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华不打断,面无表情地紧绷着脸,等着明郁继续说下去。

寒风阵阵,还不停地席卷在人身上,并吹得一望无际的好像幽深的黑潭一样的海平面波光粼粼。明郁说着说着,不但面不改色,甚至还不闪不避地正对上夭华的眼,“那日,我在一处岸边的码头,远远地意外看到纭帧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匆匆忙忙出海,但身边举止亲密的那个女人却并不是你。后来,打探了一番后才好不容易知道他这么急出海是去哪,接着心中立即担心起你的安危,于是才会急忙赶去木屋看看。”

“刚到木屋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你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倒在暴雨中,奄奄一息。”

“我承认,我确实从一早就已经有些喜欢你了,但那丝喜欢一直都很好地掩藏在心底深处,从未表露过。看着你与他两个人始终那么恩爱幸福,又已经是夫妻,我心中当时真的是真心祝福你们的。但那一刻,是他对不起你在先,不但丢下了你,还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于是私心里想取而代之。所以在名剑山庄的那两年中,我始终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更没有告诉你他的去向。这么做,一来是想保护你,不想你知道他从始至终其实都只是在利用你,从而不想你再受伤。二来则是不想你知道了他的去向后再去找他,不想你们两个人之间再又任何恩怨纠缠。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慢慢在心里淡忘了他,我则渐渐取代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华儿,你相信我,我虽然有私心,但也绝对是因为不想看着你再一次受伤。”

“乌云始终不肯说的原因,是不想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从而保护住那个女人,不让她受任何伤害,尤其是提防你会伤害那个女人。”

“华儿,我刚才真的是气急了,才会什么都不顾,一下子说出那样的话来…”

“华儿,你再信我一次,我现在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同时也请你原谅我一次,我真的是因为太爱太爱你了。”一连串的话,从头到尾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就连乌云为什么死也不肯说的原因都说进去了。话落,明郁忍不住再上前一步,双手再度扣上夭华的肩膀,想要让夭华近距离正看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夭华再推开明郁的手,这次换成自己倒退了一步。这些话全都是真的?这就是乌云不肯说的原因?他一直都在保护一个女人?还怕她会伤害了那个女人?不,她不信!

明郁顿时看着自己又一次被推开的手,还有夭华脸上的面色,在手一寸寸手回来的过程中接着再道:“这也是乌云刚才之所以会那么急着阻止我说出来的原因,因为他七年前已经意外知道我看到过那个女人。还有,他七年前突然到来,并囚禁了我的真正原因,也是因为此,而不是为了你。”

“如若不然,他为什么不在一回来的时候就对付我?你可不要忘了,魔宫的祭司是在八年前突然转变的,现在又已经证实这其中的转变是因为彻头彻尾换成了另一个人。这也就是说,他其实八年前就已经回来了,真正离去的时间只有一年而已。如果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的话,为何要在魔宫呆了足足一年,直到一年之后才动手?所以,华儿,你真的不要以为他心中还在乎你,他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完全不是为了你。”

“另外,我虽然只看到过那个女人一眼,可是从乌云对她的神色、举止以及亲昵程度中,都不难看出乌云心里到底有多在乎她。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女人的身体看上去相当的弱,或许这就是他要与你在一起,让你为他生个孩子,但又在你刚生下孩子的时候就带走了孩子,丢下你的原因。”

“什么带孩子去雪山医治,也都是假话。就算真的要医治,在他心中也是他和那个女人的事,他根本就是把你所生的孩子当成了他和那个女人生的了,不然为什么不带你一起去?要这么瞒着你与骗着你?”

“华儿,我到现在为止真的不知道他在一年后突然回来,换了个身份潜伏魔宫中究竟意欲何为,也不知道他几个月前突然带着孩子回来又到底想做什么,但这一切的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再清楚不过了。”

“华儿,我几乎可以完全肯定,他对你从没有真心过,你不要再被他骗了…”

“好了,别再说了!”一直听到这的东泽,终忍不住快步上前,猛然打断明郁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话,继而看向面色已经完全不对的夭华。

夭华一时间止不住再退了一步,目光一一看过面前的明郁与东泽,几近咬牙,“不,本宫还是一个字也不信。”话落,夭华倏然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就要马上回船舱下面的房间去。

擦身而过之际,东泽一把扣住夭华的手腕,“宫主!”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通知他来的。放手,别逼本宫动手。”伴随着话夭华已然一把拂向东泽的手,在话音刚落的时候继续大步离去。

明郁这个时候没有阻拦,看向夭华进入船舱,再看着夭华快速下船舱去的背影,薄唇几不可查地隐隐一勾,就是这么故意睁眼说瞎话地编了“故事”又如何,有本事乌云说出真相,用真相来解释与反驳他,可是他敢吗?至于东泽,他刚才确实是收到了东泽突然派人传给他的消息,于是才知道了船上发生的事,立即急急忙忙赶过来,不过在赶来的路上心中早已经想得很清楚,夭华这么做绝对还是为了逼问乌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而她既然敢这么做,就别怪他现在编这样的“故事”让她再狠狠痛一痛了,这完全是她自己自找的,同时又可以再重伤乌云让夭华从另一面再误会,一举两得,看夭华还可不可能重新选他。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刚才在房间内的一切,其实都是他故意装的。

什么气昏了头,还气得就要说出真相,最后在听到乌云的“解释”后又跑出来,故意将夭华引出,最终目的就在于此。

想到这,脑海中不觉再次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尽管已经一再告诉自己不是真的,可明郁的手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握紧。

船舱下面的房间内,当夭华快速返回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除了一地的狼藉外哪还有乌云的影子。

夭华顿怒,“来人,乌云人呢?来人…”

听到声音的魔宫中人与婢女,立即飞快赶来,恨不得在背后长双大翅膀。

“你们都怎么看守的?人呢?本宫养你们有何用?还不快去找!若是找不到,你们也都别回来了。”

“是是。”如小鸡啄米般,一干魔宫中人与婢女都急忙点头,立即去找。

夭华随即恼怒得反手一掌狠狠打在桌面上。

完好无损地桌子霎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就如话中对明郁和东泽回的,她一个字也不信。可明郁说得有理有据,还那么面不改色,她又始终问不出乌云死活不肯开口说的原因,难道他真的在保护一个女人?明明都已经没有感情了,也真的下得去手杀他,甚至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可为什么现在好像很在意这个?孩子是她的,她决不允许被任何人抢走,更不允许他叫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娘”。

想到这,想到孩子,怒火燃烧中的夭华随后冷静下来,硬生生迫使自己平复怒气,就又拿出通讯器,将通讯器打开,想要问问在那边的小奶娃的情况。

敞开的房门,在夭华反手一挥下,“砰”一声闭合回去。

开启的通讯器,通讯器那头如之前一样很快传来声音,但声音中依稀透着一丝不耐烦,明显有些不高兴夭华这么一天到晚地频繁去烦他,“孩子已经睡了,放心,还是那句话,孩子至少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事。”

“上次你说孩子的腿是先天性的,身上的病也有可能和父母的身体有关,我给你的头发与血液,你有结果了没有?”对方话中的那丝不耐,夭华又岂会听不出来,但现在相隔两头,就算夭华再怎么不悦也无济于事,忍着气快速询问起来。

通讯器那头的人,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之后也确实再启动程序,从夭华这边拿走了几根头发与几滴血液。本来绝不会这么浪费资源,一再启动程序的,可上头的人点头了,实在不知道上头的人为何会对这个夭华如此特别,“已经有结果了,也有拿你的血液和那个男人的头发中提取出来的DNA做过比对与结合,都没有问题,也不存在任何近亲的关系。按理来说,孩子的腿会这么先天残疾,基本上都是因为辐射与亲近生子的关系。可你现在所在的那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任何辐射问题,DNA对比后又确定你与他绝不是什么近亲,所以孩子之所以会现在这样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不过医治好孩子的腿问题并不大,这一点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主要还是他身上的病。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你别再三天两头地找我,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说完,通讯器那头的人就直接关了通讯器,所有的声音立即消失。

头发是乌云的,血是夭华自己的。这样将乌云囚禁在身边,要拿到几根乌云的头发对夭华来说当日不是问题。至于近亲生子,怎么可能,她与乌云怎么可能会是近亲。送头发与血液过去,纯粹是为了让那边研究小奶娃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没想到他们竟研究近亲生子去了,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中的废话。

而经这么一番冷静下来,夭华一边收了通讯器,一边回头再去想明郁刚才说的那些话,及乌云阻拦明郁时的神色,夭华若有若无地皱了皱眉。

好像自从知道乌云就是纭帧后,她就始终有种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而她又因为小奶娃的关系,心中时刻担心小奶娃的安危,挂念小奶娃,以致想什么都很局限,像被束缚了一样。

不管是乌云真的在保护什么女人,还是明郁在说谎,都一定有破绽的,绝不可能掩饰得那么完美。

良久,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魔宫中人的声音,声音中明显有丝小心翼翼,“宫主,有祭司的消息了,属下等在两里外的海岸边边捡到了祭司的玉佩,其他人还在找。”

“拿进来。”夭华冷声回道。

门外的魔宫中人领命,就轻轻推开房门,快步进入,将玉佩交到夭华手中。

夭华接过,面无表情地看去,一眼就认出来的确是乌云的玉佩,不过乌云就算伤得再重,只剩一口气了,也不可能这么粗心大意地落下玉佩让人找到。沉默了一下后,夭华直接往外走。

魔宫中人不敢多问,连忙在后面跟上。

船头的甲板上,明郁与东泽两人都还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出来的夭华,从船头走过的时候,仅余光冷冷看了一眼,就直接飞身下船去。

东泽顿时与魔宫中人一样,也连忙在后面跟上,落到岸边后迅速拦住夭华,“宫主,你要去哪?”

“本宫最讨厌的就是在本宫面前耍花招的人。东泽,虽然本宫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对孩子下毒手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但已经没有下一次了,让开。”

“宫主…”

“本宫的话,向来不喜欢说第二次。本宫想怎么做,都是本宫自己的事,你从来没资格管,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说话的过程中,脸上的神色始终冷静得没有一丝变化,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动怒的成分在里面。夭华说完,越过东泽,就头也不回得继续往前走。

跟在夭华身后的魔宫中人抬头看了一眼东泽后,也跟着越过东泽,再跟上夭华。

明郁在这时飞身下来,再次看着夭华离去的背影,心中岂会不知她这是去找乌云。刚才的那番话,一来报复她与教训她竟这么做,二来让她不会重新选乌云,但现在看来,她显然很在意,他的顾虑的确没有错。如果他再什么都不做,只是任由夭华自己选择,她真的还是有可能选乌云。

这盘棋,早已经重新开始,不管哪一方都要继续走下去。

明郁没有追,接着转而看向东泽,同时余光环视了眼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人,不会被其他人听到,“或许,我该告诉你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真相,那就是…”后面的话,被海风吹散,只吹入东泽一个人耳中。

东泽听完,看向明郁,整个人都难以置信地倒退了一步。

明郁没有再说话,随即转身离去。

夜幕下,海岸边,一时间留下遍体生寒的东泽定在原地。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同样是海岸边,一袭白衣的乌云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一边吐血一边踉跄离去。

明郁听到他的“解释”,知道夭华这么做只是为了逼问他后,绝不会再说出真相,刚才那么转身跑出去后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但难保他不会趁机编一些其他的“故事”出来陷害他,可他偏偏因为不能说当年的真相而根本没办法反驳,夭华届时肯定动怒,依他现在这身体真的已受不起她半点“折腾”,唯有先离开再说。至于身上说中的催情药,在夭华动怒,一心想折磨他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等到夭华“好心”拿药给他解了。

另外,他先前没有走,除了想留在她身边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孩子在她手中,又需要他的医治,所以不管她怎么对他他都选择留下。但如今,孩子已不知去向,任由他怎么问,她也不说,只是一味地拿这个来威胁他。在还没有孩子的下落与孩子还没有回来前,他几乎已没留下的必要,只希望孩子如今依然没事。

没走多久,实在坚持不住,乌云走到前面不远处的那块大石旁,扶着大石略作休息。

当然,乌云心中也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联系他的人,通知他的人过来接应。可是一旦发信号,距离更近的魔宫中人与夭华必然会先一步到来,故现在还不是发信号联系他的人的时候,也不宜留下记号,唯有离远了再说。

片刻后,勉强又集聚了一丝力气的乌云,接着往前走,身体的灼热已然像火一样在燃烧,浑身不断往外冒的汗渍早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走累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太热了的缘故。

后方,夭华带着魔宫中人一路找来。

魔宫中人各个举着火把,“宫主,这里也有血渍。”

“宫主,前面还有。”

落在海岸边的沙土中的血渍,在夜幕下丝毫不清晰,但用火把凑近了仔细地照,还是能看出来。一路上,几乎都沿着这些血渍在找。

夭华面无表情地听着,果然没有找错。而都已经伤得那么重,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还是那么狡猾,这就是乌云,或者可以说这就是纭帧。但不管是乌云还是纭帧,都让她讨厌。

半响后,地上的血渍突然没有了,“宫主,没了。”

夭华站定脚步,左手这边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右手这边也还是沙滩,人仍旧在海岸边,看来乌云现在应该就藏在这附近了,“找,马上分头找,就算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

“是。”所有魔宫中人纷纷领命。

夭华负手而立,看着魔宫中人分散找去,双眼不觉再眯了眯,而后目光倏然落向不远处的那座山峰。

山峰就在海岸边,离海岸边不过几丈的距离,夜幕下朦朦胧胧的似笼着一层半透明的纱。

夭华沉默了一下后,示意魔宫中人继续找,自己则独自一个人朝山峰走去。

山峰并不是很高。一旦涨潮的时候,汹涌的海水几乎拍打在岩壁上。一旦落潮的时候,海水退去,留出一段沙滩,才显得距离海边有数丈的距离。

山峰上,上了山峰的乌云,无力地依靠在一块大石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底下星星点灯的火光。明明已经故布疑阵了,没想到还是被她找来了,真的是骗不过她。

夭华一个人缓步上山,身体同样已经很热,但正如之前对乌云说的,她现在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就算药再怎么发作也还撑得住。

乌云敏锐地察觉到声音,咬着牙再迅速离去。

夭华自然也隐约察觉到声音了,很快顺着声音飞身过来,落在大石旁,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眼就看到了大石上的血渍,那血还不少。

咬牙离去的乌云绕到另一边后,就趁机下去,并趁着魔宫中人还没有找来这边快速离开。

夭华跟着追踪下去,不知不觉与还留在岸边搜查的魔宫中人分开。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眼前阵阵眩晕,已经强撑到极限的乌云远远看到不少木屋,就咬着牙先过去暂壁一下。

所有的木屋,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是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而里面,也全都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一些座椅都没有,看得出来东西应该都已经被搬走了,不难判断这里之前应该是一个渔村,只是所有人都要已搬离,留下这么一座荒弃了的空村子。

蒙蒙细雨,在这时毫无征兆地飘落起来。

一路追踪的夭华,很快地也看到了前方的木屋,月光下远远看去应该是个村子。

夭华停了一下后,再朝前方的木屋走去,暂不确定乌云会不会躲在木屋中,但不管怎么样,她今夜都必须要亲自将他带回去,绝不能让他逃了。

木屋内,已经顾不得脏乱,乌云后背无力地依靠在木门上,抵住关回去的木门。

待夭华靠近时,周围全都察觉不到任何声音,更察觉不到任何气息。若换做是其他人,夭华或许立即就转身走了,这样的安静绝不可能有会人,可偏偏乌云不同,就算他已经伤得那么重仍不能小觑,每一次的小觑最终都留给她一个教训。

夭华随后一座木屋一座木屋地搜查过去,每走到一座木屋前就直接毫不犹豫地一掌击开紧闭的木门,然后进去。

所有的木门,全都不堪一击,在夭华的掌下轰然倒塌。

呆走到空村的最后一座木屋,夭华照样击倒木门走进去,发现木屋同样空空如也,和之前的所有木屋一样,确定乌云并不在这里,就要转身出去时,空气中忽然隐约察觉到一丝血腥味。

那血腥味并不是很浓,淡淡的,若非风突然拂过,又飘着细雨,与空气相对比,根本察觉不出来。

夭华霎时面色一变,随即一个飞身,瞬间绕过木屋到木屋的侧面。

但刚站定脚步,还没看清,一只灼热的手猛然一把将夭华拽入了怀中,就紧接着一把将夭华抵在墙壁上,低头吻上夭华的唇。

第一百八十章 意乱情迷,缠绵不休(下)

夭华完全猝不及防,一时根本反应不及。

乌云强行撬开夭华的唇,就长驱直入地深吻进去,理智已然有些被情欲侵蚀,但还是很清楚现在这个人是夭华。而一边越吻越忍不住想要更多的同时,乌云心中又迫切地想推开夭华,可是推的力道又怎么都使不上来。

夭华随后反应过来,猛然用力推向乌云。

乌云身体虚弱,刚才之所以会得逞完全是因为夭华毫无防备,被夭华这么一推下立即倒退了数步,险些跌倒,人跟着清醒了不少。

夭华紧接着用力抹了抹唇,这都已经是今晚第二次了,可恶,“乌云…”

“这不…不也是你想要的吗?咳咳…”乌云喘息地打断夭华。不管是先前躲避夭华搜查他的位置,还是将夭华一把抵到墙壁上的位置,都是在屋檐下面,但现在经过这么一退,人已经退到了雨中。

濛濛细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俨然有越下越大之势。

夭华恼怒,“你…”

“如若不然,你这么急着追来做…做什么?当然,你也可以给我解药,用解药来给我解。依我现在的身体,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想知道的一切就永远别再想知道。”乌云再度打断夭华,同时就这么让自己继续淋着雨,从而让自己可以再清醒一点。

夭华听到这,顿时不怒反笑,原来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她主动交出解药给他,到现在还以为她之前只是为了逼他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与他再发生关系,继而用行动让她更讨厌他的碰触,同时又用那个始终不肯说的“真相”来威胁她,双管齐下,但他恐怕想不到明郁已经什么都说了。

“别以为明郁说的就是真的,相信你还没有这么蠢。”从夭华的神色变化中不难看出夭华下一句会怎么回他,乌云抢在夭华开口前又一次开口,但多余的话又并不多说,只有这么一句。

夭华继续笑,“你都还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怎么就这么肯定他说的绝对不是真的?”

“这就要由你自己来判断,看你更信谁,或看你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了,咳咳…”

“那如果本宫说,本宫现如今一个都不信呢?当年,先是一个你,后是他,本宫都自认自己已经对你们很了解,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个比一个藏的深。人,果然是不能轻易交心的。”

乌云接着咳嗽与喘息,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觉已经被雨渐渐淋湿,心中并没有想让夭华完全相信他,只要夭华对明郁起一点点怀疑,他的目的也就已经达到了。

夹杂着雨的风,在风向的悄然转变中,倾斜进木屋外面的屋檐下,同样席卷到夭华身上,丝丝缕缕如牛毛银针。

既然两个都不能信,对面之人又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嘴严得明显不会再多说一个字,她再怎么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既然这样,那好,不管信谁都先抛到一边去,现在这里就只有你与本宫两个人,再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正好可以接上之前被打断的‘好事’。”微微一顿,似乎突然间在自己刚说出来的话中领悟了什么,夭华脸上的笑容随即隐约加深,在淋着雨的乌云的目光下接着道:“其实这么说起来,要认真算的话,本宫似乎已经有些更偏向你了,到头来还不想让你这么快死不是吗?只是方式上有所不同,不是如你想要达到的直接给你解药而已。乌云,下面的这句话你永远给本宫记牢了,你也别以为你自己还有多了解本宫。”

话落,夭华面无表情地上前,也走入雨中,一步步逼近乌云,即便心里再怎么抗拒,但为了救小奶娃还是得继续,绝不会因为之前被明郁打断了于是就这么结束了。

乌云不信,她绝不会再继续的,一次两次的强吻中已经再清楚不过她的抗拒,她现在这么说绝对还是在试他,断不会走到最后一步。看着夭华不断走近,已无力再往后退的乌云,一时间止不住一遍遍在心底快速对自己这么说,从而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眼下,就看两个人最终谁先认输了。

几步之遥的距离,夭华很快到达乌云面前,一把扣住乌云的手腕就要拽乌云回木屋中去。

乌云霎时眼疾手快地反手一转,迅速将手从夭华的手中抽出来之际就反过来一把扣住夭华的手腕,将夭华的手用力按入他胸口,继而另一只手拦腰搂上夭华的腰身,将夭华整个人猛然搂入怀中,低头二话不说地就第三次强吻上夭华,看她还要不要继续。

整个的局面,刹那间完全扭转了过来。

还来这一招是吗?明明前两次都没有成功,以为再来第三次就会成了?就会将她给逼退了?简直可笑!而更可笑的是,他根本从头到尾都弄错了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与目的。为了救小奶娃,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做。下一刻,不退反进,夭华这一次非但没有再用力推开乌云,反而硬忍住心底的那股强烈抗拒,主动迎上去。

乌云意外,刹那间止不住浑身一僵,但心底紧接着而来的,仍旧是不停地对自己说“她还在试他”,她绝不可能真的走到最后一步去的。他现在一旦退缩了,哪怕只是退一点点,她都会马上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继而用这样的方式逼他最终说出当年的真相,所以他决不能退。并且不但不能退,还要更进一步,直到打破她的最后底线,让她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甚至没办法再忍受他靠近她一分,才会真正住手,日后也就不会再用这样的方式。

一时间,夜幕下,雨幕中,两个人,两颗想得截然不同的心,以及两种怀着截然不同的目的,谁也不肯先退缩认输,吻不觉越来越深,不管是谁的理智都开始受着吻与体内发作的药性双重冲击。

乌云心中一直还是爱着夭华的,并且还爱入骨髓。或许当年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很平淡,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可一旦动了心就是一生一世。再加上婚后的点点滴滴,那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对她的心动与喜欢非但没有因为得到了她而褪去,反而与日俱增,越来越放在心上,如同甘甜的酒越来越醇厚,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与呵护,更恨不得将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九年前的一切,还有她同意嫁给明郁的那一刻,一直都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这一刻,明明仍清楚地告诉自己只是想逼退她,但随着吻的一再深入,心中实在压抑已久的那丝情在理智的冲击中终还是被不知不觉勾了出来,仿佛洪水突然决了个口,然后再不受控制也控制不住的泛滥开。

夭华心中则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完全不爱面前这个人,也真的可以毫不留情地亲手杀了他,但当明郁说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女人,所做的一切也都为了保护那个女人时,心里不知怎么的竟还是会说不出的怒。这一刻,也明明清楚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因为情,但随着吻的深入与体内发作的药性,在一瞬间的晃神后,夭华竟同样有些不知不觉意乱情迷起来,恍惚中仿佛突然回到了当年。

雨,还在毫不停歇的下着,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笼罩大地。

激烈的,原先都不是因为情的吻,在这样的意乱情迷中都不觉一点点温柔下来,冲击最后一丝理智。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后,乌云的吻开始从夭华口中退出来,沿着夭华的侧脸与下颚一路往下吻下去。

当吻到夭华的颈脖时,双眸已然迷乱的夭华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回过神来,霎时止不住浑身一僵,生生被自己的意乱情迷给吓住了。紧接着再看向面前的乌云,只见他还沉迷在其中,不过夭华丝毫不信他和她一样突然间意乱情迷,只当他是受催情药的影响。

而就在夭华欲一巴掌狠狠打醒乌云时,却又忍不住残忍地想看看乌云明天一早醒来后后悔至极的样子。可是这样一来,或许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女人,她可绝没有当其他女人替身的兴趣。

想到此,在左右抉择间,夭华强拽着乌云返回木屋去。

木屋的门,自之前被夭华一掌击开后,就一直敞开着。

夭华拽着乌云进去后,就一把将乌云推倒在地上,反手用力合上身后的房门。

房门一关,所有光线被阻隔在外。

猝不及防被推倒的乌云,在这时瞬间清醒来,脑海中立即闪过刚才的画面,面色止不住一变,快速坐起身。

夭华走过去,电光火石间不给乌云任何反应的机会,弯腰一把扣住乌云的肩膀,另一只手手中在走近的短暂过程中从衣袖中取出来的迷药就直接送入乌云口中,再一抬乌云的下颚,迫使乌云马上吞下去。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乌云根本来不及抵抗。

“既然你自己清醒了,那就免得本宫选择了。放心,今夜绝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说着,刚强喂完乌云迷药的夭华就一把撕扯开乌云的衣服。速战速决,夭华真的不想再浪费一丁点时间。至于“后悔”之类的,就等事情结束了之后,让乌云自己一个人慢慢后悔去吧。

催情药加迷药,身体又远比上次在南耀国皇宫时还弱,乌云抗拒地推了两下后根本没办法推开夭华,心中在这时终意识到夭华这次是来真的。

很快的,乌云刚清醒过不久的理智,又再度散失。

在夭华整个人压上来之际,受情欲的支配,乌云猛地反过来将夭华压到身下。

夭华不料,用力推拒,但没想到越是推,反而越被乌云缠住,就连双手都被乌云忽然一把扣压到头顶。

男人在这种时候,似乎往往都会变得力大无穷。迷药是她之前在吩咐婢女准备酒菜的时候就已经准备的,之后一直留在身上,只是没有同催情药一样直接下在酒里而已,并非下船来找乌云的时候特意带来,当时也根本没有想到现在这一步。如此近的距离,一上一下的身体,夭华几乎立即清楚感觉到乌云身体上愈发明显的变化。

夭华继续挣扎,想将乌云推开,必须得她压制他。

三根银针,在这时准确无误地瞬间没入夭华身体,一下子就封住了夭华全身的内力。只要乌云愿意,就算夭华再怎么搜查他身体,还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下东西。而银针原本是用来为小奶娃医治的,他偷偷藏下来几根也不会被人发现,没有人会特意去数银针有没有少。

夭华刹那间使不上一丝内力,并怎么努力想冲开银针都无济于事,心中顿时忍不住怀疑身上之人到底是真的已经散失理智了,还是故意在跟她装。

迷药来得太猛烈,乌云的理智在迷药的侵蚀下,已然彻底荡然无存,此举只是本能地压制夭华的挣扎与反抗而已,这一刻已经迫切地只想要身下之人,吻随之落下,如之前一样沿着夭华的侧脸一路往下,并撕扯起夭华身上的衣服。

已经使不上内力的夭华,这一刻力气比一般人还不如,所有的挣扎与抵抗都被乌云压制下去,感觉到乌云的手扯开她的衣服,这本是她刚对他做的举动,并接着感觉到乌云的手抚摸上她身体,简直可恶至极。夭华忍不住咬牙切齿,“乌云,本宫警告你,你最好马上给本宫放开,听到了没有…”

乌云非但不放,还变本加厉(后面过程删除)。

整整一夜,本是要对乌云用强的,可没想到到头来竟被乌云狠狠强要了一夜。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微弱的光线透过紧闭的房门缝隙渗透进空荡荡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