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点物资的时候,她找到了不少当时在农家小院砍来的冻白菜,收在戒指里几个月了,居然还跟刚砍下来一个样子,新鲜的很。

看到这露水滴答的白菜,盛南馋的不行,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能吃到蔬菜了,在安全区时,每天的口粮就是窝窝头和稀粥,有时粥里会添一些菜叶子,有时候则是清粥,什么都没有,因为缺乏维生素,盛南的牙龈总是不断的在出血,嘴唇手上裂了不知多少个口子,稍稍动一动,就疼的不行。

“白菜啊白菜,真想不到肉食动物的我,有一天看到你也会这么馋!”盛南感慨的抱了一颗白菜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把外面的枯叶摘了,一点儿都舍不得浪费,仔细洗了洗,放进锅子里煮。又把中午剩的方便面调料丢进锅里。

“香喷喷的白菜汤,我最喜欢吃!”哼着变了调的小曲儿,盛南跑到卫生间去解决生理问题。一身轻松的她回到屋里,还在甩手上的水呢,一抬头,小调变成了尖叫——晏非居然坐在炉子前,两手捧着滚烫的白菜汤锅,大口大口的喝着。

051、

盛南之所以尖叫,一方面,是因为晏非突然的醒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白菜汤是刚烧沸腾的,温度可高了,这晏非居然就赤手拿着,往嘴里灌,这不是生生要把自己给烫熟吗?

“晏非!!那是开水,快放下!!”

晏非闻声,动作顿了顿,歪着脑袋瞅了盛南一眼,目光呆呆的,还带着些许陌生,然后继续喝汤。

盛南顾不得疑惑纠结,动作先于思考的冲了上去,一把抢过锅子丢在地上。她的双手接触锅子不过短短的一两秒钟,已经感觉到热度惊人了,那晏非捧着锅子那么长时间,难道不烫吗?

她跪坐在地铺上,抓住晏非的双手仔细的看,他的两手除了因为摸锅底,黑乎乎的外,并没有明显的烫伤痕迹,又掰开他的嘴巴,嘴唇被开水烫的通红,口腔里也有不少水泡,盛南看着都觉得疼。

“你傻了啊!这么烫的东西,往嘴里灌!等一会儿吃会饿死吗?”盛南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冲晏非吼道。

晏非不恼也不怕,就呆呆的坐着,一双黑眼睛,滴滴溜溜的看着洒了一地的白菜汤,盛南终于察觉不对了,她在晏非眼前挥挥手,“晏非?晏非?!你看看我,看着我!”

晏非慢吞吞的挪回视线,瞥了一眼,又继续全神贯注盯着地上的白菜梆子。

这人究竟是怎么了?莫非发烧烧坏了脑子?盛南又喊了他几声,这次他彻底不搭理了,只跃跃欲试的想把地上的菜叶子捡起来吃。

“来来,看我这里,我这里有肉罐头!”无奈之下,盛南只好使出杀手锏,从戒指里拿出一罐肉罐头,打开在晏非眼前晃晃。

顿时,晏非的眼珠子像灯泡一样,一下子亮了,也不管地上的菜叶子了,两手攥紧拳头,眼巴巴的望着盛南。

“来,说话,只要说话就给你吃!”盛南把罐头又拿高了些,诱导道。

晏非面露迷茫,虽然馋的口水滴答的,可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盛南在说什么。

盛南只好转变策略,“来,伸出左手,伸出左手给一块儿肉!”她用两指捏出一块儿酱汁满满的牛肉,伸至晏非面前。

晏非想了想,抬起左手。

还好还好,还能听懂人话,并做出相应的应对,没有傻到家。盛南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晏非巴巴的等了半天,见盛南还没有把肉给自己,急得不行,连忙把嘴凑上去,连着盛南的手指一起咬了。

被舌尖儿舔舐手指的感觉,几乎让盛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连忙收回手指,脸色微红的把手在布巾上擦了擦。

如愿吃到了香喷喷的牛肉,晏非满足的微微眯起了眼,不过他的满足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脸色发白,飞快的把嘴里还没嚼烂的肉吐了出来,泪水迅速在他眼眶里聚集,不一会儿就泪盈于睫、眼泪嗒嗒。

盛南不过转头去擦了个手,一回脸,就看到这个又稀奇又喜感的一幕,晏非居然在哭啊!!这个毒舌又傲娇的怪胎居然会哭?!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盛南从戒指里拿出自己的毛巾给晏非擦脸,惊疑不定的问道。

晏非配合的仰起脸来让盛南擦,还张开嘴巴,发出委屈的“啊啊”声。

盛南灵机一动,伸手摸了摸晏非口腔里面的水泡,问:“是不是这里痛?”

晏非满眼泪水,委屈的点点头。

难怪了!怪她考虑不周,光想着要哄晏非搭理自己,却忘记了方才晏非烫了嘴巴,吃不得东西,尤其是麻辣牛肉罐头。

“好好,不哭不哭,我给你弄点儿东西来,你先忍忍,一会儿就好了!”盛南像安抚小孩儿一样哄着晏非,然后飞快的打开大门,从屋外捧了一大团积雪进来。

“来,吃一口这个!”盛南把雪球递给晏非,晏非愣愣的望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咬了一口。

也许是灼痛的伤口被冰雪缓解了,晏非鼓着脸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鸡飞狗跳的相处了一个多小时,盛南总算心里有了点儿模糊的概念,这晏非怕是发烧真把脑子烧傻了,如今痴痴呆呆,竟像个两三岁的孩子一般,也不说话,嘴都快被烫熟了,还心心念念的要吃东西,不给就眼泪汪汪的望着,可怜的要命。

盛南顾虑着他口中的伤口,不敢再给他吃味道厚重的食物了,只煮了些稀粥,放温凉了才给他喝。晏非傻虽傻,但还算乖巧听话,只要是盛南声音严厉,告诉他不许做的事情,他顶多赖皮一小会儿,就乖乖停下不做了。这让盛南省心不少。

照顾晏非吃了东西,又漱了口,盛南从戒指里拿出一些消炎的药,打算给晏非口里的烫伤处理一下。一见盛南又拿新玩意儿出来了,晏非兴奋的不行,以为又是什么好吃的,可凑在药瓶口闻了闻,又立马嫌弃的躲开了。

“来,别跑,这是给你治伤的,是好东西呢!治好了就可以吃煮面条了,红烧牛肉的!”也不知道晏非能不能听懂,盛南耐心的哄着他。

可晏非头摇的像只刚上岸的土狗,死活不肯让盛南把伤药涂在他嘴里。

“听话,再不听话!不给你吃晚饭,然后关进小黑屋去!”盛南色厉内荏的吓唬道。

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真怕没饭吃,晏非苦着脸不动了。

盛南捏开他的嘴巴,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却惊讶的发现,方才那些烫出来的水泡居然全部消失了,如果不是舌头上还有些不自然的红,盛南几乎要以为烫伤不过是她的错觉了。

她试探着用手指戳了戳,“晏非,我这么戳你痛不痛?”

晏非口水滴啦的摇摇头。

“奇怪了,刚刚还那么多水泡的,这会儿怎么全没了啊!”盛南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恢复力这么惊人?还是说刚刚的水泡不过是她眼花了?

她索性把包裹在晏非肩膀上的纱布解开,每隔一天要换一次药的,正好这会儿给换了,省得一会儿晏非又要耍赖。

纱布一揭开,盛南更是傻眼儿了,明明前一天还血肉模糊、狰狞不已的大创口,如今已经愈合,新长出来的肉带着淡淡粉色,疤痕也快要脱落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盛南惊疑不定的捧住晏非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晏非愣愣的望着她,眼珠子湿漉漉的,呆萌呆萌的。“莫非你是超级塞亚人?伤口居然可以这么快愈合?”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因为连当事人都还傻着呢。

不管怎样,晏非现在伤口康复了就是好事,唯一需要惦记的,就是他这傻脑子,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望着一脸无辜、格外稚气的晏非,盛南心里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涩。

“没关系的,就算你一直这样,我也守着你,给你煮饭,让你好好的!我不会抛下你的!”她低声道。

晏非转了转眼珠,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凑上前,在盛南的鼻尖上亲了亲,然后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盛南破涕为笑,捏着晏非的脸颊笑骂道:“坏家伙,亲嘴巴不会啊!”然后主动吻上了晏非的嘴唇。

052、

盛南愈发后悔那天亲了晏非一口了,自打她开了个头,这晏非就有事儿没事儿的嘟着个嘴巴索吻,开始是一天一次,后来发展到一天好几次,甚至在盛南洗菜做饭时都不忘来一下儿,可把盛南给烦透了。

“我可警告你啊,再来打搅我洗菜我可要揍你的!别看你以前厉害,如今你可就是个绣花儿枕头,姐修理你都不带喘气儿的!”盛南用湿淋淋的手用力把晏非的脑袋推开,这个家伙是亲上瘾了不成,每天啾啾啾的不嫌烦啊。

晏非委委屈屈的到沙发上坐着了,他现在大概能从盛南的说话语气中判断盛南的意思,晓得盛南火了,也就不敢再去招惹。

见晏非老实了,盛南满意的回过头继续洗菜。洗菜的水是她用辟水珠变出来的,如今她已经完全不用雪水了,不管洗菜做饭还是漱口,统统用辟水珠的水。

那天晏非醒来,不光口里的小伤口没了,就连肩上的旧伤都好了七七八八,这让盛南很是疑惑,她不明白这种完全违背科学原理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晏非身上。思来想去,她也只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那就是辟水珠的水。当初晏非被丧尸重伤,她怕晏非感染病毒,变成丧尸,无奈之下,便给晏非灌了大量的水。没想到晏非当真没有丧尸化,还苏醒了过来,虽然脑子傻傻的,但比上躺在那儿人事不省的模样要好上太多。所以盛南怀疑,这个辟水珠可能还有别的功效,比如疗伤。

为了试验,盛南特意用瑞士军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个小伤口,然后用辟水珠的水来冲洗、饮用,可惜一直喝到撑,也没见伤口有什么变化,最后只得乖乖的用创可贴包扎了。

“不应该啊,为啥这玩意儿用在我身上就没效果了呢?”盛南眉头紧锁,死死盯着晏非,回想当时还给晏非吃了什么东西,“也没啥稀奇的啊,都是普通的消炎药,怎么就能把你吃成超级赛亚人呢?还是脑子进水型的。”

盛南巴拉巴拉晏非的脑袋,晏非也乖乖的随她去摆/弄。

“算了,不管了,随它有用没用,咱们以后就吃这玩意儿!”

在这个小屋里待了近十天,外面的雪渐渐开始融化了,温度也明显暖和了不少,看样子像是春天要来的迹象。

盛南把烧过的煤灰倒出屋外,埋在院子里一颗枯萎的樟树根部。院子里的积雪上已经星星点点的有了绿意,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刚刚吃饱饭的盛南心情格外的好。

晏非跟在盛南身后走出屋子,在雪地里踩着积雪,一头乱七八糟又油腻腻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喜感。

因为盛南的戒指里没有存很多燃料,所以她平素用煤和液化气都十分节约,也就没有条件让两人都干干净净、经常能洗洗澡。瞧着今天的天气好,盛南头皮子痒痒一直痒到了心里,索性把刚刚封上的煤炉又打开,开始烧水洗头发。

“晏非,别玩儿了,进来别把屋子里的热气儿都放走了!待会儿给你洗个头发擦擦身,也让你干净一点儿。”盛南拖着晏非的胳膊回到屋里。

水热乎乎的,让许久没有洗澡的盛南心痒不已,可是盛南擦身却擦的不甚安心,因为放晏非一个人在外头客厅里,实在有些不安全。

匆匆忙忙的擦了个澡,盛南哆哆嗦嗦的换上干净衣服,回到客厅里,晏非正目光呆滞的盯着手里的铁皮罐头盒子,傻乎乎的。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想吃了晚饭再吃,现在先给你擦身洗头发!”盛南说着给晏非脱起上衣,“有点儿冷哦,坚持一下,擦擦才舒服!”

她本打算让晏非自己来擦身的,可是给他了一盆热水,他居然扑腾着给玩儿光了,让盛南很是无奈,只要自己亲自上阵,给他擦身。

“抬抬手,我要拉袖子了!”给晏非脱了羽绒服,和内衫,他白皙的上身露了出来,瘦归瘦,但肌肉线条流畅分明,还是很有看头的,盛南看的都有些发呆了。皮肤接触了冰冷的空气,一颗颗鸡皮疙瘩蹦了出来,她连忙收回眼光,拧干热毛巾帮他擦身。

盛南本担心太冷他会闹,没想到他居然很配合,擦到脖子时还主动仰起头,擦擦洗洗,足足用了一大盆热水,才把晏非上身洗的红扑扑香喷喷。

洗干净了上半身,盛南开始对着晏非的两条大长腿发花痴了,这该怎么办呢,虽然他现在傻了,可还是个男人吧,怎么好脱他的裤子,给他洗…洗小弟弟呢…

晏非适时的打了个大喷嚏,打断了盛南的沉思,她连忙把衣服给晏非穿起来。

“只洗上半身,不洗下半身吗?”

“我一黄花闺女,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岂不是要长针眼。”盛南心不在焉的答道,边说还边给晏非套袖子,过了两秒,盛南呆住了,视线慢慢慢慢的挪回晏非脸上,那张近来总是流露出几分傻气的脸上,像是金子拂去了表面的灰尘,忽然就光芒四射起来,清澈又黝黑的大眼睛正戏谑的望着她。

“晏、晏非!!!”最后一个“非”字喊的格外高亢嘹亮,几乎要破音。

“是晏非,不是晏晏非,几天不见,你啥时候多了给人乱改名儿的习惯啊!”晏非浅笑着纠正她的发音。

“晏非!!你怎么傻了这么久啊!!呜…”盛南惊喜没一会儿,深深的恐惧又袭上心头,她一把抱住晏非的腰,呜呜哇哇的哭开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做梦都想你能好起来…我快怕死了…你要再不醒,我一定就死了!”

“好了,我这不是醒了吗,没事儿了,不是做梦,来来,我掐你一下,肯定不是在做梦!”说着晏非在那张肖想许久的脸蛋儿上掐了一把。

“啊…”盛南惨叫一声,哭的愈发厉害了,就这么个玩意儿,我救他干啥啊,还不如丢雪里冻成肉干儿,好歹人畜无害呢。

盛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伤心,晏非哭笑不得,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意识一直混混沌沌的,好像在无边无际的海里漂流,没有光芒,也没有思维,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不许捡地上的东西吃…”“睡觉不要踢被子!”还有抓狂的“晏非!!!”

晏非,谁是晏非?难道是我?我又为何身在这里?无知无觉了很久,慢慢的,开始有了光线,开始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东西,后来,就像魂魄归体一样,一点一点,收回对身体的掌控,再后来,他真正的“睁开”双眼,看清眼前那双、带着淡淡痴迷的、温柔又清澈的眼睛。

053、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了吗,别哭了,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你是胶水做的,粘嗒嗒!”晏非揉着盛南的短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温柔宠溺——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欠扁的要命。

盛南抹抹眼泪,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了,毕竟她刚刚趴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又是哭又是闹的。

“你才是胶水呢!还不赶紧穿上你的衣服,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晏非戏谑的看了她一眼,撇嘴道:“我这可还没擦完澡呢,你怎么就让我穿衣服啊!送佛送到西,你别做事半途而废啊!”

“废你个头哦!!厚脸皮!暴露狂!自己去擦去,我才懒得看你!”盛南顶着个番茄脸,色厉内荏的吼了两句后,躲进小屋去了。

晏非颇为遗憾的摇摇头,不禁有些后悔刚刚清醒的太快,就该等着盛南给他擦完澡了再告诉她自己醒来了嘛!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是“清醒”的,可是晏非的意识却是今天才真正醒来,所以一闻到盛南煮面的香味,空空的肠胃顿时打起仗来,他捂着肚子围着炉子转个不停。

“行了,你转个什么啊?饿了?”盛南好笑的看着他。

“是啊,在我的记忆中,我已经有许多日子没吃东西了,如今闻到这面的味道,感觉像是又过了一辈子一样。”晏非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盛南闻言,脸上笑容淡了些,有些怅惘的样子,“可不是又一辈子吗?我当初真以为你要变成丧尸了,还做好了被你吃掉的打算,想着要么被你啃了吃了,要么就和你一样变成丧尸,拴在一起,四处游荡。”

晏非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酸麻痛涨,各种感觉都凑了上来。他当日是万念俱灰的离开他们,只想着自己静悄悄的消失好了,结果一回头,只见风雪之中,那个瘦小的身影歪歪斜斜的向他靠近,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

“不怕吗?万一我真的成丧尸了呢?万一…万一我就那样昏迷着,或者一直傻乎乎的,你…要怎么办?”晏非的嗓音有些哑,目光深深地盯在盛南身上。

盛南对他浅浅笑了一下,垂下眼帘,低声道:“怕、怕死了,可是怎么能放下你…我晚上都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你就没了,幸好,老天爷还算眷顾,不然,我就能成了你的晚饭了。”

锅子里的蒸汽慢慢弥漫开来,热气熏得晏非鼻子酸酸的,他这一生,总在颠沛流离中度过,险少有人真心在意过他,便是在意了,也不过是另有他图,如今,却在这乱世里遇到了一个,无所欲无所求,只凭心意,就能抛开生死、追随而来。何其有幸!

盛南只听“哐当”一声碰撞声,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被晏非死死抱在了怀里。怀抱暖洋洋的,还带着刚刚擦洗后的淡淡肥皂香。盛南眨了眨眼,泪水止不住的涌上来,真的不是做梦,晏非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又被你拉了回来,你救了我的命…”晏非的鼻息轻轻拍打在她的额发上,“你很有胆量,既然敢救我,那敢不敢接受我的报答呢?”

“祸害遗万年,是你命大,不是我救你,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要报答我,我又有什么可怕的!”盛南撇了撇嘴,露出一丝坏笑。

“大人义薄云天,倾力相救,那在下只能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晏非带着笑意低声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盛南暗暗掐了晏非一把,咬牙切齿道:“你以身相许就是因为我救了你?”

晏非龇牙咧嘴的耍宝道:“没有没有,在下肖想已久了,肖想已久!”

“真的?”

“真的,比金还真!我这副身子,大人可还满意?”晏非冲盛南抛了个眉眼,显摆的把自己胳膊在盛南面前晃晃。

“去你的!”盛南破天荒的扭捏了,别别扭扭的瞪了他一眼,故作淡定的慢慢道:“既然你苦苦哀求,那我就大发慈悲的考虑考虑,可我不保证一定要你啊!”

鉴于晏非的撒泼耍赖、强烈要求,盛南只得“勉勉强强”的收下了他。

为了庆祝晏非的苏醒,盛南好好拾掇出了一顿晚饭:醋溜白菜、牛肉罐头烩面条,还有两瓶橘子罐头作为餐后水果。

盛南颇为得意的向晏非邀功:“瞧见没?这年头,还能弄出这样一顿有荤有素,还有水果的晚饭,本大人是不是很厉害啊!!”

晏非的眼睛都绿了,顾不得多说,捧起碗来就是一顿胡吃海塞,只见筷子飞舞,白菜和面条呈几何状减少,盛南看的目瞪口呆的,也跟着吞了一口口水。

“晏非,昨天也没少你的饭啊,你至于吃这么凶吗?怎么感觉你受伤之后,更能吃了。”晏非以前的饭量就很惊人,但是比起现在,还是要好上不少。

正忙于吃饭大业的晏非,抬起头挑了挑眉头,得意的笑笑:“那是!!!”

尼玛,这有什么一星半点儿值得骄傲的地方吗?一种不能言喻的悲愤充斥着盛南的内心,这个吃货以前就很能吃了,如今更胜以往,那点儿余粮够他吃吗?

饱餐一顿后,晏非晃着两条大长腿,开始接受盛南的“拷问”。

“你那天进了军备库后发生了什么?怎么最后伤成那个样子?”盛南刷好了碗,擦擦手上的水珠,坐在晏非对面,满脸严肃。

“没发生什么啊,就是遇到几个丧尸,又被抓了几下肩膀。”说着晏非摸了摸伤处,疑惑的动了两下,“奇怪,我昏迷了多久?怎么伤口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你给我用了什么特效药了?”

盛南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什么特效药可以让你的伤口这么快愈合啊!我还想问你呢!你知道你的伤口是什么时候愈合的吗?就在你受伤的第四天,你醒来后,我才发现,你的伤口居然已经长好了,就连你当时糊里糊涂烫伤的舌头和口腔都恢复了。”

“纳尼?这么离奇?”

“还有,你没感染丧尸病毒,这才叫离奇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盛南双眼忽闪忽闪的盯着晏非,大有要冲上去解剖他的架势。

054、

被盛南追问的狼狈不堪,晏非恨不得脱光光躺地上随她去研究了。

“真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被传染,听你这口气,难道你心里是暗暗期盼我被传染变成丧尸,然后啃你几口吗?”

闻言,盛南不满的皱起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这是关心你,想找出原因,起初我以为是我给你喝的辟水珠的水起作用了呢,还作了实验,实验证明,辟水珠的水除了味道好点儿,对伤口愈合一点儿帮助都没有啊!我想,你能快速愈合伤口,并且没有被丧尸病毒都感染,一定和你的体质有关,因为平时我们大家吃的东西是一样的,不可能唯独你有了特异功能吧。”

“你说是就是吧。”晏非敷衍的回了句,躺在盛南的地铺上,神在在的板着脸。

“真是的,懒得跟你讲话了,还是植物人时候的你看着顺眼些!”盛南恨恨的翻他一个大白眼,起身去屋外扔垃圾了。

晏非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有一丝犹豫,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心里的念头压下了。

晏非身体恢复了,盛南就开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原本打算的是联络安全区,然后请求安全区的人前来解救他们。可如今经过晏非受伤这个事情,他们已经不适宜出现在那些同伴面前了。因为他们跟本没法解释伤成那样的晏非是如何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恢复的这么快,而且还没有被感染。

“如果他们知道我没有感染丧尸病毒,估计会激动的抽我的血来研究的吧?”晏非啃着白菜梆子,突然冒出一句。

盛南停下手里的事情,想了想,道:“那还真是的,咱们不能去安全区了,你要是被庄墨他们看见了,肯定会成为大新闻的。毕竟在现在的情况下,一个没有被丧尸感染的人,肯定就像过去的大熊猫一样,不对,应该是比大熊猫还珍贵。熊猫还有很多个,可你只有一个啊!”

“是啊,你又被我拖累了,这下不能去安全区,咱们去哪儿呢?”晏非揉揉盛南的一头乱发,有些怅然的说到。

“胡说什么呢!什么拖累不拖累!”盛南气鼓鼓的瞪他,“你知道这屋子外面的小厨房里有什么吗?哪里有个女人的尸体,枯瘦如柴的。如果我没遇到你,我下场估计比她好不到哪儿去!都这个时候了,就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才是正理!”

“好好好,是我错是我错,行了吧,人家就说一句,换你这么大串儿的数落。”晏非委屈不已的举手投降。

盛南忍不住笑出声来,“就会作怪!”

见盛南笑了,晏非却笑不出来,定定的望着她,黝黑的双眼,像浓的化不开的墨池。那张棱角分明、清俊又散漫的脸上,鲜少出现这种表情——要哭不哭的,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盛南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垂下眼帘,酡红着脸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又有哪里惹到你了?”

“对,你惹了我了…”晏非勾起嘴角,轻声说。

“胡说,我快把你当大爷供起来了,又怎么会惹了你?”盛南眼角一挑,白了他一眼。明明是很熟悉的神态,可在晏非眼中,却好比媚眼如丝,无端的让他心跳少了几拍。

“还说没惹,你这不就惹了我吗?”晏非喃喃,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脖颈,堵上了那张肖想已久的小嘴。

温暖的,带着淡淡肥皂香味的气息瞬间占据了盛南的鼻腔,鼻尖痒痒的,被晏非的短胡茬刺了好几下。贴在嘴巴上的薄唇凉凉的、润润的,不安分的碾磨着。

“呜…”迟钝的盛南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打闹,而是,亲吻。热血一下子涌上头顶,脸上热度惊人,她眯着眼睛看眼前那张放大了的、熟悉万分的脸。僵硬了许久的手这时开始想要推开他。只是才刚刚摸到晏非那硬邦邦的胸膛,又莫名的舍不得推开了。

“专心点儿,接吻怎么能睁着眼睛呢!”晏非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抬手合上她的眼帘,又热烈的吻了上来。

这次亲吻不同与刚才的浅尝则止,而是带上了几分急切和激动。

盛南稀里糊涂的就牙关失守,任由那条不安分的舌头肆虐了个痛快。

盛南气喘吁吁的别开脑袋,脑子里全是“要死了要死了,没被丧尸吃了,却被亲死了,也太丢人了”。

等她喘过来气儿,回过神时,居心不良的某人已经开始转战别处,俩手也不老实的挪动开了。

盛南倒抽一口凉气,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大学里也跟室友开过深夜卧谈会的,十分清楚此刻顶在她大腿上那硬邦邦的一团是什么。只是,怎么忽然从聊天跳跃到这儿了?难道她说了或者做了什么,刺激到他了?

脖子被晏非舔得一阵阵发麻,她连忙捂住脖子叫道:“停停停,你要干啥!”

晏非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低笑道:“你说我要做什么?”

盛南脸烫的快要烧起来了,这个没脸没皮的公孔雀,究竟要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