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想劝我改变主意,及撤回包围那座府邸的侍卫,那还不如让我先劝你不要开这个口。你知道的,这是我皇兄传给我的意思,我不会违抗他的话。”萧黎平静地看过去,先一步开口,同时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加快消除自己刚才单独面对夏侯赢时的那股紧张僵硬,避免被容觐察觉出来。

容觐点头。夭华的话已经交代下来,这件事她自己会处理,让他不必再理会。

转眼间,整个大殿内便只剩下萧黎与容觐两人。熟悉的情形,再加上又重新熟悉回来的人,萧黎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开始贪恋起他的存在,这种感觉让她既害怕又矛盾。

入夜,在朝殿上假装晕倒后被抬出皇宫,暂时安置入城中某座别院的水俞,在床上睁开来。刚才御医与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她既然装晕就装得更彻底严重些,所以故意一直不醒,也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日。此刻,房内的人都已退下,就只剩下她一人。

不久,有宫女送药进来,将药放桌子上。

“把药端过来。”并没起身的水俞,假装虚弱地出声,转头看向进来的宫女。

宫女有些吓了一跳,反射性看向床榻方向,这才发现水俞已经醒了,正睁着眼,就连忙按水俞的吩咐把药端过去,“水贵妃,奴婢是公主派来伺候你的。”

“替我多谢你们公主。药看上去还很烫,你就先放床边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火烛熄灭。我等药凉了后会自己喝的,喝完就睡了,不希望被人打扰。”水俞依旧躺着,简单吩咐。

宫女点头,不敢多问,将药放下后回桌边吹了烛火,就快步出去,带上房门。

顷刻间,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水俞这才坐起身来,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一张脸在黑暗中找不出半点表情。

许久,一个人在房间内不自觉缓慢踱了数圈步的水俞,终走过去打开角落处的那个大木箱子,取出里面的那套普通男装换上。

这个木箱,她在刚才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里面毕竟是她的东西,那些人要抬也只能抬进她的房间。至于里面的衣物,有些是她从北堂国皇宫带出来的,有些是在她路上准备的,尤其是此刻拿出来的这套男装。

等换好,确定外面没有人把守,水俞一个人独自出去,悄悄从后门离开府邸。

夜幕下的都城街道,人来人往,热闹丝毫不逊于白天。

水俞一身男装,缓步行走期间。

一转眼,她都已经离开这里这么多年了,一圈看下来几乎什么都已经陌生了,可当年发生的一幕幕仍历历在目。白天进宫时回荡在脑海中的一切,此刻又再一次在脑海中波荡开来。

渐渐地,越走越僻静。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水俞在一座荒废的府邸前停下。

一眼看去,只见前方的府邸破败至极,门匾都已经没有,府门两侧的大石狮子还有一只少了个头。

暗中悄然尾随的人,同样看到了前方的府邸,其中一人立即回去禀告,其余的人继续在暗中监视。

夭华与乌云所在的府邸,外面一周还被侍卫水泄不通地包围着。

回来禀告的人和之前几次一样成功避开侍卫的眼线后,迅速进入府内,前往大厅。

大厅中,灯火通明,乌云坐着喝茶。

夭华原先还不断派人想灭了来南耀国求和的队伍,不让北堂国人马抵达南耀国都城,但如今北堂国人马都已经进城了,她反倒突然不急了。既然这样,他更不急。

“少主,属下等人跟踪那个名叫‘水俞’的人,她一身男装从那座府的后门出来,最后到了皇甫世家当年的府邸。属下回来的时候,她还站在皇甫世家府邸的大门口。”一入厅内,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回来的人马上开口禀告。

乌云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回来禀告的人没有察觉,很自然地接着道:“少主,是不是立即去向宫主禀告一遍?”说着,回来禀告的人就要躬身退下去。之前的每次都这样,这边禀告完了,再即刻去那边禀告一遍,都已经快习惯了。

“等等。”乌云沉声开口,叫住回来禀告的人,“这件事,不要让宫主知道。”

回来禀告的人一愣,止不住诧异乌云为什么会这么吩咐。

“退下吧,继续监视着,一有任何情况马上来报。”乌云的声音不变,脸上依然低沉之色,看不出情绪。

回来禀告的人点头,快速下去。

皇甫府,她一到南耀国都城竟连夜去了皇甫府。而在北堂国时,她一再怂恿北堂帝对南耀国开战。再据他以前查到的那些消息,关于她出现在北堂国的时间…想到这,乌云端着茶盏的手不觉收紧起来。

片刻,乌云起身,一个人悄然离开府邸,瞬间消失不见。

蒙蒙细雨,不知不觉开始下起来。

皇甫府的大门外,水俞还站着,好像丝毫没感觉到雨落在身上。

乌云到来,出现在水俞后方几丈远处,淡淡摆了摆手示意暗中监视的人都暂且退下。

暗中监视的人委实没想到乌云竟会突然到来,看到乌云的摆手,立刻无声无息离去。

还没离去的,另外一拨人,自然也逃不过乌云的眼睛。数跟银针忽然快若闪电地送乌云指尖飞出。

下一刻,暗中还没离去的几人刹那间毙命,无一生还。

方圆百米之内,登时只剩下到来的乌云与前方的水俞。

风声潇潇,携着雨丝席卷在人身上。

半响,水俞转身离开,没有踏入皇甫府。眼下的失败,她不甘心。南耀国没有被灭,她无法消恨。即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报仇,她都在所不惜。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

乌云没有跟上去,仍看着前方的皇甫府。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到这里。但关于皇甫府的一切,因为与夭华有关,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在乌云的后方,同样几丈远处,一身妖冶红衣的夭华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在水俞离开后不久悄然离开,没有惊动前方的乌云。

夜深,乌云回到府邸,经过府内的湖边凉亭时看去一眼,但没有看到夭华。

大厅中,先一步回来的夭华,还在等着乌云。若不是她当时正好回房间,也不会意外看到他一个人出府,也就不会跟去看看。毕竟这世上能让乌云这厮亲自去做的事不多,她真的很好奇。

在皇甫府门口,乌云看的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历?出现在破败的皇甫府门外又是何原因,她直到现在也想不出来。

另外,既然她还没有怀孕,时间又已经过了这么久,故意弄出来的“冷战”也是时候结束了。

乌云一脚踏入大厅,乍一眼看到里面坐着的夭华,不免意外。

夭华抬头一笑,主动为乌云倒了杯茶,声音不冷不热,“你总不会要本宫亲自送你手中吧?”

乌云不语,缓步走过去。

“刚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不知你去哪了?”说着,夭华端起茶看向走近的乌云,他的衣袍上还明显带着水渍,而她的衣袍早在回来的时候就换了。

乌云依旧不语,定睛看着夭华,想好好看清楚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或是想干什么。冷战这些天,她现在这是想与他和好了?可这并不像是她的性格。

“算了,看来你还在生本宫的气,本宫倒是自讨没趣了。”话落,夭华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就走。

乌云一把扣住夭华的手腕,拉住夭华,既然暂时看不出来她的意图就不点破,何况他也不想再继续冷战下去,现在她故意给个台阶正好,“出去办了点事,小事而已。若知道你会来大厅找我,我定留在厅中。”

“这算是拿话哄本宫?”夭华挑眉。“小事”两个字,委实有些让人寻味,不过听着他这么说显然是不准备告诉她了。随后夭华语气一转,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之前发生的事,就当过去了。眼下,北堂国的使臣已经抵达,萧恒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萧黎出面同意北堂国此次的求和。”这么说,也算是为自己今天晚上主动找他给出了个理由,想与他一起联手对付北堂国使臣,阻止萧恒的意图得逞。

“那你想怎么做?”乌云随口反问,扣着夭华的手改为握住夭华。

伺候的人端茶进来给乌云,并不知道夭华在这里。

一眼看到厅内的情形,端茶进来的人连忙低头退下去,不敢多看。

“怎么,才短短几天不说话,就不知道本宫的心思了?”夭华笑,掰开乌云的手掌重新坐下。

乌云略有些不舍,手心还能依稀感觉到她的温度。

微微握了握手将那丝温度留下后,乌云在夭华旁边坐下,端过夭华面前那杯特意为他倒的茶。

气氛,不觉渐渐慎重下来。

夭华接着说下去,“事到如今,既然萧恒不义,萧黎又听萧恒的摆布,那就休怪本宫无情。小岩是个好苗子,本宫从一开始就对他寄予厚望,你觉得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从不怀疑你的眼光。”

“这算是甜言蜜语?”夭华再度挑眉,唇角轻勾略有些失笑,不过也挺受用。

乌云不反驳,只要她喜欢,怎么想都可以。

“那么,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夭华恢复神色。

“萧黎并不足为惧。只要封锁住传递到岛上的消息,不出十天,局面可成。”

萧恒至今还留在那座小岛上,关于外面的消息都是通过人传递到岛上才知道,然后远程指挥身在宫内的萧黎。一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小岛,顺利封锁住小岛周边,杜绝任何人再传消息到岛上,并阻止萧恒出岛,就等于是断了萧恒与外界的联系,同时也断了萧恒拉住萧黎的那根绳子。之后,再推波助澜一把,暗中协助很想手握实权的小岩,令小岩这个已经是南耀国名正言顺的皇帝掌控住南耀过朝堂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到那时,他的一句命令就是圣旨,没有人能再违抗。这样的局面一旦形成,日后萧恒就是有心想返回南耀国朝堂也来不及了。这些,也正是夭华心里面的意思,此刻故意用这样询问的方式令乌云亲口说出,自然而然顺势将这事推给他来办,“既然这样,那此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要封锁住一个小岛,对眼下势力并不在这边的夭华来说有些困难,但对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另外通过萧恒这半个月来不断派人去保护北堂国来的一行人,阻止夭华派去的人刺杀,他对萧恒现如今手中的势力已经摸了个大概,一举控制住并不是难事,至少控制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有你这两个字,本宫才真的放心。再过十多天,就是本宫父亲的忌日,本宫已经决定亲自回魔宫一趟,这边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希望本宫回来的时候,听到的都是好消息。至于外面如何隐瞒,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相信更难不倒你。”事实上,回去拜祭是假,只是魔宫老宫主忌日的这个时间点就目前来说刚刚好,正好可以让她拿来用。而这个决定,她也刚定下来的,很临时。

乌云意外,不过又在情理之中,毕竟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她在魔宫的这些年每年也都会去拜祭,他没有理由阻拦,“那路上小心,具体什么时候启程?”

“就明天一早吧。反正这些天北堂国来的那个水贵妃会一直想办法装病,故意拖延拖延时间,好让自己联络好南耀国朝堂上支持北堂国求和意见的官员。在这期间,想来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本宫会早去早回。”说完,夭华起身回房,时间已经不早了。

乌云在听到夭华口中突然说出“北堂国来的那个水贵妃”几个字的时候,端着茶盏的指尖不自觉再次轻微一顿,但动作很小很小,不容易让人察觉出来。

眼看着夭华起身离去,乌云自己一个人再坐了会儿,直到喝完手中的茶后才起身。

房间内,夭华已经在沐浴。

乌云推门而入时,温热的氲气立即扑面而来。

乌云脚下的步伐一停,随后反手关上房门,一个人在桌边落座。

屏风后面的浴池内,夭华自然听到声音了。闭了闭眼,夭华整个人全部沉入水中。

一时间,透过屏风渗透入屏风后面的弱光中,满池温水只剩下红色花瓣浮在上面。

许久,夭华光着身子从浴池内走上来,随手取下屏风上面挂着的那件红色外袍往湿漉漉的身上一披,用腰带在腰间简单一绑,就赤脚走出屏风,朝梳妆台走去,余光将坐着的乌云收入眼中。

乌云自然也将夭华此时此刻的样子看在眼里,但脑海中倏然闪过的却是今天晚上悄悄溜出府邸独自前往皇甫府的水俞。她到底什么身份?与皇甫世家又究竟什么关系?到底是不是他心里突然怀疑的那个人?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同时绝对不能让夭华知道。这么看来,夭华在这个时间点上正好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也好。

“在想什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在想别的…女人?”乌云心不在焉的样子同样少见。在梳妆台前坐下后的夭华透过梳妆台上的镜子将乌云的神色都尽收眼底,连起身走近他都没把他的思绪拉回来,这对一向谨慎敏锐地他来说更是少见。夭华抿唇,站定脚步后似好奇又似吃醋般开口,完美掩去眸底闪过的锐光。

乌云霎时回过神来,只见夭华已站在他跟前。

“难不成真的被本宫猜对了?”夭华追问,在乌云的目光下故意俯身,凑近了看他。

乌云避开夭华的目光,一把扣住夭华的手腕将夭华拉坐在他腿上,就直接吻向夭华。

夭华有些不料,不过并不拒绝,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再要个孩子。

从他决定和她重新开始的那一刻,他以为只要他严严实实地掩埋住那个真相,并且两个人之间不再要孩子,一切都会安然无恙。但现在水俞的突然出现,她与皇甫世家的关系,有可能是他曾经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也就是夭华的亲生母亲,一下子冲击了他此刻的一切。如果最后证实他的猜测是真,可他事实上已经和夭华再在一起,没办法再做到放开夭华,他能做的与必须做的就只能是亲手杀了水俞,再继续偷偷地隐瞒真相。

第二天一早,夭华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乌云,整个房间安安静静,只有她一个人,阳光透过紧闭的门窗悄无声息渗透进房,时间俨然已经不早了。

夭华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睡得这么沉,甚至有些想不起来昨晚到最后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脑海中唯一残留最深的影像就是乌云昨晚很不正常。那个关于出现在皇甫府门外的,竟然出动乌云亲自去看的人,她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直觉告诉她乌云昨晚的反常绝对与那个人有关。

闭上眼再稍微躺了一会儿后,夭华坐起身开始穿衣,不过昨夜出了一身汗及还留着诸多痕迹的身子实在有些不舒服。夭华穿到一半停下,叫外面的婢女送热水进来,准备沐浴。

房门外面一直有婢女候着。

听到里面传来的命令,婢女领命,快速应了声“是”后连忙去办。

没多久,热水送进房间,填满屏风后的整个浴池。

夭华看着婢女退下后起身下地,披上外衣径直朝浴池走去,光线中只见手臂上与身上全都是一块块斑斑点点,无一不是乌云那厮昨夜留下的“好杰作”。

浴池内,夭华沉入水中,任由水将自己彻底淹没,包括掩埋脸上的神色。

半个时辰后,夭华命外面的婢女进入,为她绾发。返回魔宫没什么要准备的,只要海边的那艘大船备好就行。

另外的婢女不一会将早饭送进房间,一一摆上桌,继而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婢女绾发的夭华禀告,“宫主,这是少主命奴婢准备的。少主现在在大厅,让宫主吃完早饭后过去。”

夭华不语。

待一头长发绾好,夭华让婢女全部退下。桌上的早饭她半点都不想动,可是还是要给乌云留一个“她已经动过筷子”的假象。

大厅内,乌云等着夭华,见夭华到来,开口道:“船都已经准备好,你可以直接过去。”

夭华点头,“你留在这边,自己小心。容觐那里,本宫已经派人通知过他,他会继续留在宫内‘保护’萧黎。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联系他。”那边派去峡谷挖夏侯赢尸体的人早在容觐留在萧黎身边不久就已经传来消息,确实在峡谷底下挖到了尸体,虽然那具尸体面目全非,但应该是夏侯赢无疑。这也就是说,夏侯赢早已经死了,根本不需要用这个原因再保护萧黎。可这“保护”两个字从头到尾不过是她的借口而已,目的一直是为了想办法控制住萧黎。

乌云颔首,夭华安排到萧黎身边去的容觐这颗棋子,需要时他会用的。

“好了,就不必送本宫了。”话落,夭华离去。

乌云不亲自送,但派人随夭华一道回去,沿途听候夭华的调遣。

傍晚,出了城后一路策马而行的夭华抵达大船所在的海岸边,直接上船命人起航。

船上一切早已准备妥当。

数日后,大概上午时分,夭华回到魔宫。

原本横行江湖一时的魔宫,随着夭华与乌云的先后离开,一直偃旗息鼓,在于承的带领下或安分守己地留在魔宫,或在江湖中低调出行。

于承几天前已经收到飞鸽传书,准时率人在岛岸边恭候夭华。

等船一靠岸,于承命身后的魔宫中人在原地等着,自己一个人先行一步上船,进入船舱,“宫主。”

“本宫回来拜祭老宫主一事,准备的如何?”夭华坐在船舱内,正等着于承进入。

于承点头,以往这些事也都是他做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魔教上下近段时间如何?”夭华再问。

于承事无巨细回答,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夭华说。

夭华看出来了,双眸一眯,“怎么,还有事想瞒着本宫?”

“不敢。只是属下也是几个时辰前才刚刚收到消息,因为知道宫主你马上就回来了,便没有飞鸽传书向宫主禀告。”于承低头。

夭华蹙眉,“直接说。”

“唐门老门主重病,迫使唐大公子娶亲。”

“就这事?”好像已经不认识唐大公子,夭华毫不在意之态。

于承点头,本还以为夭华会动怒,可她现在又已经和乌云在一起,实在无法揣摩她的心思,所以刚才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提这事。

“等他真正大婚那天,以本宫的名义送份贺礼去,就说本宫祝福他。拜祭老宫主一事,你带上两个魔宫中的人待会儿就随本宫一起去,其他人就地解散。对了,明郁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三两句话就一口气说了三件事,夭华的神色始终波澜不兴,说“祝福唐大公子”几个字的时候更是云淡风轻一样,看来她确实不在意。于承悉数看在眼里,摇了摇头,“明少庄主自从回到名剑山庄后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在外面露面。宫主,两日后才是老宫主的忌日,你真决定今天就过去?”

“怎么,不可以?”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承连忙解释,会这么问纯属诧异。另外,往年拜祭老宫主,夭华都是率领魔宫众人一起去的,还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单独去过。

“那就按本宫的话去准备吧。”解释二字夭华不想听,也没兴趣听,淡淡摆了摆手。

于承点头,不再说什么,就快速转身出去,按夭华的意思做,除留下两个人与留下拜祭老宫主需要用的东西外,其余人全解散。

魔宫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过夭华与乌云本人了。除了于承等几个有身份的夭华的亲信外,也没有人知道夭华与乌云到底去了哪。此刻,夭华突然回来,却不下船,也没有见他们一面,拜祭老宫主更是提前了两天去,还不率领他们一起,神秘得让人实在忍不住胡思乱想。

魔宫老宫主的墓地,并不在魔宫所在的小岛上,而是在附近的一座岛屿上。

岛上设有各种杀人的机关与精密的阵法,不破阵绝对没办法踏上岛屿一步。

而阵法一破,若进入之人并非夭华,岛上守墓的人就会第一时间点燃如烽火台一样的大型火堆,用浓烟来传递消息,让魔宫中的人及夭华立马知道。

这么做,一来为免江湖中人闯入魔宫或是魔宫内有心怀不轨之人破坏老宫主的尸骸,二来也是为了重点防备乌云拿老宫主的尸骸来作要挟,毕竟当初夭华与乌云是死对头,水火不容,两个人为了争夺魔宫还斗了那么多年。只是谁能想到时隔多年后的今天,她与乌云的关系竟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转变。

破了阵法,上了岛,再命岛上的守墓人关闭所有机关后,夭华直接前往老宫主的墓地。

于承带着身后的两名魔宫中人一直跟在夭华身后。

两名魔宫中人手里面分别拎着一些拜祭用的东西。

岛上关闭机关后的守墓人则跟在最后面,心里也不免诧异夭华竟提早了整整两天过来。

“把东西放下,全都退下吧。于承,你也退下,在岸边的船上等本宫,没有本宫的允许从这一刻开始任何人不许靠近这里一步。”等到了墓前,夭华看向前方的熟悉墓碑,头也不回吩咐。

于承领命,什么话也不再问。

转眼间,整个小岛上就只剩下夭华一个人,连岛上守墓的人也都暂时退到船上。

对于前方躺在墓地里已经多年的人,夭华从始至终并没有多大的感情。一来她根本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并不是前方躺在墓地里之人真正的亲生女儿。二来,前方躺在墓地里之人一直把自己女儿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把她带在身边,而是安排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小岛上,因此她穿越过来后与如今躺在墓地里之人之间的接触并不多,记忆中最深的也就是他当年中毒病危,急着把她从名剑山庄叫回,然后把魔宫交到她手里面。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好父亲,尽管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因此,说做做样子也好,真有点感慨也罢,在她呆在魔宫这些年里她每年都会准时来拜祭拜祭他。

眼下,她又站在这里,首次提前来拜祭,不知那老头子会否出现?

傍晚,太阳开始西落,夭华还是没有出来。

小岛岸边的大船上,其中一名魔宫中人左看右看,忍不住上前一步对于承小声询问,“于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要进去请示一下宫主?”

“宫主的吩咐,难道你没有听到?”于承沉声,侧头看了眼开口的魔宫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