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清洗完毕,接下来该是取子弹了。凌九看着左肩上惨不忍睹的伤口,这种工程,绝对没法由受伤者自己独立完成。

“周名扬,出来。”她淡淡说道。

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传来响亮的咽唾沫声,周名扬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出来,傻乎乎地挠头笑:“嘿嘿小九你看到我了啊。”

……喘气声像老牛一样,聋子也能听见了。凌九懒得理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过来帮我个忙。”

“啊?哦……”周名扬点点头,放□上的背包走过去,看着上身只穿着内衣像个血人一般的女孩子,却顾不上脸红不好意思,心中只是一片焦急。

刚才看着她细瘦的身体被庞大的登山包遮住,一个人孤零零走向旷野时,也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背上自己的包,拿了点吃的喝的药品和子弹,一言不发大踏步追着凌九而去。

“名扬你——”法成然忍不住出声叫他。

周名扬停住脚步,回头沉默看他。

“她……她感染了。”法成然张了张嘴,迸出一句话。

周名扬拳头攥紧,目光扫过后面几个人,包括法成言在内,接触到他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转开了眼去。

“我知道,”他闷闷地说,“我……我就远远地跟着她,不让她发现……这包里东西都是我自己那一份,我给她送点过去,也许能用得着……”

“她自己那包里什么没有,用着你送?”安洁尖声说,“她那么能耐,变成丧尸了岂不是更能耐?你能保证不被她发现?连累了——”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周名扬似乎听见自己脑仁里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了,抬头冲安洁怒吼,眼睛通红,恶狠狠盯着她,吓得她忍不住往法成言身后躲了躲,却兀自嘴硬:“你凶什么凶?我说错什么了我……”

“我告诉你老子忍你很久了安洁!我呸,什么东西!”周名扬甩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而后抬头,眼刀一个个剐过在场所有人,语气激动,“别说小九救过咱们那么多次,就冲着徐昆害她感染这一件事,我就不信你们心里有多踏实!人马上要变丧尸了是吧,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是吧,成,你们不想做人,不代表老子也要跟着你们不做人!除了考试做个弊看个毛片撸个管老子这辈子还没做过啥亏心事……”有点语无伦次了。

“名扬,你冷静点。”法成言叹口气,开口,“凌小姐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也许能免疫病毒也说不定。你想跟去看看就跟过去吧,但是就看着田地里她走过的脚印跟着就行,千万不能靠近,我记着她鼻子耳朵都比咱们灵很多……”

周名扬胸口剧烈起伏,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掉头就走。

“名扬!我们——我们在这儿等你半个钟头,你给我快点回来!”法成然在他身后喊道。

周名扬回过头,看着这个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相交二十多年的好友,心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出等他回来这种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不用等我了,”他低声说,“S市这么大,附近很可能有些幸存者基地什么的,如果有的话,你们到了那儿再过来找我就行,或者我去找你们。”

说完这话,他回过头向着凌九离开的方向大步而去。

一路追着凌九过来的时候,也不是没害怕没后悔过,仔细想想,安洁那女人说的也没错,“凌九型人类”都那么变态了,“凌九型丧尸”还不得逆天?如果她真的没法免疫,真的发现了自己……那他周大帅哥还有活路吗?

叹口气,脸上露出苦笑,反正现在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回去让那些自己觉着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嘲笑?那自己又和他们有什么两样?大老爷们大话说出了口就不能反悔,更别提小九还救过自己那么多次,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报了她救命之恩了,好吧虽然自己大好青年一个还不想那么快交代,但不是有句老话说么,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能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就在他胡思乱想越扯越远魂飞天外的时候,不远处的凌九已经坐下开始往伤口上浇酒精了,因为疼痛而轻轻的抽气声让他回过了神。

据说枪子儿打在四肢上,那是最疼不过的,一般人四肢中弹之后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可这小姑娘居然还负重走了这么远的路,然后一脸淡定地往伤口上倒酒精……

周名扬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望着凌九的眼神却逐渐柔和下来。

忽然觉得,就算是强如她——有时候也是需要人保护的。

这么想着,刚才脑子里那串后悔害怕舍生取义的念头就忽然间不翼而飞了。

“帮我按着伤口周围的地方,”凌九招呼他过来,“尤其是待会万一发生痉挛的话,你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按住,知道么?”

“嗯嗯,知道知道,不过你这是要——”干嘛呀?

“先用这个洗洗手。”凌九把剩下的半瓶酒精递给他。

周名扬接过去一边洗手一边盯着她猛看,凌九拿着手术刀和镊子在自己伤口前比划了两下,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看什么?”

一脸兴奋得跃跃欲试的样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还略有点——小期待?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周名扬笑得很哈皮,“接下来是不是要用子弹里的火药烧伤口消炎啊?《第一滴血III》里边史泰龙就演过,当时看得我都魔怔了……”

凌九不再说话,冷了脸,把左臂伸直了放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按住。”

周名扬脸色也严肃起来,走过去单膝跪下,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凌九的左胳膊上。

凌九深吸了口气,右手抄起手术刀,沿着伤口周围划了一道,锋利的刀片一下子就把那一圈碎肉割了下来,伤口立刻比刚才扩大了一圈。

周名扬觉得自己按着的那条纤细的胳膊不住颤动,眼前这血腥的场景也就是在欧美血浆大片里才能见到了,自己给自己动手术取子弹什么的……

他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着凌九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忍不住伸手过去给她擦了擦。

“子弹头里有多种重金属,火药里面也有很多有害物质,除了黑火药之外,几乎每种火药都含有剧毒。想死得快一点,不妨就学你那个什么龙的来用火药烧一烧伤口。”凌九突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右手动作却在加快,飞速又剔了一圈肉下来,而后又抓过镊子,小心翼翼探进伤口里。

“哈?”周名扬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看她脸色越来越白,冷汗越流越多,这边手忙脚乱都擦不干净了。

“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烧,怪物划出的口子也开始凝结了,目前还看不出有任何感染病毒的症状。”凌九有点反常,嘴上不停地说话,手上动作更加利索,那把镊子探进伤口里足有两三厘米深了,时不时轻轻旋转一下,还发出令人悚然的血肉摩擦声。

“呃,我——”周名扬心里有点高兴,觉得小九很有希望成为免疫丧尸病毒的第一人,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被凌九打断了。

“如果伤口能很快结痂,我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免疫这种病毒,但你目前和我在一起还是很危险。我很感——”说到这里,凌九顿了一下,右手忽然发力,只听啵的一声轻响,镊子拔了出来,尖端紧紧夹着一枚被鲜血浸染的子弹,还带出了一小股血液和碎肉。

“酒精和绷带,在包里。”凌九放下镊子,伸出手掌。

周名扬点头,迅速回过身从包里翻出东西递了过去。

又是一通生猛的倒酒精,而后凌九用嘴巴咬着绷带的一头,一只手把整个左肩包扎了起来。

中途周名扬表示要帮忙,凌九只是淡淡背过了身去。

身体强度比想象中还要好,这种程度的伤势,竟然也没有发生痉挛……凌九裹完绷带,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混合着身上的血腥气,散发出某种怪异的味道。

受了不轻的伤,又自己给自己动了场小手术,无任何麻醉,就算是转基因人形杀器也感到相当疲惫。伤口还在一跳一跳地痛着,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倚在树干上开始闭目养神。

“呃,那个……小九,你刚才说,什么‘很感’?感什么?”周名扬小声发问。

“没。”凌九淡淡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突然跟我说那么多话……”

“太疼了,转移一下注意力。”

“……”

听见周名扬拖沓着脚步走到不远处也坐下了,凌九忽然觉得,伤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那么一点。

像是“很感激你能跟着我过来”这种话,她会到处说吗?

那可不是她凌九的风格。

10、同行(下) ...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凌九倒出两片阿司匹林吞了下去,又看了眼右臂的划伤,伤口已经完全凝结成暗红色,周围渗出了一点淡黄色的血清,一颗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小九,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周名扬从包里拿出几个罐头和两包压缩饼干,“你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了。”

凌九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没有饥饿的感觉,但解决了两头进化体,又受了不轻的伤,能量消耗得也不少了,是该吃点东西。

周名扬立刻讨好地凑过来开始推销自己手里的食物:“吃罐头不?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有水果的也有猪肉的貌似还有沙丁鱼……”

“术后不宜。”凌九微微皱着眉,从自己包里拿出昨晚剩下的半包压缩饼干和一块黑巧克力,把巧克力掰开,递了一半给周名扬,“吃点这个。”

周名扬立马眉开眼笑,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啃,就好像品尝着什么珍馐佳肴一样。

“这些罐头,是你们储存的?”凌九看着搁在地上的罐头问道。Z国人不像M国人有大量食用罐头的习惯,传统的Z国人总认为罐头不新鲜,没什么营养,超市里都不太多见罐头食品,大部分家庭也不可能储存有很多罐头。

就算是有存货,也多半是当做零食来吃的水果甜品罐头,肉类鱼类罐头几乎就没有往家买的。

“哦,这些啊。”周名扬吃得有点口齿不清,“大部分都是逢年过节成言和安洁她爸部队上发下来的东西,军用罐头,压缩饼干差不多也是,在家里一箱一箱搁着都能长毛,送礼又拿不出手,扔了又可惜,没想到倒是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凌九嗯了一声,专心吃东西,不再说话了。

十分钟后,两人都吃完了饭,凌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周名扬一愣:“这就要走?不再休息会儿?你的伤……”

“你还要回去吗?”凌九转过头,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呃……”周名扬一时语塞,答非所问,“那个,我和成然约好了在S市附近的幸存者基地会合……”

“那就是还要回去了。”凌九点点头,重新坐下闭起眼睛。

周名扬有点摸不着头脑,看她冷淡的神情心里又有点慌,莫名地不愿让她以为自己想回去丢下她一个人,于是说:“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既然来追你了,就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我是说如果有基地的话,咱们也不妨去那里转转,兴许有好用的无线电设备能联系到首都……”

……这人肚子里弯弯绕怎么这么多?凌九听着,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她有问他会不会丢下她自己一人吗?

“你想太多了。”她忽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掂了掂登山包。刚做完手术的左肩的确不太适宜负重,只好单肩背着了,虽然感觉有点别扭,倒也不是很吃力。

周名扬赶紧收拾好手里的吃的,背着包跟着站起来,满脸问号。

“……”凌九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知道自己少不得还要解释一番,只好继续木着脸说:“你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跟着我,那咱们就得去偷辆车,否则我没把握能在负伤的情况下保护好你。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不用了。”

周名扬听得猛点头,一脸恍然大悟,随即老脸又有点发热,虽然承认自己需要变态怪力少女来保护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是……

“还不快走?”正纠结着,就听见前面的怪力少女冷淡地开口,只好叹口气,苦哈哈地跟上。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公路上。凌九虽然受伤了,但生物兵器强大的体魄充分证明这点小伤和走路速度完全扯不到一起去,步履匆匆走得飞快。周名扬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健身房和射击场练出了好体格,然而和凌九比还是差了一截,又不好意思让凌九等他,只能咬牙跟上。

其实凌九已经有意放慢速度了,她并不是善解人意的人,看着周名扬还有力气跟,就继续维持着那个步调向前走。

一路走过来,眼看快到收费站了,沿途废弃的大小车辆倒是不少,却没有一辆是完好的,连勉强能打着火开了走的都没有。

“擦,我怎么忘了!”周名扬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喊出声。

凌九回头看他。

“去年我出差来S市,就是走的这条线,”周名扬认真地说,“出了前面那收费站,就是318国道,顺着往东走不到五百米就有一家保时捷的4S店,我还进去看过呢,里面样车零件配套的东西全都有,而且保全措施很好,一般人进不去,兴许能用那个!”

“带路。”凌九点了点头,一边抬步子一边问,“一般人……进不去?”

“嘿嘿,是啊是啊,都装着铁卷帘落着大锁呢,可是小九你不是一般人不是么。”周名扬挠头笑,人一得意起来步子也轻快了,刚才腿脚酸软的疲累荡然无存。

凌九没再说什么,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肩,感觉没那么疼了,关节灵敏度也强了一些,绷带上浸染的血迹也没有加深的迹象;再看看右胳膊上的划伤,已经结了一半痂了,看来这强化后的身体自愈能力真不是一般的惊人。

走了一会儿,她就嫌周名扬带路带得太慢,干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拖着就往前走。周名扬倒也乐得轻松,脚下生风一样指点着路径。

过了破败的收费站,沿着国道走了几百米,两人果然来到了一家4S精品店前,保时捷巨大的盾形LOGO悬在上方,所有的门窗前都落下了卷帘门,严丝合缝的。

凌九摘下登山包,蹲□子,右手手掌伸直插到了卷帘门底下,而后嘴唇微微一抿,右臂使力向上抬。

周名扬看着那条似乎一捏就能断的小细胳膊,似乎有线条健美的肌肉微微隆起,而后喀拉喀拉一阵响,铁帘子门就像破布一样皱了起来,整个被那条胳膊挤到了最上面。

阳光一下子透过玻璃门照亮了店内,凌九一脚踹碎玻璃走了进去。

店里大体还算整洁,只是有几个小角落的东西凌乱地散作一堆,还有几滩颜色发黑完全干涸了的血迹。

精品柜台后面是一片较为宽敞的区域,停放着几辆样车,上面都落了一层灰尘,只有优美的流线型车身和一眼能看出来精巧的设计彰显着它们过往的辉煌。

大多都是跑车和尊贵型小轿车,凌九粗略扫过,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辆越野。

“啊!是卡宴!保时捷卡宴,哦,美人儿,我的爱!”周名扬显然是爱车一族,乐得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整个人都扑在车上,蹭了一头一脸的灰,就差没在车身上亲一口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背后似乎有一阵夹杂着腐臭的劲风袭来,不及反应,一团重物突兀地砸到了他的后背上,那感觉就好像是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似的。

战战兢兢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张狰狞可怖的丧尸脸,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隐约可以看到骨头,腐烂掉的口腔里挂下来的软组织垂到了他脖子里,一阵让人恶心发毛的瘙痒。而这丧尸的脑门上,却透出一截闪着寒光的刀尖。

“这么大意,你不死谁死?”凌九沉静的声音传来,不带任何讽刺的意味,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她走过来把拔出匕首,一脚把丧尸的身体踹开。

周名扬已经吓出了一身大汗,捂着胸口瘫在车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九绕着车转了几圈,顺手用匕首解决了剩下几个扑过来的丧尸,发现这辆车保存得还算比较完好,轮胎和车身都没有损伤。

周名扬在柜台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保险柜,凌九一拳砸烂了,从里面取出几串车钥匙,终于启动了卡宴。

还剩小半箱油,看来得顺着来路从那些废弃车辆上打劫一点了。凌九这么想着,又拆了几处柜台,再加上废弃了的卷帘门材料,在周名扬的帮助下把卡宴简单加固了一下。

虽然这种程度的加固在凌九看来实在是和纸糊的没两样,但多少还是能挡一挡丧尸的,聊胜于无吧。

加固完车子,已经快到下午两点钟了,凌九很慷慨地把驾驶卡宴的工作交给了周名扬,周名扬差点感激涕零。

“保时捷比那两辆车都好?”凌九看着周名扬像看见亲爹一样的眼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悍马和林肯领航员都开过的人,会这么稀罕保时捷?明明都是差不多同档次的车啊。

周名扬“啧”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和成然成言他们都是根正苗红的穷孩子出身,那两辆车是安洁他们家的。”

凌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开着车回到了刚才的公路上,凌九十分暴力地直接砸开了那些车子,取出油箱把自家卡宴的油箱灌满。又从一辆货车上顺了俩圆柱形油桶,装满了剩下的汽油,都放在卡宴宽大的后备箱里。

开着车顺着国道往前走,周名扬心情极好,嘴角一直咧得大大的。他本来就是神经粗大的人,眼看着车也有了,粮油也都不缺了,最重要的是小九至今都没有感染的迹象,他简直都要快乐地哼出小曲来了。

凌九依然木着脸,默默解开左肩的绷带观察了一下,发现几个小时前还很恐怖的血红弹孔,现在竟然已经凝结得差不多了,早已不再出血,伤口甚至开始有些发痒了。

拽过包,凌九摸索出一罐类似于云南白药的药粉,往伤口上厚厚地撒了一层,不再打绷带。天气渐热,伤口还是不要捂着的好。

又走了大约四十多分钟,两人终于看到了前方,一片占地广阔的建筑物,能隐约看见有荷枪实弹的战士走来走去。

“我就说么,S市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幸存者基地啊!”周名扬满意地点头。

11、基地 ...

这似乎是个大型的体育场,正门外面临时搭建起了两人高的围墙,看样子是想把整个体育场都围起来,但显然还没竣工,远远地能看见不少人搭了脚手架在工作。

目前代替围墙把体育场包围起来的,是荷枪实弹的军人,还能看见几辆装甲车。门口的围墙上分布了几个方形的枪眼和瞭望口,要不是远处施工的人破坏了气氛,看起来还真有点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小型要塞。

大约离体育场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他们就被示意停了下来。四个战士跑过来,枪口谨慎地指向斜下方,其中一个士官大声喊道:“车上的人,请下车进行例行检查,我们没有恶意,请放下你们的武器……”

周名扬扭头请示:“小九,咱进去不?”

凌九想了想,觉得进去看看也好,看这基地的规模,说不定还真有能联系到首都的设备,况且车上的物资虽然丰厚,自己又吃得少,但也不能一直入不敷出,总得补给一点,于是就点了点头。

两人打开车门下了车,那个士官看到凌九浑身血人一样,再加上左肩药粉和血块混在一起红红白白的可怕样子,不免吓了一跳,脱口说:“你受伤了?”说着,四个战士手里的突击步枪一齐端起来指着她。

“是枪伤。”凌九好像没看见那四挺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左右看了一眼,“在这里检查?”说着抬起手就要解开上身穿的小背心。

四个小战士又被吓到,一齐脸红,那个士官讪讪地放下枪,结巴着说:“呃,不、不是在这儿,你们跟我们进去,车留在这里,待会检查完了没问题就让你们开进来……”

“哦。”凌九点点头,无所谓地放下手。

周名扬看着她一脸淡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扶额长叹了一声。

“呵呵,小妹妹别害怕,主要是检查下你们有没有感染或是携带病毒,还能让你洗个热水澡吃上顿热乎饭菜。这伤怎么搞的,是不是很疼啊?”旁边一个圆脸战士似乎是觉得凌九瘦巴巴又满身血的样子很萝莉很可怜,于是露出一脸亲和的笑容,慈爱地说道。

周名扬正在锁车,电子传感器早没电了,只好用钥匙锁,听见小战士说“检查下有没有感染病毒”,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差点没把钥匙掉地上,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白毛汗。

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慌,更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看凌九,只能颤颤巍巍锁好了车,故作镇定地走过去。

凌九倒是没有多想检查病毒的事,在她看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伤口几乎完全结痂,而且没有任何感染的症状出现,那几乎就可以断定自己是免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