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桐坐到电脑前,对着摄像头摆摆手,开始打字,却蓦地听到艾方成的声音:“单桐,听得到吗?”

还有语音功能?单桐失笑,摇摇头,他注意到摄像头上还有麦克风,让瞿艳设置了一下,清清嗓子道:“恩,听得到,你放心,我们三个目前都安全。”

“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久?”网络不稳定,艾方成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单桐大致说了一下他们的计划,问艾方成:“你有什么建议,对民兵仓库?”

“差不多每个城市都有,但是军备多少是要看的,我当初训练的时候去过C城的,很小,据说东西很少,这个城市光看收费口就知道,东西应该不多的,但是怎么说对我们来讲都不得了。”艾方成说道,“民兵仓库地图上是不显示的,所以出了C城以后别的城市我也不知道地方在哪,你们要是去……问题不大。”

“仓库的地形设计都有规定吗?有没有特别通道,后门,秘密通道什么的?”

“秘密通道都秘密了还能让我们知道?”艾方成笑,“就一般的大铁门,撬开就能拿,分门别类都有标签,但那边没有坦克装甲什么的,最重的武器估计就是防空炮,那玩意我们用不到,最好带几个能开车的去,因为里面有卡车和备用油,方便运东西。”

这些艾方成和纪正也都想到了,从艾方成口中得到确认后,便放下了心,再确定了一下计划整个流程,认为没有问题了,便准备出发。

纪正傻眼了:“等等,你们的武器呢?”

“什么武器?”单桐反应过来,“哦,你是说计划内需要的防身武器?你认为我们这样怎么给你们运武器来?”

纪正怒了:“那我们又不缺人,凭什么还要你们加入?平白给你们分一杯羹么?!”

单桐嘴角噙着一丝笑,检查着自己的夹克:“你要的,其实不是武器,是战斗力。”

“那不就是武器么?!”

“给你一把装满子弹的枪,你能完好的从院子冲到我们的车上吗?”单桐问。

“要行我们早冲过去了!你白痴吗?没开机枪就被围死了好不?!”纪正咆哮。

单桐指指齐祭和阿狗,轻描淡写道:“他们,不用枪都行。”

“骗鬼呢你!不行!没武器我们不去!”

单桐耸肩:“那也行,你们不去,我们自己去,虽然运的少点,总比被你们拖后腿好。”

“你敢!”纪正一掌拍在桌子上,他身后的小伙子都往前一步,面目狰狞,“这是我们提供的情报,独吞?这种事情,你有胆子想,也得有命去干!”

“你们以为我们傻么?提供武器?你们多少人,要多少武器,给多了你们就用不着我们了,给少了又嫌不安全不敢出发了,我们只有三个人,敢跟你们走,难道你们还不放心?要是没把握,疯了才陪你们送死。”单桐的语气一直保持欠揍的平淡,“看着办吧,我们就等到晚上,要是不出发,我们拿了地图就走,出发的话,现在就走。”

纪正的脸青白交加,他深感被耍,却又觉得眼前这三人那架势似乎相当胸有成竹,一时之间踌躇不定。

他们在这儿等了很久了,眼看物资一点点减少,楼顶的狙击手也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再等下去不知道下一波愿意帮忙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但是若是就这样出发,多三个人和没多又有什么差别?

更糟心的是,其中两个摆明了是小孩,顶多身手灵活点!

“你,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考虑。”他不想果断解决。心里尚还抱着点希望,他坐下来,捂着额头,皱眉想着。

“那你想,我们四处逛逛……没问题吧。”单桐走到门口。

纪正摆摆手:“这破鸡巴大点地方有个屁问题,转吧。”

单桐微微一笑,他看齐祭还对着地图发呆,阿狗则看着齐祭发呆,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你真打算就带着那两个孩子去仓库?”瞿艳跟出来,拦住单桐问道,语气很不友好。

“你要是真的把他们当普通孩子,我也没有办法。”单桐顿了顿道,“你觉得齐祭真的是你外甥女?”

瞿艳低头想了想,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带着单桐走进一个办公室,里面的仿红木沙发上衣服和毯子堆叠着,有个青年趴在那儿,长手长脚超出了沙发,姿势虽然别扭,但睡得很熟。

“我儿子,叶昭明,昨晚他守夜,刚睡。”

瞿艳一进去就放低了声音,从改造成床的办公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拿了皮夹打开,从里面抽出两张照片,她拿出其中一张黑白的递给单桐,轻声道:“你看了就知道。”

这是一张黑白的全家福,最前面坐了一堆中年夫妇,后面是三个半大孩子,一男两女,男的二十岁的样子,浓眉大眼英气勃勃,两个女孩都十五六岁的样子,手挽着手很是亲密的站着,两人眉目上有些相似,但是中间那个稍大一点的显得更文静秀丽,而稍小一点的则更为甜美一点。

单桐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中间那个女孩,要是不笑,眼睛再大点,嘴唇再薄点,完全就是一个现在的齐祭。

“看出了么?中间那个就是我姐,男的是我们大哥,最右面的,是我。”瞿艳也看着照片,“自从十六年前出了那事,我搬到这儿,几乎天天看着照片,刚看到她,我还以为,还以为……”

“十六年前到底……”单桐没有否认照片中人和齐祭的相像,他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是相似成这样,各方面信息又如此相符的情况下,齐祭和瞿艳姐姐的关系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他对齐祭会有什么态度并无好奇,他好奇的是十六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连父母对此都讳莫如深。

“能是什么事,对外说是瘟疫,其实也没错,只不过差别在于是不是人为的而已。”瞿艳道,“要不是这病毒爆发,我们全家会继续在监视下生活,姐姐的事情会被保密一辈子,现在,没人管我们说不说了,我却没处可说了。”

单桐看看外面,纪正所在的办公室还没什么动静,他坐下来道:“那你说吧,说不定我还能告诉齐祭。”

“齐祭……为什么她现在是这个名字呢?”瞿艳建立用户名时执意要问齐祭的名字,知道了以后却很惆怅,“关雎,关雎,多好听。”

“……”

“抱歉,我刚才有些太激动了。”瞿艳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着,低下头,张了张嘴,半晌才道,“明明反复回忆,还以为几句话能说完,可是真到说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你要跟齐祭说吗,我把她叫来。”单桐忽然道,刚打开门就吓了一跳,齐祭正直挺挺站在外面,她道,“那个人说,给他一个小时。”

单桐点点头,问道:“齐祭,要进来听……听故事吗?”

齐祭看着单桐,刚要进去,手臂却被阿狗拉住了,阿狗抿着嘴站在她后面,黑黝黝的眸子与齐祭对上,没流露什么情绪,就是拉着不放。

齐祭一皱眉,手臂一抖挣开阿狗的手,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地上。

单桐在门口和阿狗对视半晌,侧身看着他,阿狗似乎很不高兴,但还是进了办公室,坐在齐祭身边,死死盯着齐祭,看也不看瞿艳一眼。

瞿艳似乎对阿狗也很感兴趣,那审视的表情让单桐觉得,她似乎很快就会问阿狗工作在哪收入如何是否有房有车……

关了门坐在椅子上,单桐朝瞿艳笑笑,意思是她可以开始了。

“我们三兄妹长大的过程估计你们也不感兴趣,二十年前我结婚生了孩子后,姐姐忽然被派到那个地方去工作……那个地方就是邹涯。”

齐祭耳朵抖了抖,终于停止了和阿狗的对视,抬头看着瞿艳,阿狗一把抓住齐祭的手,想拉回她的注意力,可惜没有成功。

“十七年前我姐姐结婚了,但刚结婚没多久,姐夫关印海就被派到我大哥手下工作,他们都是军队的,具体什么工作,我也不清楚,我是三人中最没出息的,生了孩子后就在一家IT公司当总监,从来不敢多问哥哥和姐姐的事,因为说不定一多问就会涉密。”

“后来,姐姐打电话给我,说她快生了,已经确定是个女孩儿,她问我在哪,她说,孩子生下来后,直接送到我这儿养。我知道她工作特殊,说不定有难言之隐,当时正逢工作调动,我就答应下来,举家迁到这儿,可谁知,邹涯事发。”

“事发之前其实已经有了预兆,我的大哥和关印海突然有一天就通知我准备好,他们要接姐姐出城送到我这来,可后来再没消息了。邹涯的事情,我不会比你们知道的多,甚至可以说,我是被严密监视的人,获得消息的渠道比其他人还要狭隘,我只知道,从那以后,姐姐再没有电话,她的女儿,关雎,也没送来,大哥和关印海迟了一步,他们甚至没到城外就被强行带了回去,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联系到他们。”

瞿艳叹了口气:“后来我丈夫受不了跟我一起这样子……被监视的生活,和我离婚了,我没让他带走孩子,也懒得再动,就一直在这儿住了下来,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抬头看着齐祭,眼神里满是温情:“孩子,要是有DNA检测多好,这么多年,我也就两个盼头,一是儿子成才,还有一个就是有哪怕一点点你们的消息……你不知道你妈妈是多么厉害的人,我从来不相信她会死,就好像以前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解决不了的电脑病毒一样,对你妈妈来说,世界上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病毒,现在这么恐怖的病毒传播开来,我就老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妈妈出手力挽狂澜的消息,十六年了,她应该更厉害了吧。”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我希望你是,又怕你是……如果你是,你会不会告诉我她死了……”

“她死了。”一把嘶哑的嗓音毫不留情的传来。

所有人都看向出声的人,阿狗看向齐祭,继续道:“父亲说,你妈妈,是瞿颜。”

齐祭不作声儿,看了阿狗一会儿,道:“死了。”

“恩,死了。”

齐祭看向瞿艳,轻描淡写道:“她死了。”

第57章 断头饭

无论瞿艳如何反应,一小时很快就来了,纪正最终还是决定跟他们出发,此时已经下午,要是出发尚且来不及,晚上行动太不安全,商议之下决定,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发。

傍晚人们开始吃饭,齐祭三人被安排在一间空的办公室里,里面乱糟糟的一堆,能用的东西都被人翻走了,他们也无所谓,等到弄好饭,他们得到一碗粥和几块饼干。

粥里面还泡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混合成了糊糊状,量是够了,味道也勉强可以,但是相比在车上时,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齐祭和阿狗仿佛没有觉察不同,狼吞虎咽的吃完就开始坐不住,阿狗一直抓紧时间补眠,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反而睡不着,齐祭也活力旺盛,单桐跟那碗烂粥奋斗的时候,两人已经搁了碗窜出去溜达了。

烧饭的大锅被放在一楼大厅里面,谁都看得到烧了什么,锅有一大一小,大锅里米稀水多,旁边排的都是老人孩子还有妇女,他们往装满粥糊糊的小锅里望着,却都不过来盛。

小锅里的粥糊糊正被分到一个个碗里,旁边的座椅上,五六个男子等着,或壮年或青年。

见到齐祭和阿狗在二楼往下张望,这些人都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齐祭听到排队的人中,一个中年妇女低声道:“刚才好像给那两个小孩子送的也是浓粥哦。”

她前面的老人不说话,后面另一个女孩子说道:“对啊妈妈,她跟我差不多大耶,为什么她可以吃的多?就因为她是新来的?”

“你们别说话了,他们跟我们不一路的。”老人开口了,他浑浊的双眼抬头看了齐祭半晌,然后低下头去,“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人家不好惹,不要惹事。”

“哼!”中年妇女声音尖利起来,“我就说说怎么啦,我又不跟他们抢。”说罢她低声说了两句,她女儿轻笑了声,却没再说下去。

齐祭走下楼,看看小锅,又看看大锅,转头问道:“断头饭是什么意思?”

她头望向排队的人,队伍中没人出声。

她直接走到那对母女面前,那中年女人死死低着头,她又问了句:“断头饭是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手都抖了,那边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们都看了过来,脸色很不好,此时,两个老人正把粥糊糊摆在他们的手边。

“说!”齐祭乌溜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喂你个小疯子干嘛啦!跟狗一样乱咬,什么断头饭,你问我干嘛啦,我怎么知道!”中年女人尖利的大叫,“滚开滚开!表站在我身边!”

齐祭看了她半晌,又转头对着她女儿:“那你说,什么是断头饭?”

女孩儿被齐祭看得直冒冷汗,求助的看向她妈妈。

中年女人把女孩儿往身后一拢,色厉内荏:“你发什么疯!表打扰我们吃饭!”

齐祭还是锲而不舍:“什么是断头饭?”

“好了好了小姑娘。”前面的老人转过来劝道,“这两母女心里有点不平衡,你也别揪着不放了,大家消消气,各自退一步啊。”

中年妇女的声音很轻,站那么近的老人都没听清楚她讲的什么,谁知道这小姑娘天赋异禀,站在二楼都能听到,还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下来找茬了。

齐祭一步不退:“我就想问断头饭什么意思。”

“我说你有完没完啊?找茬是吧!我说了断头饭了么你揪着我不放!”不管心下如何惊讶,中年妇女确定自己的话不可能传那么远,旁边那群捧着粥糊糊的男人的眼光让她头皮发麻,那些一时不平说出的话,她是如论如何不能承认的。

“这种断头饭,有命吃,还没命消化呢。”齐祭突兀的说道,“你说了,却自己不明白?”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你刚才在二楼你顺风耳啊!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她还是四面问,被问到的都摇头,围观的人多是手里拿好了粥的,一边喝一边看热闹。

这时老人已经拿好了粥,轮到中年妇女了,她把碗递给盛饭的老太太,齐祭跟在旁边,很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吃那边?”她指着浓稠的粥。

中年女人不说话,就盯着老太太盛饭的动作。

“那是断头饭吗?你不吃吗?你为什么要吃稀的?这个吃不饱。”

“啊啊!”中年女人快疯了,她往后看,指着齐祭大叫,“谁把这疯子拖走啊!你们就看着自己人被欺负啊!”

那群捧着浓粥的男人管自己吃着,看着这边。

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找茬,但是从各方面反应看,这个女人说浓粥是断头饭应该是确有其事,这样的话,捧着浓粥吃的自然心里不舒服,他们之所有有浓粥吃,还不是因为第二天要去拼命?但他们拼命都是为了谁?这样就被叫做断头饭,不得不说这中年女人相当拎不清,她自以为说的很轻,纯粹是给母女俩找点心理安慰,却没想到会有人不愿意放过她们。

一时之间齐祭的态度就扑朔迷离了,她到底是想干嘛?

“怎么了?”清淡低沉的声音传来,好不容易咽下粥糊糊的单桐听到一楼的动静走过来,就见齐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一个中年女人一手粥一手指着齐祭,状若疯狂。

齐祭回头看到单桐,跑过去,留下身后的阿狗继续面无表情盯着中年妇女,抬起头问道:“她说浓粥是断头饭,断头饭是什么东西?”说罢皱眉,“听着不舒服。”

就算没文化,直觉还是在的,单桐很奇怪齐祭为什么没法从字面意思上了解,但是想想社会环境决定文化底蕴,齐祭猜不出来也很正常,他看看中年妇女,微笑:“意思就是,死前吃的饭?”

齐祭皱眉:“我吃了?”

单桐忍笑:“恩,你吃了。”

“那我死不死?”

继续忍笑:“你死了没?”

齐祭看看自己,又看看那中年妇女,似乎有点被弄迷糊了。

“一头雾水了?”单桐轻声问,手小心翼翼的环上齐祭的肩膀,见她没像想象中的抽刀子砍手,便放心的拍了拍,“别怀疑,她咒你呢。”

“咒?”齐祭又迷糊了……

没文化真可怕……预感自己即将成为十万个为什么的单桐心里低叹,“这,涉及的比较多……不过齐祭,她说你吃断头饭?”

“恩。”

“她竟然敢直说你吃断头饭?”世上还有那么二百五的人?旁边有一圈吃“断头饭”的人呢。

摇头:“断头饭她说的很轻……但我听得到。”

“……好吧,”单桐叹气,“这都是命。”

他见中年妇女端着碗粥和她的女儿一起警惕的看着他们的问答,旁边西里呼噜的喝粥声也稀稀拉拉,忽然眯起眼睛,冷笑道:“齐祭,这女人这么说,其实心底里是希望喝浓粥的全死了才好,虽然去找物资的人不死她才有的活,可人就是这样,自己吃不到好的,就巴不得吃的比自己好的人倒霉,会这么想的是人之常情,可敢说出来的那就是傻瓜加坏蛋了,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他顿了顿,对上那中年妇女的眼神,轻描淡写道,“所以,既然断头饭这三个字让你不舒服,而她确实对你不怀好意,那么,打死好了,算我的。”

齐祭听得很认真,听罢歪头想了想,认真的反驳:“我打死的,凭什么算你的?”

单桐睁大眼。

齐祭嘟哝道:“节省粮食这种功劳,凭什么让给你。”

“……好吧。”就知道思维不在一个次元上,“那你还杀不?”

“……没意思。”齐祭看了看他,“要杀你自己杀。”说罢转身又看了看那中年妇女。

她背上的西瓜刀被艾方成保养的闪闪发光,此时和窗外尚未暗沉的天色一映照,平白闪出一股惨白的杀气来,中年妇女打心底不信这女娃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了自己,嘲笑那男人忽悠的同时,却也不由得被那反光煞的后退一步。

见齐祭望向她们,本就被弄的心肝颤巍巍的女儿牙一咬,挡在妈妈的面前大声道:“你们神经病么?不就说句话吗?我们这么饿,心里不忿说一下都不行?是!我们是不出去找物资,我们确实不用冒生命危险,所以我们吃不饱,我们理解!但不代表我们不能说两句来满足下心理平衡吧!你们搞什么?黑社会么?打死算你的?你算个屁!这世道乱了,就没王法了吗?”

“行了阿静!少说两句!平时就你们母女俩事多,你们是不是闹腾的被扔出去才会消停?”楼上,纪正终于开口了,“单桐兄弟,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吃完了就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出发呢。”

说罢,他又大吼一声:“天也快黑了,大家快休息吧,物资不够,蜡烛什么就不点了,兄弟们快吃,吃完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多吃几顿断头饭啊,哈哈!”

下面稀稀拉拉的应了几声,大家忙不迭的吃完,各自回了屋。

齐祭回屋的时候又路过那扇据说关了丧尸母子的铁门,里面一下又一下撞门的声音又开始了,每次人走动的多了,它们就开始撞门,人少了,它们又渐渐安静下来,才待了一个下午,她也摸清了规律,此时饶有兴致的看着铁门,微微伸手,似乎又想敲敲铁门。

“又来逗丧尸?”单桐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办公室拉,“行了,一点都不好玩……阿狗你别跟影子似的,齐祭顽皮的时候你好歹也看着点。”

阿狗一言不发,但眼神破天荒的委屈起来,齐祭看了他一眼,竟然裂开嘴笑,有点得意道:“阿狗,从来不敢管我。”

“……”单桐抚额,“败给你们了,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进了房间,单桐随手就想关门,却发现门锁是坏的,只能虚掩着,他皱眉看了门锁半晌,还是决定去找纪正:“门怎么是坏的?”

纪正很无奈:“所有门锁都是坏的,当初我们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人都逃光了,还有很多人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基本都成了丧尸……我们要清扫,就只有撬门……这么多办公室,可浪费了我们不少子弹。”

“那万一……丧尸……”习惯了在密闭的装甲车和队友严密的望风中熟睡的单桐觉得很没安全感。

“我们有人看着呢,如果你担心走廊尽头的丧尸的话,放心,这么久了,我们虽然撞不进去,它们不也出不来?”

“你们连这么一颗子弹都舍不得?旁边睡两只丧尸很嗨么?”观摩一下和要在这睡一晚是两个概念,事不关己的时候看一眼也就算了,可要睡在这,想到那铁门单桐就全身不舒服。

“你是没看过那铁门吗?上面可全是弹痕!”纪正不耐烦,“那个地方起初可是被当做警用仓库建造的,只不过因为小部门不能放高危武器才没办法成了杂物间,军队标准能差到哪?那铁门可是双层防弹的,锁也不是随便开开的,人家反锁在里面了,我们除了拿炸药炸,完全没有办法好不好!你以为是办公室的那种垃圾的所谓防盗门?”

单桐对这方面东西还真是完全不懂,隔行如隔山,再好的口才再高的智商面对这种事实也只能哑口无言,但良好的涵养容纳了他的怒气,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很是风度的点头:“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纪正已经半躺在自己的沙发床上,闻言也不留人,见单桐出去时极为自然的带上门,想到刚才那番谈话,忽然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干脆起身,拿了张凳子拦在门上,才觉得微微安心。

单桐回了办公室,仔细的拿办公椅抵上门,想来想去,还是跟齐祭商量道:“齐祭,你累么?”

齐祭正百无聊赖的翻着办公室残留的不知什么年代的杂志,闻言恩了一声:“干嘛。”

“我想,今晚,我们还是守个夜。”

齐祭奇怪的看看他:“难道不该守吗?”

单桐语塞,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偶尔的居安思危在齐祭面前屁都不是,人家压根就一直活在居安思危里,他苦笑一下:“现在才七点,明早七点出发,那我们六点半起床,还有十一个半小时,你打算怎么安排?”

“阿狗先,我中间,你最后。”齐祭想了想,“前面每人四个小时,你三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