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在公子心目中是个泼妇?不过,你说得对,事实上,我很想。”我看他那么高兴,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打趣说着,然后顿了一下,“不过,我还没有那个胆量。”

“哈哈哈哈。看来你真的很有趣,不过,看你进退得宜,做事又有条理,又怎么会得罪靖呢?”他突然反问道。

“靖?”我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最后才想出他口中的靖应该就是龙靖了。“得罪?这从何说起?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是这样么?你们之间真没有什么?”我坚定的点点头,如果忽略了那一段孽缘的话,我们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得罪从何说起?

于是他沉吟道,“这就奇怪了。他也真是胡闹!这件事情我会问清楚的,这你不用担心了。我再想赚钱也不会这般的不择手段。不过……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天都出了你这么个能人,鸾扣佩玉……很特别的想法。”他的笑容慢慢的扩大,连星子般的黑眸也是笑意盈盈,霎时温暖人心,外界怎么会传闻他难以近人?

“谢谢公子的抬举,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我礼貌的应着,看他的神情,我想应该是有希望了。

“我最近会去北漠一趟,等回来的时候给你答案。在此之前,没有人敢动乔饰坊的,你可以放心。”他给我一个可以安心的眼神。

随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宇文隐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也让我浑身一颤,该经历过多少的事情越过多少的风浪才会像他那样平淡如水又内里深沉敛静的?似乎让人心无所遁形。于是我也不敢再做停留,就离开了揽月楼了。

龙靖!?没想到居然是他在幕后做的手脚!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居然还可以随意动用惊澜商号的力量?我本来已经打算让过往烟消云散了,为什么还要来跟我纠缠不清呢?我发现我真的看不懂他,也许真的是我上辈子欠他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被折磨至此!

真是越想越来气,对周围的情况也没有留神,我人还没有走远,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挡了去路,将我挟持住。我本能的拼死挣扎,想摆脱牵制逃脱,奈何力量微薄,只被强制的带到了一辆靠着月心桥的马车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谁,身子一软,就跌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是,隐约的看见了一串五彩斑斓的琉璃石晃得艳丽。

而后我的记忆一直是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有人自动打点我的衣食住行,而我只是像一个傀儡般的让她们舞弄着,没有一丝的力气,好像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一样。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了。

慢慢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苍白,然后,首先看见的,是我不熟悉的地方,而且身体微微的摇晃着,似乎我不是在平地。映入眼帘的是滕蓝的轻纱幕幔,而坐着的是温暖舒适的软垫子。也许大脑停滞太久,过了一会才渐渐的清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我一惊,抬眼看过去,倏地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眸,轻佻魅人,怎么是他?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哪里?你想做什么?”我恼怒的质问着他,马儿的一声嘶叫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在马车里面。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他选择忽视我的怒火,神态自然的说着,一边伸手拿起茶杯轻啄一口,一边耐心的说,“就是我带了你出天都,至于目的地嘛……你去了就会知道了。而我到底要做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我看着那双桃花眼,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哽在那里憋气。这个混蛋,当众掳人不说,还对我做下药这种有失身份和气度的事情!“我跟你似乎没有熟到一同驾车‘出游’的地步呢!侯爷怎么如此妄为!”我当下已经顾不得什么身份和礼貌了,这个人不单只失意,连人格也蜕变得如此的奇怪。现在我又一次莫名的失踪,炀他们肯定要担心死了!

“是吗?”他轻声的反问一句,却似乎不用我回答,优雅的捻起一块精致的糕点,细嚼慢咽起来,把我当透明的一样。

我见他没有再搭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好一个人坐在窗边生闷气,路边的景致都匆匆掠过,什么也看不清,心里乱透了,猜不出他想做什么。这似乎是南下的路,当下留了个心眼,打量着车外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跑掉。

依我看来,好像不是很多人,天北骑着马在一旁护航,还有伶仃的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跟着,看来他也不想张扬身份。真是想不通,他掳我来做什么呢?看着那张和之泓相像的侧脸,我怔着神,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本来以为他前后的性格差这么大,是失忆的缘故,可是又总感觉那轻佻的行为举止不是他真实的性格,时而邪魅,时而冷漠,时而脆弱,似乎总有什么秘密一样。难道……他根本没有失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连跟他讲话的意愿都没有了,不管如何,三年的时间,要是真欠他什么也还清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俊美不凡,看得呆掉了?没关系,我随你看。”他说得很轻巧。

他戏谑的眼神让我十分不自在,偏过头,逃开的灼热的视线。低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没有那个闲情陪侯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的话说完以后,马车里一片沉寂,仿佛连我的心跳声都能听到,本来就不热烈的气氛更加的冷凝起来。可是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那如同天籁的惑人嗓音又发出低喃,“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坚强和隐忍。有那样倔强的眼眸却又似平波无澜的性子。”我正因为他的话而出神,突然眼前出现了他放大的俊脸,吓了我一跳!他身上的龙涎香浓淡适宜,鼻息灼热。只听见他继续说着,“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东西想要问我的吗?”

“轰”的一下,我的意识我的力量当场被抽离,傻愣着。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我想像中的那个样子,他没有忘记我的存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从他的脸上,找不到三哥的影子,没有温柔没有怜惜,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这个人真是我爱的人吗?我不要,不要,不要!

想着想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下子晕了过去。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好么……”一个懊恼的嗓音在我耳边低语。

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头痛剧烈,环视一下,才发现马车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也不再颠簸,想来是停顿下来了。我摞开马车的帘子,整个人立刻定在那里,像生了根似的,再也迈不开一步。

见到他一身白衣,伫立在前方的一个墓前,那个墓,我不会忘记,我当年是以什么心情来立的,心中是怎样的死寂的。现在带我来这里是何用意?是想缅怀过去,还是想谈判?

他久久凝视着前方,一动不动,连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寒风凛冽,树木沙沙的作响,吹得他衣袂舞动,而他就是遗世独立的华绝之人,点点皆是芳华。

最后,还是我先落了马车,鼓起勇气,缓步走到他的隔壁,静静的凝看着他,他的身上有我一直想要却没有得到的答案。

“怎么,是不是我做了件很可笑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却故意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孤独的守着,痛苦的想着,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现在还在这里假慈悲什么?你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啊!你为什么要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揪着他的衣襟,捶打他的胸膛,还没有形象的哭起来,似乎把堆积多年的压抑难过都吼出来才肯罢休。

他也任我哭任我闹,直到我最后哭得无力,跌坐在草地上,他才缓缓的出声,声音冰冷得像从冰窖里出来的,“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不想不愿意就不会发生的了。每个人都有痛苦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也许将来你要怨我怪我,无所谓,可是我觉得我没有做错。我认为这样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对大家都好?我听着这话就想冷笑。我当初退缩不前,是他步步逼近用温柔来让我沦陷的,现在却又说迫不得已,说得可真好听啊!难道我就活该这样子?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正确的理解他所说的话,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多情总被无情恼

一个看似多情的人其实最最无情……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先是假装落水,后来又假装不记得我,到现在才决定出面说清楚,是不是你觉得再也装不下去了,所以要我说清楚了?你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还是你对我从来就只是玩玩而已?”我愤恨的看着他,声声质问,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敲开他的心来看看,或许还会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心!真可笑!什么交丝结龙凤?没结成龙凤姻缘倒成了冤家孽缘了!

“真假很重要吗?只是……你知道又能如何呢?只不过徒增伤感罢了。”他偏着头看向远方,剑眉微挑,眼神飘离,回答复杂不明,让人看不透,遂顿一顿又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没有那个意思,当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时候,那么只能舍弃其中之一了。”他淡淡的说着,表情却认真无比。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一个花花公子的模样,而是如此的敛然,仿佛带有一种不可撼摧的信念。

舍弃?原来我是可以轻易就被舍弃的人,难道我在他心中就这么的一文不值?最熟悉的陌生人……是不是有首歌这样唱的?没有依赖没有爱情,连一点点的柔情蜜意都没有,怪只怪我自己当初,没有能够坚守自己的心。曾经的我,只是害怕黑夜的孤独,为何现在连白天都那么的让我难以呼吸了?

这时的我已经变得木然,觉得周遭发生的一切都笼罩着灰蒙蒙的一片。还是因为我的心太寒了,现在再也听不见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我就像个木偶般,一直任人摆布,原来我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提线娃娃,对于自己的命运竟是作不得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他知不知道?离弃我,比忘了我更让我心痛万分!柳轻乔啊,你也不过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可怜的女人罢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摒退了左右的手下,只独独留下我们俩,山坡上冷清得吓人。但是我不愿意再在他面前多呆一刻,因为那样会夺了我的呼吸,也会要了我的命的。

微煦的冬日,金光遍洒一地,盈盈冉冉。或许温暖早已化作尘土,就想那方讽刺的衣冠冢,只让我感到清寒和失落。冷风迎了过来,刹时冰冷得把我身上的最后的勇气都抽掉了。我笨拙的站起来,没有去看他那双曾经明澈现今看来却充满算计的眼眸,拂开裙上的杂草,转过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我还没有来得及迈步,他已然挡住了我的去路,挺拔的身影惊得我一个踉跄的后退,睁目瞪着他。关他什么事?反这正他不是已经达到目的,让我死心了吗?

“不用你管!今日说开了也好,既然大家已无情意,现在当一拍两散。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我急于避开他的关切的眼神,越是这样的温柔,却越是做尽无情的事情。

只是,他早已经安排好一切了,我岂是这么轻易的走掉的?

不远处,传来一大群人喳喳呼呼的声音,我偏过头一看,愣着发现,人群中有着我久违的笑意,最初的温暖。

“天哪!你怎么把他们也叫来了?”我极力的想平静的跟他说话,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声线里已经包含了太多的不解与惊喜了。

可是如果他想摆脱以前的话,根本不应该再与他,他们有牵扯才是啊?

“我以为,你会想见他们一面的……”不知他此时的心态是怎样的,只不过,他居然还了解从小就孤独的我,多么的渴望这种温情的包围。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曾经我以为最温暖的一切,今日都因为他无情的话语而烟消云散了。

他又出于什么目的把我引来这里?又为什么要让他们都知道他还生还的消息?不是要断绝关系了吗?我警备的看着他,老天,不要再做出什么有预谋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一会儿,一群人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干娘,阿广,阿广嫂……他们全都来了,只是还来不及对我嘘寒问暖,就已经被我身边的男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全部成了木头,看着他失神。

“阿三?”

“三儿?”

所有的人都为这个本来都已经消失的男人而惊愕。立刻将他围个水泄不通,上下仔细打量着。我能了解,当初我在侯府看见他的时候,也是这般的震惊。反观之,龙靖则是一脸的冷漠,仿佛眼前的这些人都是陌生人。这个男人!当初要不是得到人家的悉心照拂,才勉强的从鬼门关爬回来,现在又怎么能这么风光的做他的侯爷?!

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们。这些曾经给我们帮助的善良淳朴的人,如果他们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会如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阿广依旧憨厚了黝黑脸旁看着我,没有说出那个曾经是禁忌的字,只是疑惑的问着。

“你们都还好吧?都好久不见了!”我佯装轻松的打招呼,只是他们都没有反应,死死的看着我们。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他就是三哥。只是他出了意外,不记得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十分的欠然又向他们撒下一个慌。

看龙靖还是酷着一张脸,我又走回他身边,扯扯他的衣袖,他眨眨眼,垂下头来听我低声在他耳边说,“配合一下。以后你想怎么做我都不管,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没有你的深沉算计。总之,现在我不许你伤害他们!赶快笑一个!”他复杂的看着我,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终没有说出来。

我回头又对大家笑了笑,极力想化解这时的尴尬,本来一见面就十分熟络的人一下子这么冷淡,我想谁都不好受。

“什么?他又失去记忆?那你呢?他连你也不记得了吗?”阿广嫂狐疑的瞅着龙靖惊问道。然后所有的人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闻言后,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他们并没有先埋怨被龙靖遗忘,而是先考虑我的处境我的感受,这份心意,虽不是亲人却更胜于亲人的关爱。

我尽量保持自然的回答说,“我是在去天都的路上碰到他的。当初他被家人寻回才避开了那场祸,后来发生了一次意外,他找回了以前的记忆,却又把我们忘记了。现在他已经尽力在回想起一些事情了,这不?我带着他来这里就是看看能不能再想起些什么。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他们都恍然大悟,神色也渐渐的缓了下来,很是同情的看着我。

干娘蹒跚的走到我们身边,紧紧的拉住我们两个人的手,心疼的说,“真是苦命的孩子啊!不过,好在你们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她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干娘!现在都没事了,您别这样担心了,小心身体!”我愧疚的安抚说道。他们都这么担心我们,可是我们却没有说实话,从一开始就谎言不断,现在的我该怎么办?

这时,我身边的男人居然很有默契的说道,“听阿乔的话没错的,您别伤心!”说着他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温柔的替干娘拭去泪水,动作轻柔得能滴出水来,连我也怔在那里,心里很高兴,看来,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哈哈,这么孝顺,肯定是阿三啦!没关系,有我们在,肯定能让你恢复记忆的!”阿广爽快的说道,然后大家都点头附和。

只是杨大嫂左看右看,后来才失望的问我,“怎么没有看见之泓的?阿浩和芙儿都怪想他的。”她抱怨的嚷着。

“孩子还太小,出远门不太方便。就交给家母带着了!”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不过,有机会我会接他来的,谢谢你对小儿的照顾。”

“哎呀!你突然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咦?你父母同意阿乔的身份了?”我讪笑,看来虽然事隔多年,他们都没有忘记我和三哥是“私奔”来的。

龙靖点点头,而我则一直保持沉默着,然后他们就当这件事情是真的了,都为我们欢喜不已,因为毕竟是正名了。其实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母亲在深宫大院,我哪里见过,就连之泓我想他也没有瞧过吧。

之后,我们一起回到那个充满着美好回忆的村落,当初落难,日子却十分的简单惬意而今一朝富贵,什么都变了。

大家的热情依旧,对于龙靖的回归更是做足了心意,几乎各家各户都送了礼物过来,小小的摆了几桌来庆贺一番。干娘自然是合不拢嘴了,整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岁似的,欢天喜地的为我们张罗着。

此刻的龙靖似乎已经摆脱先前的冰冷,慢慢的融入了这个氛围,竟也开起玩笑来了,看他笑得满眼的灿烂,是不同于平常轻浮的戏谑,纯真自然,我才放下心来,至少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

在一阵庆闹落下帷幕后,我才得以休息下来,身心皆已疲惫不堪,强颜欢笑实在是不适合我。因为一个慌需要用无数个慌来圆,只会增加无穷无尽的烦恼。

我抬眼环视着这个昔日充满欢声笑语和无限柔情的房子,泪水就不听使唤的簌簌落下来,滴滴落在裙上,化开了一圈一圈水印。

他进门时就是看到我这副样子,脚步一顿,而后就轻捷的走到我的面前,本欲想伸手向我,却硬是停留在了半空中,轻声说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我模糊的双眼只看到眼前依稀的身影,一意识到是他,身子马上后退了一下,冷声说,“没什么!净化泪腺,有益健康!”想来他也听不懂,不过我却不想解释。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天空星星点点,神秘却迷人,黑夜,有着他神奇的魅惑。记得我们也在这夜空下,畅谈星座、神话,虽然有着文化差异,可是却没有沟通的障碍,就连我现在识得的一部分天朝的文字也是来自他的教授。我整个人沉沦在往日的思绪里,直到一个温热的物体靠近我,才警惕的回过神来,原来他也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依旧是龙涎香的味道,可惜我更喜欢的是三哥独有的体香,以前他总不喜欢抹这些东西的。哼,还跟我说什么一个人无论记忆在不在,喜欢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我觉得根本就是大变特变!也许太久没有亲密的接触,现在只要他一靠近,我都浑身不自在。

“你想做什么?”看他靠得那么近,才发现他的脸红红的,眼神也渐渐的迷离,还有酒的味道,难不成是喝醉了,可是刚刚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睡觉啊,还能做什么?还是……”他暧昧的凑过来,附在我耳边挑逗我说,“还是你想和我一起睡?”逼人的气势将我深深的镇住,好象下一刻就要为他倾倒似的。

这时,我跳起来,指着他骂道,“我们不再是夫妻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还说什么浑话?”

“呵呵!是啊,不再是了啊!”他喃喃自语着,到最后我都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转眼间他就已经歪下身子睡下,缎黑长发披散于塌间,掩去了他的身影。不久之后,规律的呼吸绵长深远,看来已经沉沉的睡去,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醉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侧卧的身姿发呆,露出苦笑,我们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跟他共同处在这个房间里,我的心情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和苦涩,一直被思念吞噬的灵魂并没有在见到他的时候得到救赎。

在床上辗转反复,夜不能寐,总觉得有好多事情需要我理清却又理不清一样。

“怎么还不睡,这样明天怎么有精神?到时人家会以为我们现在嫌弃这里才睡不好。你也不想他们难过的吧?还是早点睡吧!”突然,漆黑的空气中传来这么冷冷的话。

我一愣,手更加的缠着冰冷的被子,想摆脱冷然。没有回他的话……原来我们都共同在领略黑暗的孤寂……

是了,明天,我们还要上演夫妻恩爱的戏码呀,怎么还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在我以为睡不着的时候,却因为他的话而进入了梦乡。

罗带同心结未成

他说,这十天,让我们忘记身份,忘记一切,只是平凡开心的度过。

我说,这样的我们还有平凡的日子可过吗?

他说,如果幸福是偷来的,那么我们就偷着乐吧!

我说,痴人说梦!偷来的幸福从来都不会属于自己的。

是啊,真的是不属于我……他长叹道。

隆冬已经过去了,南方的冬天来得晚也去得早,树枝发了新芽,新绿破土而出,山色也渐渐润朗起来,到处都淡出新的希望。

第一天,他与阿广他们上山打猎,收获颇丰,阿广直赞叹到,不管失忆不失忆,阿三还是百发百中的阿三,还是他的好兄弟。

第二天,我带他去学堂见一下昔日的学生。现在学堂早就新请了一个教书先生了,不过孩子们见到他后都将他围得紧紧的,先生先生亲密的叫着。而他似乎有点不自在,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任着孩子胡闹,甚至还带着些宠溺。

第三天,他下田去帮忙干农活,竟不象生手,动作熟练得让我啧啧称奇,他的学习能力就这么的强?就连以前的他都不曾做过这种事情的。难道堂堂天朝的高贵皇子也曾流放到民间去体验生活?

第四天……

……

第九天,阿广一大早就来敲门,说龙靖答应了他要去抓鱼,我顿时笑出了声,抓鱼?他也不想想以前自己是怎么的狼狈,居然还敢答应?也许出于看好戏的心理,我也跟着他们去,一心要看看鼎鼎大名的靖侯爷是如何出丑的。

远处青山若隐若现,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岸上的杨柳绿了丝绦,垂缀婀娜。溶泄的溪流淙淙作响,清澈见底。我怕冷,只是默默的站在溪水边的草地上,看着他们乐呵呵的下水抓鱼。龙靖挽起裤脚,光着脚丫不顾形象的下水,拿着鱼叉的姿势是有模有样的,可惜这阵势吓不倒阿广,因为他已经先入为主了。只见他憨笑着说,“阿三!我们今天来个比试怎么样?”他挑衅看向龙靖,似乎胜利志在必得。

龙靖挑挑眉,轻松的笑了一下,居然也接下挑战,“好啊!你想怎么个比法?”

“到晌午之时看谁抓的鱼多。”

“可以!”

然后两个男人就开始认真的抓起鱼来了。一开始是阿广领先,他几乎是一见着鱼的影子就抓,没过一会就已经小有收获。而龙靖却只是在静静的观察着,任由鱼儿从他脚边溜过也不在意。看到此情形,阿广已经得意的笑了起来。可是后来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接着龙靖是一抓一个准,似乎连鱼儿逃窜的方向都了如指掌,简单的几下,就已经装满了一个小桶了,所谓后来居上,可能就是说这种情况的。

他的长发已经沾湿了,服帖在脸上,水珠滴落胸前,有种说不出的性感。想当然而,龙靖赢得了这场比试。

阿广一直在嚷嚷,“阿三,你是不是回去偷偷练习过的?怎么这么的熟练?连我这个捕鱼快手都赶不上你了!”想来他定是以为龙靖还是以前的三哥了。不过,我也很好奇,他现在似乎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好。

“承让而已!”龙靖谦虚的说着,可是那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张扬得让人气得牙痒痒。他放下鱼叉,从溪水里走了上来,泛起了阵阵的涟漪,修长的手自然的把发丝拨到耳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以后,走过来跟我说道,“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

我对他说的话依旧是沉默,他在我面前站定,黑瞳直视着我,眼波流转,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到最后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越过我走了回去。

“哎!阿三,你的鱼!”阿广的大嗓门在叫喊着,汗湿的身影提着两个装满鱼的木桶笨拙的想跟上。

但是龙靖却没有回头,只是潇洒的摆摆手,朗声道,“都送你了!”只留下呆呆的阿广在原地发傻。阿三,似乎很不一样……

我跟在他身后回来,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干娘一看见龙靖就高兴,忙催促着,“怎么?又没有抓到鱼?没关系,上次你能抓到一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来,我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阿乔,快带他去换身衣服,不要着凉了!”

“哦!”我敷衍的应着,他自己没有手吗?还需要我帮忙?不过这当然不能在干娘面前表现出来。

“我以前怎么了?”他困惑的问我。

“难道你‘又’不记得了?”我嘲讽的回答。他眨着眼,似有点讶异我的语气。空气又变得凝重起来。一回房间,我便留在了外室,把空间让给他换衣服。他也没有看我就径直的迈向内室,然后,唏唏簌簌的换衣声响起,然后就是一阵奇怪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出声。

“我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

“不是都放在衣橱里么?你再仔细找找。”不对啊,应该都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