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馆长冷笑道,“你总算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那本诗集是你伪造的!”陆华忘记了恐惧,心中燃起一股被欺骗后的愤怒,“难怪2009年以前的事那本书都能‘预测’得准确无误——因为这些事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了!我们居然……相信了那是中世纪的人所作出的预言!”

“可是……”肖恩想起一些问题,“你是怎么将那些书弄得就像是经过几百年历史那样又黄又脆的?让人以为那是些年代久远的古书。”

“这有何难?”馆长奸笑道,“把它们印制出来后,浸泡到特殊的化学药剂中,就能制造出古旧的感觉了。”

“还有个问题。”肖恩说,“那本诗集并不只是预言到2009年以前——之前的事已经发生过了,固然能‘预测’得完全正确。但2009年之后的事现在都还没发生呢,你怎么能写出准确的预言诗?如果到了这些日子并没有发生诗集上所预言的事,那这本假诗集不就彻底穿帮了吗?谁还会相信关于2012年的‘末日预言’?”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诗集后面所预言的那些灾难,我们组织一定会想法令它们实现的。”馆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狂热而骄傲的神色,令少年们胆寒心惊,“你们根本不可能想得到,我所属的组织有多么庞大和强盛。组织的成员遍布在世界各地、每一个地方!我们伟大的组织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么事办不到!就拿这件事来说吧,在1999年的时候,组织的上层便策划出了这个‘末日预言’的计划,之所以等到2009年才实施,原因是这样离2012年便非常近了,更多的人才会相信和重视这件事——你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第二十三章 真相大白(4)

“原来你并不是独自一个人在进行这件事,在你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恐怖组织!”陆华汗颜道。

“别天真了,孩子们。难道你们认为这么伟大的计划会是我一个人在独自完成吗?告诉你们吧,组织的成员们在全世界各地都在实施着这个计划。而你们——只不过是我在这座城市所选择的一个‘点’而已——所以即使这次失败了,那也没有关系。我会继续进行的,我们的成员也都在不断进行!”

柯顿直视着馆长那双闪烁着疯狂神色的眼睛。“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问得好。”馆长走近两步,用手枪顶住柯顿的额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你告诉我,你现在的感受是什么?恐惧?绝望?还是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体会到像你现在这样的感觉!让所有人都丧失对生活的信心,放弃对生命的追求,生不如死、痛苦难耐,在绝望和恐惧的深渊中苦苦挣扎。最后,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用尽所有罪恶的手段来报复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

柯顿一言不发,将眼睛缓缓地闭上,不愿再看到那张因偏执而扭曲的丑陋面孔。

兰茜紧张得心脏怦怦乱跳——馆长那疯狂的神情说明他的情绪已经走到了偏激和失控的边缘。他举着枪的手甚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柯顿就会立刻脑袋开花——情况真是危在旦夕。

兰茜不愿馆长再纠缠在刚才那种令他疯狂的思绪中,她微微朝前迈了两步,想把话题引开:“既然你想利用我们来达到宣传‘世界末日’的目的,为什么又要在杀死老罗后,派杀手来暗杀我们呢?”

“这个问题我就能回答你。”柯顿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那个杀手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杀我们的,他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地到橡树林来演了一出戏而已——目的就是误导我们,让我们觉得是老罗想要杀害我们——将已经死去的老罗塑造成幕后凶手,你可真高明呀,辛馆长。”

“你也很高明呀——仅仅十多岁的少年,竟然就有如此过人的智慧和非凡的逻辑分析能力,我真的很佩服你呢。不过——”馆长慢慢朝后退了两步,“遗憾的是,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解答了你们心中所有的困惑,该送你们上路了。”

“不,不要!”兰茜惊惧地屏住呼吸,感觉死神在向他们走来。她朝辛馆长靠拢过去。中年男人立刻将枪口移向她,“别动!现在轻举妄动是不明智的。”

“等着被你乖乖地打死也是不明智的。”肖恩和陆华也靠拢过来,“与其被你打死,不如跟你拼了!”

“那你们就试试吧!”馆长凶狠地大叫一声,将手枪对准柯顿的脑袋,抠动扳机。

“不——!”兰茜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但是,他并没有听到枪响,柯顿也还站在原地,安然无恙。所有人都愣住了。

馆长望了望手枪,有些慌神了,他又连续抠动了好几次扳机,但手枪却只是发出“咔、咔”的声音,并没有子弹射出来。他慌乱地将手枪反转过来,试图找出哑火的原因。

“我猜,你是在找这东西吧?”柯顿不慌不忙地从裤兜中掏出一把子弹,“很抱歉——在你来之前,我在抽屉中找到了这把手枪,并且,按照我从四岁起就开始摆弄各种手枪的习惯,我将子弹全下了——为了安全起见。”柯顿歪着嘴笑了一下,“看来这是个好习惯,对吗,辛馆长?”

“啊——!”馆长狂怒地大叫一声,将手枪猛地往地下一甩,然后疯狂地扑向兰茜。柯顿三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已经狠狠地掰住兰茜的脑袋,嘶喊道,“别过来,要不我扭断她的脖子!”

众人没想到这个狂徒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还能如此穷凶极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馆长拖着兰茜往后退,妄图挟持着她逃离这里。但他没想到的是,兰茜双手猛地向上一撑,将馆长的手臂推开,然后迅速地转过身,一记迅猛的左勾拳正中馆长的下巴,令他向后踉跄几步,撞到墙壁上,几乎被打得眼冒金星。肖恩见机赶紧冲上前来,将馆长扑倒在地。平日里从没动过拳脚的陆华也不知从哪里生出勇气,“啊!”地大叫一声后,跟着扑过去压在馆长身上。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馆长青筋暴露地大叫一声,发起狂来,竟一把将肖恩和陆华同时掀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像疯狗一样扑过去行凶,距离他两米远的柯顿大声喝斥道:“别动!”

馆长的动作立刻僵住——在他的面前,柯顿举着手枪对他怒目而视,表情坚决地喝斥道:“枪膛里已经上了子弹了,要命的话就别乱动!”

馆长的脸痉挛性地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柯顿,但迫于手枪的威胁,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

陆华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起来,扶正他的眼镜。他和肖恩、兰茜都一起聚集到柯顿的身旁。陆华一边揉着摔痛的肩膀,一边佩服地对兰茜说:“真有你的,兰茜。我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厉害——那记上勾拳太漂亮了!”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迟早要让你们见识一下女性格斗家的厉害。”兰茜像得胜的拳击手那样左右晃动着脑袋说,“刚才那记上勾拳是温妮莎 的招式。”

柯顿举着手枪,目不斜视地说:“肖恩,打电话报警。”

听到这句话,馆长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似乎想有所举动,但柯顿挑了下眉毛,沉着地威慑道:

“别动,现在轻举妄动是不明智的。”

第二十四章 另一个真相(1)

在肖恩宽敞而凉爽的房间内,四个少年又回到了最初那种无忧无虑的状况。女性格斗家终于将肖恩手下的强将击败,兰茜高兴地振臂欢呼,这不免激起了柯顿的斗志。陆华仍然像个小老头一样扎在书堆之中。但随着旁边玩游戏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嚷道:

“你们——真应该维持在三天前那种状态!现在一放松下来,就只知道玩儿这种无聊的游戏!”

兰茜、柯顿和肖恩对视一眼,将游戏手柄放下。兰茜望向陆华,一字一顿地说:“班长,你听好了——不管你现在怎么说,我们也不会再听你的任何建议了!”

陆华发现三个人都凝视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兰茜气呼呼地说,“一个多星期前,要不是你说了刚才那样的话,然后提出糟糕的建议,让我们跟着你去图书馆的话——我们几个人怎么会落入那种邪恶的圈套,然后遇到这么多惊险情况,差点儿连命都丢了!你现在还敢嫌我们太放松?那你接下来又有什么准备让我们送命的好点子?”

“别说得这么夸张。”陆华不满地嘟嚷着说,“这能怨我吗?我也不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啊!再说了,当初我本来不愿意,不是你们三个非得要我把那本诗集翻译出来的吗?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唉,事情都过去了,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柯顿说,“其实我想了一下,我们经历这次危险也未必就是件坏事。不管怎么说,我们破灭了那丧心病狂的馆长的邪恶计划。藏在密室中的那些‘预言诗集’也全都被**没收、销毁了——这也算是为社会做了件好事吧。”

“那倒是。”兰茜宽慰道,“我妈在知道我们四个人居然靠自己的能力破获了这样一起案子,还被**局授予‘光荣称号’后,居然忘记了要对我之前的行为进行惩罚,还对我刮目相看了呢。”

“可是。”肖恩还在想着刚才柯顿说的话,“听那馆长说,全世界都有他们那个邪恶组织的成员。我们将他一个人绳之以法,也只是敲碎了冰山一角而已。那组织的其他成员还会在各地继续这个计划的。”

柯顿仰面向上,叹息道:“这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了。不过我想,他们那借‘世界末日’来危言耸听的计划,也只能对那些悲观、消极的人起作用。真正热爱生活、渴求美好,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的人,是不会惧怕这种‘末日预言’的。”

四个人沉默了一阵。兰茜端起旁边的玻璃杯,啜了一口清凉生津的冰橙汁。她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感叹道:“我觉得……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是挺美好的呀,为什么有些人老是想要破坏、毁灭它呢?”

“噢,对了,说到这个问题。”肖恩想起了什么来,“我爸后来到**局去了解了。原来那个辛馆长加入这个邪恶组织是有原因的——但他也只说了这个,对于那个邪恶组织的一切情况,他只字不提。”

“什么原因?”柯顿好奇地问。

“他有一个儿子,叫辛明。是他十二岁那年,被两个歹徒绑架。他报了警,结果歹徒一怒之下,将他的儿子残忍地杀死并分尸了——他的妻子也在这件事之后气出一场大病,不久也死了。”

“所以,他整个人便变得扭曲、偏激,以至于完全心理不正常。”柯顿明白了,“加入邪恶组织,就是为了报复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体验到和他一样的痛苦和绝望,以平衡他那颗扭曲的心。”

第二十四章 另一个真相(2)

“啊,难怪那天我们去馆长办公室,他看到我以后,在恍惚中叫了我一声‘辛明’……”陆华回忆起这件事,叹道,“唉,看来在那个变态、扭曲的灵魂深处,还有一丝尚未泯灭的温情。”

“这么说来,他也挺可怜的。”兰茜突然生起怜悯之心,“不过,他也没必要这么极端呀。毕竟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会受苦受难的,但只要保持一颗乐观的心,就总会看到前方的希望啊。”

“你说得很对。”柯顿赞许道,“在遭遇到磨难痛苦的时候,是选择怨天尤人、就此沉沦,还是咬紧牙关、迎头而上,那全由我们自己决定——但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大为不同的。”

 陆华和肖恩对视一眼,笑道:“真没想到,你们俩在经历这件事后,都变成思想家了。”

“别说我们,难道你们不是吗?”柯顿扬着眉毛说。

四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相视而笑。

一间大得像教堂般的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旷沉寂。只有一个被宽大的衣服和连衣帽几乎遮住了整个身体和脸的人坐在轮椅上。他临窗而坐,但奇怪的是窗帘却拉得严严实实,无法看见外面的人和景观。他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可是一口都没喝,只用小勺不断搅拌着那浓稠的液体。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肃杀而压抑的气氛。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但来者只走了两步,轮椅上那个距离他有十米之远,侧身而坐的人,便用一种威严的口吻说道:“戴维斯,我不是说过,在我静思的时候不要进来打扰我吗?”

“对不起,摩阿大人。”那人朝后退了两步,“我是来向您禀报一些事情的。”

“什么事?”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们在中国的一个成员被捕了,以至于暴露出了我们的计划——不过还好影响并不算大,希望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戴维斯,你知道,我对你一向信任。你总是能把每件事都处理得非常漂亮,包括一些看起来不可能做到的事。就像当初那个自杀了的法国人,那个拉波特的后人……他叫什么名字,戴维斯?”

“叫康拉德?阿登纳,摩阿大人。”

“对,就是他。十年前我们组织的人去找他,结果他宁肯跳楼自杀也不把诗集的下落说出来。但是,在这种没留下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你仍然将那本诗集找了出来。戴维斯,你天赋过人,这是我重用你的原因。我相信这次的事件你也能处理得干净利落,对吗?”

“是的,摩阿大人,我会及时采取措施将此事平息的。”

“由你去做吧,戴维斯,我相信你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净利落。”轮椅上的人问道,“被捕那个人是几级成员?”

“D级。”

“只是D级……”黑暗中的人搅着咖啡,漫不经心地说,“这么说只是个小头目而已。戴维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后不用向我报告了。你应该知道,B级以下的成员是不知道预言诗集真正实情的——他们都以为这本诗集是伪造的而已。”

“是的,摩阿大人,这是您的深谋远虑。”戴维斯恭敬地说,“如果让低级成员也知道这本诗集确实是我们从拉波特的后人手中弄到,并仿制成多份的话,有些立场不坚定的成员恐怕已经自乱阵脚了,又怎么会安心为我们办事呢?”

“在那个地方,有我们的高级成员吗?”轮椅上的人问道。

“是的,参与这件事的还有一个B级成员,他是被捕那个D级成员的顶头上司,这次的事件是由他来安排和部署的。”

“他的身份没有暴露吧?”

“没有。不可能暴露,摩阿大人。没有人会怀疑到一个十多岁少年的,况且,他一点特征都没有,完全不引人注目。”

“很好,戴维斯。通知他,可以转移了。你跟他安排下一个目标城市。这一次,叫他不要再依靠低级成员了,由他亲自来办这件事——务必要让马尔斯?巴特和他的预言诗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戴维斯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这一细节被轮椅上的人感觉到了,他将脸侧过来一些,说道:“怎么了,戴维斯,你在担心什么吗?”

“啊——不,没什么事。”

“不要在我面前撒谎,我能看穿你的心事。”那声音缓慢地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们过度借助马尔斯?巴特的影响,反而忽略了伟大的notre dames?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戴维斯。别忘了,伟大的先知notre dames早在几百年前便预知到了我们这一群人和我们将要做的事,并将它以诗的形式写了下来。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正好证实了他的正确性,只是——”

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充满愤怒和怨恨,“那些愚蠢的学者们误解了这首诗的意义,以为它预言的是1999年世界末日!殊不知,伟大的notre dames从没有犯过错误,他只是预言了我们这个信徒组织的存在和我们所做的事而已!至于马尔斯?巴特的预言是否真的会实现,notre dames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并未明确表示——看来,他是要我们在2012年的时候去亲自验证了!”

他激动起来,转动轮椅使自己面对房间正前方的墙壁,巨大的墙壁上雕刻着一首有如舞台布幕那样大的法文诗。那是notre dames所著的《诸世纪》第10卷第72篇的一首诗,也是目前为止全世界的人们最熟悉的一首预言诗,大意如下:

1999年7月,

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

使安哥鲁摩阿大王为之复活,

前后借马尔斯之名统治四方。

第一章 谜杀疑云 离奇凶案

“……2009年7月11日晚上十一点左右,C市一所私人住宅中发生一起离奇凶案。该住宅中的三位家庭成员——父亲、母亲和女儿在同一时间身中数刀、被杀身亡。但警方在对现场的各种迹象进行勘查和分析后,认为该起谋杀案并非外人所为,而极有可能是三位家庭成员互相残杀所致。这一调查结果令所有人大为震惊——同在一所屋檐下的三位血缘至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他们作出如此血腥残忍、令人发指的骇人之举?事件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警方展开了进一步的调查……”

“……据该单元楼中的几位邻居所说,事发当天并未发现那一家中的三位成员有何异常或不妥,也没有听到从他们家中传出任何争吵、打骂的声音。小区的保安也证实道,那天下午该住宅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均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他们读初一的女儿也在六点左右放学回家——一家人的神情无任何反常之处,男主人还在拿报纸的时候微笑着和保安打了招呼。晚上三人均未再外出过……几位死者的亲属们更是万分震惊,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们告诉记者,说这一家人以前相处十分融洽,从未有过重大矛盾或冲突——此次发生这种惨剧,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这起离奇凶案因当事人全部身亡,而且全无知情者而成为一起谜案,不过当地**仍在不断取证和调查之中……”

“以上这起事件令我们联想到,在近段时间内,各地均有发生类似这起案件的凶杀案或自杀案。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分析,这种状况可能与目前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有关,一些人在股票下跌、公司破产或失业的巨大打击和压力之下,容易出现抑郁症或焦蹀症等心理疾病,情况严重的则可能导致过激行为,酿成惨案。所以专家提醒大家,应该有意识地想办法缓解自身的精神压力。调整心态,放松自己的情绪。比如说,周末和自己一家人去郊外野游、散心;带孩子去游乐园玩耍;做一些放松身心的理疗按摩,或者是……”

啪。坐在肖恩家沙发上的兰茜按了一下电视遥控器,转换成另一个频道的节目。

“嘿,你干什么?”旁边的柯顿不满地扭头望向她,“我还正在看呢,你怎么就换频道了?”

兰茜晃了下脑袋。“拜托,柯顿,这种无聊的法制新闻有什么好看的?——案子破不了,就推卸责任地解释为‘经济危机’所致,好像现在所有案件的罪魁祸首都是经济危机一样。但节目本身却是漏洞百出、自相矛盾——刚才介绍案情的时候还说被杀那一家人在之前‘并无异常或不妥’,‘和往常一样下班和放学’。最后又将其归结为得了抑郁症或焦躁症后的过激行为——要是得了这些心理疾病,还会‘毫无异常’吗?再说也不可能三个人都同时发作吧?何况他们的女儿才读初一,也会受经济危机的影响?所以说,这期节目根本就是在开脱**的无能嘛,可惜实在太牵强了,让人感觉是一派胡言。”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兰茜。”电脑前的肖恩说道,“起码,我对于刚才节目中的最后几句话深表赞同。现在的人本来就应该学会缓解压力——尤其是我们几个,前段时间才经历了那起惊险事件,更应该想法儿放松一下身心才行。”

“我不同意。”站在书柜旁(似乎他呆的地方从来就没有变过)的陆华说,“人也得适当有点儿压力才行——我们下学期就高三了,得准备迎战高考——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

“但是神经绷太紧,说不定就会在哪天突然断掉。”肖恩撇着嘴说。

“唉,说起来,你们两个倒是不用担心。”柯顿忽然叹息道,“以陆华的成绩,只是选择读哪所名牌大学而已:而肖恩,你根本用不着考试也能在全国各所大学中随意挑选吧?”

“别这么说。我爸妈跟我说了,要我凭自己的实力去考取大学,他们不会帮我动用关系或出高价的。”肖恩望向柯顿,“你别光说我们——其实你知道,凭你的聪明头脑,只要稍微用点功,哪所大学你会考不上?”

“噢……”兰茜痛苦地撑住额头说,“别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你们是不是嫌我妈在家里逼得我还不够?我现在只要一听到‘考试’这两个字就会感觉头昏脑胀。”

“看见了吧。”肖恩呶了下嘴,“这就是压力过大所导致的并发症。还好我已经想办法缓解精神压力了……”

柯顿抬起头望向他:“你已经这么做了?怎么做的?给我们推荐一下方法呀。”

肖恩面带惬意地说:“我们家的菲佣莉安会按摩。最开始是帮我爸妈按摩,他们觉得很舒服,我也就试了一下……她帮我按摩了一个多星期,那感觉很棒,你们真该试试。”

柯顿和兰茜同时翻了个白眼,手一挥:“少说这些来挪揄我们。谁有你这种阔少爷那样的条件呀?你也叫我们去请一个会按摩的菲佣回家?”

“我还没说完呢——莉安的按摩技术十分很到位,让我们一家三人都有些上瘾了,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跟我们三个人按摩——况且她也不是专门来做按摩的,还得做其它事呢——所以,我们只有另寻途径。上个星期,我在西区发现了一家规模庞大的按摩休闲中心,就进去试了试——啊,那种无与伦比的享受简直叫人……难以形容。”

肖恩说完这番话,脸上浮现出一种梦幻似的表情,仿佛只是回味,也能给他带来奇妙的享受。兰茜看见他那如痴如醉的神情,心生疑窦地问道:“你……去的该不会是那种地方吧?”

肖恩眨了眨眼睛,弄懂兰茜所说的意思,他涨红着脸急切地申辩道:“那是一家格调高雅、品味上乘的正规按摩休闲中心!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低级场所!”

兰茜难堪地笑了一下:“我跟你……开玩笑呢。”

柯顿唏嘘道:“真搞不懂,你又不像那些老头、老太太一样,有些腰腿疼痛什么的——年纪轻轻的,去按摩什么呀,没劲。”

肖恩连连摇头:“这就是你不懂了。谁说按摩就一定是有哪儿疼才能去?电视上不也说了吗,那是一种放松身心的方法。而且,重点是——那家按摩中心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服务,是那里的特色。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连着去了好几天的。”

“什么?你都连着去好几天了?”陆华感到惊讶,“难怪我们上个星期想来找你,你都说你不在家呢。原来是去按摩按上瘾了!”

柯顿此时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说那家按摩中心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服务,会让你如此意兴盎然?”

肖恩正想介绍,突然念头一转,说道:“干脆这样吧,我今天请你们去那里按摩一回,你们就知道奇妙所在了。”

“算了吧。”陆华摆着手说,“我才不习惯让人在我身上揉来捏去的呢,搞得我浑身不自在,还老想笑。”

兰茜也说:“我从来没去按摩过,肯定会不适应。”

柯顿更是不同意:“我没什么压力,用不着放松。再说了,我要想放松的话,去打场篮球就行,用不着像你这个有钱大少爷一样去找人按摩——多别扭呀。”

“你们……”肖恩见自己的提议竟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他想了想,用激将法说道,“你们别说得好像只有我才对按摩感兴趣一样。你们只是没去罢了,要是去尝试一回,说不定比我还迷恋那里呢。”

“不可能。”柯顿坚决地说,“我这个人从来好动不好静,你要我在那里躺上一个小时,我非但不觉得是享受,反而觉得是受罪——没准儿坚持不完就想走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里不光是按摩,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服务——你又没试过,就知道你不会上瘾?”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与众不同的服务。我不用试,一听就知道感不感兴趣了。”柯顿说。

肖恩故意卖关子:“我告诉你是没用的,必须是亲身体会,才能感觉到那种美妙享受的魅力所在——怎么样?要就去试试,要不就算了。”

柯顿犹豫片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就去,不就是去按摩一下吗,好像我还怕了一样。”

肖恩问兰茜和陆华:“你们也去吗?”

“去,干嘛不去?”兰茜的好奇心也被引发出来,嘴上却说,“反正有人请客去享受,不去白不去。”

陆华将手中的一本学习资料书放下来,皱着眉问道:“还真去呀?我本来还打算今天下午将这本《中国近代史》再……”

没等陆华说完,肖恩便走过去挽住他的肩膀:“走吧,我看我们四个人当中最需要按摩放松的就是你了!”

第二章 与众不同的休闲中心

出租车将四个人带到城西临近郊区一带。下车之后,柯顿举目四望,发现这里是一片正待开发的新区。周围的旧房还没有拆除完,新建的楼房也没有竣工,整片地方因为太多的未完成而透露出一股荒凉之气。他有几分纳闷地问道:“肖恩,你说的这家高级按摩中心就在这么冷清的地方啊?我还以为是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区呢。”

肖恩说:“没眼光了吧。你别看这一片儿现在冷冷清清的。等开发完以后,各行各业都会入驻这片新区,到时这里就成繁华地带了。我爸在这里买了好几块地,以后肯定都会升值的。”

兰茜左顾右盼道:“你说的那家按摩中心在哪儿呢?”

肖恩指着对面一栋二层楼建筑说:“就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这家店的名字取得有点儿意思——“夜谭休闲会所”。肖恩带着三个朋友走了进去。第一次到这儿来的柯顿三人纷纷感受到了这家有着浓重异域风情的高档场所折射出来的文化和时尚品味。这里奢华的装饰和高雅的格调都提醒着众人这里是专为上流人士提供享受和服务的地方。肖恩熟悉地走到柜台前,对漂亮的服务小姐说:“请给我们开一间四个人的VIP室。”

“好的。”服务小姐礼貌地点头道,“时间是一个小时吗?”

“是的。”

服务小姐甜甜地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请跟我来。”

前台的服务小姐带着四个人来到一楼的一间大贵宾室。这个房间宽敞而气派,大概有八十平方米左右,装修豪华。屋内只有四张按摩床和配套的几个小茶几,中间都用欧式屏风隔开着,成为四个相对独立的单间。四个人进来之后,外面便紧跟着进来四个按摩师。两男两女,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他们礼貌地请四位顾客分别躺到按摩床上。

四个人随意地找了一个隔开的单间躺下,从左到右分别是:柯顿、陆华、肖恩、兰茜。

柯顿躺在进门第一张床上,为他按摩的是一个面容亲切的女按摩师,看起来比柯顿大不了几岁,像个温柔的大姐姐。她坐到柯顿头的后方,轻声细语地说:“按摩是一种传统、有效的中医理疗手段,可以活络筋骨、缓解疼痛、放松身心。我们这里的按摩以脑部按摩为主,对减轻精神压力尤其有效,一般以四天为一个疗程,如果您能坚持做完一个疗程的话,肯定会有种脱胎换骨般的奇妙感受。”

这宣传也做得太夸张了——柯顿心中想道,不就是按摩放松一下吗,说得像是能让人升天一样。尽管这样想,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排斥的感觉,因为这个大姐姐说话的声音温婉动听,让他不自觉地产生几分好感。同时,他纳闷地思忖着肖恩所说的‘与众不同的服务’究竟是指什么。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士端着一杯果汁走到柯顿的按摩床前,他腋下夹着一本厚书。坐下来的同时,他将果汁递给柯顿,和蔼地说道:“先生,喝杯清爽的果汁吧。”

“谢谢。”柯顿接过果汁,闻了一下,恰好是他最喜欢的柳橙味,他满意地扬了下眉,将身体坐起来一些,啜了几口饮料——味道香酿、浓厚。配合着房间内中央空调吹出的凉爽微风,简直让人仿佛置身于美妙的夏威夷群岛。

衣着考究,极具绅士分度的男士坐在按摩床侧面的一张椅子上,温和地对客人说:“先生,我们这家休闲中心有一种特色服务,相信会带给你一种在别处体会不到的特殊享受。”

柯顿正在想此事,好奇地问道:“什么特色服务?”

那位先生微笑着说:“在您按摩的时候,我会坐在旁边为您读一个故事。这样既可以避免单纯按摩所带来的无聊,也可以给您一些美妙的精神享受。”

原来是这样。柯顿在心中暗忖道——这就是肖恩所指的‘与众不同的服务’了。不过,听起来真是个好主意。这些上流场所可真能想出这种为有钱人进行高级服务的招数来。柯顿暗暗感叹——两个成年人单独为自己一个人服务,这种奢侈享受可是以前从来没试过的。

读故事的先生还面带微笑地望着柯顿,似乎在等他的反应。柯顿赶紧说道:“哦……太好了,我从小就喜欢听故事。您能跟我读一个武侠或者是战争类的故事吗?我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

读故事的人和颜悦色地微微摇头道:“对不起,客人,我们挑选的故事是为了配合着按摩,让您放松心情和缓解压力的,所以不是任何故事都行——况且,在精神需要放松的时候,可不适合听战争、打斗类的故事呀。”

柯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说:“好吧——那么,您要跟我读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读故事的人将手中那本厚书翻开:“我为您读的故事名字叫做‘渔夫和魔鬼的故事’。”

柯顿张了张嘴:“啊……等等,这个故事……我在读小学的时候就看过了,是《一千零一夜》上的故事,对吧?”

“没错。”读书者点头承认,随即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口吻说:“但是,我跟你读的这个‘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和你以前看过的那个不一样。”

柯顿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看过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如此肯定我看的就不是你手里那本书呢?”

那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似乎从不会消失:“因为我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已经绝版的书,我相信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人拥有这本书了。而后面出版的那些书——就是你所看过的版本,都经过了一些删减和改编。所以内容自然和我这本不一样,怎么样?你想知道这件事……啊,不,我是说,这个故事的真实版本究竟是怎样的吗?”

柯顿感觉自己的好奇心被面前这个男人的一番话彻底点燃了,他点头道:“好的,请您读给我听吧。”

读书的先生冲按摩的大姐姐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当按摩者的手指轻轻揉捏着柯顿的眉心和太阳穴时,读书者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同一时刻与之呼应,使柯顿产生一种珠联璧合的奇妙感受。按摩的力度轻重适宜,手法也恰到好处,再配合着那位先生声情并茂的朗读,这真是柯顿一生中从未体会过的高等享受。他感觉整个身体就如同被一股细细的电流温柔地刺激着一般,变得酥软发麻,浑身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无与伦比的奇妙快感。他就像置放在烈日当中的冰淇淋一样,整个身心都融化进那娓娓道来的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