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蓦然回首星如雨/一半爱情上一章:第 5 章
  • 蓦然回首星如雨/一半爱情下一章:第 7 章

景宁的心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冷硬,看到锦盒的瞬间轻轻地颤了一下。可惜这颤动完全没有被翟远林接收到,在他的眼里,景宁对他的“礼物”是无动于衷不声不响,他期待看到的惊喜完全没有出现。翟远林的心也随即颤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这个晚餐的结局。他打起精神笑着问:“不想看看吗?”

“我…”景宁觉得难以启齿,“我其实…”

翟远林看着她,兄长般地宽容而耐心,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仿佛这不过是女人偶尔发作的小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景宁觉得自己的决心被小看了。她摆正坐姿,平心静气地说:“我觉得你我之间更像是好朋友,聊天、吃饭、喝茶、商量工作都很融洽,谈感情的时候也像在说公事,说结婚的时候更像在谈合作。”

翟远林皱眉想了想,点头,“好像是这样。我觉得很好,大家都是聪明人,直接接触事情的本质也很直率实际。就算你说是友情,友情也比爱情更可靠,不是吗?”

“可我想要爱情。”景宁的这句话有点气势不足,她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歉意,搅动咖啡的手越转越慢。

翟远林也坐正,像是坐在谈判桌上,“我对你付出的是爱情不是友情。我听明白了,你觉得你对我像是友情。我知道女人有一种论断:男人的爱多过女人的爱时是最理想、稳固的婚姻。”

“那是对爱情无望时最无奈的想法,我不这样想。去爱别人也是一种需要,真心地爱自己的丈夫更是一种福气。”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我们相处一年了,一直配合得很好。”

景宁想说因为以前她不知道自己也会疯,就算被对方轻易地放弃,她也不后悔,再回来面对这种无法互动的感情,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即便他是所有条件都无可挑剔的完美翟总。

翟远林知道景宁没被说服,见她沉默无语,说道:“景宁,想想你当初对我的认可,不会是没有道理的。咱们已经谈婚论嫁了,不是儿戏。你是生我气了,因为筹备结婚的事情,觉得我怠慢了你?我承认错误,这不是回来了嘛,加倍地向你赔礼道歉。”

他这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景宁如果继续保持沉默,无疑还会成为“翟夫人”,这顿饭也就可以结束了,她这些天的反常也就不过是女人的一个小脾气、小别扭。

但景宁却摇头了,迎上翟远林略有压力的注视,极认真地说:“我想要爱情,远林。”

翟远林眉峰一蹙,看着景宁不说话,压抑间隐约有薄薄的怒气。

“责任在我。”景宁说。她愿意承担一切恶名和后果。

这种无所顾忌不回头的态度,终于让翟远林明白她有多决绝了。他表情严肃地问道:“为什么?”

景宁不明白他这一问从何而来。

翟远林眼里闪着商人的精明,“不会没有原因,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快,你应该坦诚地告诉我。”

楚端的模样浮现在眼前,景宁失了神。在决定悔婚的时候,她不确定会失去什么,也许只是一段规划好的未来。她觉得自己像个孤独无悔的英雄,虽然更多的预感是她这位英雄最后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很早地阵亡成为烈士。

她说:“有些感情拖着拖着好像就变成爱情了,有些婚姻拖着拖着也就一辈子了,我最近意识到自己在走这条老路。离开你,可以说是不明智的,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和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多半没有你这么成功,也许还没有你对我好,更有甚者可能是我讨厌的人。但是我想在四十岁的时候可以感慨自己是个有故事、没遗憾的人,而不是一边享受丈夫带来的富足生活、一边问自己爱不爱他的麻木女人,我想活得更明白些。”

“这个‘他’,就是我了…”翟远林寒了心。他是从不发怒的人,何况他已经改变不了结局。他长叹一声,靠向椅子深处,一直前倾关注的姿势便和景宁拉开了距离,“我是重本质的人,以为你也是务实的人,看来你不是。爱浪漫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被浪漫冲昏了头那是很危险的。景宁,我可以当你是厌倦了出去玩,想明白了还能回来。”

景宁惭愧地垂了眼帘,“别给我退路,我没资格要退路。”

本书由首发,!

,

[正文 Chapter6不是游戏]

景宁万分感谢翟远林的风度和容让,彼此的“友谊”才没有被坏情绪弄得支离破碎,可她也没有想象中轻松,毕竟她是有失去的。她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连分手都这么痛快地完成,没有挽留没有怨恨,平和客气,是彼此真的没什么深情厚谊,还是因为都过了容易冲动的年纪?

惊鸿一现的楚端也消失了,只在离开时发来一条短信:转机不能多停留,回程时再来看你。

景宁直接删掉,顺便屏蔽掉这串号码。

和翟远林结束晚餐后,她开着车在夜色中的绕城高速上一圈圈地转,面无表情,不疾不停地只是绕,一直跑到没油了才停下来。

翟远林则是直接去了机场,一路闭目沉思。落地后来接他的居然是秘书历桦,他有些意外,“司机呢?”

历桦帮他拿过手包,又把自己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合作方的人说明天一早要方案,我赶时间把文件带过来让你看下。翟总不是要走三天的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翟远林将手里把玩了一路的戒指锦盒,递到历桦面前。历桦诧异地看他,呆掉了。她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问,更不敢接。

历桦的目光在翟远林看来是略带些怜悯和同情意味的,他皱了眉,“怎么这样看我?戒指被退回来了,交给你处理吧,年终公司组织活动的时候当奖品用。”

历桦这才敢接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和景小姐…”

翟远林说得简单,“分手了。”

历桦尴尬地噤了声,专心开车。翟远林在后排看文件,车子沉闷地高速飞驰在机场路上。到了酒店,历桦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工作之外的话:“您其实可以多待两天,景小姐也许只是在赌气。”

“心都不在了,何必再纠缠。”翟远林这一天都在路上奔波,此时放松下来,在景宁面前挂着的那一层冷静也终于卸下,疲惫中有一丝颓然。他把文件递给历桦,“你理顺了文字,明早给我。”

历桦领了工作回到自己房间。她是个素质极高的秘书,但是这一点小活儿竟让她干了个通宵,效率极其低下。其实大多数时间她都是想着刚分手的翟远林,不时把玩着整晚都放在她桌上的那枚戒指——那是她买的,也是她最钟情的交错款。

当晨光绽现时,微凉的风吹进房间,吹走了熬夜的沉闷。历桦觉得这世界豁然开朗。从今晨开始,无论她的工作还是爱情,都将是全新的。

同样在这个清晨,景宁尝到了被呵斥的滋味——昨天她“命令手下人加班,自己同一个大帅哥出去约会”的事情早被“加强拷贝”到石部长耳朵里。

一大早,即使把电话扯离耳边半米多,景宁的耳膜依旧被石部长的咆哮声震得发颤,“让手下人加班自己出去玩,你想不想干了?这是多恶劣的影响!就这种表现你还想升职当部长?不看看韩帅和老卫拉关系、找业务,都忙成什么样了?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挺精明的人办傻事!”

石头儿在电话里而不是在会议上骂她已经是留了面子了,景宁平生第一次有了灰溜溜的感觉,深刻到令她觉得是耻辱。于是她开始加班,从未有过的疯狂,哪怕全身心投入都没有问题。何况她现在很清静:楚端消失了,翟远林走了。

阿凤有一天趁午间没人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对景宁说:“宁姐,今晚别加班了,大家都不愿意,再说也不是什么赶进度的工作。”

景宁头也不抬地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部长在要求进度和业绩,公司要发展要壮大,你、我、这里的每个人,都想在一家不断上升的公司里长久供职,拿稳定丰厚的报酬,所有这些都需要代价和付出。”

阿凤看没有商量的余地,失望地离开了。景宁也熬得累了,这两天她眼睛发花,把很少用的眼镜都戴上了,鼻梁不适应眼镜的沉重,被压得发红。她摘了眼镜,去茶水间端咖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阿凤和卫生员胖嫂在聊天。

“阿凤你们这两天在忙大事吧,天天加班?”胖嫂问。

阿凤有气无力地说:“哪有什么大事,纯粹是上面的人抽风连累我们。唉,活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被榨干了。”

胖嫂却羡慕坐在办公室、在电脑前加班的人,“唉,再忙你们也是安安稳稳的体面人,风不吹日不晒,漂漂亮亮的。像我,一个月才一千块钱哪儿够用!”

阿凤说她:“景宁不是每个月从组里的差旅费里给你偷偷报六百块钱的补贴吗?这些天晶晶不在,领钱的人是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胖嫂嘿嘿笑,“你也知道啦?我感谢你和景小姐都是好人。哎,听说她又要往上升了?”

“知道我们为什么加班了吧?因为她要业绩,要和B组C组拼,谁能拼得过她呀?说得好听,说我们不白干,能拿加班费,哪里顶得过领导们升官实惠哦。没人体谅啊,累死累活还都是应该的。跟着景宁这么精明的女人,唉,快让她当官走了吧,或者赶快结婚去做少奶奶吧。”阿凤哀怨地连连摇头叹气。

胖搜担忧地说:“我还听说她被男朋友甩了,那么有钱的男人哦,太可惜了。”

“一心要找有钱人,找了有钱的又拖着不结婚,谁知道两人里面的事?你看她和石部长的关系多铁,翟远林也是要体面的人,保不齐是怎么想的。反正学着她点是没错的,男人都斗不过的女强人嘛。”阿凤发着牢骚,发泄完舒服了很多,拎了水壶回办公间。

胖嫂却多了烦心事:景宁若是升官走了,谁给她暗中补贴那六百块钱?不少呢…

正愁着,景宁进来了,胖嫂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景小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景宁没什么表情,“刚来,胖嫂,给我煮杯咖啡吧,多加点糖。”

胖嫂殷勤地找出最干净漂亮的杯子,那是专门留给景宁用的。她心虚地堆起笑容,“阿凤刚离开。”

“是吗,我没遇见她。”景宁懒懒地说。

胖搜立刻宽了心,皱纹笑成一朵花,关心道:“这咖啡就像中药一样苦,你还是少喝。喝惯了我磨的,别处的咖啡还习惯不?”

“我都麻木了,什么口味的倒进嘴里都分辨不出来,喝这东西也就是为了提神。谢谢胖嫂。”

景宁端着她的杯子走了。胖嫂手搓着工作服心事重重地坐在角落的椅子里,念叨着,“她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嘴紧也不漏个风,唉。不走就好了,我这岁数,好点的工作不好找…”

景宁回到办公室,玻璃墙外也陆续回来了午餐后的同事,格子间的人和事被百叶窗一条条地拦成断续的图案,但还是能看出每个人都情绪不高。景宁看到了阿凤,不禁皱了眉头。她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是很好,但这些她不在意,她在意的,都对翟远林和楚端说过了。

这天暴雨,会议散得晚,参会的众人被增大的雨势截留在大厅里,三三两两地开着闲聊会。景宁正和企划部的女部长聊着商场里秋季新款的服装样式,韩帅硬是挤进人群来找她,神秘地挤眼睛,“来,来,你来。”

厅里站着的都是部长、副部长级的公司领导,西装革履、缓言慢行的考究稳重人,气氛也很闷,韩帅的模样却是十分不适合场合的随意。景宁顾忌着此时要端庄,不想搭理不着调的韩帅。企划部长对景宁说:“小韩找你像有急事,去吧。”

“他无聊的,不想理他。”景宁说。心想韩帅是越有急事越不来找她的人,往她身边凑的时候绝对没好事。

那边韩帅嫌她慢,干脆就过来拽她。景宁忙甩胳膊,一时甩不脱,被他拽着在众目睽睽下穿过整个大厅到了角落里。景宁恼了,“懂不懂规矩?拉拉扯扯的,干什么你?放开。”

韩帅被针扎了一般迅速放开手,“气性这么大?看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

“你婚变了?”韩帅瞪起眼睛看她,眼里的猜测已经变成了笃定和微微的怜悯同情。

景宁刷地白了脸。

“没事,你没伤着就行。”韩帅连忙安慰。

景宁瞄了他好几眼,很是想发作,最终还是压住了气,冷了脸,“别再‘关心’我的事,起码别当着我的面‘关心’,这样很讨厌。”

韩帅想说什么,景宁已经转身离开。她尽量走得缓慢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路线是径直通向大厅大门的。大厅门口有服务生递给她一把伞,景宁撑开,一个人走进了雨幕里。

韩帅被撇下,站在原地懊恼地挠头。

企划部的女部长一直都在留心着景宁和韩帅,一位老部长见景宁走了,过来和她聊,“听说小景和男朋友分手了,这女孩不错。”

企划部长点头赞许,“各方面都很优秀,听说前程也很不错。”

老部长感兴趣地给女部长提个醒,“后起之秀啊,你儿子和她年纪相当。”

女部长谦虚地笑,连连摇头,“我那老实儿子比翟远林差远了,也没有小韩帅气,辖不了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没福气。小景不愁找不到好婆家。”

老部长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好找,岁数不小了,名声也太大了。”

景宁回办公室拿车钥匙,虽然打着伞,还是蒙了一身水汽。

阿凤和两个女伴正精神振奋地聊着天,见景宁裙角滴着水进来,一时都觉得破天荒了——这位素来是衣服没有皱褶的人,现在走过的脚印都是水渍。

她们的话题也就打住了,不自觉地齐刷刷看向接待室。

景宁经过三位美女,阿凤立即站起来,“宁姐,接待室有位客人等你半天了。”

“谁啊?”

“就是前两天那位楚先生。”阿凤说,留心着景宁的反应。

景宁只是说了一声“哦”,就进了她的办公室。出来时她腿上和鞋子上的水点都被擦净,裙摆的水滴也擦干了,一副下班回家的样子,径直去了接待室。阿凤忙端了两杯热茶,快步跟了进去,笑吟吟地放在桌上。

知道阿凤想看热闹,景宁双手环胸倚在桌边,看逗留的阿凤,看很舒服地坐在沙发里的楚端。

楚端正跷着二郎腿悠闲地等人,见景宁进来,他跷着的脚尖一滞,眉头微皱,“怎么被淋到了?”

景宁不搭话,被冰寒的雨冻得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阿凤被她瞧得心虚,匆忙离开,“你们,请喝热茶。”

回到座位,阿凤问两个女伴:“天好像要晴了,走不走?”

两个女伴冲玻璃墙里的一男一女或牵牵嘴、或拧拧眉,不着痕迹地摇摇头,异口同声,“没停,不走。”

接待室里,楚端像是从天而降,丝毫没有被雨水影响到,身上没有雨滴,鞋子干净锃亮。相比起来,景宁算得上狼狈落魄了,她的声音和此时的温度一样寒凉,仿佛面对的是找上门的债主,而她是准备赖账的那位,六亲不认般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楚端很喜欢看景宁这副冷硬的模样,好像看到大学时她在台上演话剧,扮演着完全不同的人物。越看越像,他忍不住笑,“你的手下挺怕你的。”

景宁看穿他的无聊,不说话。楚端也不再言语。

窗外风声裹挟着雨声,是浓云翻滚的天,淅沥的密雨淋漓在大幅的落地窗上。被雨水冲刷着,接待室里昏沉暗淡,好像密封的罐头被丢进了风浪里。

景宁和楚端对视着,一个身形冷硬,一个态度虚无。良久,景宁站直身,“你要是没事我就下班了。”

楚端这才站起身,那样子是要随了她走。

“你去哪儿,我送你。”景宁掂着车钥匙玩,一副送客的模样。

楚端笑得无奈,“看样子你想把我扔回机场。”

“好主意。”景宁点头,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门外的阿凤目送景宁和楚端一前一后下楼,感觉甚是惆怅,手背托着腮,“我知道了。”

对面的长发美女明知故问,“你知道什么了?”

一旁玩着自己水晶美甲的女孩接过话茬,说:“知道某人不是因为名声不好被男朋友甩,而是她先甩了人,因为有更加极品的男人千里迢迢追了过来,而且巴巴地围着她转。唉。”

阿凤瞅她,“你又叹什么气?”

长发美女帮着解释,“好运也太集中了。有手段的女人干什么都吃得开,想升职就当官,男人越换越好。你们一帮没本事的就羡慕吧。”

景宁真就载了楚端往机场方向走。楚端担心她身上的湿衣服,说:“你先回住处换衣服吧,会着凉的。”

景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一脸冷漠。楚端的关心变了无趣,自讽地笑笑,“看来我还是先走吧。”

景宁陡地想到一个问题,“下雨天你的飞机怎么落下来的?”

“我坐火车赶过来的。”

景宁默默地开始算他的路程:S城到这里火车要一天一夜,对于坐惯飞机的人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景宁不想去猜想其中的因由,虽然答案是那么触手可及。

楚端也不解释,回视她的是悠长的一眼。

景宁的车很小,局促的空间里,楚端的头几乎要碰到车厢顶,修长的腿弯着,膝盖堪堪顶着操作台。十多天前他也是这样坐在景宁的右边,蜷着长腿,坐在通向草原的大巴车上。当时的气氛也不融洽,他试图打破僵局,而且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景宁有些烦躁,她不能任由楚端这么不明不白地骚扰。于是她把车子停在路边,转身看着他,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楚端主动解释,“我确实很长时间没联系你,但有不得已的原因。聚会结束那天,我刚回去机场都没离开就搭国际航班出国了。上次来看你是刚从国外回来,先路过看看你,然后才回的S城。”

经他这么一说,除了没有及时联系外,楚端在马不停蹄的辗转长途中最惦记的还是她景宁。楚先生不但不应该被骂,还应该被表扬。而景宁对他的敌意则完全是不知情、闹情绪的误解和苛刻。

景宁才不信他。楚端的音信全无是他的死穴。如果他惦记她、认真地对待她,与他身在何处无关。想念一个人时,无论身在哪里都会迫不及待地想方设法去联系。联想到自己,景宁说:“坦诚些吧,你肯定在考虑别的事情。你知道我回来后做了些什么事吗?”

她忽然觉得泄气,说这些干什么?就算放弃翟远林的念头最初源自楚端,但后来已经与他无关了,是自己不想被看似花好月圆的无趣婚姻闷死。她今天的状况源于楚端,但其实最后也与楚端无关了。难道要他做出对等的事情?可她目前没那个立场和身份。

景宁摆摆手,“不提了,和你没有多大关系。”

楚端说:“你能不能先去换衣服?就算我有多么让你讨厌,把自己弄感冒总是很亏的。”

有道理的建议还是要听的。景宁发动车子,其实她原也是准备顺路回家的,“马上就到我家了,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楚端笑,“我还以为你急着要把我扔到天边去。”

“我还不至于为了你和自己过不去,目前你还不是我的敌人。”

“我看快了。”

景宁点头,“趁还没结仇,珍惜现在的友好吧。”

楚端笑了,想起了景宁在公司里的上司派头,说道:“在这座城市里的景宁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你。刚才办公室里你就是个颐指气使的冷面人,对了,就是现在这个表情,像上个世纪英国贵族家里的女管家。”

景宁仅有的和气也消失了,“你眼里的我就是这样的?哼,我在这里确实没什么好名声,别拿我跟从前比,我一直都这样。”

楚端摇头,“从前不是,一直是个单纯温顺的好姑娘。”

这句话松动了景宁的敌意,她说:“不像是在夸人。”

“美好得让坏男人远远地看着,自卑得不敢接近。”楚端在回忆,似有遗憾,意犹未尽的语气勾起了彼此年少时的记忆。

景宁没搭话,这样的谈话再进行下去,自己和他就要和解了。

路程很短,到景宁公寓楼下,楚端跟她下了车。本打算把他留在车上的景宁不好做得太过分,对楚端跟着上楼也就默许了。但是钥匙转开门锁后,她又改变主意了:对于楚端走进自己的领地,尤其是在她不同他冷战的时候,景宁有说不清的害怕和担心。

“你等五分钟,我马上出来。”根本无暇顾及什么礼貌,景宁飞快地闪进门,被大力关上的门哐的一声,险些摔到门外楚端的鼻尖上。

景宁只想着要快,跑进浴室、冲净雨水换了干燥的衣服,推开浴室门出来时,居然看到楚端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双臂打开搭在身后的靠背上,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逍遥。毫无防备的景宁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瞪大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你没拔钥匙。”楚端手中转着大串的钥匙,各色钥匙哗啦啦地响着,“这么大串钥匙,你可真是个大当家的。”

景宁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越发生气了,“不是让你等在外面了吗?”

楚端无辜地说:“你的邻居盯着我看。”

这个理由说得通,景宁不理他了,拿了吹风机吹头发,想着要速速吹干头发赶快送他走。

景宁的腰肢纤细,手臂抬起时也抬高了裙子的腰线,衣服在胸前隆起又在纽扣处系紧,身形很是曼妙,在阴雨湿漉的天色里有种恬静的魅惑。景宁后背有一绺不听话的头发贴在中央,蜿蜒在秀丽的脊骨上,吹风机吹左边时它躲到右边,吹右边时它又躲向左边,她怎么都吹不到那一绺乌黑。而在手臂和身体无意地扭转间,女人的柔软和饱满在遮遮掩掩下若隐若现,很是挑动着注视着她的楚端的神经。景宁不是刻意地在展现什么,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与美人和尤物有什么关系,也因此举止自然,不加遮掩。

但在楚端眼里,景宁变了,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有种在发烧做梦的错觉。梦游般地,楚端站起身,走过去拿过她手里发烫的电吹风,在看到景宁惊慌地回眸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楚端笑笑,牵起那缕湿漉漉的头发给她看,认真地烘干它。

景宁呆呆地看着镜子,镜子里英俊非凡的男人细致地帮着自己,有无法拒绝的柔软和温情。她能感觉到他的大手轻柔小心地游走在她的发丝间,偶尔会笨拙地纠缠到一根头发,拽疼她,他会立刻停住,手忙脚乱地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