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迟心里烦躁,这个女人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看着她纤细的胳膊上,那深深的伤口,他的心不禁后怕,如果这刀扎在了别的位置?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满地看了蜷缩在地上的金恩彩。看她痛苦的动作,他已经隐约猜出了她是怎么一回事。一直以来,他对娱乐圈都没什么好感,自己平日里接触的明星也都不少,在他眼里,那些风尘女子没几个是清白的。倒是安以陌,这个天天和娱乐明星打交道的记者,单纯得有些愚勇。

外面救护车的声音传来,陆韶迟牵着以陌就往外走。

“哎呀,不是我!救她啊!”以陌嘟囔着,干什么搞得要送去抢救的是她一样。陆韶迟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真正危险的“病人”给选择性忽视了,他叹了口气,脱下外套将金恩彩裹起,抱着她出了门。以陌看着他不经意的动作,心中有些感动,陆韶迟平时虽然喜欢板着脸,可却是很细心的。这样,金恩彩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吧。

救护车里灯光很满,透过车窗,云泽的夜色更加朦胧。金恩彩皱着眉,估计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她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她痛苦地握紧手,长长的指甲掐入肉里。以陌第一次看到别人被抢救,她面色苍白地坐在一边,心里扑通扑通的。金恩彩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都能这么担心。那平时,自己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陆韶迟又有多担心?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

“安以陌!你死哪去了?刚才打你电话你也不接!你现在给我听着,刚才有人说看到金恩彩在一家法国餐厅晕倒,还叫了救护车,她应该会被送往附近的医院。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立刻去附近的医院打听她是什么病!”主编的声音在电话里咆哮,以陌不由得将话筒离自己远了点。

“领导啊,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

“男朋友吗?你工作都快保不住了还有闲心谈恋爱!你没空是吧,那我让其他同事去查,也不指望你能干成什么事!”

“喂,主编,我”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以陌怏怏地将手机放回包里。

“她是不是会被送到最近的医院?”以陌定了定神,问身边的陆韶迟。

“不,我叫的是仁心医院的救护车。”看见安以陌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将她挽在怀里。她的性格,是不适合做娱乐记者的。可她偏偏坚持着,从来不说理由,只是倔强得让人心疼。突然,他看见金恩彩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看来,一瓶生理水吊下去,她清醒了许多。

“小姐,你喝了很多酒,刚才在餐厅洗手间晕倒了。我是DR.LU,现在正在送你去医院的路上。你不用太紧张,我们可以帮你联络你的家人。”陆韶迟职业化的对白,让安以陌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还记得自己刚刚认识陆韶迟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介绍,他叫“稻根藤鹿(DoctorLu)”。

陆韶迟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在笑什么,当年她半喘着气拽着他领带一边翻白眼一边喘气问“稻根藤鹿先生,你送我去的医院能不能赊帐的?”的模样,他现在想起来还想笑。那时候的她已经穷困潦倒了吧,刚刚毕业没找到工作,身上没一分钱,无助得就好象流浪狗。

“我不要去医院,我没事。陆医生,你有没有巧克力糖?”金恩彩努力想撑起自己的身子,可却还是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巧克力糖?”陆韶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这种甜食,恐怕只有女生才会随身带着吧。身旁以陌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如纸。她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巴掌大小,很像筒装口香糖,她递给金恩彩。

“原来你也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糖。”金恩彩话音刚落,以陌的脸色更难看。

陆韶迟安抚似地拍了拍以陌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在不自禁地颤抖。她额头有稀薄的汗珠渗出,嘴唇也透着青紫色。以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也因为痉挛死死地拽住衣服。陆韶迟再熟悉不过这样的情景,这是以陌发病的前兆。

原来你也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糖。金恩彩的话,轻描淡写,却字字都是割在心里的伤。有本书写过,初爱轻于流年。在没有自己的六年里,谁也没有权力要求谁守身如玉,那个人早已经把温柔都给了他人。安以陌这个名字,在云暮寒的世界里,已经历史。偏偏她不肯忘,不能忘…

“你每天都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药妈妈吩咐过每天都要吃,那时候云暮寒看她成天一把把地往嘴巴里塞东西,表情还那么痛苦,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她。

“巧克力。”安以陌得意地晃了晃装药的巧克力盒子,小时侯她不肯吃药,妈妈就把药放在巧克力盒子里哄着她吃。装在盒子里的黑色药丸形状很像巧克力,只是味道糟糕得很。

“巧克力?你怎么吃了以后表情和便泌一样痛苦?”

“云暮寒,你才便泌呢!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我的巧克力包治百病,心情不好可以吃,身体不舒服也可以吃。”

“你这丫头是科幻小说看多了吧。那以后我买一箱子巧克力给你,你一天吃一斤,估计能拿世界冠军!”

他真的买了一箱子这种巧克力糖给她,可是她一颗也没吃。她一直没告诉他,医生嘱咐过她不能吃含兴奋成分的食物,这辈子,她都没有尝过巧克力糖的滋味。苦苦的药丸,装在甜蜜的盒子里,还骗自己说很好吃。安以陌,原来你从小,就学会了自欺欺人。

分手之后,她不再把药丸放在巧克力盒子里,却总会在包里放一盒子真正的巧克力。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因为已经习惯。

陆韶迟看着以陌,他还记得有一此在在医院旁边的超市看见她,他一眼救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在重病房讲笑话的女生,没来由的,对她有了些好感。那天母亲本来给他安排了相亲宴,命令他一定要买一盒子巧克力糖做见面礼。可当他把糖丢进购物车的时候,就看见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转着圆不溜咚的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那时候才注意到货架上只剩下一盒巧克力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巧克力让给她的时候。对方却说了一句让他吐血不已的话:你能不能吃了这盒巧克力以后,告诉我,巧克力的味道是甜还是苦啊?

后来他调到心外科才知道这个女孩子有着特殊的疾病,不能吃含兴奋成分的食物。所以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味道。之后以陌告诉他,他那天在超市挑选巧克力时候专注的样子,很像她以前的一个朋友,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开口和他说话。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让她明明不能吃巧克力,却坚持购买巧克力呢?陆韶迟不是想不明白,却始终不愿意去想。以陌可以对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却会轻易地为一个名字崩溃。只是,那个让她失控的人不是他,韶迟,他终究是认识迟了她。

以陌知道,和她恋爱的那段时间,暮寒都会买巧克力给她吃。她把里面的巧克力都换成了药丸,很多时候,连暮寒也以为,她不舒服的时候,吃了巧克力就会好。怕是这样的习惯,也带给了金恩彩吧。今天,金恩彩病成这样,她却只想吃巧克力。云暮寒,你到底还告诉过她多少只属于你我之间的秘密?以陌想着这些,有些嫉妒起来。她怔怔地望着金恩彩手中的巧克力盒,赌气般地一把抢过巧克力盒,将巧克力倒了一地都是。然后她将药装进去巧克力瓶。但一不留神,药撒得到处都是。胸中的闷痛更加厉害,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酸得想哭。她只是想像以前一样,为什么连这都做不到?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圈住,脸上是温柔的触觉。他的手替她擦干泪,摸索着将药送入她的口中。以陌团起身子,像只鸵鸟一样,有些可耻地缩在他怀中,只当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失态。听见他结实的心跳,渐渐地,她平复了内心的紊乱。这个男人给人一种塌实的信任感,任何时候,有他,她都觉得安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才驶到了云泽仁心医院门口。陆韶迟拉开车门,门外立着的是急症室医生陈楚洋,接到陆韶迟的电话,他早早地就守侯在这里,陆韶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将担架上的金恩彩抬出去。紧接着,他打横抱起面色苍白的以陌,也朝医院里走去。

“我不去医院!我不能去医院!”担架上的金恩彩挣扎着说了一句,随即又捂着肚子皱起了眉。

“普通病人病了自然是要去医院的啦,不过棒子国的人个个都是整过容的,这种非原装的病人用咱们原装进口药治疗,恐怕会水土不服哦!”陈楚洋懒洋洋的腔调让以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一把将挣扎不停的金恩彩按在担架上,冲陆韶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里交给他了。陆韶迟担心以陌,也不愿意和金恩彩纠缠送不送医院的事情,他抱着以陌就往急症室走。

“你说陈楚洋左一句棒子国,右一句棒子国的,他为什么会那么讨厌韩国呢?”以陌刚刚发病,身体虚弱,可却半点也不安分,她勾起脖子,眨巴着眼睛问陆韶迟。

“可能是经常上天涯论坛吧,比较爱国。”陆韶迟敷衍地回答,对于这些事情,他向来不怎么关心。

“狭隘民族情绪?非也,非也。陆主任原来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看来你一点也不关心同事的生活。一定是陈楚洋的女朋友喜欢上了韩国男人。”进了急症室,以陌的脸色更加苍白,虽然医院来得多,可是她依旧是很害怕打针手术的。说点是非,调节下气氛吧。

安以陌转悠着小猫一般的圆眼睛,在说八卦的时候,她眼神中是晶亮的神采,那小女人的得意神态,让陆韶迟不由得好笑,看她的眼神怜惜中也多了几分宠溺。

“说你不是做娱记的我都不信,一转身就到处散播本公子的流言。你三天两头地被送医院,原来是喜欢上了我们仁心的院草主任。我告诉你,本大医生讨厌棒子国纯粹是爱国举动,你们这些黄毛丫头,就知道看韩剧,被棒子国民迷得没了原则。”陈楚洋拿出注射器,狠狠地给以陌扎上,以陌哇地喊了声疼,幽怨地看着陆韶迟。陆韶迟微笑着不说话,原来这丫头和陈楚洋有“宿怨”啊。以陌从来就怕疼,一点点小伤口就呼天喊地的,看来平时被送来急救的时候,又是电击又是注射的,这丫头怀恨在心呢。

“你不是负责金恩彩的吗?怎么又跑我的急症室来了?”

“我才没兴趣理会那个棒子国女人呢!拽得要死!我说韶迟啊,这丫头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一时半活死不了的,根本不需要送急症室。这年头的急症医生是很忙的呢!特别是像我这样的青年才俊,平时约会排得很满的。”

“就你这德行,也有人约?”以陌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楚洋,他是陆韶迟的学长,目前在急症部工作。每次看到以陌就要和她顶嘴,两人见面简直是冤家路窄。

“你这种没眼光的女人,怎么能发现本大医生的博爱和伟大呢?不要仗着自己的男朋友是心外科主任,就成天跑医院,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就跟那个棒子国一样,你说她男朋友是不是有病啊,居然说要包下整个医院,以为医院是他们家开的啊!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恩彩的男朋友,陆韶迟的心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去看以陌的反应。以陌依旧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他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去。

“有钱自然了不起。”以陌的声音很小很轻,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们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还记得当年,那个人也是这样愤怒地说出这句话。当初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也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觉得有情饮水饱,却没有想到后来,的确是这世俗之物,轻易地催垮了她的爱情。初爱,不仅仅轻于流年,甚至轻于金钱,那么脆弱。

第五章 一吻定情

刚才以陌在急症室内说的那句话,虽然声音很小,可陆韶迟还是听清楚了。“有钱当然了不起。”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习惯性低头,眼中是那样的哀伤无助。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第三次“遇见”她,那时候她已经几天没吃过饭,蹲在医院门口,傻傻地在面前立了个牌子,垂着小脑袋,那彷徨的样子就好象立交桥下面的等待工作的农民工。他走过去,牌子上写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几乎让他站不稳要饭。用以陌的话说,她是饿极了,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才会跑去医院门口要饭的。之所以挑医院,是因为自己饿晕了好歹医生不会见死不救。那天,她就是这么拽着自己的衣角,望着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问他:“稻根藤先生,医院看病能赊帐吗?”那次之后,他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命中注定”。

从一开始认识以陌的时候陆韶迟就知道,她是一个整天把钱挂在嘴边说的女人。在和她拍拖之前,以陌总会说;“本姑娘生平最大梦想,就是被一个有钱帅哥终生包养!到时候他大笔一挥,写张支票说‘去,这一亿,拿去零花!’”说完这句话,她会一个人贼溜溜地笑,然后用猎人发现猎物得目光,盯着陆韶迟,看得他全身毛毛的。之后以陌说,她早就认准了他这个钻石级别的王老五,也不嫌弃他奔三的年龄了,最主要是有钱,好生养。弄得陆韶迟哭笑不得,明明是他这只大灰狼先看上她追求她,她却偏偏要摆出一副守财奴得样子来。他迷上了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小得意,喜欢她毫不掩饰的虚荣,会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而心疼,不自觉地想保护她一辈子。他轻笑,原来,这就是爱。

病床上的女孩已经睡着了,她向右侧卧,蜷缩着裹起了被单。她的睡姿很不好,总会把头埋进被子里。陆韶迟叹了口气,不厌其烦地帮她理好被子。

哐!窗外闪电划过,天空顿时亮如白昼,盛夏的雷雨总是很多。睡梦中的以陌听到雷声忍不住颤抖了下,将被子捂得更紧。医院的冷气温度很高,以陌的额头,脖子都沁出了稀薄的汗珠。陆韶迟轻轻地扯开她的被子,以陌突然地抓着了他的手,死死地。

“打…打雷。”她呢喃着,似乎陷入了梦魇中。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以陌一直都害怕雷雨,闪电的时候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哪也不去。陆韶迟任她抓着自己的手,安慰似地拍着她。

“你说过…不走的。”以陌手上的力气更大,尖锐的指甲扎得他有些疼。他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能坐在病床前陪着她。陪着她,从一开始他就不能走进她心里,但是至少他能为她挡风挡雨,至少任何时候,他都不会主动放开她的手。

“云暮寒,你混蛋。”她含糊地诅咒了一句,眼角有些湿意。梦里是他转身的背影消失在风雨里,还记得他许诺过,以后每个打雷的夜晚他都会陪在他身边。可是,那样一个雷雨之夜,她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地离她而去,恐惧是那样的深刻。她蜷缩在房间里,瑟瑟发抖,那个发誓陪她过每个雨夜的人却远在渤海另一岸。云暮寒,你混蛋!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阿啾!云暮寒打了个喷嚏,谁在说他坏话吗?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急症室医生指着他鼻子骂“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时候,他居然会想起那个女人的脸。他心里冷笑,那个口口声声说有钱没什么了不起的女人,其实是很贪钱的。

记得有一次,在网吧门口,他的自行车给偷了,他们一路走回去。看着穿梭来去的汽车,她恨恨地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咱发财了,我要买两栋房子,一栋用来住人,一栋用来养猪。咱吃饭每顿摆两桌,一桌用来吃,一桌用来看。等咱发财了,我还要买齐所有颜色的BMW车,星期一开白的,星期二开蓝的!星期三就开红的,咱一个礼拜不重复!”她握着小拳头,瞪着大眼睛,愤愤仇富的样子,很是可爱。特别是那句咬牙切齿的“等咱发财了”,让人忍俊不禁。

当时,他还看笑话般地问她,到底他们该怎么发财。那女人一脸小市民的奸诈笑容:“你不是会编程么,而我以后一定会是出色的游戏策划,以后我们一起开游戏公司,双剑合壁,谁人可敌?等咱们的游戏软件发行了,就一起到学校门口卖盗版,一天卖它个几百份!”那时候的他,被她傻乎乎的得意模样轻易迷惑,所以才会爱到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输得一败涂地。谁又会想到,安以陌真的会把钱看得那么重,为了五十万,轻易出卖了他们的爱情。分手之后,他甚至还期待着能接到她的电话,哪怕是一句后悔,一句挽留都可以。可是电话来了,却只是那样淡漠的一句:“云暮寒,那五十万支票是你妈给我的,能不能还我。”瞬间,让他所有的期待崩塌。她怎么可以那样的绝情,在分手之后只问他要钱。

雨下得滂沱,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玻璃窗上。窗户衬不住雨珠,哗啦啦的地一缕缕地往下坠。他望着在雨中的城市,突然觉得胸闷。嶙峋的水光,仿佛海面上细微的波浪,悄无声息地将他覆盖,淹没。金恩彩已经睡了,他却定定地站在窗前。他是六年前认识金恩彩的,在夜总会。那时候的她带着稚气的憨勇,站在人群中低头瞬间的样子,很容易让他想起以陌。金恩彩的睡姿不好,会踢被子,喜欢蒙着头、侧着身。或许就是那糊涂的一夜醒来,看到身边女人蜷缩的睡姿,他才会和她继续交往的吧。

他有些愤愤,为什么伤害的人,可以转身走开。而被伤害的一方,却依然选择念念不忘。让他最气愤的是,每一次他告诉自己要去恨她,想起来的却偏偏都是她的好。她的小聪明,她阴谋得逞时候的笑,她沮丧时候撅起的嘴,她害怕时候眼中如同惊鹿一般的惶恐…

哐!惊雷响起。

云暮寒习惯性地转身,却发现身后的人早已经憨然入睡。他自嘲地笑了下,多少年了,每一次雨夜他都会不自觉地担心。想那个笨蛋女人是不是又缩在角落里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实。只是,她一定不会再想起他吧。或许对她来说,把自己埋在钞票里就无所畏惧了!云暮寒紧紧地握住了拳。

“安、以、陌!你要的钱我已经给了你,可是你欠我的,还没有还。”灯火璀璨的云泽市在雨雾中朦胧了轮廓,云暮寒一拳打在了玻璃窗上。

“糟糕!”一大清早以陌就在病房内上演高分贝狮子吼,坐在床边的陆韶迟一夜警觉,睡得本来就轻,她这么一喊,自然就醒了。

“怎么了?”陆韶迟理了理外套,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地没形象。

以陌咻地一声坐了起来,歪着脑袋,睁着小狗一般无辜的圆眼睛。怎么了,她得想想,今天要干什么来着。陆韶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拍脑袋思索,以陌在迷茫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特别乖,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地古灵精怪。

“现在几点了。”以陌虽然嘴上这么问,可却没打算让陆韶迟回答她,她抓起陆韶迟的胳膊,扯起他的袖子就看。

“糟了,九点多了!来不及打卡了,我的全勤奖啊!”以陌咬牙切齿。

“你那110块的全勤奖啊,真不是小数目。”陆韶迟抱胸在旁边取笑道,以陌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不安慰她就算了,还幸灾乐祸的。别人都说仁心医院的医生都是关心病人的模范,可在她看来,这里所有的“稻根藤”都和陆韶迟一样,都是外表斯文内心阴险的腹黑男。

“反正你每个月都拿不到了,你干脆当没有这项奖金吧。”

“陆、韶、迟!我要向仁心医院投诉你!”安以陌小拳头捏得噼里啪啦,这个大灰狼,一直都希望自己被报社早日开除,从来不支持她伟大的狗仔工作!

“那你向院长直接投诉我吧。”陆韶迟笑得更加无害。

“你以为我不敢啊,我现在就投诉。可是…院长好象是你妈妈。”安以陌抓了抓脑袋,从陆大医生迷人的微笑里,她感觉到自己好象又被耍了。

“亏你记得,我不建议你和未来婆婆多交流一些。”

“你…”以陌心里悲愤,知道自己嘴巴上占不到他半分便宜。她眉毛一挑,心里有了对策。

“咿”安以陌张大嘴吸一口气,突然她用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

“以陌!”陆韶迟脸色一变,“我真该死,明知道你不能生气还故意气你。”

面前的女人眼中散过一丝狡猾的神色,看见陆韶迟上当,她有些得意。陆韶迟立刻明白,自己被古灵精怪的丫头给耍了。

“下次不要拿这件事情开玩笑。”陆韶迟的语气有些冰冷,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惧中抽脱。见他生气,以陌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用眼角瞟他。陆韶迟不再看她,起身拿起床边的病情记录翻开。以陌心道不妙,陆韶迟这个闷葫芦,生气了都是冷战的。她连忙爬起来,屁颠地跑到他身边。

“韶迟啊,我觉得我最近身体好了很多。”以陌不及韶迟高,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韶迟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以陌不甘心地探出小脑袋,在他面前张望着。

陆韶迟不理会她,继续低头看手中的病情记录。以陌的身体情况本来已经稳定,可自从上次金恩彩演唱会采访回来后,她就频繁发病。这让他不得不担心,他不敢想,如果哪天以陌发病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活到三十岁,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在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懂得爱情是什么滋味的时候,以陌给了他最初的心动。和她在一起的温暖,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

完蛋了,稻根藤鹿同学这回来真的了!以陌耷拉着脑袋,像只做错事情可怜巴巴的小狗般蹭到他身边。嘿嘿,她抬头露出一个笑脸。陆韶迟愣了一下,这女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嘿嘿嘿,以陌笑得小脸有些僵硬。陆韶迟摇了摇头,每次讨好他的方式都这么没创意,笑得这么假。

不理她?以陌索性一把拽过陆韶迟,点起脚,整张脸凑到他面前。趔嘴,微笑。嘿嘿嘿!陆韶迟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看着面前突然凑过来的小脸,心扑通地跳着。以陌并没有自己以前认识的女孩子漂亮,也没有那些名媛贵族的大家闺秀气质,可她那双大眼睛,却清澈得不带半点杂质。每次他注视到她眼睛的时候,都会被她目光中的纯净所感染。那是不被尘世污浊的女孩,对她来说,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她是那样地珍爱自己的生命,就是那样不带一丝阴霾的生命力让他沉沦。如今,以陌就站在他面前,用那无辜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会吧,还在气?以陌知道陆韶迟脾气其实很好,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拿自己的病开玩笑。这次她真是踩到警戒线了,她咬了咬唇,心里正想着如何跟他道歉的时候,腰上突然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拉着更靠近他。在她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唇上一热,人已经在他怀里。以陌有些眩晕,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韶迟的舌就灵巧地趁虚而入。和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不同,陆韶迟的吻带着霸道。他轻轻含着她的舌,纠缠,她微微有些吃痛,慢慢地适应着他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他抱到了病床上,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韶迟才稍微放过了她的唇。

陆韶迟看着面前的女孩,长吻过后,她呼吸短促激烈,脸上飞着潮红,眼神有些好奇,又有些怯生生。陆韶迟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的初吻。虽然和以陌拍拖,但是他从来没有吻过她,拥抱和牵手就能让他满足,可这一刻,他却发现,她的味道,真好。

以陌被陆韶迟禁锢在病床上,有些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她轻微的挣扎却让陆韶迟的身体僵硬了起来,以陌看着他,陆韶迟的目光深邃,让她止不住的慌乱。她再如何不懂,也不会看不出,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是想干什么!

“韶迟。”以陌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哀求,她话还没说完,陆韶迟的吻又一次落下,这次比之前要温柔得多。哎,才第二次接吻,他就这么熟练,看来男人这种事情真的是无师自通。他的吻从她唇上移到了鼻尖,眉心,耳垂的那一吻让她浑身战栗。他的唇烙过她的颈脖,宽大的病号服扣子在他的触咬下绽开,细白的皮肤突然接触到空气,以陌不禁颤抖。

第六章 棋逢对手

病房内暧昧升温,陆韶迟的手落在了以陌的腰上,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啊”地一声呻吟出来。

“1326号病房的病人是昨天晚上送过来的…”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查房的医生已经到了这层楼。陆韶迟猛然醒悟,这才离开她,他的气息有些不稳,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狼狈。蓦然失却的温度,让以陌有些不适应,她红着脸,整理好病服。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陆主任,你怎么会在这里?”查房的医生看到陆韶迟愣了一下。

“天啊!他就是陆韶迟!好年轻!好帅啊!”

“听说他十六岁就考上医学院,本硕连读才用了四年时间,二十六岁就拿到了哈佛大学的双博士学位。而且,美国首例利用体外循环将大部分静脉血绕道心脏直接引流到肺动脉的高难度先天性三尖瓣狭窄心脏病手术,就是他主刀的,三小时不到就完成手术,那病人现在活得和正常人没两样。据说当时的他,才刚刚拿到医生执照。陆医生,简直就是医学界的传奇,我们年轻医生的典范。”几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见到仁心医院传说中的天才医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惊叹。查房的医生大姐回头瞪了眼小姑娘们,然后冲陆韶迟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陆韶迟不以为忤地笑了笑,背后的几个实习生被他的笑电到,又是一阵抽气声。以陌叹息着摇头,这些年轻的小妹妹就是太单纯了,没看出来这位陆大医生其实是个大灰狼么,怎么能轻易地就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呢?

“安以陌是我的病人,我知道她昨天又入院,所以来看看。”陆韶迟看了眼安以陌,不急不缓地说道。真的是胡扯也不用打草稿的啊,也不想想刚才他是怎么对自己的“病人”的。

“陆医生好敬业哦!”

“做他病人真的很幸福!”

“我要是也生病就好了!”

几个女生小声议论,陆韶迟微笑了一下,显然是听到了她们说什么。以陌嘴角抽搐,果然不论什么年头,美色都是公害。

“今天是周末,主任不需要值班也赶过来,看来做您的病人真的很幸福。”查房医生看着以陌说道,以陌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个医生大姐也学小女生凑什么热闹啊。等等,周末!周末不是不用打卡了?不用打卡也就不会被扣全勤奖了!陆韶迟,你居然不提醒我!看到查房的一帮人马都出了病房,以陌才像个斗鸡一样站到了陆韶迟面前。

“今天是礼拜六!”

“我没说不是礼拜六啊。”

“那你看我担心焦急也不提醒我,还乘机…”以陌脸上一红,有些结巴地说不下去。陆韶迟看着她,瞳中的颜色越发深邃,回忆起刚才的一幕,他意味深长地勾出了一抹笑。突然,他一把拉过以陌,托起她的头,深深地印下一吻。

还来?以陌一下子收了刚才的嚣张气焰,陆韶迟侵略性的吻,强迫她接收他的气息。过了许久,他才松开她。

“如果下次还敢拿自己的病开玩笑,我就这么惩罚你。”他嘴角轻扬,走出病房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残留着她的气味,突然发现,这样的惩罚方式其实不错。他转身进了拐角处的电梯,看着电梯数字一路上升,他的心情也跟着飘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拉开窗帘,阳光射进来,他也不觉得灼热,只呆呆地看着雨后的清晨:经过昨夜的洗礼,窗外灼灼的花朵一夜落尽,院外的小路上落花重重,暗香浮动。这样的天气真是好。他拉开办公室衣橱,将之前弄皱了的西装挂回衣橱,上面还萦绕着以陌身上的香味,他知道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舍得把这件衣服送进干洗店。他目光扫过衣橱里面形形色色的衬衫西服,然后随手拿了一套灰色的换上。等到收到以陌短信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时那个自信满满,一丝不苟的陆韶迟。以陌发来短信说她在停车场等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寥寥几个字,一种幸福的感觉爬满了全身,仿佛自己已经结婚多年,楼下等待他的是温柔的妻子。

怕以陌等得急,他合上办公室门就加快了步子往电梯口赶。门开了,电梯里的人看到陆韶迟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陆韶迟显然也认出了他,目光对峙的那一眼,已经是电光火石。

几个准备乘电梯的年轻护士在身后吸气,两个的男人撑着电梯,“深情”对视的场面让她们浮想联翩,更何况,这两个男人都是如此出色俊挺。恐怕不用多久,腐女们就能将这一幕衍生为各种活色生香的版本。

陆韶迟听见身后的动静,才恍然回神。这男人不简单!连自己都会震慑于他散发出的压迫力,看来他日后将会是难缠的对手。

“云总,你怎么在这里?”迎面走来的医生一眼就认出了从电梯里出来的云暮寒。

云暮寒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楼层,刚刚在电梯门口看到陆韶迟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走出了电梯。这些年在异国他乡打拼,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过,可电梯口的那个男人却让他感到了威胁。直觉告诉他,这个优雅微笑,举止涵养都堪称上乘的男人城府颇深。安以陌,看来你挑了只夹着尾巴的狼啊!

“云总,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认识他的医生依旧不依不饶,云暮寒突然有些烦躁,他拧了拧眉心,头也不回地从新走入电梯,把那目瞪口呆的医生尴尬地晾在了身后。

刚才他在停车场看到了以陌。几乎一到停车场,他就发现了慌乱的她。她拿着汽车的遥控锁,估计是按错了键,她身边那辆黑色PORSCHE警报响个不停。他嘴角扬了扬,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丫头还是那么冒冒失失的。他站在墙边,看着她一遍遍地试探电子遥控锁上的按扭。这辆PORSCHE他一眼就认出是欧洲刚上的款,应该是直接从国外空运过海关的,所以遥控锁上的标识肯定是洋文。以陌一直以来外语就不怎么样。看样子她这些年没有半点长进,连遥控锁上的常识键都识别不了。

不,她长进了。云暮寒的目光落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上面鲜红的吻痕烫得他心都抽动了。满腔的愤怒在他胸口蔓延,如果不是他这些年炼就的隐忍,依着自己六年前的脾气,早就冲上去抓着她胳膊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他看着她有些狼狈从包里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发着短信,心里莫明地堵得慌。她一定是给那个男人发短信吧,那个挽着她出现在云泽最顶级法国餐厅的男人。他心里冷笑,云暮寒,六年你还看不清楚这个女人么?为了钱,她可以毫不留恋地从你身边转身离开,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现在的她应该是如鱼得水,早已经忘记了自己。那天看见服务员对那男人殷勤的态度,他就知道她傍上的绝对不是得闲。哼,她可是从小就念叨着要嫁个有钱人的!

安以陌,你手段果然可以,什么男人都会落在你的手里。你连自己都可以出卖,还能露出这样单纯到有些傻傻的迷茫眼神,实在是演技过人。云暮寒看着她将手机放入包里面,心里愤怒更深。他认出了她手中的那款ChopperBag,去年TOD’S春夏系列的发布会上,他也曾眼都不眨地为当时的女伴定下这个系列的包。当天陪着他的是哪个女明星他早就不记得了,当初那个女人似乎在他耳边颇为暧昧地说,这个Unique001限量版手袋系列每款都是世界唯一,代表了唯一的爱。他当初是颇为不屑的,随手签了一张支票就送出了“唯一的爱”。这辈子有送出过多少个“唯一的爱”,连他自己也数不清,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唯一不曾更换的女伴也只有金恩彩了。

他有过这么多女人,何必在乎一个安以陌?可是当他负气地想对她不屑一顾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不能波澜不惊。这个女人轻易地就左右了他的喜怒,让他这么多年练就的内敛瞬间就化做狼狈。

他几乎是略带赌气地离开停车场的,之后就看见了陆韶迟。那个男人有些焦急地握着手机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以陌在停车场发短信的动作。安以陌你也算脱胎换骨了吧,以前自己省吃俭用买的几百块的裕泰福的泊金耳环就能让她两眼冒光臭美半天,现在她提着价值百万的名包却甩来甩去的好象提了一个买菜的购物袋。勾搭上了那个穿灰色ARMANI,开黑色PORSCHE的男人,总算是满意了,他有些刻薄地想着。

“喂,之前云泽电视台不是有个记者说要做专访么?你不用推掉了,告诉她,下礼拜一,我要全云泽的人都看到这个专访!”他拿出手机吩咐助理,挂掉手机的那一刻,他表情阴霾得如同雷雨天气。安以陌,他给你的,我也给得了!

 

第七章 曾经最美 (上)

星期一下午,安以陌早早就溜出了报社。她站在广电大厦门口,升长了脖子张望。这个鬼韩晓,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她都等得快下班了,也没见人出来。

站岗的武警扫了她一眼,她心里赞叹,广电就是不一样啊,站岗的不是保安而是武警,电视台就是电视台,比起报社要雄壮多了。

“小姐。”武警皱眉开口,安以陌立刻稍息立正。她不禁想起了自己上次去中部某省采访,陪着韩晓去当地广电局剪片子,结果他们新闻部主任出来领人武警都不肯放她们进去。偏韩晓又是那火暴性子,气不过就要吵,还是被她拖着离开。韩晓回来就气得大骂,说总算明白了上次超女怎么会跟武警闹起来,瞧他们武警牛得,要是放咱云泽台,武警态度那才叫好呢!

“小姐。”站岗的武警嘴角抽搐,再次提醒了下安以陌。安以陌看着面前皮肤黑黑,个子高高的兵哥哥,这才缓过神来。看来韩晓他们台的武警态度的确是好,见她神游天外都没发火。

“我是来等人的,她马上就出来了。”以陌一边赔笑一边向武警解释。

“我知道,可是你能不能站旁边去,你挡住我们摄像头了。”帅气的武警哥哥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女人不但挡着了摄像头,还挡住了他看电视。以陌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头顶的摄像头,又看了看身侧的移动电视液晶屏,这才恍然大悟地让开。

以陌今天本来并不想来,无奈韩晓和赖开欣两个在电话里叽里呱啦地劝说,她总算答应来报考这个什么广电系统的编辑记者考试。

韩晓和赖开欣是以陌在大学时候上新东方认识的,当初为了补习方便,她决定在国定路附近租房子。刚好赖开欣是F大的,离那很近。暑假寝室里的同学都回家了,赖开欣就把寝室贡献出来了。韩晓是云泽交大的,陪即将出国的男朋友一起上新东方,她不是本地人,家境也一般,能省就省点。以陌是云泽一所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学校的学生,英语差得可以,为了确保通过四级顺利拿到毕业证,才不得不上新东方。她本来就穷得够可以,看见赖开欣肯提供免费的宿舍,也乐意搬进去住。三个女人一熟悉,发现臭味相投,性格相近,于是就成了死党。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三个人尽管不是一个专业不是一个学校,但毕业后都干了媒体这行。韩晓从电视台下调到电台,总算是混了一个正编。赖开欣在一家传媒公司做记者,也是风升水起。只有以陌,记者证没考到不说,工作也岌岌可危。

看见以陌这懵懵懂懂的样子,两姐妹决定让她来广电考编辑记者资格证。一来广电总局的资格证比新闻出版总署的好考,二来日后申请记者证,韩晓也能帮上些忙。谁知道以陌在广电等了大半天,韩晓和赖开欣都没出现。

以陌无聊地东张西望,门外有豪华房车一排排地驶过,排场大得就好像黑社会大哥的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