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觐听夭华这么说,点了点头,也好。那关于要告诉夭华的那些东西,再等片刻不迟。

夭华接着示意车夫与卓池马上将容觐扶到前方的空地上坐下。

当车夫与卓池按夭华的话扶容觐坐好,夭华已拎着还睡着觉的小奶娃走过来。

之后,夭华一拂衣袖在容觐后方坐下,手中的小奶娃放在旁边,开始运功为容觐稳定心脉,尽管软骨散之毒仍旧未解,但还在可以压制的范围之内,反噬也可以压住。

这时,一直睡着的小奶娃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极为厉害。

夭华侧头看去,腾出一只手来再点小奶娃身上的睡穴。可不管用,小奶娃仍大哭特哭。

夭华蹙眉。

卓池原本一直担忧地看着容觐,不管小奶娃有多可爱,这次也没有多看一眼,脸上与眼中全都是重伤的容觐,再容不下其他。此刻,见夭华被小奶娃分心,极为为难地咬了咬牙,“我…我来抱他吧。宫主,还请你一定要救相公。相公他一定不能有事,决不能有事。”

夭华将卓池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这样的神情骗不了人,她确实很担心容觐,容觐对她的喜欢与维护或许正因为此,因为这个女人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心里只有他。而此刻已然在为容觐运功,若半途终止,容觐必马上心脉裂断而死,便默许了卓池将小奶娃暂时抱过去。

卓池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奶娃,站起身来,在旁边耐心地哄。

小奶娃的哭声一直不停,声嘶力竭似的。

卓池继续哄着,在哄了好一会儿后,似乎为了不想影响到夭华救容觐,抱着怀中哭个不停地小奶娃缓缓走远一点去。

这一走后,渐渐的,卓池越走越远。夭华侧头看去,只见卓池抱着小奶娃走远的那个方向,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翩然落下,在黑暗下来的夜幕下尤为清晰,衣袂飘飘,风姿神韵,不是乌云那厮,还能是谁。

接着,就见卓池将小奶娃送到乌云手中。

小奶娃一到了乌云手中后,只见乌云不知道在小奶娃身上摸了摸什么,小奶娃立即就不哭了,不过由于刚才哭得厉害,小身子还一颤一颤的,脸上也都是泪。

夭华笑,就在不久前还佩服乌云两处地方,现在看来只能更加佩服了,竟连卓池也是他的人,看来先前的怀疑并没错,就是这卓池传消息给乌云,以致乌云到来医馆的了。另外,看来从今往后她要佩服的人还要多一个了,那就是这卓池,她的演技实在是高,高得无人能及。只是,有一点夭华还始终想不通,那就是乌云怎么会知道她到底走哪一个方向,竟可以那么事先安排好让卓池在那里出现?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容觐闭着眼,在夭华的运功下慢慢调息,还不知这一情况。

夭华的手没有收回,也不能收回,继续为容觐运功,眼看着乌云那厮朝这边走来。

此时的卓池,已经一改之前的面色,跟随在乌云的身后,不看夭华,也不看容觐。

夭华笑出声来,欲拖延一些时间,“又一次作为胜利者,祭司大人,难道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看来,宫主似乎有很多话想问。那就要看我有没有这个心情回答了。”此时小奶娃在手,小奶娃的情况比那日在医馆中看到时好多了,不过瘦了不少,相信这一路上夭华定然都没有给他吃的,互相抵消下,乌云的情绪喜怒难辨。

小奶娃一双小手拽紧了乌云的衣袍,拉扯乌云的衣袍给擦眼睛。

容觐听到这话,以及乌云的声音,快速睁开来,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苍白的脸上面色倏然一变,难以置信,体内才微微稳定下来的气血就有翻涌起来。

“确实有很多疑问,想要请祭司一解。比方说,她何时成你的人了?”夭华感觉到容觐体内气血的变化,能感受到容觐此时的心情,瞥了一眼乌云后方的卓池,一边还接着运功的同时一边也防备着乌云突然动手。

“在遇到他之前,她便一直是我的人。这个回答,不知宫主可满意?”一站一坐的姿势,尤显得乌云此刻看向夭华时居高临下。

容觐听到这里,气血越发猛烈翻滚,就又是猛然吐出一大口血,面色煞白。并且,在这一气血翻涌不稳下,引得夭华输入体内的内力一岔,就被这股内力给反噬,并同时反噬给夭华,猛地将夭华的手给震了开去。

夭华不料,喉间一甜,也一口血涌上来,但最后硬生生咽了下去,一拂衣袖站起身来。

容觐也欲起身,但竟丝毫无力。

夭华弯腰,扶了容觐一把,将容觐给扶起来。

容觐看向卓池,对于乌云的话他不信,他要她亲口回答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卓池没有看容觐,沉默已代表了一切。的确,从一开始,她就是乌云的人,是受乌云的吩咐有意接近容觐的,因为乌云早已经知道容觐是夭华的人。当时夭华才刚回魔宫,尽管坐上了魔宫宫主之位,但她当时在魔宫中的根基远没有乌云来得深,正因为这一点所以乌云这么多年来才能如此不动声色地一个个安插人。而为了不引起夭华的怀疑,乌云安插的人一般都不会用,除非到非用之时,就好像她一样。命她接近容觐后,就再没有联系过她。直到这次归来,她才再次受到乌云的密令。

乌云的第一道密令是,让她想办法截下所有传给容觐的飞鸽传书,料到带孩子出了迷失森林的夭华会联系容觐。

乌云的第二道密令是,让她接近夭华,在容觐受重伤,夭华为之运功之际,抱走夭华身旁的小奶娃,将小奶娃抱到他的手中。若非乌云的突然联系与密令,这么多年来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也完全融入到了卓池的这个身份中。可是乌云的手段她知道,只要他联系了,她不敢违抗,只能遵从。

容觐笑了,“原来,我竟眼拙了这么多年。真的,你的戏演得真不错。”

卓池没有说话,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岂是一个简单的“戏”字,可如今却也只能说这个“戏”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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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曾经的过往,夭华被囚

容觐的双手开始一寸寸紧握成拳,但身体却又越来越无力,可就算身上的伤再重,也远不及卓池的背叛来得鲜血淋漓,刹那间犹如被一把刀深深插在胸口,直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当年初遇她时的情形。

当时,他离开魔宫,进入武当派已有一段时间,在武当派中可以说混得相当不错,不但深得武当派掌门的赏识,令武当派掌门破例收他做了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还令武当派掌门有意将武当派的下一任掌门之位传给他。还有,在江湖中的名声与知名度也渐渐起来了,开始被更多的人知道。

可以说,一入武当派,他不但在武当派中风生水起,在江湖中也是一样。

有一次,武当派中一位老师叔练功不小心分岔,走火入魔,气血攻心,急需一株百年灵芝来续气救命。

他几天前经过一处山林的时候,正好在那处山林中的峭壁上见到过一株,可当时他没有怎么在意,也没有摘回来,尽管明知道很珍贵,但他毕竟并不需要。

弄清楚了具体情况后,只听武当派掌门已马上派数名武当派弟子下山去城中购买,于是他也就没有主动提起,等着下山去城中购买的那些武当派弟子将百年灵芝买回来。但不想,下山去买灵芝的弟子全都空手而归,城中的各大医馆中都没有一株百年灵芝。

情况紧急下,武当派掌门便只得派武当派弟子即刻上山去找。

为表焦急与担心,当时身为武当派其中一份子的他,自然也去了,断不能被某些主动去的弟子比下去。

等到了山上,找了好一会儿后,他想办法与其他人分了开来,独自一个人径直前往几日前看到过那株灵芝的地方,准备将那株灵芝给摘回去。

林中峭壁处,当他终于到达的时候,只见峭壁上空荡荡的,已没有几天前那株灵芝。

他不免失望,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得先尽快返回山上去,免得让其他寻找灵芝的人发现他不见了。

但折返没多久,才不过走出了一段路,只见小道上面跌坐着一个身着简单朴素的女人,此人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竹筐里面装了不少新鲜的草药,还有一根攀岩壁用的绳索在草药的底下若隐若现。

他不觉微微眯了眯眼,不知峭壁上那株灵芝会不会是被她采了?

跌坐在小道上的女人,显然是脚不小心扭伤了。

他停留在远处看着,只见她自己忍着痛揉了一会儿后,就咬牙站了起来,背着大大的竹筐一瘸一拐地离去。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与以往截然不同了,身上已经披了一层“武当派中人”的身份,还深受武当派掌门的赏识,在武林中也已有不少名气,自然不好再做任何明着拦截搜查与抢夺之类的事,也不好直接杀人搜查与夺灵芝,因为一旦传出去,之前所做的一切就要亏于一篑了,他完全犯不着为了一株小小的灵芝冒这样的风险。可是,又难免有些不甘心。所以,在眼见女人越走越远,旁边又正好有个水潭的情况下,他略一思量后,便不动声色地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指尖一弹,准确无误地弹到女人一脚迈出后正要落下的脚底。

女人顿时脚腕又一扭,人就直直朝水潭跌去。

他于千钧一发之际及时飞身出去,一只手一把拦腰搂上女人的腰身,另一只手顺手就在女人背后的竹筐中一摸。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摸到了,峭壁上的那株灵芝真在她这只竹筐中。于是,他便再一顺手,将灵芝与竹筐中的绳索都拿了出来,一边反手将灵芝扔到旁边那棵大树的茂密枝头上,一边将绳索往水潭中一丢,最后扶着女子站好,彬彬有礼地退开一步,故作关切地询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她自然是万分感谢他,然后快速放下背上的竹筐翻看起来,想看看刚才是什么东西掉水潭中了。

一番翻看后,只见竹筐中只剩下些草药,那株灵芝与绳索都不见了。

他面不改色问道:“刚才有两样东西掉水里了。姑娘,很重要吗?”

她用力点头,就要下水去找。

他拦了一把,再问道:“姑娘,你会水吗?你如果不会水的话,这样下去很危险,这水潭的水看上去很深。”

她摇头,很急切的样子,“灵芝掉进去了,我今天好不容易采的那株灵芝掉进去了,是用来卖钱给我娘治病的,我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可是,真的很危险,你还是别找了。不然,你要是出了事,你娘怎么办?就没人照顾他了。”他依旧面不改色,显得很善良的样子,好心规劝她。

她听到这里,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他还要赶回去,不想耽搁时间,又不想她在他离开后真的下水去,一个人淹死在这,想了想后便随意给她出了个主意,真的只是随口说的而已,目的只为让她先回家去再说,别再留在这里了,“据我说知,灵芝泡几天水没关系的,你不要着急,你不如先回去拿个盆来,将水潭里面的水都泼出去。等水潭见底了,你不就能拿回灵芝了。”

“是哦,公子,你真聪敏,你真好。”她立即破涕为笑,笑容很干净纯粹,没有一点心机,像个孩子似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告辞离去,“那就先这样,你先回去,等想好了后再来,告辞。”说完,他在她的面前转身离去。等走出了一段距离后,他再飞身上枝头,悄无声息地返回,取了之前扔在枝头上面的那株灵芝。此时,只见底下的水潭边已没有女人的身影,她已经背着竹筐中剩下的草药再度回去了。

他有些放心下来,就没再放心上。

第二日,服下灵芝,并调息休息了一天的老师叔,身体已基本上稳定下来,没有危险了。

再过了几日,他闲来无事,脑海中不期然闪过那张又哭又笑的纯粹干净的脸,便特意带了点银子前去,想来丢在小道上应该会被她捡到,就算是给她的一点小小补偿,让她有银子拿去给她娘治病好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返回的时候,只见她一个人真的在水潭旁边一盆一盆地往外泼水。

那一刻,他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有毅力,还是该说她傻比较好。

“你这几天该不会真的一直在这里这么做吧?”

“啊——”她显然被突如其来地声音吓了一跳。

他双手环胸,对她居高临下看着。

她慢慢反应过来,用力点了点头,又有些懊恼的样子,越发像个孩子,让人一眼就看透,“可是每次我第二天来,水又变多了。”

“那你不会放弃?”他挑了挑眉。

“不行,我一定要拿回灵芝的。你说过的,灵芝泡几天水没有关系的,我再继续努力,从今天开始晚上不回去了,晚上也在这里,一定可以将水潭里面的水都泼出去的。”她脸上的懊恼之色立即全都转为坚定的认真之色,很坚决地否掉他的话。

他真的忍不住要笑她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那样的话也会信,“你就这么信我说的话?”

“你救了我,你是好人,你怎么会骗我呢?公子,你怎么又来了?你家也住这边吗?”

“是啊,我也住这边。你继续,我没骗你,你定能拿回灵芝的。”见她这么坚信不疑,他都不好意思说破了,有些暗忍着笑,像哄小孩子。

“恩,一定会的。”说着,她不再耽搁时间,又埋头一盆一盆地不断往外泼水,很认真很认真,一点也不怕辛苦。

而他,则饶有兴致地站在岸边看了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离开。对多了那些年轻貌美的江湖女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傻的女人,不过她的身上透着一股很纯净的气息,单纯而又简单。后来他才知道她叫“卓池”,和母亲两个人一直单独住在不远处的那座山中的一间茅草屋中,父亲早年就已经死了。在当时,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后来有一天竟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动心,甚至不惜为了她离开武当派与违抗夭华的密令。

半月后,他派出去外面的人送回来一株好不容易找到的百年灵芝,他带着灵芝再去了一趟山中的水潭。

水潭中的水比他上次去的时候已经少了快一半了,但四周并没有看到她的影子,也没有其他什么人,想来她应该已经放弃了,原本他还想将带来的这株灵芝扔入水潭中,然后帮她入水潭拿出来,送给她。

当天夜里,下了场大雨,水潭中的水满了出来,她之前的努力都完全白费了,不过反正她已经放弃了。

再数月后,有一次返回武当派的途中,他与武当派弟子遭到人暗杀。他为了救同门的其他人,独自留下来断后,让其他人先走,不想后面还有一批刺杀的人冒出来,最终他以一抵众,杀光了所有刺杀的黑衣人,自己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中了对方剑上的毒,后因体力不支晕倒。

当他终于醒来的时候,已身在一处简陋的茅草屋中,入眼一个瞎了眼的大娘。

那大娘告诉他,是她女儿在路上看到他,咬着牙硬将他一路拖回来的,现在又连夜冒雨进山去找灵芝了,说大夫说的,灵芝很管用,一定可以救醒他。

他本没有怎么在意,就当自己难得幸运一次,被人给救了,准备连夜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看到茅草屋角落处的那只竹筐。

那竹筐,不知怎么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那个女人的。难道是那个女人救了他回来?想了想后,他撑着身体从木板床上下来,点了那名大娘身上的睡穴,再撑着重伤的身子进山去,看看她是不是又去了那个水潭了。

水潭里的水很满,不断的往四周溢出。水潭的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影。

他四处找了找,就在快要放弃回去的时候,一眼看到前方的峭壁上有人,那人正抓着绳索艰难地攀爬在上面。

他没有立即飞身过去,也没有出声叫她,就那样站在原地不发一言地看着,看着她一次又一次险些跌下来,再看着她始终不肯放弃。明明是那么瘦弱的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却又执拗得要命,这一点也跟个孩子一样。

次日黎明,看着她终于从峭壁上下来的他,先一步返回茅草屋,解开了那名大娘身上的睡穴。

不久,只见她一身狼狈地返回茅草屋来,脸上的神色失落极了,像个没有找到自己非常非常想要的东西的孩子,但在看到木板床上的他已经醒了后,又马上笑了。

他没有立即认出来她手中的那根绳索,故作诧异之色,虚弱地笑道:“没想到是你救了我。”

她笑着点头,连忙跑到他的床前,连自己浑身上下还湿淋淋的都顾不得,“我下午的时候看见你一个人倒在野外地上,身上好多血,我好担心,就把你拖回来了,不过你好重呀。”

他重?他笑了笑,转而问道:“你又买了一根新的绳索?你昨夜为了我连夜进山去采药了?”

“新的?不是呀,还是那根,我把水潭里面的水都泼干了,不过,只找回这条绳索,灵芝没有了,一定是被水潭里面的鱼给吃了。”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但转眼又笑得更灿烂了,“不过我把鱼都给抓回来了,都给我娘吃了,我娘现在的身体好多了,只可惜前两天已经都吃完了,没有了。”

他的嘴角止不住抽搐了一下,被鱼吃了?亏她想得出来,脑袋里装的东西也太简单了一点吧?还为把那些鱼都给抓了回来而感到这么高兴。不过,由此可知,原来她并没有放弃。这个女人,真是傻得够可以的,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傻的女人,傻得简直让人想笑,忍不住揶揄起来道:“那你现在救了我,我是不是该好好报答报答你?”

“你上次救了我,让我没有跌水潭中淹死,我现在救了你,这样算扯平了。不过你教了我怎么拿回灵芝与绳索,还是我欠了你。要不,你马上再受伤一次,我再救你一次,我们就完全扯平了。”她一听他要报答,信以为真,立即掰扯着手指细算了起来。

他终忍不住笑了,“那你还是继续先欠着我吧。”

她顿时一脸失望的嘟了嘟嘴,好像很想报答完他,从此谁也不欠谁的扯平一样。

后来,他离开了她家,返回了武当派,当时仍未曾将她放在心上,也未曾上心,哪怕是一点点,真的。

而因为这件事,因为他留下来断后,让其他武当派弟子先走,自己却受了重伤,险些丧命这事,更加得到了武当派掌门的赏识,看他的眼神俨然写着这么几个字“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其他的武当派长辈们,也越发的看好他,同门师兄弟们也是一样。渐渐的,不管是武当派中,还是武林中,都传起了流言,说他马上就要接掌武当派下一任掌门了。

夭华对此较为满意。他自己也等着这一天,正真的接掌武当派掌门。

可有的时候,有的变化,往往就是那么突然,让人意想不到,甚至不受控制,从而打破人原定好的计划。

犹记得那一天,他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街上。当时她娘已经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远远地看到她,发现她面色有些苍白,是从一家当铺走出来的。

她显然也看到了,连忙朝他跑过来。

他等在原地,让旁边的师弟先去酒楼,他很快就来。

旁边的师弟有些疑惑,不过没有多问,多看了一眼跑过来的听后就先离开了。

她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道:“我马上就要走了,娘临终前要我投靠叔叔,然后让叔叔照顾我,把我嫁出去。叔叔家离这里很远很远的,我去了就不回来了。”

他没有太大的反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还以为她会说她舍不得他。

“看到你太好了,我要怎么样才能再报恩一次给你的呢?报完了恩,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与预计的完全不同,原来她只是想报恩,然后放心的离开。他笑了笑,“可我没什么要你报的,祝你一路平安吧。”

“不行,不报了这个恩,我不能走,一定要先报了恩的。”她很固执,也很坚持,如同孩子。

他见她这样,便稍微想了想,为自己当日不但拿走了她的灵芝,还那么骗了她感到挺歉意的,但当时谁能想到她竟然会信了,不但真泼干了水潭的水,还要报恩,“那要不这样吧,我需要一株草药,你采了之后放在你住的茅草屋中就行了,我改天有空会去拿的,这样你就不欠我什么了,这下总可以放心的去投靠你的叔叔了吧。”说着,他说出草药的名字,是一种很普通的草药,山上都有。

她很认真的记下,很满足的离开了。

几天后,他偶尔想起来,但并没有去茅草屋,草药根本不是他需要的。

再过了几天,他闲来无事,难得过去一趟,看看她是不是已经走了。但他到的时候,只见茅草屋内的东西都还在,并没有看到他跟她说的那株草药。他心中不觉升起一丝不安,她那么傻傻的,该不会是在山中出事了吧?不过她连峭壁都能通过绳索爬上去,采这么一株简单的普通草药会出什么问题?

他当即前往山中,准备到处看看。

但一圈找下来,山中各处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收拾就离开了,还是真出事了?他心中略有些焦急。

傍晚时分,他在一处悬崖上面发现了一条紧绑在数干上的绳索,绳索是垂到悬崖下面去的,他站在上面喊了喊,并没有听到任何回音。最后,他决定拉着绳索下去看看。在到到达绳索最下方的时候,一眼看到底下还有三四丈深的地方有一块破碎的衣摆挂在上面,是她身上的衣服,他认出来了。她个笨蛋,该不会掉下悬崖去了吧?采一株普通草药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一刻,他都忍不住想到崖底去看看了。

正抉择间,他的余光忽然不经意瞥见下方那块衣摆的上面一点处,好像有个洞口。

他拧了拧眉,便跃身下去,再一下子进入到洞口中,只见他找了这么久的那个人正卷缩的倒在地上,双手中抱着一株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走过去,只见她身上全是伤,脚上还有被毒蛇咬的伤口,奄奄一息,他要是再晚到一步,她必死无疑。

他真是又气恼,又有些无奈,将她带了回去,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医治她。

当她下来,第一时间就是满脸笑容地将手中抱着的那株草药递到他的面前。

他不接,问她是什么东西。

她说就是他要她找的那株草药呀,还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根本一点医都不会,也不认得什么草药,每次都是去医馆问大夫需要什么草药,然后将草药的样子画给她,她再去找,找到后送到医馆换钱。他当日说的那株草药,她同样不认得,因为医馆中的人从未让她找过这么简单的草药,她便去医馆问了,想让医馆中的人画给她,并在医馆中的人询问下告诉了他们原委。他们一听她找这种草药报恩,还有报恩后就要离开,一来觉得她被骗了,没有人会找这么普通的草药,二来想趁机再让她找一株罕见的药,便骗了她,将那株罕见的草药画给了她,让她去找,以致于她找到来悬崖那边去,并不顾安危下悬崖。

他弄清这一切后,简直又气又怒,“既然危险,你难道就不会放弃?还真这么傻的下去?掉下去怎么办?”

“可是,是你要的呀,一定很重要,不然你怎么会让我找呢。”她一脸认真地反驳。

“我让你找,你就连命都不顾了?”他真想狠敲一下她的头。

她笑,“我现在不是很好没事吗?”

“我要是再晚去一步,你现在就没办法坐在这说话了。我的话,你当真就那么信?”

“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为什么?”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也红了,“我…我喜欢你。”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喜欢,他说不清自己当时究竟是什么感觉,与以往任何一个接近他或是说喜欢他的女人都不同,她对他的任何话都相信不移。不管是在魔宫,还是在武当派,都尔虞我诈太多了,时刻带着一张面具,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傻与她的笨,她的单纯,让他不知不觉流露真兴情,不必再想着那些算计,可以平平静静地闭一会儿眼。她对他,他几乎看不出任何除全心全意信任以外的东西,而这似乎正是他一直很想要,却又一直也说不清的东西,直到她的出现。

而正真让他对她上心的,是再后来的那一次,以致最后令他不惜离开武当派,甚至不惜违抗夭华的命令也要娶她的。

这么多年来,他对她始终一如当初,只想倾尽一切的宠她、疼她、爱她、照顾她,对她好,可没想到最终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是乌云的人,这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故意接近他的。那样干净的笑容,那样纯粹的一双眼睛,竟然也能造假,她真的是将他容觐玩得团团转。好,好得很,太好了。

一直以为傻傻笨笨的那个人是她,原来事实证明他才是那个最傻、最笨的。

一缕血又从容觐的唇角溢出,鲜红的血顺着容觐的下颚滑落,滴落于地,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卓池平静无波地看着,似乎站在对面的容觐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当年,她突然收到乌云的密令,让她接近容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