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清一时没有回话,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廉洁突然有种快要被这股安静勒的喘不过气来的错觉,忽然听见甘文清问:“明天的日程紧不紧?”

“啊?”她有些出神,见甘文清一瞬不瞬的盯着韩君南,忙说,“这几天的行程都安排的紧。”

“抓紧时间安排一下,抽个时间,我们去一趟看守所。”甘文清说着拆开牛皮纸袋外皮缠着的白线,“既然你功课做得这么足,辛苦一趟,去见见他的父母吧。”

“怎么样,还有问题?”甘文清挑了一边眉,认真的看着廉洁送来的资料。

“没问题!谢谢文清姐。”韩君南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却又忽然“噗哧”的一声笑出来。

甘文清斜了他一眼。

廉洁终于回神,忍不住看了一眼韩君南。她在甘文清身边有日子了,深知甘文清接触刑事案件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可是韩君南的表情,笑微微的,仿佛,甘律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

“笑够了就出去做事吧。”甘文清仔细的看着资料,说的慢慢吞吞。

廉洁走出去,韩君南跟着她往外走,出门前又看了眼甘文清。她连头都没抬,细长的柳眉拧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资料。

“那什么……”韩君南挠了挠后脑勺,“你给文清姐的资料,是什么情况?”他问廉洁。

想起那叠资料,廉洁也觉得头疼,听见他问,沉默片刻,说:“其实对官司有好处,只是这些事情捅出去,甘律以后就难做了……谁能想到呢……”

【08】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12

谁能想到呢……甘文清又看了一遍病历记录,柯知涯竟然是意外流产。她想过,也许是柯知涯不想孩子生在破碎的家庭里,才故意弄掉了胎儿。甚至,柯知涯为了报复田冬升……不是不可能的……她也可以理解。

可是,柯知涯竟然是因意外,被人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甚至她自己,都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

甘文清盯着资料看了一会儿,上面有许多医学术语,虽晦涩难懂,缺不妨碍她清楚的理解事实。她用笔在末尾的联系方式上重重的划了一道杠——她想知道具体的情况,需要亲自联系医生。可对方只留下联系方式,并不肯呈出资料,这说明她将要接触的事实,是需要保密的,即使对方口头上告诉她,这番话也是不能作为证据出庭的。

她思忖着,终于拨通了电话。

……

下午的庭审并不算顺利,辩论时,双方一直处于胶着状态,一直到六点,才开完庭。廉洁一直催她,念叨着,要迟到了要迟到了。甘文清来不及休息,又上车直奔聚餐地点——秋爽斋。

怎么选个半挂靠体制的餐厅,这几乎是城里官方的聚餐地点。甘文清心说,天知道,在这儿会碰上多少法院的,检察院的,平日里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会子,岂不是吃个饭也不得安稳?

下了车,甘文清就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她认出一位来。从前在市规划局任总工,这两年进了市领导班子。风吹在身上有点儿冷,她想,赖良安都来了,今天秋爽斋的阵容可谓强大。

廉洁四下张望一圈,说:“甘律,我们快进去吧。”

“我跟人打个招呼,你先进去。”甘文清对她说。

“那行,我们所里的牌子特别明显,如果找不到就问一下服务员……”廉洁碎碎的交代。

甘文清看着她,忍不住微笑,她想起什么,又交代说:“你明天联系一下,找找看,柯知涯出事的附近有没有闭路电视。”

廉洁撇撇嘴,嘀咕了什么,甘文清微笑,推她进去,知道她这会子铁定是在控诉自己没有人情味之类。

“文清。”

甘文清笑了笑,来的正是赖良安。他今日穿的随意,却仍是气度十足。

“我在里边瞅见中北的牌子,估计着你该过来。”赖良安微笑。

“你们也是过来聚餐?”甘文清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个身影,说说笑笑的,声音很大。

“可不是嘛,这些个人,就喜欢找个由头凑一块胡吃海喝。”赖良安笑道。

“我也是跟同事一起来的。”她也笑。

门口有人说:“宗副市长,韩副市长来了。”

紧跟着便有刹车的声音,站在门口的那些人都迎了上去,赖良安没有过去,只对甘文清笑:“瞅瞅,现在吃个饭也不易呢。我还好,那位……”

他努了努嘴,示意着被众人簇拥着的一位。

甘文清笑着,说:“那你先忙,我也该进去了,回见啊。”

“回见。”赖良安说。

甘文清不去看大门口涌出来的,越来越多的人,只是挺直了腰背,朝着里边走去,一步一步,走的稳妥。

上午电脑出了故障,更新的内容都在里边,晚上才拿回来,抱歉,更晚了~~

【08】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13

所里的聚餐,每回都会有一两位领导一同参加,可是这次,甘文清发现,除了所长未到,事务所的几位合伙人及金牌律师,一个不落。甘文清想着上午廉洁的话,思忖着,十之八-九,这次真不是小廉拿着鸡毛当令箭。

等到外面有了谈话说笑声,事务所的几位领导都站起来,大家都跟着站起来。走出去,甘文清才发现,邻边包厢便是市领导聚餐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熟悉的淡淡的表情,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就这么猝不及防又并不意外的闯入了视线范围里。

双方说着巧,真巧之类的官场话,一时间,上下和-谐,其乐融融。

甘文清站的远远的看着,廉洁瞅着空儿的跟她通风报信,说今天也是市局聚餐的日子,说明了,其实就是给几位新上任的领导摆酒……哎,哎,甘律,瞧见没有,新上任的那个副市长,没想到真人这么年轻,太有范儿了。可是,真人怎么这么眼熟,像谁呢……甘文清打量着韩君墨,高挺的鼻子,微牵的嘴唇。他的双眼微微往上挑,淡淡的笑着,与众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会太亲近,却也不会很疏离。廉洁的话让她的思绪一下子飘远,她所听过的女人对他的评价里,以浮生妻子的最为符合她的想法。苏七七说,韩大哥这个人,三分英俊,三分儒雅,还带了三分刚毅。

除去新上任的几位,这群人,本就熟识,不消多会儿,事务所的几位领导与市里的领导,渐渐的聊的热火朝天。双方约好,吃过饭后,一起去秋爽斋后头唱歌。

甘文清一听,心说,也不知谁想的主意,在秋爽斋的后院置办了个露天的唱K场所,没有隔音,不设棋牌、骰子,为的就是官员聚餐玩乐时所用。

说是聚餐,领导往往是敬完酒便退场,众人吃完后,要么陆续撤离,要么转场继续。甘文清看着所里的几位合伙人开始起身,便拎了包,准备撤场。谁知事务所的合伙人谭毅来了个回马枪,指了指她,对韩君南说:“文清你不要总是溜,待会儿跟大家去唱歌。小韩你看好你师傅,人跑了我扣你工资。”

甘文清有心说自己不会唱歌,韩君南已经笑嘻嘻的抢了她的包,谭毅也已经走了出去。

她本不想去,众人撺掇着,磨磨蹭蹭来到后院时,她已经算是最晚来的了,反倒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事务所里四散着的人瞧过来。

谭毅呵呵的笑,拉过甘文清说:“我们所里的文清律师,哎,很少参加活动啊。模样大家都有目共睹,条件自是不必说,可就一条,还单着。宗副市长,韩副市长,要有优秀的青年,一定要介绍给我们文清……”

众人哄的一笑,甘文清也笑。这两年,大家有心在各种场合为她介绍对象,她觉得没有必要,可不会去拒绝这样的善意

【08】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14

宗国伦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瞧着甘文清,说:“小文律师很年轻嘛,正好,我们市局里很多优秀的年轻干部,你放心大胆的选,看中哪个,我们给你做媒。”

众人笑嘻嘻的附和,甘文清敷衍了几句,没有解释自己其实并不姓文。

“哎,远的不说,现在就有个现成的……我们韩副市长也还是一个人,是吧,小韩?”宗国伦指了指韩君墨,慢悠悠的讲话。

甘文清便顺着看了一眼韩君墨,见他在无声的笑,便笑吟吟的说:“我自然是乐的这样配对,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跌了别人的份?宗副市长,您快别拿我开心了。”

韩君墨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淡淡笑一笑,道:“你这样说,别人又该回头来说我挑剔了。”

他的笑容本就有些疏懒,直直的对着她的时候,眼睛也越发明亮,形态自然无比,让她心头猛的一颤,却又不得不尴尬一笑以了事。

宗国伦留意到,哈哈大笑。

大屏幕那里,已经有人让服务员切歌,众人纷纷落座。场内的女性围成了一团,一边介绍彼此认识,一边选碟子点歌,渐渐熟悉起来。也有随着歌声跳舞的,因为有领导在,舞步显得矜持拘谨,大半是在站在那儿随着音乐打拍子。

谭毅见甘文清仍然坐着不动,示意她也去点一首。那边的廉洁已经开始把着麦克风不松手,听见甘文清在说自己不会唱歌,忙对着麦克风说——甘律,来一首!语气里很是兴奋和期待。

就有好事的叫韩君墨,说,咱们韩副市长也跟法律界的精英合唱一曲。

韩君墨也不多话,爽快的站了出来。

甘文清见情况不妙,忙解释:“这真不是我矫情,我一唱歌就跑调,真的不会……”

韩君墨扫了她一眼,见她脸都煞白了,唇角微沉,站到她身边伸出手:“甘律师务必赏脸。”

甘文清站起来,冷风陡然间钻进领口似的,她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冒汗,手脚都快要僵硬,就听众人一直在起哄,心说死就死一次了。

歌是宗国伦点的,说是考虑甘文清不会唱歌,特地点了一首老歌——《选择》,又问他们会不会唱,韩君墨说没问题。甘文清听着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双手紧攥着麦克风,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音乐声响起,她听见他唱着“风起的日子……”,他的声音略略低沉,唱的很是认真也很是好听。他从来都不掩饰他的出色,她听着,觉得脑子里的筋都仿佛搅成一团,于是更加认真的盯着屏幕的字,下一行便是她的唱词……她努力的调整情绪,紧紧的闭了眼睛,对着话筒唱——雪舞的时节举杯向月。

台下瞬时有了大片大片“扑哧扑哧”的声音,显然还是竭力忍耐了。

【08】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15

廉洁目瞪口呆的,韩君南撇着嘴,直摇头,轻声问廉洁说:“文清姐不是故意的吧?”

这么简单一首歌,怎么能唱的走调到这么难听的?

“不知道,我第一次听甘律唱歌。”廉洁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原来她说自己不会唱歌当真不是自谦。”

韩君墨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她唱的果然不是一般的难听,走音的不像话。他是第一次听她唱歌,他们一起去打球,他们一起说相声……他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钻进心口,思绪一恍惚,下一段唱词已经开始。他的身子渐渐侧向她,她握着麦克风,闭着眼睛,身子随着音乐左右轻轻摇晃,那模样,像是怯场又不安的孩子。

他有些机械的唱着,视线随着她的摇晃变得模糊,仿佛可以透过她看到了什么……

一曲完毕,甘文清才睁开眼睛,重重的吁出一口气。院子里一时有些安静,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值得玩味。平心而论,这歌被甘文清唱的,实在是让人说不出半个好字来。也不知是谁带头,众人这才稀稀拉拉的开始鼓掌,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有了这一曲献唱,没人再起哄叫甘文清唱歌,她也乐得安静轻松。

好不容易捱到了这场饭后余兴节目终于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场内有车的男士便绅士的便招呼着送女士离开,几位主要领导也散在大门口的各处道别。

韩君南按了一下喇叭,甘文清一看,廉洁也在车上,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早说,您买部车多好,所里的盛律师,执业还不到一年,人家砸了第一笔佣金,买了一辆奥迪……”廉洁说的时候,口吻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韩君南看她一眼,说,“我更厉害,我还没执业呢,已经……”

“去!”廉洁斜他一眼,“崩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韩君南呵呵的笑。

这个点儿道路很是畅通,韩君南问了地址,廉洁的近些,便先送廉洁。

甘文清默默的听着他们斗嘴,并没有开口说话。她靠着椅背,发了一会儿呆,胸口有种被堵东西堵住了的感觉,憋闷的紧。

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保安晃着手电筒朝他们走过来。

“已经到了,这么快。”她解开安全带,

她推开车门下去,摆了摆手,说,“君南,谢谢啦。回去开车小心点。”

韩君南将脑袋伸出来,“文清姐!”

甘文清看他。

“文清姐,你唱歌的样子很好玩。”

甘文清一怔,上前便要去打他,韩君南却已经钻回车内。对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她看了一会儿,空气里仿佛能听到那不带压抑修饰的笑声,开怀而爽朗。

她无声的抱着手臂,心里打了个颤儿,沉吟片刻,往回走。

【08】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16

赖良安在韩君墨旁边坐下来,韩君墨手臂撑着搁板,松松闲闲的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欧阳带上了车门。

“君墨。”赖良安叫他。

韩君墨答应着,却没有睁开眼睛。

赖良安的目光垂下去,看到韩君墨的手攥着,似乎已经攥了很久,他有些出神,道:“是不是想到晴晴了?”

韩君墨张开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眉毛挑高了一些。

“我倒是没想到。”赖良安心里迟疑着,面上到底是保持着笑意,“还真有唱歌跟晴晴一样有意思的人。”

韩君墨微眯了眼睛,忽然笑起来,“找个地方再喝一杯?”

“太晚了。”赖良安抬起腕子看了一下手表,“糖糖现在得听我讲故事才能睡。”

韩君墨揉了一下眉心,差点儿哼出来,“糖糖都多大了?还,还要听你讲什么劳什子的故事?你真把她当奶娃娃了?”

赖良安摸了下下巴,笑着:“吃味啊?”

韩君墨淡淡的眼神在赖良安身上转了一遭,眉头挑高,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指着说:“我吃味?”

赖良安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乐了,“我说,你有本事得自己生出来个,拿着人浮生家俩宝贝的照片算什么,喊你一声干爹,就真把自个儿当人亲爹了?”

“快别胡扯了,到了赶紧下车,走走走……”韩君墨笑,坐在那儿,骨头不舒坦似的,连着换了几个姿势。

他的脸上氤氲着酒气,红彤彤的,虽是在笑,眼角眉梢之间,却有股子沉郁的劲儿,仿佛挥之不去似的黏着他。

赖良安看了他一会儿,韩君墨偏生不理会他。

赖良安在家门口下了车,以真抱着糖糖在门口接他。

韩君墨默不作声,看着良安接过糖糖,糖糖搂着良安的脖子,清脆的嗓子尖叫着、咯咯的笑着。以真说,君墨进屋坐坐吧,糖糖也叫他,说韩伯伯,你下车抱抱我,良安说,你韩伯伯小气着呢……他听着,属于这个小家庭絮絮的闲话,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探出脑袋,手伸出去敲了敲车身,对一家三口摆了摆手,说,糖糖,再见。

萧以真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微微蹙了眉尖……隐隐的觉得韩君墨有些不对劲似的,许是晚上的缘故,韩君墨的神情有些模糊。

她问丈夫:“君墨没事吧?”

“没事。”良安一手抱紧了女儿,举过头顶,一手揽着妻子,往家里走去。

韩君墨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三个背影,就手点了一支烟,静默片刻,说:“送我去西山胡同,然后你直接下班吧。”

欧阳一怔,转过身子来,看着韩君墨,终于点头,说了一声“是”,开始调转方向。

【08】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17

韩君墨下车的时候,欧阳问要把车留给他吗,他说不用,我打车回去,随后慢慢的往胡同口走去……

春寒料峭的,冷风劲劲的吹,感觉像是要掀起人的发根,吹的他酒意全散。

幽长的胡同里静悄悄又黑黢黢的,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下意识的穿过这静默的胡同,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硌硬的青石板踩在脚底下像是一团团的海绵似的。

目光落在远处的杨树上,树梢已经可以看见新生的嫩芽,晕黄的灯光缀在嫩绿的枝芽上,柔和温暖。

脑海中有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里传来。

“小声点……”她捂住他的嘴巴,乌黑的眼睛转了转,四下看着,“叫爷爷发现,死定了。”

他眯了下眼,他们是去旅游,不是去做贼好吧?

她的手凉凉润润的,贴着他的唇鼻,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属于舒晴晴的香味。后来他知道,这是她常用的绵羊奶宝宝霜的味道。

他盯着她,因为紧张,她脸上粉红粉红的,额上甚至渗了细密的汗珠,刘海湿湿的贴在脑门上。她似乎一点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距离太近,近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的洒在他的颈子上,他被她抵着背靠着树,她不动,他也不动。

隔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松开手,触电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他见她身子不稳,拉了她一把。她的身子一下子被他拢到怀里,他的脸开始发热,脑中一片晕眩飘忽。

她细白的贝齿咬着粉色的唇瓣,用力的推开他。她用力极大,他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扶住树干。

好久,她不出声,他也一声不吭。

慢慢的,心跳恢复了正常,他听见她说:“爷爷不许我跟男孩子玩,让他知道我跟你们几个一起出门,非关我禁闭不可。”

他几乎要瞪她,这是哪门子的要求,跟男孩子一起玩就得关禁闭?开国际玩笑呢。

他审视着她,说:“这你也能被唬住?你笨不笨哪!”

“没你聪明!”她瞪他,“到底是你爷爷还是我爷爷?”

他哈哈大笑。

“你小点儿声,快走啦!”她手忙脚乱的拉上了背包拉链,“六点一刻的车,赶不及了。”

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她这只背包的个儿,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并不高挑的个子,背着这包,跟扛了个大磐石似的,滑稽。

“小姐,小姐……”

他回头,是她家的警卫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