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列的官员一颤,头更加低下去,不敢回视萧恒,“皇上,臣只是文官,这…”

“赔罪是你提出来的,朕现在又不是要你去攻打北堂国,你怕什么?你不敢去?”

“皇上,臣…臣觉得这个任务,还是交给其他大臣更合适…”

“那你觉得谁更合适?”微微一顿,萧恒的目光又一次扫视一周,“还是有其他人主动请缨,愿意走这一趟?”

音落,朝殿寂静无声,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

最先出列的两名武将跟着环顾了一眼左右两侧,异口同声地拱手道:“皇上,是北堂国无礼在先,也是北堂国先发兵攻打南耀国,若南耀国赔罪…”

“皇上,北堂国的兵马现在还在攻打南耀国,对占了的城池内的百姓烧杀掳掠。若南耀国在这个时候赔罪…”

萧恒抬手,站起身来打断两名持反对意见劝说的武将,“没有人愿意走这一趟,是吗?朕最后再问一遍,有没有人愿意走这一趟,押着人去北堂国赔罪?朕数三下,一、二、三…好,很好,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为什么不去?因为你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去绝对有去无回。北堂国他真的失了面子才发兵的吗?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面子’两个字?不,不是,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是北堂国无礼在先,或许这根本就是他们的目的,从而为他们的侵略找借口。所以他们绝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赔罪,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而南耀国一旦走出了这一步,南耀国的脸面还往哪放?南耀国又如何向那些已经战死沙场与被北堂国无辜杀害的百姓交代?”

底下,愈发寂静无声。

“如今,面对北堂国明目张胆的侵略,南耀国除了一战,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为了南耀国的完整,更为了丧生的士兵与百姓,南耀国必须复仇,让北堂国以血还血。”

底下在刚才那一刻退缩的文武百官,此刻对于萧恒的话更加无法反驳。

“作为武将,却不敢带兵出征,南耀国朝堂还要这样的武将做什么?现在,除了主动请缨的两人即刻分为先锋,其他武将官职每人降一级,散朝后全都回府反思。另外,朕此次已选中一人,任命为她为将。来人,马上宣夭华。”

音落,太监洪亮尖锐的声音就立刻响起,“宣夭华觐见。”

夭华一炷香之前已经到达皇宫,并已经在外面等候。听到宣见后,缓步踏入南耀国朝殿。

文武百官顿时纷纷回头,并在中间让开条道。

“相信众爱卿对她应该不会陌生。朕对她的才能,也是甚为赞赏。朕不想夸自己是伯乐,但她确实是朕选的千里马。朕今日封他为将。若有不同意的,可以现在站出来说。”话落,只见夭华已经在殿内正中央站定脚步,萧恒居高临下地看去。

夭华抬头,回视萧恒。

文武百官闻言,面面相觑一眼,看来皇帝萧恒是早有这个意思了,难怪几天前会特意挽留此刻进殿之人,另外还听说萧恒曾特意出宫去过别院。现在,他们才刚刚被萧恒训斥完,若这个时候反对,岂不是站出来当墙头鸟让萧恒打。

这般想着,文武百官没有一个出声,算是谁也没有异议。

“既然众爱卿都没有异议,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来人,端兵符。”

一旁的太监领命,立即转身从身后那名太监的手中端过那只铺着红布的托盘,将托盘呈到萧恒面前,在萧恒低头看了眼后再端着托盘走下阶梯,走到夭华跟前,呈给夭华。

夭华对萧恒拱了拱手,再看向托盘上的兵符。

文武百官的眼睛,此时都已经盯着太监手中的托盘看,是皇帝萧恒亲自掌管的虎符的唯一一块副符,与虎符一模一样,只是比虎符小了一圈。有了这块兵符,几乎可以轻易调动南耀国上下的兵马。但虎符一出,这块副符就要听从虎符的号令。但尽管如此,还是已经吓得文武百官暗暗一惊,没想到萧恒会将这块副符给夭华。

第二百一十章

夭华虽然从不曾见过南耀国的兵符,但这些天来也早已经让人秘密打探过,很显然萧恒还是想留一手,给她这么一块所谓的副符,但这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夭华随后伸手,就要将托盘上的兵符收入手中。

文武百官在这时倏然反应过来,安静下来的场面顿时再次炸开了锅,但毕竟已经有之前的教训,心底里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反对,不然刚才也不会不出声了,尽量委婉道:“皇上,纸上谈兵可比不得实战。臣等绝非质疑皇上的眼光,可万一她要是输了…”

“这一点众位大臣大可以放心,本宫也可以在此立下军令状。”伸出拿兵符的手轻微一顿,夭华紧接着一边继续拿兵符的举动,一边淡笑一声回道,信心十足。

文武百官闻言,互相相视一眼,无视夭华的保证,等着萧恒开口。

“很好,有你这句保证,朕就更放心了。马上下去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朕等着你的好消息。”仿佛顷刻间的拨开云雾见青天,相对于文武百官的不信,萧恒倒是十分信任,高兴一笑,一锤定音地彻底敲定下来这件事。

夭华再次拱手,随即转身离去,不多看在场的文武百官一眼。

文武百官一时看看夭华目中无人般离去的背影,一时看看正前方已经心情变好的萧恒,私下忍不住微微皱眉,可又已经无计可施。

散朝后,萧恒照例先去萧黎的寝宫看萧黎。

萧黎自回宫后每日都有按时服药,但身体还是那样,一如精神一样始终没怎么好转。

萧恒自然早已经知道容觐回来一事,留在别院内守卫的侍卫当夜就已经传消息回来,他只是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叫那容觐进宫来。

“公主今天的气色如何?”萧黎的寝宫门口,一路到来的萧恒脚步一顿,对守在殿门口的一看到他后马上下跪行礼的宫女们问道。

“还是和…和昨天一样。”宫女们不敢抬头,回答得相当小心翼翼,声音也很轻。

萧恒蹙了蹙眉,推开殿门进去,只见萧黎还是和之前一样背对着殿门方向卷缩在寝榻上,整个殿内到处冲刺着一股浓郁的药腥味,尽管略有些阳光透过门窗的缝隙渗透入,可还是显得阴沉沉。

萧恒顿时又一度觉得很是心疼,缓步走过去。

萧黎在骤然听到殿门被推开声传来的时候,卷缩着的身子止不住立即一颤,直到后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知道进来之人是萧恒,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萧恒走近后,轻声在床沿坐下,低头朝萧黎的脸看去,沉默了片刻后终忍不住自萧黎回来后首次旧话重问:“梨儿,告诉皇兄,皇兄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兄为你做主,你总不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别让皇兄太担心了,好吗?”

“皇兄,我真没事,只是很想休息。你不用每天来看我,真的。”萧黎没有起身,也没有转过身来,依旧面朝里侧。

“你…”萧恒顿时止不住想生气,甚至想直接把萧黎的身体掰过来,索性强行逼问下去,可又实在狠不下心来,“那随朕出去走走,这样总行吧?今天阳光很好,御花园中你最喜欢的花也开了。”

“皇兄,我真不想出去,我好累,你让我自己一个人休息好不好?”说到这,萧黎将被子拉高,把整个头也蒙下去。

“皇兄是为你好。从小到大,有什么是不可以和皇兄说的?又有什么是皇兄不会为你做主的?何况还是现在…”微微一顿,见萧黎还是不肯把头露出来,萧恒再坐了会儿后起身出去,只能和之前一样继续吩咐外面的宫女好生伺候。

与此同时的皇家别院内,乌云还在等着夭华回去,容觐也一同在等着。

对于萧黎的情况,容觐这两天来已经有大致的了解,但夭华却一反常态地让他再等等,很显然想让萧恒主动开口让他进宫去看萧黎。

夭华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到中午。

马车在别院门口缓慢停下,夭华将手中把玩的兵符收入衣袖中后从车内下来。

“宫主。”等候在别院门口的两名魔宫中人,立即率先迎上前。

夭华淡淡点了点头,边走边问,“乌云现在在哪?”

“祭司现在在花园的凉亭中。”两名魔宫中人顿时异口同声回道,并接着补上一句,“在等着宫主。”

夭华听着,进入别院后直接朝花园的凉亭方向而去。

风和日丽,清风徐徐。乌云一袭白衣,独自一人坐在亭中,神色略有些出神,似乎正在想着什么,面前石桌上的茶杯,杯中的茶早已经凉了。

夭华单独步入亭中,在乌云对面坐下。

乌云已然回神,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如何了?”

“你自己看。”伴随着话,夭华将衣袖中的兵符拿出。

“那什么时候启程出发?”乌云再问。

“明天一早。”

“有些赶,不过也意料之中。”

“那不知你现在已经有何对策稳定边境的局势?”

“两道防线在短短时间内相继被破,多座城池失守,都是萧恒自导自演,故意为之,就为了制造今日的典论,给南耀国按一个名正言顺的‘报仇’的名义。现在名义已经有了,要稳定边境局势不难,毕竟玩火容易

势不难,毕竟玩火容易自焚,萧恒不会让局势发展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咳咳…”换而言之也就是说造成今时今日这样的局面,一切都还在萧恒的掌控之中,所以他们要稳定这样的局面自然也不难。

“那么,说说北堂国那个女人,你调查得如何了?”

“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再等等。”

“不是本宫不想等,是我们的孩子等不了,他还在等着我们去接他回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了。到达边境之前,必须要调查清楚那个女人的所有底细,以及她这么费尽心思说服北堂国出兵南耀国的原因。”说着,夭华伸手,覆上乌云放在石桌上的那只手,用孩子来给乌云压力,催乌云。

乌云反手握住夭华的手,“放心,我会再加派人手。”

“别只是嘴上说。”夭华没有将手抽出来。若不是她的势力没有遍及这边,也不需要如此依赖乌云。不过只要一想想事成之日就是离开之时,而那时乌云脸上会有的表情,夭华又不觉有股强烈的报复快感。

听说夭华回来,进了别院后直接前往了花园的容觐,立即朝花园这边而来,远远地便看到了这一幕,看到夭华与乌云两个人坐在凉亭中,并且手还握在一起。

夭华听到声音侧眸,自然也看到了容觐,随即将手从乌云手中抽回,示意容觐走近。

容觐点头,一路走过去,进入亭中,“宫主,事情如何?”

“一切很顺利,你马上传令下去,让所有魔宫中人都立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一起启程出发,前往边境。另外,你再派几个人先行一步,提早去边境处候着。”

“是。”

“还有,本宫料想那萧恒今晚一定会传召你。到时候该怎么做,相信你应该想好了。另外,你不是对那萧黎有愧吗,她这次会再落入夏侯赢手中也是因为你之故。”话点到即止,夭华说到这,不再多说。

容觐心中的愧疚早已经更深一步,从未有过自责,尤其是在知道萧黎出了事之后。容觐点头,“我明白。”

“那去吧。”夭华摆了摆手,自己也想休息一下了。

容觐拱手,转身退下。

夭华随后起身,在从乌云身边擦身而过之际脚步微顿,“虽然今天天气不错,有太阳,但还是有些风,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本宫让人送件披风过来。”话落,停下的脚步再度迈开,夭华头也不回的离开凉亭。

乌云回头看去。之前在船上,她说过愿意与他重新开始,并且那些日子他们几度缠绵,尽管后来事实证明她所作的一切到头来还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与迷惑他,可仅仅只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她大可不必做到如此程度,再度为了这一目的做到那样的程度也不是她的个性。现在,尽管她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孩子,并且还拿孩子来牵动他,让他全心全意助她,可她的关心却又仿佛如此自然。

入夜,果然不出夭华所料,萧恒派侍卫前来别院,宣容觐一个人进宫去。

容觐让魔宫中人禀告夭华后,就随侍卫而去。

南耀国皇宫,上上下下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御书房内,萧恒还在认真批阅着奏折,不管是批好的还是没有批好的,都堆积如山。

听到前去宣容觐的侍卫回来在外面禀告后,萧恒头也不回地回道,“让他进来。”

侍卫领命,轻声推开御书房房门,让容觐一个人进入,并在容觐进入后立即合上御书房的房门,在门外守着。

“见过南耀帝。”容觐拱手,朝正前方萧恒看去。

第二百十一章

萧恒不予回应,先晾晾容觐。

容觐没有再说话,不打扰萧恒批阅奏折,不介意就这么干站着等会儿。

转眼间,御书房内恢复平静,几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良久,萧恒合上手头那几份长篇大论而又罗里吧嗦劝谏的奏折,同时将心底那丝厌烦压下,抬头冷冷审视一眼对面相当耐心的容觐,“相信你该很清楚朕今晚宣你进宫的原因。”

容觐点头,等着萧恒说下去。

“朕真的很想知道你与那夭华之间,到底何种关系?权利、金钱、地位,朕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

“不,这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我此来,只是想看看黎公主。”容觐打断萧恒,已然清楚萧恒后面会说什么。而不管萧恒说什么,容觐都不可能心动,“还有,这次的事,我确实有很多不可推卸的责任,心里也一直很内疚,怪自己当日没好好保护好她。”

萧恒顿怒,不为容觐的拒绝与不给面子,只因容觐的话蓦然又让他想起当初就是容觐将萧黎带出宫去的,之后萧黎被夏侯赢掳去绝对与他拖不了干系,浑然不知容觐此刻说的“愧疚”是因为当日将萧黎一个人丢在破庙中等候一事。

但尽管如此,看在夭华这次将萧黎救回来的份上,萧恒还是暂时将这股恼怒给压了下去,如同刚才压下对奏折上那些长篇大论及对那些啰啰嗦嗦的大臣厌烦一样。这笔账,且等日后再慢慢跟容觐算。

半响,在御书房内明显陷入的低压气氛中,萧恒起身,略沉着脸走下御座,“那你直接随朕来,朕亲自带你过去。另外朕想知道她被夏侯赢抓走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好想办法帮朕问出来,但记住,绝不要逼她。她若有任何事,朕都拿你是问。”

萧黎的寝宫,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

一路到达萧黎寝宫的殿门口后,萧恒停下脚步,转回身示意容觐单独进去。

守在门口的宫女们都已经跪下行礼。

容觐颔首,越过萧恒后轻声推门而入,对这里并不陌生。

殿内,寝榻上,才在不久前又一次被噩梦惊醒,此刻正背对着殿门的方向忍不住又卷缩起来的萧黎,顿时本能地一颤,随后渐渐将身体放松下来之时却敏锐地感觉到这次传来的脚步声有些陌生,绝不是萧恒,也不像是宫女。

脚步声还在继续传来,离她越来越近,同时还传来了殿门缓缓关上的声音。

萧黎的身体霎时不自觉紧绷再紧绷,双手更是不知不觉握紧,最终转过头慢慢朝脚步声方向看去。

容觐走得不快,一步一步缓步靠近寝榻,对上萧黎那战战兢兢转头看来的双眼,还有那张苍白的脸,几乎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个样子。在他印象中,她一直是开朗的、乐观的,还有阳光的,总是将笑放脸上,甚至大胆地跟他讲条件,让他娶她。

萧黎怎么也没想到回头一眼看到的人竟会是容觐,整个人刹那间有些呆住。

容觐随后在床沿坐下,看着萧黎,“公主,是我。”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马上走,别再来这里…”骤然响起的熟悉声音,尽管很轻,甚至很温柔,但还是一下子打破了殿内前一刻的平静,如同一块石子突然丢入湖中。萧黎在这一声音下忽然恢复过来,平静地把头转回去,重新背对殿门的方向,同时也是背对坐下的容觐。

“当日是我不对,我实在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破庙中。”微微一顿,从不想对任何人说自己与卓池之间的事,更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掰开那道他一直想回避的伤口,尽管那道伤口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已经过去。可对着眼下这个样子的萧黎,那股蓦然升起的心疼与不舍令“解释”二字顿时卡在容觐喉咙,迫使容觐不得不开这个口。除此之外,容觐一时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来尽快安抚此刻的萧黎。

而在来此之前,容觐虽然早已经听人禀告过萧黎的情况,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那夜,我们进城的时候,曾路过一个擂台,相信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擂台上被绑的人,她不是别人,正是…正是我曾经的妻,我其实当时就认出来了。我那日独自回去,原本只是想救下她,然后马上回破庙找你,但没想到…”

“我什么都不想听,也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你走吧,真的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萧黎闭上眼,如同在身后关上一道门,将容觐从这道门中推出去,再关在外面,不再让容觐进来。

容觐继续说下去,“没想到竟会落入那明敏手中,被她抓住,以致没办法回去找你。”

萧黎不想听,对于还接着说下去的声音,拉高身上的被子就又将自己的整个头也蒙住。

“我一直很担心你。现在夏侯赢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气与怒,都可以出在我身上。你皇兄他很关心你,也很担心你。告诉我,夏侯赢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容觐想伸手将萧黎身上的被子拉下去,但伸到一半时又停下,“或者你直接打我一顿,刺我一刀?”

“你走吧,真的别再来了,我想一个人休息…”

“如果你今夜不说,还是这个样子,我不会走。”

音落,殿内重新陷入安静。

良久,将自己的头蒙得严严实实的萧黎似乎已经睡着了,但

黎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无声无息中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没有任何画面能比那日画面更加刻在她脑海中。如果可以,她只希望当日根本没有出宫。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已然刻在身上,无法改变。

容觐不动,依旧这么坐着,看着萧黎。

萧恒等候在殿外,并没有走,倾斜入廊道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殿门上。

对于眼下做出的决定,将兵符交给夭华,授命夭华去平定边境的战乱,而后一举反攻北堂国,不得不说略有些冒险,但也只是“略”而已。其一,给夭华的兵符只是一块副符,只要他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收回来,或者直接拿出虎符,废了她手中的兵符。其二,边境这几日来的连连败退,乃他一手控制,故意为之,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北堂国的兵马打出去,夺回失去的那几座城池,所以即便夭华此去没能成功击退北堂国兵马,他也不怕。乌云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多广,一天不查出来与一天不铲除,对他来说都是不小的威胁。

北堂国,可真是自己找死,自掘坟墓。

至于北堂国后宫中多年来一心挑唆北堂帝出兵的人,这么多年来他竟然还是查不出她的真实底细,此次更是被她挑唆成功了,令他早已经对先前派出去的人失去耐心,只能希望几天前深入北堂国的百里清颜最终能给他带回来好消息。

几名宫女一动不动地守在关闭回去的殿门两侧,看着萧恒的背影大气不敢喘一下,没想到容觐竟会突然回来。要是萧黎的情况还不好转,她们恐怕也快要被治罪了。

另一边的别院内,夭华刚刚沐浴完,披上衣服后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看去。

外面月明星稀,呼啸的冷风立即争先恐后般的涌入房间,吹散房间内那股沐浴结束后弥漫的湿热氲气。

时间流逝,差不多在房间内的温度与外面一致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宫主,祭司那边有消息传回来,祭司让你过去一趟。”

自启程回来南耀国那天开始,她与乌云一直没有再同房,入住进这别院时也是一样。夭华闻言,静默了片刻后不曾回头地对门外之人回道,“让他过来。”

“是。”门外禀告的魔宫中人点头,就去乌云房间传话。

片刻后,人未到,咳嗽声先到,只听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后房门被推开。

夭华侧头看去,在乌云反手合上房门并走到桌边坐下来后,边朝乌云走近边道:“什么消息?有关北堂国后宫中那个女人的?”

“不是,是有关萧岩的。”

萧岩?夭华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才意识过来乌云指的是“小岩”,也就是她当日带回魔宫之人,同时也是南耀国逃亡的皇后当日在岛上托付给她之人。但几个月前她回去那次,让人把小岩带出魔宫,得到的回应却是小岩与那个许敏偷偷逃出魔宫了,已不知道下落。

她后来不是没有派人找过,并且如今也还在派人找,只是先前这段时间把着重点都放在了萧黎身上,除了简单询问外也就没有过多询问,顿时有些脱口而出,“你的人找到他了?他回来这边了?”

乌云点头,压制住忍不住又起的咳嗽,“派去北堂国打探的人,几天前意外发现了他的行踪,他现在还和那个名叫‘许敏’的小女孩在一起,两个人出现在北堂国的边境内。”

第二百十二章

“北堂国的边境内?”夭华诧异。

乌云接着道:“如果你还想保护他,我可以命人马上将他送回魔宫去。”

看来乌云已然很清楚她与那小岩之间的关系了。现在,她才刚与萧恒展开合作,一切可以说都还算顺利,并且相信在后面一段时间里也会如此,可萧恒又还在派人到处找萧岩与追杀萧岩母子,要是让他知道皇后去世前把萧岩托付给了她,势必会起冲突,毕竟她当初既然答应了照顾萧岩就不会反悔。这样一来,情况恐怕会有变,故对眼下而言最好的做法自然莫过于尽快将萧岩送走,别让萧恒知道这件事,“也好,那你先让人马上送他回魔宫去。”

乌云点头,随后站起身就准备出去。

插身而过之际,夭华忽地伸手扣住乌云的手腕,但又并不侧头看乌云,似开口对着前方的空气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别走了,明天还要早起,启程出发。”

乌云意外,转过头看向夭华的侧脸。

夭华随即松开乌云手腕,避开乌云的目光,转身走向床榻,就上床休息。

乌云顺着夭华的背影看过去,半响后迈开脚步,之后再在床边站了片刻与看着躺下的夭华片刻后合衣躺下。

时隔这么多天,两人再次同床共枕。夭华看着上方的床幔,心底真的觉得很可笑。一个当年丢下她,带着孩子离开,让她自生自灭的男人,一个至今仍不想让她知道当年真相的男人,一个让她只想狠狠报复的男人,她却还要和他再生一个孩子,并且还要和他再往后的日子里走这么长一段路,如何能不可笑。

乌云同样看着上方的床幔,不知在想什么。

桌子上的火烛,还在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