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容觐带回来的人,已经收了容觐给的银子,听容觐这么说后便主动上前两步,站夭华身后对夭华道:“姑娘,没错,老头子我确实从小在净城长大。净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住的人并不多,总共也就这么些人,你想要问什么我都知道,你尽管问。”

“那你说,这净城湖底下,可有囚禁着什么人?”夭华没有回头,语气冷硬。

老头挠了挠头,其他都知道,只是这个不知,也从来没有听什么人说起过,“应该没有,我从未听人说过,也不觉得这净城湖有什么不同,底下怎么可能囚禁人,人还不早死了。”

“七年前呢?七年前这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或是有什么人到来?”夭华再问。

老头摇摇头,“七年前没有,九年前倒是时不时有马匹经过,好像是前往雪山那边去的。”说着,老头还伸手指了一下,将雪山的方向只给夭华看,尽管就这么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到雪山。

夭华微拧了一下眉,重复道:“九年前?”

老头点头,“对了,前几天也有个姑娘来净城打探过消息,打探的就是九年前的事,还都是关于雪山的。不过雪山那边实在是太冷了,这里距离雪山还有段距离就已经这么冷了,真的很少有人会到雪山去。”

“姑娘?你确定?”

“我怎么可能记错,她是进城来打探的,还向城中的好多人打探了。对了,她最后向王婆子打探完,就一个人往净城湖这边来了,之后我们所有人就再没有见到过她。”

夭华听到这里,立即再对容觐吩咐道:“你马上跟着他一起去,去将那王婆子找来。”

容觐点头,只是有些不放心怀中的小奶娃,当然留夭华一个人在这里也仍旧有些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再将小奶娃交回到夭华手中,真要出什么意外,或是乌云到来,受伤的夭华至少也可以拿小奶娃先威胁着,他尽量快去快回,“宫主,我马上就回来。”

夭华没有说话,冷冷地从容觐手中又拎回小奶娃。

小奶娃此刻对着夭华,忍不住颤抖,在容觐放开他的时候小手一把拉住容觐的一根手指,不让容觐走。

如果可以,容觐当然希望夭华跟着他一起去,这样的还是由他抱着小奶娃,又可以保护夭华,但显然不太可能,夭华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另一只手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小奶娃的小脑袋,“我去去就回。”

小奶娃还是不肯松手,小脸上充满了害怕。

容觐没有其他办法,一时只能先狠心将手指从小奶娃的手中抽出来,带着老头快速返回去,去找他口中说的王婆子。

百里清颜在这一过程中始终在暗处看着,红唇冷勾。萧恒的命令是要她趁机查清楚竹林内之人的身份,顺便证实证实红衣女子到底是不是皇甫世家的后人。报复竹林中之人是她自己想做的,相信他这个时候定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之前她进入净城中打探,只是想打探打探雪山的情况,及当年那些前往雪山的人,如果没有王婆子,也不会查到净城湖来,无形中倒也有点误打误撞了,当然她更愿意将这一切都归为老天也在帮她,想要成全她对付竹林中之人。现在这场戏,可就剩他了,相信等到到来,一切定将精彩!

一炷多香的时间后,容觐带着王婆子回来,之前的那个老头子也一道回来。

王婆子有些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突然专门找上她,生怕会有事。

“宫主,这就是他那个王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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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夫妻见面(一更)

说完,容觐再次快速抱过夭华拎在手中的小奶娃。

小奶娃已经有些哭不动了,双眼微闭,气息薄弱,临界于昏厥之间,情况比刚才又糟糕不少。

夭华回头朝容觐带回来的人看去,只见被容觐称之为“王婆子”人是个年约四五十岁的大胖女人,一头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用一块粗布包着,身着很朴实,明显有些害怕的样子,不敢抬头看她。

等打量完,夭华直截了当地问道:“说说看,那个向你打探的女人,都问你什么了?”

“问…问我…”王婆子没想到面前之人是要问她这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了几下后快速回想一番,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回道:“她问我九年前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这里。”

一起回来的老头子在旁边忍不住点头,那个女人当时也是这么问他们的,他刚才的时候都已经说过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对于那个女人的身份,夭华早在老头子刚才说起的时候就蓦然想到了当日在海岸边伤了她与带走了乌云的那个人。虽然那个人能伤到她是因为她前一刻与乌云两败俱伤,有些措手不及的缘故,但还是不得不说那个人的武功确实很好。只是到底是不是那个人,还要查清楚了之后才知道,现在还只是猜测而已。

“我回答她,说九年前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也没有什么人在这里经过。”微微一顿,王婆子突然生怕面前之人是来找她算账,以为她骗了之前那个女人,于是紧接着在后面快速补上一句道:“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并没有骗她,也没有骗你们。你们如果不信,可以问问他,也可以问城中其他人。”

老头子又忍不住点头,王婆子话中的这个“他”字指的当然就是他了,主动应道:“确实是这样,我刚才也都说过了,九年前这里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

夭华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信了还是不信,对着王婆子再问:“除此之外,那你还对她说什么了?”

“这…”王婆子犹豫了下。

夭华清楚地看在眼里,相信任何有眼睛的人从王婆子的这一神色中都不难看出什么,“说。”

“这…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对那个姑娘多嘴说了句,说九年前没有发生什么,但七年前好像有。”

“好像有?有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最好给我一口气说完。”夭华不由眯眼,不想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挤。

王婆子止不住颤抖了一下,同时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硬着头皮往下道:“七年前,也就是我夫君的忌日那天,大概是在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一个人带着一些冥纸与香到这净湖边上来拜祭。在拜祭完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来了一批人,有马车,也有马,然后我远远地看到他们一个个飞着去湖中被水包围在中间的那处小岛了。”

说到这,王婆子微微抬头,伸手指了下此刻湖中仍被水包围在中间的那处“小岛屿”。

一眼看去,只见那处“小岛屿”四周湖水环绕,有山石凸出来,但山石并不是很高,整体面积粗略估计也就不过几间小屋的占地面积,算不上实质的岛屿,但要这么称呼也行。

“不过我并没有带那个姑娘来这里指给她看,只是多嘴对她说了,然后她就离开了,再没有回来过,城中的其他人也都可以作证。”

已经顺着王婆子的话看了一眼她所指的那处“小岛屿”的夭华,在这时看向老头子。

老头子还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也是第一次听王婆子说,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以前怎么从没有听你说起过?”

“当时有些害怕,感觉那些人各个都很厉害,所以马上先走了,也不敢对人提起,怕引火烧身。几天前那个姑娘来问,因为已经时隔了这么多年,我以为应该已经没事了,就一时说出了口。不过我就只看到这个。那些人飞上湖中的岛屿后都做了什么,我一点也没有看到,已经先走了,真的。”王婆子解释。

老头子挠了挠头,“你的嘴可够严的,从没对人说起。”

王婆子没有再说话,只想快点平安无恙地回家去,对于自己的多嘴其实已经很后悔了。如果不是几天前那个女人突然前来问,她自己也都已经有些快忘了。

明郁就是七年前被乌云抓走与囚禁的,现在这时间上已经吻合,“那你有没有看到那行人中,有个穿白衣服的?”

王婆子连忙点头,“确实有个穿白衣服的,就那么一个,所以看得有些清楚。”

“很好,那你们现在先留在这里。如果本宫找到了人,绝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宫主,你这是要过去?”听到夭华这么说的容觐立即担忧地开口,很不放心。

夭华已经心意已定,“你留在这等着。”

容觐神色凝沉下来,“宫主,如果你真的非要过去看看不可,我陪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好多一分照应。”

“不,你留在这接应本宫,本宫自己一个人去。记住,别丢了你手中的奶娃子,他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筹码。”说完,没等容觐再说话,夭华一个飞身,倏然朝王婆子所指的被湖水包围在中间的那处小岛屿而去。

容觐看着,实在担忧,眼见夭华落在那处小岛上后心中越发不安。

王婆子与老头子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人就在他们面前飞过去了。

小奶娃在容觐怀中一动不动,还是有些晕厥。

暗中的百里清颜,又一次勾了勾红唇,她也是听了王婆子的话,然后亲自上湖中的小岛查看,才发现岛上另有乾坤的。将一个人囚禁到这么边远的地方来,还囚禁到湖中的小岛底下去,可真够绝的。

湖中的“小岛屿”上,从这边走到那边,也就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一眼就能将一切都看过来。

夭华双足落地后,立即近距离环视了一圈,随即敏锐地看到一块大石旁落着块白色的小玉佩。

根据玉佩上面的关泽程度可以看出这块玉佩绝对还没有经过多少风吹雨打,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也就是这两三天掉在这里的。只是,对方究竟是有意掉下这块玉佩,让她看到,还是无心遗落,可就有些不好说了。

夭华凝了凝眉后,谨慎地缓步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打量了一番,继而查看起玉佩所掉的地方。

不久,在玉佩所掉的地方的大石上,夭华眼尖地发现一处略有些不同的凸起。

夭华思量了下后,伸手按向凸起的地方,在按不下去与不见反应下改为左右旋转凸起的地方。

凸起的地方就好像一个转动的按钮一般。在夭华的转动下,整个小岛上的地面忽地震动了一下,之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缓缓开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口出来,在没有开出口之前石块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低头一眼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通往底下的阶梯。

夭华考虑了一下后,毅然做下决定,小心谨慎地走下去。

开出的口,顿时在夭华的身后紧闭回去,一根根玄铁反向扣牢,没有外面的人再开启机关绝出不去。

阶梯一路往下,在阳光渐渐照不下来的情况下,越来越暗,伸手不见五指,好像一直没有尽头似的。冰冷的寒气在越往下走的过程中包围上来。

夭华每走一步数一下,直到数到三位数的时候,只见底下终于渗透上来一丝微弱的光线。

夭华看在眼里,脚下的步伐略微一顿后,继续往下走,再过了十来阶阶梯后总算到达底部,只见底部的石壁上面有镶嵌着夜明珠,光线就是从这夜明珠上散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底下还有间密室。

密室坐落在底部的中央,并非完全封闭,而是用一根根的玄铁围成栏杆,做成东、西、南、北,外加上面五面,镶嵌入地底下,牢不可摧。

另外,密室的一周全都被水包围着。密室略高出水面,没有被水浸着。

一眼看去,只见可以一览无余的密室内,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夭华走下来的阶梯方向,长发如墨,披散在后背,只是用一条丝带松松垮垮的绑着。

那种陌生又熟悉感,刹那间席卷上夭华,夭华甚至已经不用再多审视就能十分肯定密室内之人便是她一直在找之人了。尽管这种感觉在乌云当初用假的明郁来骗她时也曾有过,但丝毫没有此刻这么强烈,完全不可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九年前的偶然相识,再加上名剑山庄中整整两年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朝夕相处,一切都并非假的。

密室内之人自然早已经听到那道走下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熟悉又陌生,时隔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希望会是心中那个人,可又害怕不是,怕到头来失望,一时竟有些不敢回头。

顷刻间,阶梯底部的密室恢复平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其他声音,几乎能让听到人呼吸的回音。

夭华怎么也没有想到,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如今竟会这么容易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就好像一个人找食物找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的人,突然有一天天上忽然掉了个馅饼下来到他面前一样。

时间在安静中悄然过去。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还是夭华率先开口,毕竟感情已经与当年完全不同,心也已经不同,就算当年的那份情“感动”的成分更多,如今也已经淡了,“本宫没有想到这七年来你竟是被乌云那厮囚禁在了这里。明郁,好久不见。”最后四个字,声音仿佛已融合上整整七年的时光,低沉而又透着一丝暗哑。

明郁霎时浑身一僵后,这才站起身来,缓慢地转过身。

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只见他看上去还是当年的模样,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他也看着她。只见她好像变了很多,尽管容颜并没有怎么变化,一袭红衣妖冶张扬,说话的语气平静无波中听不出什么感情。但不管她怎么变,她都在他心里,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这些年来,也是因为她才让他一直坚持下去。就算他做过再多的阴招,也就算是他当年一手破坏了她和那个人,可他只是因为爱她。

“这几年,过得还好?”夭华的声音依旧。

明郁不觉缓缓笑了笑,黑眸中的温柔一如往昔,几乎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夭华,“你好,我就好。”

“那这么看来,本宫委实多担心了。这些年,本宫过得很好,没有你也是一样。”一如当日狠狠重伤唐莫一样,既然已经没有感情,又既然已经决定回去,救明郁出来已是她最后要做的事,此后再没有关系,又何必还让明郁对她有情。当年她就是被他的细心呵护与眸中的这抹一往情深所感动,所以才答应了嫁给他。她或许可以毫不留情地伤任何人,但唯独对他,除了这样一番冷言冷语外,她实在再做不出其他。所以,就这样结束吧,请他别再对她这么好。

“那就好。在这里被囚禁了多久,就担心了你多久,我从未希望你过得如我一般不开心,在任何时候都一样。”明郁眸中的温柔有增无减,对于夭华如此伤人的话,近乎海水一般宠溺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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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情深,乌到(二更)

为什么面对她这样的言语,他还能这么温柔?夭华衣袖下的手不觉微微收紧,她要的不是他现在这样的反应,也不是他这样的话,而是要他对她失望,从而与她彻底一刀两断,“怎么,你不生气?还是你没听懂本宫刚才的话?那本宫不妨再重复一遍,本宫说,这些年本宫没你在身边,过得很逍遥快活,简直胜过和你在一起时一百倍。”

“不,你不需要重复,我听得懂。只是你好像忘了,我说过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爱你,如同我自己的生命一样。而爱一个人,我永远只想她一直都过得好。”有些人的爱是包容,是宠溺,是成全,是看着对方好自己就好。有些人的爱,则是以自己为中心,不择手段也要将爱的人得到手。明郁背对着夭华时,一直属于后者,所以当年才会在暗中做出那么多的事。但在面对着夭华时,他永远属于前者,一片深情无人可比。

夭华衣袖下的手越发收紧,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如果硬要说她这一生对谁有所亏欠的话,也就只有面前的他了。当年不分到底是爱还是感动,就毅然答应嫁给了他,还与他拜了堂,无形中不能完全说没有将他当替代,也不能完全说自己当时不是只想拿他来当避风港,认真算起来对他绝对是不公平的。还有在还不知道是乌云囚禁了他时,她对名剑山庄的人也没半分留情,处处做绝了想逼出他。现在回想起来,点点滴滴都是她对不起他的。

有时候她甚至也会想,如果她当年先遇到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人,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但这也只是如果而已,所有已经发生的事都不可能更改,心头的那道伤令她至今还避忌之深。几日前又突然被乌云那厮给揭开,那朵可恶的云真不愧为她一直以来的死对头。

下一刻,硬生生先压下心头的一切,夭华冷冷地重新审视起关押明郁的玄铁囚笼。

明郁自站起身与转过身来后,视线就再没离开过夭华半分,眼底心底都只有夭华一个。不管她刚才的话到底有多伤人,也不管她为什么开口就要这么说,但她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来救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要等他出了这里,他一定会重新让她回到他身边,任何人也不能阻拦。

至于乌云,乌云他既然已经知道当年是他引夏侯渊晋来的,这个仇就绝不可能放下,而他明郁也绝不可能让夭华知道这件事,一如他不会让夭华知道她和那个人是亲兄妹一样,所以他和乌云之间注定了谁也容不下谁,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鹿死谁手就看下一局谁更胜一筹了。

半响,在石壁上的夜明珠的照亮下,也在囚笼中的明郁的目光下,夭华缓步再走近,一直踏上包围着囚笼的水面,就这么站在水面之上,伸手试探性地覆上囚笼的玄铁,看看能不能用内力将它震断。

明郁的手在这时一把覆上夭华握住其中一根玄铁的手手背。这么近的距离,夜明珠的光亮照在她脸上,她可知道这些年来他每次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想的都是她?脑海中出现的人也全都是她?

夭华没有动,近距离对上明郁的双眼。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神色,及更加熟悉的倒映出她身影的黑眸,一刹那仿佛突然回到了过去,这七年的时间间隔好像顷刻间变得不复存在,但明郁手心的冰冷却又在清楚地提醒着夭华什么。

明郁看着夭华的目光几乎一眨不眨,黑眸近乎滴出水来,三个积压在心底已久的字终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好想你。”

“可惜,本宫一点也不想你。别以为本宫今天是特地来救你的,本宫只是不小心遭了别人的算计,意外进来,更意外看到了你而已。我们之间的一切,时至今日,你以为还能像从前一样?”冷言冷语明显更甚一分,说到这里的夭华试着抽回手。

“至少我还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尤其是对你的心。”明郁的目光依旧坚定,字字从心底发出。

“这只能说明你自己傻而已。本宫现在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你的身影,若不是此刻意外进来,都已经快将你忘了。别以为本宫现在只是故意这么说说而已。”话落,夭华一把将自己的手从明郁的掌下抽回。

明郁的眼中顿时终闪过一丝受伤,温柔的眸色中亦闪过一丝灰色的黯然,就好像倏然失去了某种光彩。

夭华接着覆上另一根玄铁,试着运功,但运功到一半时胸口止不住一阵气血翻涌,一口血就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全吐在脚下的水中。

几条鱼霎时蜂拥过来,像抢东西吃一般争先恐后。

夭华看在眼里,看来这些鱼就是明郁这七年的食物了,除此之外看不到这里还有其他东西。

明郁的面色立即一变,满满的全是担忧,“你受了伤了?是谁伤了你?”

“一点小伤,还死不了。”夭华自嘲地笑了一声。

明郁不信,绝不可能是小伤,“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有你所说的那个乌云,这世上没有人能打开这玄铁笼子。华儿,其实你不该冒险来这里。”

“本宫已经说了,本宫今日只是被人算计,意外进来的而已,绝不是为了你。”夭华撇开头。

“真的要对我这么无情?就算是被人算计进来的,就不能对我说一句话假话?华儿,还记得我们成亲之前说过的,无论什么情况下,也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永远不要互相伤害,永远…”

“本宫早已经忘了。”夭华面无表情地冷冷打断。真的不要再想着过去了,也不要跟她说过去,更不要还对她有情,不然她真的会更加愧疚,也会狠不下心来。

明郁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先前覆上夭华手背,在夭华的手抽离后变成覆在玄铁杆上的手往前伸,一直伸出囚笼,抚向夭华的脸,“那你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说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了,心里已经没有我,然后怎么走下来的就怎么走上去,不要回头。”

“你以为本宫不会?”伴随着话,夭华面无表情转回头对上囚笼中的明郁,同时一把拂向明郁的手,欲将明郁伸过来的手给拂开去。

明郁眼疾手快地就一把扣住夭华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体内的内力全数输向夭华,浑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他真的真不知道这些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夭华为什么一见到他后要故意说这些话,但可以肯定的事乌云绝不会将当年的事告诉夭华,也不可能以正面目出现在夭华面前,因为他永远无法面对与无法回答夭华的质问。

而现在夭华来了,尽管她口中说是被人算计进来的,可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都并没有多少意外,分明就是为了他来的,相信那乌云也该赶来了,并且也应该快到了。

到那时,他已经将内力都输给夭华,无力抵抗乌云的杀机,他倒要看看此刻笼子外之人到底救不救他。如此一来,既可以试探她的心,也可以让她与乌云打,在乌云面前护他,一举两得。

夭华没有想到,就要将手抽回来,不需要明郁的内力,更不想再欠明郁一分,但明郁握得很紧,怎么也不肯松开,好像他自己的安危一点也不重要,只要她没事就好,一如在名剑山庄的那两年,有时候他为了医治她的身体,甚至不惜以身试药,更有几次不顾自己的性命强行给她输内力,想死神面前也要硬要将她拉回来。

一时间,过往的一幕幕不觉闪现在夭华的脑海。

夭华不由片刻失神。

与此同时,上方的湖岸边,乌云终于赶到,在前方带路的两人猛然勒住缰绳停下来后,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

容觐早已经听到声音,一直看着策马到来的乌云离他所在的湖边越来越近,直至到达。

在前方带路的两个人随即策马往回几步,近到乌云身边,快速向乌云禀告湖边的情况。

乌云听在耳内,目光倏地如箭一般落向抱着小奶娃的容觐。

容觐心下不由一紧,戒备加深。

藏匿在暗处看着的百里清颜,又是勾唇冷笑,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下一瞬,毫无征兆地,乌云瞬间飞向容觐,手就扣向容觐的颈脖,来势汹汹,杀机四溢。

容觐急急忙忙侧身闪躲,一时忘记了用怀中的小奶娃作威胁,同时也有些于心不忍,要知道怀中的小奶娃眼下的情况已十分糟糕。

乌云出手毫不留情,也有速战速决的味道,步步紧逼,对容觐毫不留情,尽管自己身上的伤也还没有好。

转眼间数十个回合后,乌云右手一掌正中容觐的左肩,左手一把带过容觐手中的小奶娃,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利落,声音冰冻三尺,“你该庆幸你刚才没有拿他来威胁与当挡箭牌。不然,这一掌就不只是伤你这么简单了。”

容觐抑制不住吐出口血来,右手按着胸口喘息回道:“现在我真后悔没这么做。”

“那就让你想做也再做不了。”伴随着话,手起掌落,乌云就对着容觐补上一掌,并紧接着道:“她已经下去了?”

如果再来一次,容觐其实也不肯定自己会不会拿小奶娃来作威胁,只是夭华交给他的小奶娃就这样被乌云给救了回去,用夭华的话来讲就是手中唯一的筹码没有了,心底实在不甘心,也有些没办法向夭华交代,所以才会说出后悔这样的话。对于乌云后面的这句问话,倒退了数步并又抑制不住吐出口血的容觐冷笑一声,“这一切不全都是你算计的吗?还明知故问?”

乌云没有再说话,就带着怀中抢回来的小奶娃飞向被湖水包围在中间的小岛,也就是当年亲手将明郁囚进去的地方。

通过马停下来时两名带路之人对周遭一切的描述,就算与容觐交了一番手,乌云还是清楚记得岛的方向。

原本有些晕厥的小奶娃,在乌云与容觐交手的过程中已经是醒过来,在回到乌云怀中后就已经忍不住哭,但又明显有气无力地哭不出生来,小手紧拽着乌云胸前的衣袍不放,小脸的煞白煞白的。

乌云自然心疼,落在岛上后快速开启机关,一边飞快下去的同时一边已经在为小奶娃把脉,当日将他带出雪山真不知是对是错,可当时的用意只是想医治好他。故意将他“栽赃嫁祸”给夭华,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点私心,没想到夭华面对一个如此和她一模一样的孩子也还是下得了手去,都怪他没有保护好他,也怪他没有用,竟始终医治不好他。

百余阶的阶梯,下去的乌云几乎眨眼睛到达,就落在了底部。

自当年将明郁囚禁到这里来后,他还是第一次回来。当日对夭华说的那句“我最恨的人就是明郁”绝不只是说说,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