的事情，可是她不敢说，因为她的泽南哥那么优秀那么炫目，是所有女孩子都向往的男人。终于等到她鼓起勇气告诉他的时候，他却告诉她，在他心里她其实和泽予一样，是他的妹妹。
莫泽南走了，曦雯的心也就空了。季云灿看她那么伤心，心里的难过排山倒海，可是他没有勇气去告诉她，其实他一直爱他，那么深那么深，丝毫不比她爱莫泽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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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过人海的回眸 28
跟曦雯一样，当季云灿抛开所有的世俗决定要告诉她的时候，却看见曦雯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男孩子。
他很阳光很灿烂，跟泽南一样，笑起来脸上会有漂亮的弧度。于是他后退了，他将自己的感情再一次叠起来藏进了心底最深处。
可突然有一天，曦雯哭着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她被人抛弃了，她哭得很厉害，就像当初莫泽南离开时一样，伤心欲绝。
这一次云灿不再逃避，他抱着她，说曦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他永远不会离开你，他已经爱了你好多年了。
后来曦雯开始接受他，开始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开心还是快乐，第一个要分享的人，就是他。于是季云灿决定，在他七年医科毕业之后，要娶她。
他生日的时候，她问她许了什么愿望，他说，我希望这个叫做程曦雯的女孩子，可以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