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本该是好好休息的时间,但小奶娃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还更严重了,发烧也更厉害,身上的红点还大面积扩散,呼吸更是比之前还虚弱,让夭华忍不住怀疑老大夫是不是在药中做了什么手脚,或是根本就是个庸医。

老大夫满脸是汗,紧张地连夜在后堂中为小奶娃医治,忙碌个不停。不应该的,怎么也想不通怎会变成这样?

期间,小奶娃醒过来过几次,但每次一醒来就哭,哭声沙哑,有气无力,哭着哭着就又昏睡过去,不管老大夫喂他什么都吐出来,也不管老大夫怎么施针都没用。

渐渐的,老大夫都不觉有些慌了,从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真的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

次日一早,容觐还没有到,乌云倒先到了,近百人一下子进入林城,直奔医馆,转眼间将整间医馆都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一辆奢华马车随即在医馆门口停下,驾车的车夫快速跃身下马,站在一旁恭敬地掀起车帘,低头对车内之人道:“祭司,到了。”

乌云勾了勾唇,从车内下来,进入医馆中。

街道上的行人早已经四散开去,远离这里,顷刻间整条街上几乎再找不到一个人。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此刻又回到前堂抓药准备去煎的老大夫,眼看着这一情况,心中多多少少想到应该是冲着后堂的人来的,并且来者不善,犹豫了一下后就连忙悄悄往后堂而去,准备去告知后堂中的人一声,毕竟那个孩子还那么小,现在孩子的情况又这么严重,非常不容乐观,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想后堂中的人出事,“公子,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很多很多人,将整个医馆都包围起来了。”

“不是你去告的密?”后堂中的夭华,还坐在那里品着茶,稳若泰山。

“这…老朽没有…老朽一整个晚上都在这里,一步也未踏出过医馆。”老大夫连忙摇头,绝对不关他的事,也不会是医馆中的人做的。

夭华其实并没有太怀疑老大夫,此刻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再说,如果是老大夫告密的话,他现在也不可能匆匆跑来这里告诉她。只是,她一路上都已经很小心谨慎,也没有被人跟踪,进入这城中的时候也是一样,那到底是哪里露了痕迹,还是乌云真这么神通广大?

“公子,你快想办法带着孩子走吧。”老大夫接着劝道。

而就在这时,进入医馆的乌云已经到了,“宫主,本祭司亲自来‘迎接’了,你还准备去哪?”

老大夫猛然回头看去,有些吓了一跳。

夭华淡定如初,一手端着茶盏,一手黏着杯盖,唇角噙起弧度,表面上一如昨日一样什么也看不出来。小奶娃则还躺在夭华后方的角落处的那张木榻上,不久前又醒来过一次,但还是和之前一样。

乌云的目光很快搜索到了小奶娃的身影,将小奶娃苍白虚弱的侧脸收入眼底,暂时还未看到小奶娃被领口与衣袍遮挡住的那些红点,不过就算这样也已经足够乌云担心的。在乌云心中,容不得小奶娃出一点事,“宫主,你想解身上的毒,直接找我便是,又何必如此麻烦,到这种地方来找大夫。”

“本宫岂敢劳烦祭司大人。”夭华说着,又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那不知祭司大人将人带来了没有?本宫可是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等着祭司带人来与本宫做交换。”

乌云的人只是团团包围住了整间医馆,并没有随乌云一起进来。此时,医馆的后堂只有夭华、乌云、老大夫,及昏睡的小奶娃四个人。

乌云笑了声,“宫主想要人还不容易,再随我一起去一趟不就行了。请吧。”

“不过在请之前,本宫真的很好奇祭司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这个问题,宫主且当我神通广大好了。”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岂是随便当的?”

乌云笑而不答。事实上并非他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而是有人向他告密,这个人当然不是医馆的老大夫,而他也当然不可能告诉夭华。

与此同时,医馆的外面,斜对面的那座酒楼中,其中那间临窗的雅间内,窗户微开启一条缝,一人出现在窗边朝被包围的医馆看过来。此人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每个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倒不想我都养了这么些没有用的废物。”片刻,站在窗边往外看的人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但却听得后方一干人心惊胆战。

后方的一干人连忙单膝下跪,“公子恕罪。”

站在窗边往外看之人没有回头,同样一袭白衣,修长的手白皙如玉。就在不久前,意外乌云竟突然带着大批人马到来,进了林城,还直奔这医馆。而后想想,能让乌云如此兴师动众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夭华。看来,夭华早已经出了迷失森林,还进入到了他一直所在的这林城中,此刻就在对面被包围的那间医馆内,但他派去迷失森林外面监视的人与在林城中的人竟都丝毫没有查到,不是废物还能是什么。

而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夭华这趟进迷失森林绝对是着了道了,没想到她也有这种时候。

一时间,唐莫的心底略有些复杂,夭华的落败着道对他来说绝对是好的,他这下子将更容易得到她,可她的落败是因为明郁这两个字,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

跪下的一干人不敢起身。唐莫很少生气,但一旦生气了,后果往往很严重。

半响后,还是不见进入医馆的乌云出来,也不见医馆内有什么动静,唐莫对身后一干人吩咐了几句。

跪下的一干人认认真真听着,拱了拱手,“是,公子,属下等立即去办。”

唐莫还是没有回头,听着身后的房门开启又合上。

医馆的后堂内,场面还僵持着。

夭华身上所中的软骨散之毒仍然未解,并且同小奶娃有些一样,那就是比之昨夜更加严重,再加上接应的人还没有来,自然不是乌云的对手,可好在还有小奶娃这块乌云的软肋在手,量乌云也不敢太轻举妄动,“那不知祭司还准备请本宫去哪才能看到人?怎么,就祭司一人进来,其他人呢?如此没有诚意?”

“有本祭司来了,这诚意还不够?”

“不够。”

这时,小奶娃突然醒了过来,又是张嘴就哭,声音已然沙哑至极,一双眼也一直红得不成样子。

乌云看过去,一眼看到小奶娃抬起来擦眼睛的小手上有不少红点,现在孩子又哭着,如此有气无力,面色不由一变,思忖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就出其不意地出手,一掌扣向坐着的夭华。

夭华一直有防备,说时迟那时快,一掌推向自己面前的桌子,将桌子直直推向迎面而来的速度极快的乌云,并将手中还未喝完的茶盏一掌打出去,人则迅捷如风地快速后退,在乌云闪躲迎面而去的桌子与茶盏的瞬间已退到小奶娃的木榻边,然后一把拎起木榻上正哭的厉害的小奶娃,一个跃身,直接破屋顶而出。

完好的屋顶顿时破了个大洞,瓦块噼里啪啦落下,碎了一地。

乌云紧随其后飞出,一下子便到了屋顶上面,再一个飞身挡在夭华前方,阻拦了夭华的去路。

底下还在后堂房间中的老大夫看得胆战心惊与目瞪口呆,前后不过眨眼的时间,甚至分不清两个人究竟是谁先出的手,整个房间就变成这样了,一片狼藉。

破屋顶而出的动静,自然立刻惊动了团团包围住医馆的那些人,让人都纷纷仰头往上方看来。

“祭司,你确定你还想动手?”夭华拎着小奶娃后颈的衣袍,将小奶娃拎高,使小奶娃面对着对面的乌云,让乌云可以正面清清楚楚看到小奶娃此时此刻的情况,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为何会这样?他怎么了?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乌云的面色瞬间前所未有的黑沉。

“为何会这样,这自然要问祭司你自己了,你以为你这样算计本宫,本宫真会轻易了事?今天一早出来时没将他丢在迷失森林中喂狼,祭司就应该跪下来好好感谢本宫了。”小奶娃会这样,主要是因为昨夜被虫蚁所咬,加上受惊受凉,喝了老大夫开的药后情况反而更加恶化才会最终演变成这样,并非夭华故意。但对上乌云,夭华自然不会如实说。

乌云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杀气,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你真的该死!”

“那就要看祭司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马上放开他!”

“可以呀,你跪下求本宫,再将明郁带来本宫面前,让本宫亲眼看到,本宫自然会仁慈一回放了他。”

“我的话,别让我再说一遍。如果他有任何的闪失,我都定要你千百倍奉还。”

“其实本宫还挺爱听你说话的,很乐意再听你说几遍。”

“你…”乌云怒极。

底下一圈包围住医馆与斜对面雅间内的人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两个人一前一后破屋顶而出,在屋顶上对峙起来,其中一人手中拎着一个小奶娃,虽丝毫听不到两个人之间的具体对话,但不难感觉到一袭白衣的乌云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怒火,让人远远看着就忍不住退避三舍。当然,另一个人的气势也不弱,衣袂飘飘,脸上似乎还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有些故意挑衅般的不将对面之人放在眼里。

雅间内的唐莫慢慢勾起了唇,只是换了身衣服与换了身打扮而已,岂会认不出乌云对面的人就是夭华,不过不得不说他还是比较喜欢她一袭红衣时候的样子。而她俨然已经将乌云气得够呛,手中的小奶娃自然是拿来威胁乌云的,不想堂堂的乌云竟真会这么在乎一个小娃,还是一个像极了夭华的小娃。这个小娃,就好像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知道到底什么身世?

忽地,只见屋顶上对峙的两人又动起手来。

唐莫看着,他虽没有与乌云交过手,但与夭华还是交过的,立即就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下一刻,眼见乌云一掌毫不留情地打向夭华,而夭华的速度比之之前显然有所减缓,好像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不知道是中了毒还是在此之前受了什么伤。千钧一发之际,唐莫迅速飞身而出,于乌云的后方击向乌云,在乌云迅疾回身的瞬间一个空翻,去到夭华的跟前,一边一把楼住夭华的腰身,一边丢出两颗烟雾弹,就在乌云眼皮底下带着夭华眨眼间消失不见,动作迅捷利落。

乌云要不是被废的武功才恢复,手筋才接回去,面对中了软骨散至今的夭华哪需要这么费劲,而没想到的是唐莫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该死的,他们还带走了孩子。孩子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太好,需要用各种珍贵的药材调养着。一时间,乌云从未有过的盛怒,第一次杀气完全展露在脸上,“马上封锁整座城池,找,就是挖地三尺也定要将人找出来。”

底下包围住医馆的人闻言,急忙领命,火急火燎去办,不敢耽搁,心中只觉此刻的屋顶上之人好可怕。

带着夭华离去的唐莫,不久就带着夭华进入了一处僻静的小别院。

小别院中——

刚一停下来,站稳脚步,夭华的喉间就又涌上来一口血,体内所中的软骨散之毒一直在反噬,刚才又跟乌云动了手,情况可想而知,马上想像先前一样咽下去,但已经抑制不住往外吐了出来,一把推开旁边的唐莫,与唐莫保持一定的距离。随即故做没事的样子笑了笑,一边不紧不慢地伸手擦掉唇角残留的血渍,一边目光扫视一眼此刻进来的地方,小心谨慎,“倒不想在这林城中也有你唐大公子的势力,还有这样的住所。”

“不然,此刻又如何及时救了你?”唐莫浅笑一声,任何毒都瞒不住他的眼睛,带夭华来此的一路上已然看出夭华是中了毒,而不是受伤,“看来,你还有需要求我的地方。”

“是吗?那唐大公子倒是说说看,本宫有什么地方需要求到你唐大公子?”

“既然这样,那看来你是还不想好,想要乌云下次找上门来时再让我来一个英雄救美。我很乐意。”

夭华又是一笑,一种不置可否的神色,并不接唐莫的话,对于唐莫的及时出现倒真有些没有想到,刚才那一刻岂会看不出乌云的盛怒,俨然想要亲手杀了她。

小院并非是荒废的院落,一直有人居住。察觉到有人突然进入,看清楚是唐莫后,小院内的人连忙端茶上来,是名中年男子,然后躬身退下去,很懂得分寸。

夭华手中的小奶娃,不知何时已经再次昏睡过去,小脸毫无血色。

夭华这个时候才有时间认真看去,对于小奶娃的样子皱了皱眉,想了想后再重新看向对面的唐莫。唐门一向以用毒闻名江湖,唐莫用毒之高更是无人能及,她也是见识过的,或许身上所中的软骨散之毒确实可以让唐莫来解。乌云那厮这么在乎这个奶娃,却又不肯拿明郁来交换,回想他刚才的样子,确信他迟早还会找来,她必须尽快解了毒才行。

片刻的时间,夭华的心中已闪过诸多思量。

不过,夭华还是没有立即开口说自己中的毒,而是先说小奶娃,“你用毒之高,医术也不错,这么个小奶娃应该难不倒你吧?要想本宫求你,先治了这小奶娃,让本宫看看再说。”

“怎么,你竟然关心起这个奶娃来了?”

“有何不可。”夭华反问。

唐莫自然知道这个小奶娃断不可能是夭华生的,夭华要他医治也断不是因为在乎这个小奶娃,而是还准备拿他来威胁与对付乌云,“当然可以。只不过…”

“不过什么?”

“医他可以,但要解你身上的毒,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夭华仍不答反问,对面之人的脸色变化可真够快的!

“嫁给我。我说过的话,相信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夭华完全没想到唐莫开出的竟会是这样的条件,这可真是趁火打劫,真以为她现在中了毒,又遭乌云追杀,就真的无路可走了?呵呵,笑话,“你这算是在逼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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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乖乖做我的新娘(端午送潇湘币

“算。”唐莫答得相当干脆利落,看着夭华的目光似笑非笑,强取豪夺却又不失温柔。

这样一张倾世俊美的脸,这样一副霸道娶人的口吻,虽带着一股浓浓的逼人味道,但却又恰好完美地展现了一种另类的深情,好像真的很情深,非她不可似得,怕是任何女人对着多了都免不了心动,但可惜这些女人当中绝不可能有她夭华。夭华不紧不慢地后退开一步,用一种审视人的目光,从头到脚仿佛回到最开始时一样重新打量起对面的唐莫来,需要好好地再认识一遍,同样似笑非笑,“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本宫?非得到本宫不可?”

“已经说过的话,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再说。”

“那如果本宫不答应呢?”

唐莫不语,唇角的弧度不减反增,一种已然稳操胜券的神色,不过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而已。

夭华将唐莫脸上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突然发现这唐莫也有像乌云一样让人十分讨厌,恨不得咬牙的时候,就好比现在,这唇角的弧度简直跟乌云有的一比,就这么有把握她一定会答应?

不过,似乎还真是被他给把握对了,软骨散的毒无论如何她都非解不可,并且还要越快越好!

片刻的沉默、僵持与审时度势后,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夭华脸上的面容俨然如翻书一般转眼间变为了皮笑肉不笑,一改前一刻的语气,明显的退了一步,“那如果本宫答应了,你确定你真会解本宫身上的毒?或者,你确定你真解得了乌云下的毒?”

“你这是故意在用激将法?这世上,就没有我唐莫解不了的毒,我也绝对会说到做到,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夭华的这点小小激将法对别人还行,但对唐莫绝对一点用都没有。唐莫说着,有意无意地微微一顿,浅笑着补充上一句,“我便是骗任何人,也断不会骗自己娶过门的夫人。”娶过门三个字,像着重强调一般,声音明显有些加重。

夭华抿唇,喜怒难辨,“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威胁本宫!”

“那我便做一做这第一个。”这世上,也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想要得到,她也是第一个,还是唯一一个。

“那好,既然唐大公子如此有心,那本宫也不好太不给唐大公子这个面子。”一句话,俨然算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语气中还是故意透着一股施舍般的口吻。

“放心,既然你如此给面子,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夭华的这一口吻,唐莫可不喜欢。不过无妨,唐莫接着很自然地问上一句,薄唇微勾,“那你觉得,几天后成亲会比较好?”

“难道唐大公子不想越来越快?”

“当然不想,我只想越容重、越热闹越好,可不能那么仓促匆忙,委屈了你。”

“不委屈。能嫁给堂堂的唐大公子,本宫荣幸还荣幸不过来,岂会委屈。”他明知道她会答应的原因,也明知道她现在迫切地想要早点解开身上的软骨散之毒,但却在最后时刻故意来这么拖延时间,还想容重热闹来办,那岂不是要大张旗鼓的告诉乌云,将乌云给引来?

“那你的意思呢?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意见。”

夭华挑眉,四个字利落干脆,“越快越好。”

唐莫笑,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原来你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我。”

“那不知唐大公子高不高兴呢?”夭华此刻如何还能不知唐莫这是故意在反击她刚才那施舍般的口吻,现在一转眼让她亲口说出这四个字,俨然踩了她一脚,显得她好像真的很迫不及待想嫁给他似得,如何能不高兴。不过,同样的,无妨,她要的只是尽快解身上的毒,为达目的对她来说一向可以不择手段,即便像眼下这样。而这笔趁火打劫威胁的帐,她日后绝对会好好跟他算的。

“高兴,当然高兴。”

“那不知唐大公子何时解本宫身上的毒?”

“拜完堂,新婚第二天。”

“不行!”

“除此之外,我也不行。”

夭华拧眉,绝不可能走到新婚第二天那一步,甚至不可能真的走到拜堂成亲那一步。但看得出来不走到这一步,唐莫不会真的动手为她解毒。而依她眼下的情况来看,若真动起手来,已然不是唐莫的对手,再说这里还是唐莫的地方。如果唐莫要强留的话,她也不一定能离去。就算离去了,外面还有那朵可恶的乌云,“那我们不妨各自退一步,拜完了堂后,你必须给本宫解毒,这是本宫的底线。”

唐莫考虑了一下,看得出来这似乎确实已经是夭华的底线了,“那好,一言为定,就拜完堂后为你解毒。我这就吩咐人下去准备,三日后成亲。”

“还有这个奶娃,先医好他,别忘了。”夭华提醒。

“放心。”唐莫说着,又看了一眼夭华手中的奶娃,然后唤来人先带夭华进房间去,将小奶娃放下来,之后又对外吩咐下去。

等吩咐完,唐莫转身跟着进屋。

房间很宽敞、明亮与简洁。进去的夭华,将小奶娃放到床榻上。

唐莫走近,在床榻边坐下,动手检查起小奶娃的身体。

小奶娃的情况就算再怎么糟糕,也断然难不到他唐莫。

但一会儿后,唐莫却罕见地拧了拧眉。

夭华在唐莫进来后就已经走到桌子那边坐下,一边淡淡地看着,一边喝着刚才那名中年男人刚送进来的热茶,从唐莫的神色变化中不难看出小奶娃的身体恐怕很不容易医治,“怎么样?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可是才听到唐大公子一副很有把握,简直小意思的口吻,你可别到现在来说你医不好他。”

“我想,一定是我把错脉了。”唐莫淡淡一笑,前一刻罕见的凝沉神色转眼间消失殆尽,不留痕迹,对于小奶娃的具体情况并不多言,随后起身走到书桌边,提笔列下一张药方,让人马上按照药方上面的药准备好送过来。

药方上面的药,全都是些极为温和的药,混合在一起也同样温和。一方面,由于小奶娃还小,根本经不起药性猛烈与刺激性的药。一方面,小奶娃的身体俨然比一般孩子还来得羸弱,再加上他体内的另外一个让他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因素,而这也是之前医馆内的老大夫医治小奶娃医治得反而更严重的最主要原因。另外,唐莫还吩咐人立刻准备热水、一只小型的浴桶,以及银针。

不久,唐莫要的所有东西就都送了进来,外面办事的人很有效率。

唐莫留下一人在房中帮忙,在他施针的时候扶稳浴桶中的小奶娃。

夭华并不太相信唐莫的“把错脉了”这几个字,而唐莫既然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告诉她,不知道小奶娃的身体究竟有何异样。夭华的心中不由暗暗沉思。对于唐莫的开始动手医治,没有起身出去,依旧坐着看着。

时间流逝,大约整整一个时辰后。

唐莫开始拨出浴桶中的小奶娃身上的银针,将小奶娃安置回床榻上,让留下来帮忙的人将房间内的东西都撤掉,端盆清水进来。

夭华仍旧看着,不得不说唐莫认真时候的样子还真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难怪很多人说男人认真时候的样子最有魅力,相信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让唐莫如此亲自动手医治。这个男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几乎在各方面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让女人忍不住为之心动。但还是那句话,这些心动的女人中,绝不可能有她夭华。

将房间内的东西都撤掉的人,很快端着清水进来。

唐莫洗了洗手,洗掉手中的药味,再用巾帕擦干手,朝坐着的夭华走过去。

好一双修长白皙,如玉一般的手!不得不说,除了有时候像乌云那般讨厌外,还有一点唐莫与乌云很像,那就是两个人都有洁癖,尤其是乌云。在带小奶娃回来前,他可是从不容任何人近身的,更不容哪怕是一丁点的污渍,什么都要一尘不染。自小奶娃出现后,乌云那厮简直像变了个人。当然,对除小奶娃以外的其他人还是一样。夭华视线很快从唐莫的手上移向唐莫的脸,“好了?”

“怎么,你还不放心?”唐莫一边浅笑回道,一边坐下。

在唐莫坐下后不久,候在院中的中年男人就端茶送进来。

唐莫从不医人,像今日这样医一个小奶娃还是头一遭,接着转头对中年男人吩咐了几句。

中年男人一一记下,在准备出去之际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男装的夭华,到现在还难以相信唐莫竟然要娶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竟可以让唐莫如此。而这成亲,唐莫眼下俨然不想通知唐门中人,不想让唐门中人知道。

下午时分。

小奶娃的情况好转了不少,面上也开始恢复血色。

夭华斜躺在一旁的软榻上闭目休息,身上已换回女装,还是一袭红衣,唐莫命人送来的。

唐莫在中午左右的时候便离开了别院,去哪里并没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不过夭华并不关心,与她无关。

已经身在名剑山庄的,突然收到夭华飞鸽传书的容觐,在一收到后就已经马上往林城这边赶来。而原本只是几个时辰便可以到的事,但不想在路上遭到截杀,以致到现在才到。

林城城门外,容觐勒马停下。

只见前方的林城城门紧闭,城楼上有人在把守,处处透着一股不同寻常之气。

容觐如何还能不知已经出事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相信路上截杀他的那些人定然是乌云派出的人,只是乌云怎么会知道他赶来林城与走哪一条路?他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封锁城门,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不知道夭华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与严重,夭华不可能急着叫他赶过来。

想到这,容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进城去才行。

整个林城都已被完全封锁,四个城楼都城门紧闭,外面的人不许进入,里面的人更不能出去。

半个时辰左右后,容觐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城中,迅速赶往夭华飞鸽传书中说的那间医馆。

医馆大堂内,乌云面无表情坐着,脸上黑沉如墨,整个气氛压抑得简直让人窒息。

老大夫与医馆内的一干学徒还被迫跪在地上,已经从上午跪到现在。

容觐无声无息到来,避开守在医馆外面的那些乌云的人,在屋顶的一处掀开一块瓦块,低头往下面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随后没有一点声音的将瓦块轻轻放回去,快速离开屋顶,避免被下面的乌云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