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缠绵过后,重新开始?

寂静无声,门窗紧闭的木屋内,空气中似乎还依稀残留着丝丝缠绵过后的气息。

空荡荡的地面上,侧着身不知何时昏睡过去的夭华,忽然迷迷糊糊醒来,神智一开始还不是很清醒,只是很快清晰感觉到浑身上下有些说不出的酸痛,在终于睁开眼的一刻才蓦然意识到自己还被身后的乌云紧紧搂在怀中,并且两个人身上都一丝不挂,上面只盖着件外衣,下面也只垫着件外衣。

有关昨夜的画面,随即如潮水般涌入夭华的脑海中,让夭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乌云还没有醒来,与侧着身的夭华朝着同一个方向,一只手手臂始终霸道地搂在夭华腰身,让夭华的头枕着他另一只手手臂,几乎与当年一样即便是睡梦中也将夭华紧紧困在怀中不放,下颚抵着夭华头顶。

整个画面,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温馨。当然,这也仅限于在安静中的时候而已。

下一刻,醒过来并回忆起昨夜那些画面的夭华,立即一把用力推开乌云的手,快速坐起身来,就准备伸手去拾散落在一旁的衣服,然后穿戴回去,等穿戴好了后再好好跟乌云算账,可恶。

乌云在的夭华这一动作下倏然惊醒,警觉地一下子睁开双眼。

在一眼看到裸露的夭华,看到此时此刻所在的地方,及同样意识到自己此刻一丝不挂的时候,有关昨夜的画面也开始飞速涌入乌云脑海。乌云顿时面色一白,浑身一僵。

夭华刹那间敏锐地察觉到乌云的异样,电光火石间一边反射性地快速侧低头朝乌云看去,一边一把拉住因为坐起身来而从身上滑落下去的外衣,遮住胸前的春光。而由于乌云醒得太快,夭华别说是穿戴整齐了,就连散落在一旁的衣服都还没有拾起来,暂时只能先这样应应急。

场面,霎时生生定格住。

四目相对…

但这样的定格与相对,又只是一瞬间而已!

夭华随即就要继续之前的动作,尽快拾衣服穿戴回去,但几乎同时听到了乌云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整个人也在咳嗽中坐起身,明显一副大受打击,恍若晴天霹雳一般的样子,尤其是脸上的面色惨白得几乎找不出一丝血色。怎么,与她再发生“关系”,就把他“吓”成这样?别忘了昨夜到底是谁不顾她的抵抗,用银针封了她的内力,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还有,明明都已经是那么虚弱的身体了,却好像不要命了一样!

下一瞬,在乌云的继续咳嗽下,本急欲穿戴整齐,结束眼下这一幕的夭华,又是止不住怒从心起。

而在这一股怒火的熊熊燃烧下,实难咽心头这口气的夭华,忽然间恍若不怒反笑一般,薄唇冷冷一勾,就倏然一改之前的举动,猛然一把推向乌云的肩膀,将刚坐起身的乌云重重推倒回去,然后右手撑向乌云的头侧,左手继续拽着身上的那一角外衣遮在胸前,继而整个人朝着乌云俯压下身去,居高临下地俯瞰一下子被压到在身下的乌云,脸上冷嘲不止,“怎么,祭司大人在这个时候来后悔了?昨夜也不知是谁那么‘热情’,一整晚都缠着本宫不…”放…话还未完,乌云已猛然一把推向夭华,将俯压上来的夭华推开,简直避如蛇蝎般。

夭华一时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倒,如乌云刚才被她推倒一样跌倒在地。

但尽管如此,夭华脸上的笑还是明显扩大,随即重新坐起身来,抢在乌云坐起身前再朝乌云俯压过去,并且这一次还右手利落地一把扣住了乌云刚才推她的那只手手腕,也就是乌云的左手,继而直接将乌云的左手按压在身下所垫的凌乱不堪的衣袍上面,隔着一层衣袍紧贴下面冰冷的地,接下去道:“怎么,做都已经做了,还怕本宫实话实说不成?”

“你…你松开…咳咳…”乌云顿时止不住越发剧烈地喘息与咳嗽起来,并且一边欲再坐起身的同时,一边另一只手再推向夭华,心中实难接受眼下这一幕与实难接受自己昨夜竟真做出了这样的事。

如果可以,乌云现在只恨不得马上自己给自己一刀。

夭华拽着衣袍遮在胸前的左手,立即眼疾手快地顺势扣住乌云再推过来的这一只手,就将乌云的这一只手连同她自己手中并没有松开的那一角衣袍按到她右肩的位置,一边制住乌云手的同时一边又继续遮掩着胸前的大片春光。

一刹那,乌云的两只手都已经被制。

一个身体极度虚弱,一个体内的内力还被封着,两个人几乎半斤八两。

当然,如果这半斤八两中还要再比较一下,自然乌云输。

在乌云的话下,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的夭华,又是忍不住一声冷笑,“松开?这两个字本宫昨夜好像也讲过,还不止一次,可祭司大人是怎么做的?要不要本宫好好提醒一下,还是祭司大人自己慢慢回头去想?”话落,看着乌云脸上的变化,昨夜一次次被强的这口气,终稍微得到报复。总之,乌云越是受打击,越是难以接受,夭华报复的快感就越深,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放开。

乌云已经一再克制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但那些画面在夭华的话下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又那么一刹那,不得不承认他曾恢复过一丝意识,之后的一切虽然都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感觉的。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严守着那个秘密不让人知道,尤其不让夭华知道,可以说他保守得真的很辛苦。可是如今,他竟然再碰了她。

想着想着,乌云忽然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

夭华丝毫不为所动,双手依旧制着乌云的双手,头在这时朝乌云的耳边靠近去,俯下身用反话在乌云耳边柔声细语,“看来,祭司大人是真的不记得了。不然,不就是想不起来了麽,怎么会让祭司大人如此‘激动’?不过本宫现在性致不错,不介意与祭司大人好好重温一下,帮助祭司大人记忆。”

音落,吻顺势落在乌云的耳边,夭华对着乌云的耳就是轻轻一咬。

乌云刹那间浑身坚硬如铁,昨夜的画面顷刻间又一度回旋在脑海中,身体或许真的比心更诚实,那就是他想要她,无时无刻都想要她。如果他可以更自私一点,始终瞒着她这个真相,并将所有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全部铲除干净,是不是就可以与她重新开始?而关于这个问题,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到头来终还是没办法如此自私,因为实在太爱她了,怎么能忍心这么做?可是现在,他与她竟然…后面的几个字,乌云没办法再想下去,但就算他克制自己去想,事实已经是事实,一切都已经没办法回去,也根本没办法改变。

夭华现在这么做与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再报复乌云,想看乌云后悔与反抗的样子,以加倍解心头之怒,但没想到乌云竟突然变得没有一点反应起来,好像砧板上的鱼,明明前一刻还垂死挣扎,但转眼间一动不动好像任人宰割,这变得也太快了一点吧?

下一刻,到底是继续下去,还是马上停止,可是马上停止不就等于认输了?夭华不免有些骑虎难下。

再片刻后,见乌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反抗,实在没办法继续下去的夭华,狠狠抬起头来,“怎么,祭司大人突然变得这么‘欢迎’本宫继续下去了?”

乌云一动不动地对上夭华的眼,但也只限于眼而已,目光绝不多往下一分,冷静得已然有些不同寻常,“现在你总可以说为什么这么做了?”

“本宫还很喜欢祭司大人,想与祭司大人重新开始,这个答案祭司大人可满意?”夭华冷笑。

乌云自然不信,但却又忍不住希望是真的,自欺欺人道:“你真的这么想?”

他还真顺杆子往上爬了!她绝不相信他会信她现在说的话,“当然是真的,一直以来都是祭祀大人你在骗本宫,不管是当年的纭帧身份,还是这些年来的祭司身份,本宫又何时骗过你?”

“那好,我们真的重新开始,就好像九年前一样。”心中一直有一个心魔,那个心魔原本一直都关押得很好很好,也一直都理智得让自己不那么自私,可是这一刻,洞已然被捅破,还是不可恢复的那种,到头来终是被那心魔所控制。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残忍也罢,这一刻,乌云已无法控制自己走第二步,那就是再将夭华拥入怀中,铲除干净一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然后瞒着夭华一辈子,永远不让夭华知道。

额?一刹那,纵然夭华再怎么反应快速,再怎么随机应变,也不免有些呆愣住,怎么也反应不过来。重新开始?还和九年前一样?她没有听错吧?还是他拿错“剧本”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来一次?东泽自尽

就在夭华呆愣间,乌云被夭华按在她右肩处的手忽然往上移动两寸,一把扣住夭华的肩膀,就毫无征兆得将夭华用力拉向他。

还没反应过来的夭华顿时再度猝不及防,在乌云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拉下整个人立即跌趴到乌云身上,唇更是撞到乌云鼻翼处。

乌云接着趁机抽出手来,双手顺势将就要挣扎起身的夭华搂在怀中不放,刚才说出来的话绝不是说说而已。而已经放出来的心魔,已然无法再收回去,就如同事情走到这一步,时间已经不可能倒流。

夭华才刚压下去不久的怒火霎时就又直冲心头,一边愈发挣扎想推开乌云双手的同时,一边已止不住咬牙切齿,他现在要不是拿错剧本了,就是真疯了,“你给本宫松开!本宫警告你,你马上…”

“不,不放,这是你自己刚才亲口说的。”就好像破罐子破摔一般,既然已经没办法回头了,那不如彻底这样走下去。在这样的念头下,终促使乌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走出这一步,从而说出刚才的话与做出现在的举动,在时隔了九年后重新将夭华拥入怀中。而这一拥,乌云永远不可能再放开,明明身体确实极为虚弱,虚弱得都不一定有力气站起来,可双臂却又如铁壁一般。

夭华抓狂,他还真顺着这根杆子上去就不下来了,“本宫说的?本宫说的你就信?”

“不,我只信这一句。”

吖的,你还还能再无耻一点吗?只信这一句?夭华顿时忍不住想爆粗口。哦,不对,应该是忍不住想马上把面前这朵乌云吊起来狠狠毒打一顿,打到他从上到下脱层皮为止。

乌云的吻接着落向夭华的唇,就这么将夭华强搂在怀中不放地吻上夭华。

夭华自然立即反抗。但由于乌云搂得实在太紧,自己的内力又直到现依旧使不上来,一时间别说是闪躲了,就是挣脱都挣脱不开。下一刻,几乎有些恼昏了头,愚蠢的事在夭华自己都还没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出去,对着乌云不断吻上来的唇就狠狠咬下去。

乌云吃痛,在夭华咬完后止不住冷笑,就要对他开口的时候,趁机闪电般地再吻上去,直接撬开夭华的唇就长驱直入,并紧接着一个翻身,重新将夭华压到身下,在夭华气愤得就要再咬时迅速退出来,转而贴近夭华耳边,深邃的黑眸重现昔日的温柔宠溺,“我就知道你心中还有我。我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我认真的。”

“无耻的人本宫见得多了,但像你这么无耻的,本宫生平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一口咬下去,非但没有咬到乌云,反倒快将自己舌头咬断半截的夭华,顿时疼得直抽冷气。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他自己发疯了,就是她也要被他给弄疯了,面前这朵该死的乌云现在到底在搞什么鬼?能不要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吗?“本宫最后再警告你一遍,你最好马上放开本宫,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那你想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你…乌云,你真的突然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就算搭错了,也是你硬要扭着我往这根线上面搭的。”说着,乌云的吻就再落向夭华。这一次,不同于刚才的霸道,温柔得如水一般。

夭华这下真的要疯了,难道是她刚才把面前这朵乌云给硬生生逼疯了?所以他也要把她给逼疯?不然,她怎么一点都理解不了他现在的举动,也一个字都听不懂他现在说的话?

落下的吻,不管温柔霸道与否,都还在不停地继续,不给夭华任何逃与躲的余地!该死的,昨晚已经强了她整整一夜还不够,他现在难不成还想再来?她可已经完全没兴趣了!拜托,他前后的变化差能不能别这么大?

刹那间,夭华心头已是千回百转,继续想闪躲乌云的吻的同时,已忍不住一再懊恼,实在是太失策太失策了。还有,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非被人笑掉了大牙不可。

而两个人从醒来开始就一丝不挂,此刻几番来回“纠缠”,乌云严严实实压在夭华身上,单薄的外衣只脆弱地隔在两个人中间,整个画面要有多裸露就有多裸露,简直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宫”。

很快地,夭华就清晰察觉到乌云身下又起的变化,那变化仿佛在验证夭华前一刻所想的一般。

乌云自然也意识到了,并且意识到身下的夭华也察觉到了,顿时所有的动作停滞,好像突然间被人点住了穴一般。

下一刻,就在夭华提心吊胆地以为乌云真的要再来一次,而他要是敢再来的话她今天非要他好看的时候,乌云忽然松开了夭华,拾起夭华散落在旁的那些衣服就盖到夭华身上。

夭华立即坐起身来,再用力推了一把松开她的乌云后,动作利落快速地三两下将衣服穿戴回去。这朵云的心思,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非一般人能理解。

乌云跟着穿戴起来,一边穿戴一边抑制不住地咳嗽,勉强站起身来。

这时,木屋外面忽然隐约传来几道声音,很显然魔宫的中人找来了。

就要跟乌云算账的夭华,在门外传来的声音下,只能暂时作罢,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昨夜里发生的事。

“乌云,这笔账本宫先记下,你也给本宫记牢了,别以为本宫会这么善罢甘休。”说完,最后理了理身上明显褶皱的衣服后,夭华猛然打开门,再摔门拂袖而去,对找来这边的魔宫中人们吩咐,“来人,押着里面的人回去。”

找来这边的魔宫中人们,还没有留意到夭华出来的这间木屋,听到声音后迅速看过去,继而快步跑近,只见夭华身上虽然穿戴整齐,但还是明显有些凌乱,尤其是头发,但心中自然不敢多问,连忙领命。

留在后面的乌云,在魔宫中人们领命的时候从木屋内缓步走出,但才一脚踏出门槛,手就止不住扶上一旁的木门,身上同样有些凌乱,尤其是衣袍上还明显很多灰尘,尤为显眼。

清晨的晨风,霎时席卷上乌云。

与昨夜相比,此刻虽然已经不再下雨,但地面还是很湿。夹杂着湿气的晨风,自然说不出的沁冷。

大船停靠的那处海岸边,当夭华赶回,就要上船先好好洗漱一番再说的时候,恰见一名船上的魔宫中人急急忙忙下来,神色明显惊慌。

在一眼看到夭华后,下船来本来要马上去找夭华的魔宫中人,就快步走近夭华,对夭华禀告:“宫主,不…不好了,泽公子他…”

“他怎么了?”夭华一向不喜欢人吞吞吐吐,顿时明显皱了一下眉。

“他自尽了!”在夭华的皱眉与冷声下,下船来的魔宫中人硬着头皮,终快速说出最后几个字,之后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夭华一眼。

夭华霎时震惊,脸上的面色倏然一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变!”

“泽公子自昨夜回房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再没出来。早上属下前去敲门的时候,又许久没听到声音,于是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但没想到…没想到泽公子已经自尽了。”下船来的魔宫中人一时间忍不住想后退,但又不敢后退,只得硬着头皮再回答。

音落,只见夭华已快速飞身上船,红色的身影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被魔宫中人押着,走在后面的乌云,虽然身体虚弱至极,但毕竟不是聋子,下船来的魔宫中人禀告的时候又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自然也听到了,还听得清清楚楚。

东泽的房间内,当迅速上船的夭华刚一脚快步踏进去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已经先扑面而来。

一大干魔宫中人已经守在门外的两侧,见夭华回来,立即纷纷低头。

夭华站定脚步后马上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的东泽。而书桌的下面,地面上到处都是血,浓郁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待走近了,只见东泽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

夭华随即一只手紧握成拳,一只手缓缓伸向东泽,试探东泽的鼻息。

东泽俨然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并且身体也都已经冷却僵硬,显然已经死了不止一两个时辰了。

可是,一切明明都好好的,她昨夜也不过只是稍微“指责”了他几句而已,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自尽了?夭华绝对不信!

下一刻,夭华一眼看到桌面上的那封书信,也就是遗书,就快速拿起来看。

东泽的笔迹,夭华一向是认识的。

一眼看去,单从字迹上面来看,确实是东泽的亲笔无疑。

再深入往下看,只见书信上面一字一句,白纸黑字,东泽亲口承认是他对孩子下的毒手。而他会这么做的原因,是受了乌云指使。

他说,他其实一直都是乌云的人,和安排在容觐身边的卓池一样,一早被乌云安排到她身边。

他说,他原本一直按乌云的命令行事,处处都做得滴水不漏,但没有想到会在不知不觉中真喜欢上了她,并且这些年来一直受此折磨,一方面想告诉她,一方面又不敢告诉她,心中真的很痛苦。

他还说,那日乌云再一次对他秘密下令,他也不知道乌云为什么要他那么做。而他私以为对小奶娃下了毒手后,她就会马上杀了乌云,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可以始终隐瞒下去,然后像明郁当年陪在她身边一样慢慢陪她走过失去孩子的痛苦日子,从而走进她心里,于是就鬼使神差地那么做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立即怀疑起他,从而让他意识到她心中原来从来都没有他。并且昨夜发生的事,她竟然还想与乌云重新在一起,这让他不免感到绝望。留下这封遗书自尽,就算没办法让她同样爱上他,也要成为她心中的痛,让她永忘不了他。

待看完,夭华猛然收紧手,重新看向已经断气的明郁,脸上的神色阴翳难辨。

乌云在这个时候被押上船来,并一路被押到东泽的房门外。

乌云在从房间内散发出来的,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下,一边抑制不住地再咳嗽,一边朝房间内看去。而依他现在所站位置,只见夭华背对着房门这边站在书桌旁,恰好遮住了书桌前自尽而死的东泽。但尽管如此,还是不难看到那书桌的底下全都是血。至于整个房间,全都很整洁干净,没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这些年来,有东泽在身边的点点滴滴,在这时不受控制地涌上夭华脑海。记忆中最深的,就是他撑着伞走到她身后,默默为她挡风遮雨。就算他当日有“背叛”他,她也原谅他了。就算昨夜气恼他引明郁上船来,她当时的话也确实有些种,但更多的只是气话而已,并没有真想处置他。而对他的怀疑,也只是怀疑而已,心中其实也是不信他会这么做的。

片刻后,夭华猛然闭了闭眼,瞬间掩去脸上所有的感情波动,还有神色,背对着房门对门外的一干魔宫中人冷声质问道,“昨夜,在本宫离开了后,他都见过什么人?与什么人在一起?还有,回房之前,有什么异样,或者说过什么?”

门外的魔宫中人对这一幕也都要有多震惊就有多震惊,直到现在还难以置信。对于夭华的问,其中一人立即在夭华背后拱了拱手,站在门口外面回道:“昨夜宫主离开了后,属下看到明少庄主与泽公子说了话,但属下并不敢偷听明少庄主与泽公子之间的对话,当时也没有人靠近明少庄主与泽公子。之后泽公子就回房了,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再踏出房门一步,直到今天早上…”后面的话,自动自觉消音。

明郁?又是明郁?夭华的手不觉越发握紧,“那明少庄主现在在哪?”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承认乌是夫君?

“在船尾。明少庄主从昨夜起就没有离开,一整夜直到现在仍站在船尾等宫主。”微微一顿,回禀的魔宫中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夭华的背影,接着补充道:“明少庄主也已经知道这件事。”

“马上传本宫的命令,所有人守好船,别让他下去,让他在原地等着本宫。还有,准备一下,本宫待会儿要亲自验尸,从这一刻开始不许任何人再靠近这里一步。”

“是。”门外的一大干魔宫中人立即纷纷领命,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夭华随即转身走出房间,面无表情地让婢女准备热水,她要先沐浴一下,等沐浴好了后马上回来。

话落,与被魔宫中人押着的站在门口的乌云擦身而过,就要头也不回地命押着乌云的几名魔宫中人先将乌云押下去看守好时,只听乌云先一步道:“我也要沐浴。”

夭华闻言,就停下脚步冷冷回头看去,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跟她提要求?“你…”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就让我继续这样。”乌云气定神闲地打断夭华,说话间低头淡淡扫了眼自己现在的样子。

夭华顿时火大,他这是在威胁她?她这个时候还急着先沐浴,就是想先洗掉他留在她身上的气息,以及昨夜那些痕迹,然后再好好来查这件事。同样的,她既然不想留下他的气息在身上,自然也不想自己的气息留在他身上,让他始终现在这幅样子一直这么“招摇”,想想都可气。

下一刻,不想浪费时间,也没闲情逸致与乌云在这纠缠的夭华,在乌云这么一句打断下,握了握拳,且暂时先忍他,“来人,立刻带他去沐浴,时刻给本宫看牢了。若是人再不见,或再出其他什么事,本宫定拿你们试问。”说完,猛然拂袖,夭华就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夭华的房间内,没过多久,婢女就将快速备好的热水送了进来。

夭华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简单地沐浴了一番,清洗干净后,就穿上衣服返回东泽的房间。

东泽的房间内,魔宫中人都已经准备好,在夭华回房沐浴期间已经小心翼翼地将东泽的尸体抬放到临时铺好的地面上那块诺大的白布上面,等着夭华回来。

其余的东西,魔宫中人全都没有动,也不敢乱动。

“都在门外守好了。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夭华一边冷声吩咐,一边重新踏入房间,那股充斥在房间内每一个角落的血腥味依旧立即扑面而来,直到现在还很浓。

“是。”所有魔宫中人领命,紧接着快速合上房门,寸步不离守在门外。

夭华在身后传来的关门声中,低头看向已经被安放到地上的东泽的尸体。

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的身体,如果忽略那丝呼吸,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从昨夜到现在,就算再怎么算也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但却已经是生与死的区别。她自认自己一直以来对任何一个下属都毫不留情,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情面可言,但他与于承,及容觐,对她来说还是有所不同的。他对她的那份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和明郁还有唐莫一样,她都没办法接受,也不能接受。而他如果真的还一心向着她,那他不惜用自己的死来留下这么封遗书,字字句句直冲乌云而去,到底是想算计他,还是仍旧为她着想?如果是后者,又到底有什么是不能直接跟她说的?

时间迅速流逝,半个时辰左右后,夭华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的魔宫中人都还在守着,一听开门声与一见夭华出来就立即绷直了身体,随时听候夭华吩咐。

“进去,将他的尸体抬放安置到床上去,然后留下两人继续在这守着,并且和之前一样没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这一步。”说完,夭华就独自一个人上船舱,朝床尾方向而去。

船尾,明郁一袭白衣,还负手而立站着,背对着身后的船舱方向,衣袖被拂面的海风吹起。

夭华沉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在场的所有魔宫中人全都先退下,不得靠近。

转眼间,从船舱到整个船尾就只剩下夭华与明郁两个人。

夭华很快走到明郁身侧,与明郁并肩而站,也看向前方。

明郁知道是夭华,没有专门侧头看,目光依旧平视前方,如一望无际的海水一般波澜不起,然后话在这样的波澜不起中吐出,“你回来了?”

“相信你应该知道本宫刚才特意吩咐魔宫中人不让你下船与现在亲自过来想问你什么。昨夜,在本宫带着魔宫中人去找乌云后你到底对东泽说了什么?”夭华开门见山,直入主题,目光同样依旧平视前方,看着前方波澜壮阔的海面,就好像在对着前方的海面问一样,声音中辨不出情绪。

“是,我是知道,但如果我说我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呢?”

“本宫并不想叫魔宫中人过来与你当面对质,不想在众人面前这么撕破脸。明郁,你该明白本宫这话的意思,本宫现在要听的是实话。”声音不变,夭华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但话中的那丝冷冽逼人已彰显无疑,尤其是那“对质”两个字几乎已不留一丝余地。

明郁顿时不觉笑了笑,似乎是在笑夭华的话,又似乎是在笑自己,及笑他们两个人之间竟走到了此,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实话就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如果你以为是因为我对他说了什么,才让他突然自尽的话,你未免也有点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过,你若还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昨夜,在你走了后,都是东泽在对我说,说他到底有多喜欢你,还说如果能比我与乌云更早认识你就好了。我基本上都只是听着,当时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受了你留下的那句话的打击,之后他便回了房,我则一直在这等你回来。如果早知道他会自尽,我定会阻拦。”

“真的?只是这样?”夭华反问,语气的那丝怀疑与不信显而易见,毫不掩饰。

“信不信在你。或者你可以说说,我到底怎么让他选择自尽了?”说到这里,明郁终转过头来,看向旁边的夭华,脸上冷硬紧绷彰显了他此刻的情绪。

夭华回视明郁,阴沉沉的天气下,天地间都一股风雨欲来之势,就好像现如今的处境,“他是在昨夜与你说了话之后回房的,回了房之后就自尽了,所以你不能怪本宫现在怀疑你。”

“是,我是不怪,只是真的越来越失望。如果你真觉得是我三言两语就让东泽自尽了,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的话,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会做得这么明显,让你这么轻而易举怀疑我?而在你怀疑我的背后,又到底谁在受益?言尽于此,你可以再接着慢慢去查,在你查清楚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话落,明郁不再多说,直接转身就走,在走出了三四步后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夭华留下一句,“他九年前可以背叛你,今时今日同样可以背叛你,你自己好自为之。但我当年亲口说过的话,始终算数。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在你身边,为了你做什么都甘愿。”

夭华听在耳内,再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转头重新看向茫茫无际的海平面,神色难明。

不久前退到船头与退下船去的魔宫中人,见明郁从船尾那边突然走过来,就要一个人下船去,而在此之前一直与夭华两个人单独在船尾,夭华在这时又没有进一步的命令传来,自然而然还以为已经得到了夭华的允许,一时心中不免略有些犹豫,就眼睁睁看着没有阻拦。

不久后,离去的明郁回到斯城中包下来暂住的那家客栈内。

一进房间,明郁脸上的面色就刹那间彻底阴沉了下来,再不掩饰,并反手一掌猛然打向侧面的书桌。

书桌霎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紧跟在明郁身后的人,顿时心惊胆战,互相相视了一眼后快速合上房门守在外面,不进屋打扰与不主动往枪口上面撞。

明郁的手紧接着握紧成拳,骨骼不断发出一道道“咯咯”作响声。昨夜,她不惜亲自出去找乌云,竟然找了整整一夜,今天一早才回来。在船尾的时候侧头看向她时,明显看到她的颈上有密密麻麻的吻痕,她简直把他当傻子耍了。他以为他昨夜编了那么一番话,她就算不马上杀了乌云,甚至就算不马上完全相信他,也不可能再与乌云在一起,可没想到还是想错了,即便这样她竟还是选他。还有乌云,真是好个乌云,明明比谁都清楚自己与夭华是亲兄妹的关系,当年也因为此才会离开,这些年来更是因为此才没办法再以真面目面对夭华,可现在他竟然还敢碰她,他绝不会对他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至于东泽那个蠢人,当日在木屋外看着夭华靠入他怀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杀了他。

而他心里,显然也意识到与认为夭华重新“选”了乌云,想要与乌云再“在”一起,所以才会让人急急忙忙秘密通知他这件事,借他的手上船去阻拦。所以他故意告诉他当年的真相,让他知道夭华与乌云竟然是亲兄妹的关系,他果然震惊了,并且怎么可能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再眼睁睁看着夭华与乌云两个人“乱伦”。可是他们两个人又已经在一起过,还有过孩子,东泽根本已没办法告诉夭华这个真相。所以他最后能做的,就只是诬陷乌云,并不惜搭上自己的命让夭华相信,从而阻拦夭华再选择乌云与再和乌云在一起。

可以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也按着他的预料发展,分毫不差,这就是他会告诉东泽真相的原因。他向来很少做没把握的事。

而东泽这一死,最后又是和他说的话,他自然也有嫌疑,会让夭华怀疑。但这一件件事现在都直冲着他,他会有这么蠢的做得这么明显吗?有道是物极必反,在这么明显下,最后自然是有人诬陷他的可能性更大。而这样的诬陷下最得利的人,非乌云莫属,再加上东泽会留下的遗书及遗书里面的内容已然将乌云拉进来,乌云的嫌疑就更大了。

他现在最要做的,就是先将夭华的怀疑平衡在他与乌云两个人之间,而不是只专注他一个人身上。最终鹿死谁手,一切都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