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囧”这个字,但凌九还是被自己这个结论给囧到了,感觉颇为蛋疼,于是她看向冯嫣,这个相比起其他人更让她觉得稍微靠得住一点的人。

“你觉得……”凌九一时有点语塞,难道要直接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啊?怎么啦小九?”冯嫣以为出啥事了,赶紧放下手边的乡X佬鸡翅凑过去。

“……你觉得我像李逵吗?”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小时候偶尔看过的语文书上,一段对水浒李逵人物性格的评价,大概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么个意思。不过说得这么隐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冯嫣看着虽然满身血污但仍不掩纤瘦苍白的大姐头,完全搞不懂她要表达什么,于是她这副尊容和黑旋风有半毛钱的联系?

“……没事。”凌九默,重新闭上了眼睛。

事实证明,凌九的预测是十分正确的。他们在这边大吃大喝,蛇群骚动,外面的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约又过了三分钟左右,这边一群不要命的饕餮们才发现蛇群的异动,一时都惊慌失措,可还没等他们慌乱完,建筑物的外墙就被轰的一声炸开了。

凌九站起身,沉默地看着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冲进来,端着一排排的重武器对着蛇群狂轰滥炸。周名扬此时对凌九的崇拜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满脸通红地说:“我了个去小九你别告诉我你早知道外面守着一群大兵了!你不是这么料事如神的不是吧不是吧……”要是屁股后面有尾巴,估计早就摇成风车了。

凌九漫不经心点头,心里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那个认识她、熟悉她情况的人,到底是谁?

34、启程 ...

军队的进攻仍在继续,外围的雄蛇们死伤惨重渐渐形不成威胁了,里面的雌蛇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果然是一条体型庞大的巨蛇,足有女人腰肢粗细,垂挂下来的腐肉间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在地上蜿蜒盘旋,不时吐一吐烂得差不多的信子。

凌九始终淡漠地看着下面的杀戮场景,既没有下去帮忙的打算,也没有去和这些军人接洽的意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旁边人虽然见到军队还是比较激动,但看自家大姐头都没什么表示,也就都忍住了不说话,跟着凌九一起干看。

丧尸蛇虽然体型庞大,但毕竟不是进化体,只是普通的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动物而已,当然抵挡不过军队的大火力围攻,脑袋很快就被打成了筛子,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凌九眯眯眼睛,终于动弹了,慢条斯理地把管道口的铁丝网拽下来扔了下去,然后纵身跳到了池底,一个蹲地缓冲后稳稳站直了身子,也不管其他人,就那么踏着满池的腐臭蛇尸向对面的军人们走过去。

管道口开在池壁正中,距离池底有三米多的距离,男人们当然都没问题,田毅二话不说跟着凌九跳了下去,谢卿就有点麻烦了,凭她那小身板,就算是脚没受伤也难跳下去。

冯嫣看了周名扬一眼,刚想说哥们你在这儿照看着我跟下去看看,却不料被对方一个眼刀剜了过来,然后就见他也跳了下去,几步赶上了前面两人。

冯嫣叹口气,却也明白这家伙闹的什么别扭,想了想又觉得有点沮丧,周名扬毕竟是和凌九一路走过来的,这样末世里不离不弃的情份……自己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吧

可是……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凌九——感觉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按理说,这种又冷又硬又扎手又没女人味的女人,这种只适合被仰望、被尊敬、被服从的强者,是不可能有人会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感情的吧?

他陷入了苦恼之中,有点搞不清自己对凌九的感觉究竟是怎样,如果说是男女之情,那他又为什么没有周名扬那么强的独占欲?有时候看见别的男人和她太过接近,他也不会反应过激。可要说是纯粹的哥们情谊,那又如何解释每次凌九和他独处的时候他会那么高兴,而看到周名扬粘她粘那么紧,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的不舒服?

就在冯嫣为自己的小心思抓心挠肝的时候,凌九三人已经走到了那些军人堆里。凌九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并没有停下来跟人说话的意思,田毅也是一脸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周名扬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心里清楚小九是要直接见对方的头儿,可是她一般不是对这些都不太在意的么?怎么今天却主动去见人呢?

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周围这么多人,他再大大咧咧地开口不免让人笑话,而且最近小九莫名冷淡了他——咳,好吧,也许小九不是有意的,只是太过理智寡情,几次行动都只带冯嫣而不带他,也不过是因为冯嫣比他更合适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冷淡不冷淡的意思。可他的确是受不了啊,一直自诩为认识小九时间最长的人,甚至为她抛下了一起玩到大的兄弟,重色轻友这帽子他是戴定了。可一路走到现在,她却从未对他假以辞色过……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是对她有好感,可是他要不要这么倒霉?好容易有了合心意的女孩子,却还是这么个牛叉到极点也冰山到极点的大姐头,他这是神马诡异嗜好……

前不久刚刚确认自己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一型的凌九当然完全察觉不到有两个还算帅气的爷们正为她揉碎了心肠,迈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过脚下的蛇尸,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面无表情的脸冷得能掉下冰碴来,颇有种踏着尸山血海而来的感觉,周围的士兵们没一个敢正眼看她的。

不远处,被轰开的墙外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都穿着军装,看肩章上的军衔也不得了,最低的也是个上校,最高的却是个少将,可他们都众星拱月一般围着中间一个穿便服的老人,那个老人正笑眯眯地朝凌九看过来。

凌九眼睛眯了眯,走过去站定在老人面前,看也不看其他人,只低声说了句:“是你?”

这个人,正是当初跟着安洁和法家兄弟的车队一起逃亡的李老头。

李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周名扬在一旁早就目瞪口呆:“李、李李李老?怎、怎么怎么……您怎么会在这儿?我还以为——”您老早在S市基地沦陷的时候就挂了呢。

田毅哈哈笑了两声,走上前去很熟稔地捶了李老肩膀一下:“行啊常青!老小子还这么能折腾,什么时候到的?”

李老苦笑:“得,别掰扯了,再怎么能折腾不也让你们看穿了么,我也就比你们早一天,今早上刚到就听说S市的事儿了。”说完神情一整,微笑望向凌九,向她伸出手:“又见面了,小凌,我是李常青,陆军保密部队第十一军军长。”

“保密部队?”凌九皱眉。

“呵呵,是啊。”李常青笑得十分慈祥,又好像话里有话,“不过我觉得你再过不久也就能知道这保密部队到底保的啥密了。还有啊小周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什么好看的,就不兴你李伯伯我有点个人小秘密?”

周名扬满头大汗:“这、这是个啥小秘密啊,我可是看着您长大的……啊不对是您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过您还……”

李常青眼睛一转:“我不是每个月都要飞出去几天么。”

“您说是去外地看闺女……”

“就不兴你李伯伯我偶尔撒点小谎?”

“……”

凌九不耐烦和他们扯些有的没的,直截了当问:“刚才迟迟不进攻想试探我底细,有什么目的?”

“咳,”李常青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这完全是我个人原因,想看看小凌你到底有多厉害……我本来是带着娃娃们过来搜救的,结果有人从窗户顶上用望远镜看到了你们,我才……”

“搜救?什么样的幸存者能让你们都出动了?”凌九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一排高级军官。

“唔,的确不是一般人,不过……”一旁某个军官咳嗽了一声,李常青话头一顿,露出点为难的神色,又笑道:“不过还好已经安全救出来了。”

凌九挑挑眉:“算了,你们是从L市基地过来的?”

李常青点头:“你们也都累了,跟我们一道回基地休整一下,天马上就黑了,有什么事等今晚休息好了明天再说吧。”

凌九嗯了一声,然后就有军官过来带路。周名扬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凌九身后,田毅显然和李常青是老熟人了,在一起叙旧,另有一些战士跑去污水池另一端接剩下的人。

而后一路无话,车行大约四十多分钟就到了L市的幸存者基地,这里是一家大型的制药厂,连办公建筑加厂房仓库外带职工宿舍,占地总有四千多亩,比S市体育场是小了些,但也足够装下这里不到七千人的幸存者了。

有李常青等人作担保,再加上田毅的威望,众人只是例行简单检查了一□体就被允许进入基地了。每个人还给分配了厂里招待所的一个单间,不仅有电而且还有热水可以洗澡,大家伙总算是从连日来的惊慌疲惫中略略缓过来一点。

伙食也不错,每人都分到了两个馒头和一盘子看起来像是飞机快餐的食物,虽然这种东西在飞机上可能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在末世却成了佳肴,更何况还是热的呢。

饭后,天终于彻底黑了下来,凌九回到自己房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刚闭目养神没几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凌九耳聪目明,早就从脚步声分辨出了来者是谁,眼睛也不睁开,依旧四肢平摊开躺在床上。

“呵呵,小凌,休息呢啊?”李常青笑呵呵走进来带上门,自来熟地坐在床对面的椅子里。

“有事么?”凌九仍旧闭着眼。

“咳。听说你急着想去首都是不是?”李常青问道。

凌九闻言睁开了眼,坐起身认真看他,说:“这里有设备可以联系到首都?”

“不仅有无线设备,而且还有军用机,两小时内直达。”李常青笑眯眯地看着她,“其实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联系过首都方面了,跟他们简要描述了一下你的情况,他们表示很有兴趣,也愿意派专人来接你,还会有一些专家随行。”

凌九脸一黑,对于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认识更加深刻了一些,如果当初能慧眼看出这老头实际上不是个好对付的货,早留意一下,也不至于能让他这样多管别人家的闲事。

虽然说自己抵达首都之后,要想找和那个华剑英有关的人事就必须要透露一些自己的能力和特别之处,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让首都人知道吧。而且还让他们摸得门儿清,对自己总归是不利的。

她觉得自己虽然的确是“头脑简单了点”,但也不至于猖狂到认为凭她个人力量就能和国家机器作对的地步,即使这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末世国家机器。

算了,既然如此,她也无力改变什么,索性以逸待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罢了。他们既然愿意费劲来接,自己刚好也图个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首都什么时候来人?”凌九重新躺回床上,继续闭眼。

“就在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李常青老脸笑成一朵菊花,“药厂往西十三公里就是机场。”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整,李常青果然亲自把凌九送到了机场,这里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清理,外围都有重兵把守,一个丧尸怪物也不见,看来应该是华东区域第一个重新开始运作的机场,当然了,没有民航,只有出军事任务和特殊任务的飞机才能往来。

凌九看看周围一圈人,皱了皱眉。对于周名扬、冯嫣和谢卿这三个人死皮赖脸非要跟去首都的原因,虽然他们自己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套——什么一路就跟来到现在怎么也不能分开,什么顺道跟着还可以跟她学学打架斗殴的本事,什么身上带着重要科研资料必须亲手交给首都的专家……她其实还是不甚理解,这些事,不跟着她就办不了吗?

可是毕竟腿长在人家身上,她又不能拿刀架在人脖子上不许人跟来,说到底,这也是他们的人身自由,她管不着。

不过……还真是吵啊。

凌九眉头皱得更深,目光扫过正在跟李常青说话的田毅。

“九丫头,不管怎么说,那个姓安的孩子是吃了你的枪子的,”今天上午早些时候,田毅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摆出一副严肃脸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很强,但你到了首都毕竟势单力薄,安庆来那老倔驴肯定会给你使绊子。不过他到底还是敬我三分,我和你一起去首都,到时候怎么也能有个照应。”

这句话,她倒是懂了,思虑良久,又吸取了“眼拙没看穿李老头的狐狸皮”的教训,觉得还是不要过于托大,终于也点头同意了。

35、狂人 ...

飞机大约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到,凌九默默想着事情,两个老领导互相拉家常,谢卿蹲在地上整理一堆文件和磁片,周名扬则望着一个方向发呆愣神,冯嫣见状叹口气,走了过去。

“怎么着兄弟,还想着你那发小呢?”他一边说一边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一边把烟盒凑过去,“来根不?昨儿田司令匀给我的,首长级高规格待遇才能有烟抽哦。”

周名扬默默抽出一根来,点着了含进嘴里。香烟在末世是奢侈品,但即使是高官抽的烟也并不多么好,他以前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到底也是小康,抽的烟怎么也比这好。然而辛辣呛人的味道弥漫入咽喉和肺部,还是令他昏然的头脑为之一清。

“是啊……唉。”他咂摸了一口,轻轻吐出一个灰色的烟圈在空气中消散,“冯子你说我是不是老不仗义了?”

也不能怪他有这感慨,昨天夜里他跟法成然长谈了一番,具体意思就是劝他第二天一早也跟着去首都。

“为什么要去首都?”法成然垂着眼睛,静静地问道。

“呃……这还用问?”周名扬皱眉,“首都不管什么条件肯定比这里好很多,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去了首都生活肯定更好也更安全,过了这次,以后想去也不一定能去得成呢。”

法成然沉默一阵,摇头:“我不去了。留在这里也挺好。”

周名扬一时语塞,抓抓头发说道:“那啥,你是不是……担心和小九合不来啊?其实没关系的,小九这人就是面上冷了点,其实心肠还是很不错的。”

法成然挑起嘴角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里有点莫名萧索的感觉:“她人好不好,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连哥哥都没了,将就着活下去也就算了,还求什么更好的生活?”

周名扬一听他提起法成言就有点发蔫,毕竟法成言是因为安洁才死的,而安洁的死又多少和小九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一时找不出话来,期期艾艾道:“我、我……成然,我不是……咱俩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一直没忘,可我……”

法成然摇头笑笑:“我明白你意思,我也没觉得怎么着,毕竟……当初阿九帮我们那么大忙,我们却那样……嗨,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也不是说不喜欢她讨厌她,但只要在她身边,我终归是不自在的,老是会想起我哥……更何况她也从没拿我当自己人看待过。与其自找不痛快,还不如就呆在这里踏实过完下半辈子,也挺好的。”

“可、可是……”周名扬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不死心,“你去了首都可以立马分开啊,不用非得和小九呆一块儿……”

“好了名扬,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走的。”法成然截住他话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咱还是好哥们弟兄,等以后说不准情况好起来,飞机火车一通,咱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面了。现在就说声再见吧。”

周名扬觉得眼眶有点热,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虽然确定自己绝对没什么错处,但又总是莫名地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从小一起玩大的哥们。

“呵呵,我看出来你对阿九有好感,这可是块硬骨头,不崩碎你几颗牙估计是啃不动的……”

周名扬回忆着法成然昨夜里笑呵呵打趣他的话,心情越发低落,狠狠吸了一口烟,而后把烟屁股扔在地下,伸脚上去跺了几脚。

“嗯,你是够不仗义的。”冯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周名扬诧异地望向他,本指望这货能安慰安慰兄弟,怎么直接就顺杆往上爬了?

“你说你这几天你为着小九,甩给我多少脸色看了?嗯?”冯嫣正色看着他,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也有想认真把这事摊开来说说的意思。

周名扬脸色也是一变,眼睛眯了起来。

“今天咱哥们就把话说开了,名扬,我是对小九有好感。”冯嫣也把手里的烟蒂扔了,抱着胳膊说道,“说真的,是男人,咱就公平竞争,私底下呢还是好哥们,小九的确比咱强,但你在她面前也未免太示弱太哈巴狗了一点——”

“哈、哈你妹的巴狗……”周名扬额角青筋啪的一声爆开,嘴角抽搐。

“哈不哈巴狗你自己清楚,兄弟诶……”冯嫣拍拍他肩膀,“像小九那样的强人,你一味的顺从讨好肯定是不行的,得让她看到你的能力。”

“能力吗……”周名扬低声重复,若有所思。

飞机很快就来了,这是一架轻型小客机,着陆后,有两个人从飞机上走了下来。田毅和李常青立刻迎上去,凌九慢吞吞走在最后。

一人穿着大校军衔的军服,看见田毅和李常青就忙不迭地跑过去敬礼,跟在后面的则是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人,脸色有点苍白,嘴角紧抿不苟言笑的样子。

“这位是肖阑肖博士,专攻基因学的,年少有为哦。”大校乐呵呵地介绍。

田毅和李常青对视一眼,都有点纳闷怎么首都方面会派这么一个年轻后生过来,刚想寒暄几句,却见这年轻人抬头扫了大校一眼,低声说道:“门柬阑。”

“哦……啊哈哈哈哈,是我疏忽是我疏忽。”大校显然被他那一眼看得有点发毛,抬手摸了摸脑门子。

即便是面对这么多初次见面的人,肖阑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一点寒暄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黑得几乎不见瞳孔的眼睛沉沉的,不像是凌九那样纯然的冷酷淡漠,而是……更像是带了点神经质的呆滞。

……难道这后生脑子有点问题?田毅和李常青又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这个念头,要真是如此,就可惜了他这张还算清秀帅气的脸蛋了。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肖阑又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径直望向凌九,本来暗沉呆滞的眼睛里似乎突然迸出明亮的火焰,喉咙里低低哼了一声,忽然绕过众人向凌九冲了过去,同时一拳狠力挥向凌九的头部。

肖阑手臂刚一开始动作,凌九就注意到了不对,眼看他一拳攻来,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袭击自己,但还是觉得不能示弱,于是冷哼一声,轻描淡写抬起右手,一下就握住了那只拳头,而后胳膊一扭,又向身后一扬,只听砰地一声,身高接近一米八的肖阑整个人就被她甩飞了起来,而后结结实实摔在凌九身后的地面上。

众人一片寂静,一时都呆住了没反应过来,这到底出啥事了这是?咋就突然打起来了?

肖阑虽然挨了揍,却半点不见颓丧,本来空洞呆滞的脸上反而充满了诡异的兴奋。他吃力地爬起来,一脚踩烂刚才被摔得镜片龟裂的眼镜,黑洞洞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凌九,嘴里念念有词:“初步计算力量为793牛,出拳速度约为39m/s,频率为每秒十一拳,骨骼强度……肌肉力量……”

他在那发癔症了一般念叨个不停,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凌九也不由皱眉,她自忖对于枪械和人体格斗搏击的技术,也能在瞬间看出一些详细的数据,但这都要归功于脑海内植入的芯片。难、难道这人也是……

她心中忽然泛起少有的微微的激动之情,忽然冲了过去,速度快得几乎带起了残影,众人眼都没眨就看到她已经把肖阑按倒在地,自己则单膝跪在一边,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在他脑后细细摸索,身子离得很近。

“小小小小九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和他贴那么近你怎么可以啊啊啊……”周名扬抓狂地叫起来,冯嫣一个肘槌捅在他肋骨上,丫才一脸蛋疼地揉着自家肉肉消音。

谢卿不屑地白了周名扬一眼,随后又星星眼地望向前方的凌九,捧着脸说:“阴暗系暴力女王和诡异BT型冰山小哥……嘤嘤嘤这CP也很萌啊……”

凌九自动屏蔽了身后这些活宝,摸索了一阵之后,叹口气站起了身。

没有……他脑后没有芯片植入的圆形伤疤。难道是她想错了?还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才能诡异近乎异能的天才本来就是存在的?

或者……他的芯片植入创口不在脑袋上,而是在身体其他部位?

她在这边思量着,肖阑却还是神经兮兮地在一旁低语,好像刚才被某疯女人按倒掐脖子上下其手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神经反应速度……皮肤韧性……出拳和敏捷性应该不到全部的百分之二,是……是变种?嫁接胚胎移植?细胞膜表面糖蛋白变异?肽链重组……不对不对……”他一边说一边原地转圈子,右手食指还神经质地不断敲打自己的太阳穴。

“啊哈哈哈,九丫头,你和肖博士这是……”田毅觉得事情透着诡异,咽口唾沫开口问道。

“没事,上飞机吧。”凌九简短答道,而后登上飞机舷梯钻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包括李常青在内也都是要一同去首都的,当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都上了飞机。

众人坐定,都按照往常坐飞机的习惯系好了安全带,乖乖等待飞机起飞。当然这不包括凌九,她压根不知道座位两旁延伸出的带着铁环扣的皮带是干什么用的,只是大喇喇坐在那里沉思。

一阵失重感过后,飞机起飞了。凌九看了眼坐在前面的肖阑,忽然起身走到他旁边,面无表情道:“跟我走一趟。去卫生间,然后脱衣服。”

36、濒死 ...

田毅和李常青都跟着那个大校去了前面的机长室商谈事情,舱里就剩下几个年轻人,一听凌九语不惊人死不休,都不由愣住了,谢卿更是一下子就紧紧捂住了嘴以防自己尖叫出来,满脸通红眼冒狼光。

“小——”肖阑木木呆呆的还没什么表示,周名扬在那边已经不淡定了,刚想开嚎,所幸旁边的冯嫣虽然心里也一样不淡定,但毕竟沉得住气,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他才把嗓子眼里的嚎给咽了回去。

“干毛?”一脸苦逼瞪冯嫣。

冯嫣叹气,“哥们,我和你一样想把那姓肖的小子大卸八块,可是啊……”他嘴巴朝凌九的方向努了努,“小九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咱还是忍忍看看,想让她对你另眼相看,首先就得学着闷声发大财不是?”

周名扬想想也是,遂强忍住了没再出声,不过他又扭头诡异地看了冯嫣一眼,撇嘴问:“你小子……咱怎么着也算情敌吧?这么帮着我,你丫居心何在?嗯?”

冯嫣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那边看。

凌九走过去的时候,肖阑正呆滞地坐在座位上,两眼望着前方,眼神直直的很有些吓人,双手神经质地紧握成拳,还轻轻打着颤。

直到凌九开了口发了问,他才用极慢极慢的速度抬起头来,鼻梁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架新的无框眼镜,黑沉沉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空洞地望着她,慢吞吞说道:“给我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当‘我拒绝你’这一事件成为不可能事件的时候,我会答应你的。”

凌九挑眉,听不懂。

于是干脆探出手拽起人后衣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而后把人轻轻往上一抛扛在肩上,整个一扛面粉袋子的架势,然后悠悠哉哉地朝洗手间走去。

肖阑挣扎几下未果,木然的念叨声渐行渐远:“……这样的话被拒绝的概率的确为零了……”

谢卿捶着前面的椅子背无声狂笑,笑得浑身抽搐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冯嫣一边死命按住不断挣扎脸红脖子粗想冲上去撕了肖阑的周名扬,一边瞥眼看到肖阑座位安全带上被崩坏的铁环扣,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凌九扛着肖阑一路走进了洗手间里。飞机本来就不大,洗手间里更是逼仄,容下两人对站之外也就没有多少空间了。

所幸还不至于紧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