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现在六阶了。”

叶林略显讶异地挑起眉:“升阶了?”

“嗯。”

“那也还好。”五阶与六阶,看着仅一阶之别,其实却是质的飞跃,五阶仅能求存,六阶,方才算得入门,那个帮了爷爷对叶家抱持善意的女子能够更加强大,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两人正商量着赛后探险时的安排,走过来一个人,声音中带着不容错辩的不善:“这不是唐族长吗?”

这样的聚会上,哪来的傻子居然想着找事?唐锦随手将把玩的棋子扔在棋盘上,玉石清脆的交击声中,唐锦慢条斯理抬起眼皮,在看清来者后,唐锦眼一眯,唇角轻翘:“是梁少城主啊,恭喜你由三阶升至八阶,不容易啊。”

不容易?想到付出的巨大代价,梁柱的脸皮一阵抽搐,再看原本以为必定被自己压一头的唐锦,梁柱心中暗自咬牙,看不出深浅,为什么他会看不出唐锦的阶位?莫非,短短时间,唐锦的实力再次暴涨不成?最让梁柱无法忍受的是唐锦漫不经心里那旁人轻易体察不到的轻慢,那种你无论如何蹦哒,也是白搭的暗示之意,让梁锦几乎气得肝痛,好在,多年来的生活,让他在无力改变现实的情况下习惯了隐忍,这才不至于在这下一代权贵们的聚会之中失了仪态,咬着牙,梁柱笑得艰难:“跟唐族长比起来,到底还是不如。”

“嗯。”唐锦点点头:“确实差点,不过,你还年轻,不用着急,兴许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并不会比我差。”凭外力提升的阶位,怎会没有弊端,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位少城主,真能升至十阶?

梁柱张了张嘴,脸上神情有些莫名:“唐族长当日给炎城送的礼,梁某一直记着。”

唐锦挥挥手:“不必客气,毕竟大家都是世交。”

梁柱狠狠压下了腹中怒气,说了几句客套话,迅速地离开了。

叶林看着似乎被气得不轻的梁柱的背影:“这就是那位十年未曾进阶的炎城少城主。”

唐锦挑眉:“你也听说过他。”

“前几天,听说炎城付出极大代价,请阎大师替他破了障,这位转眼便水涨船高,京中一些小家族的女儿趋之若鹜。”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小家族的事了?”

叶林闭紧了嘴,他能说自己曾经中意的一个女孩就是这些小家族中的一员吗?他当然不会说。

“你和这梁柱有过节?”

“夺妻之恨。”

“啧,你还真是敢做啊,连人家一城少主的女人也说抢就抢。”

唐锦的声音几乎冷得结出冰来:“是他想夺我的妻。”

叶林头上滴下几滴冷汗:“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冷哼一声,唐锦眯着眼:“无知者无畏。”

梁柱从唐锦那儿走开,恰有一个端酒的侍者从他身旁走过,梁柱伸手端了一杯酒,狠狠灌了下去。

“梁少城主与唐族长有过节?”

梁柱正要再端第二杯酒时,一个温文的声音在旁响起,梁柱一凛,转回头,又是一喜,“崔少,您好。”

看着即使努力控制仍然喜气盈然的梁柱,崔元轻轻一笑,这样受宠若惊的表现,他从小到大不知经历凡几,倒也并不意外,亲切地伸手拍了拍梁柱的肩膀:“我看过你的擂台赛,不错。”崔元的态度,一点也看不出刚知道梁柱姓名的生疏,倒仿佛他真的早就关注着这位青年才俊一般。

梁柱此时不只是欣喜,他简单想要狂笑了,这位京中数一数二的俊杰本是他极力想要结交却没门路的,如今,不仅得到了他的关注,似乎还得到了他的认可,这让一直以来被人质疑蔑视乃至无视的梁柱如何不兴奋。

“崔少能记得在下,在下,真是铭感五内。”第一次参加年青一代权贵们的聚会就得到了副主席嫡子的青睐,梁柱显然有些失态,不过,崔元仅是笑了笑,态度亲切又不失身份地示意梁柱跟上自己的脚步,“小柱和唐锦有什么过节,说出来,我看是否能帮你找回场子。”

梁柱狠狠吸了口气,才没让自己跳起来,狠狠捏着拳头,梁柱咬牙,唐锦,你也有今日。

70逼迫

唐锦看到了梁柱与崔元走在一起的背影,并没太放在心上,这样例行的聚会中,大家都会努力地扩大自己的交系网,自然都会尽力地找更多的人攀谈,这类型的聚会他并不是第一次参加——司徒家在京中并非藉藉无名之辈,作为司徒家的外孙,他有着天然的一些盟友,也有完全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家族对手——从最初的聚会到现在,他已经形成了自己固有的圈子,因此,相比起梁柱如今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的情形来,唐锦的处境却是截然不同,而且,相比起聚会中许多未来未定的子弟,他这位已坐上族长之位的,却有着更多更明显的优势,只要不是关系无法还转的,大家都会来与他打个招呼,拉拉关系,就像崔元,在之前也是来交谈过几句的。大家都是明白人,凭白无故树敌这样的蠢事,自然没人会干。

唐锦与叶林所坐的位置,自身相对隐蔽,却又有着良好的视野,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中,两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新进入这个圈子的新人们的表现,然后决定是拉拢是远离或是继续观察。

聚会即将散去前,一个身着对襟衫的青年走了过来,笑看着唐锦,递给他一张照片:“你们城的?”

唐锦看了一眼照片,微微一挑眉,点了点头。

青年笑得意味深长:“可以下手?”

见唐锦又点了点头,青年满意地笑着离开了。

叶林也看到了照片,忍不住“啧”一声:“你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就由着这样的美人儿被折腾?”

唐锦哼了一声:“她算计、陷害妮妮,我还护着她?”

叶林不吱声了,这些日子,唐锦有多在意温妮,他已经看得太清楚了:“妮妮的伤好了吗?”

唐锦的眼神一柔,轻轻点了点头:“送来的药——谢了。”虽然根本没必要。

夜深了,聚会也散了,唐锦推拒着几位要拉他去继续“加深感情”的旧友,自然不免被众人取笑“怕老婆”,唐锦也不恼,只笑斥着虚踢了几脚。叶林知道他是真不想去,倒是难得地帮他解了围,又说明日唐锦要比赛,今天回去养精蓄锐也无可厚非,众人这才放过了唐锦,却把叶林拉走了。

唐锦坐进自家的轿车,靠在椅背上放松地嘘了口气,想着叶林被拖走前说替自己“以身伺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类的玩乐,以前他兴许还很乐意去,只是,自从与妮妮在一起以后,他却从没再想过了,妮妮不喜欢他碰别的女人,如果知道他跟着朋友去了那些疯得没有任何限制的场合,哪怕只是看看,恐怕也要生气不理他的…想着等着他回去的妮妮,唐锦催了一声司机开快一点。

进了房门,柔和的壁灯下,妮妮蜷曲在沙发上显然睡着了,唐锦的心一暖,轻手轻脚走过去,一手揽住她的肩背,一手伸进膝弯,轻轻把她抱了起来,只是,哪怕尽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把妮妮惊醒了,窝在唐锦怀里蹭了蹭熟悉的坚硬胸膛,软软的声音轻哼:“回来了?”

唐锦干脆停下回卧室的脚步,搂着妮妮又坐回了沙发上,亲了亲自家媳妇睡得粉粉的小脸,“不是让你别等吗?”

全身窝在唐锦怀里的温妮打了个哈欠:“你又没说不回来。”

唐锦把头埋进温妮馨香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妮妮,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温妮轻轻的一声“嗯”,却不知道有人眼中几乎满溢出一腔深情。

靠了一会儿,唐锦拿给温妮一个小本儿,温妮随手打开,本来不怎么在意地瞄了几眼,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一下便坐直了,兴奋地边翻边问:“哪来的?”

自家媳妇高兴了,唐锦不免得意:“郝家是有名的制药世家,这是他们家非常有名的一些丸药制作方法,为着这个小本儿,我可费了不少劲。”

温妮笑眯眯亲了亲男人的脸:“奖励的。”

唐锦眼神一深,抱着温妮就进了卧室。

坐在床上看着唐锦一粒一粒解衣扣,温妮大感不妙,“我给你留了饭。”

“嗯。”唐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手便脱下了身上的军装外套,动作间不经意带出的独属于军人的雄浑阳刚之气让温妮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温妮的反应让唐锦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自从发现媳妇的小爱好,找着机会,他就喜欢这样诱惑她,而这只小白兔每次总是很直白地表现出她的心动,这自然让唐锦更加乐此不疲地找着机会就逗弄她。

看着唐锦继利落地脱下外套后,又开始解衬衫,衬衫最上边的三颗扣子被解开,唐锦的手却停了下来…半露不露的胸膛结实而宽厚,不仅肌理分明,色泽也很诱人,手感更是超棒…只是看着,记忆里熟悉的感觉便都浮上了心头…只是,为什么停了下来?温妮等啊等的,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

看着温妮开始咬手指,唐锦闷笑着压在了她的身上,望着房顶,温妮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不过,男人压在她身上笑得直颤的情形,很快让她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诱惑了,狠狠咬着牙,温妮发誓,下一次,她一定会把自己的垂涎掩藏得更好。

唐锦笑够了,抬起头便看到温妮因为赌气嗍起的小嘴,他心情颇好地凑上去亲了亲,换回了一个白眼儿也不在意。

“妮妮,你知道,我不但不会嫌弃你饥渴…”

饥渴?你才饥渴,你全家都饥渴!

“…反而热烈地期待你来扑倒我…”

你才扑倒,你全家都扑倒!

“…我可以任你蹂躏…”

蹂躏、蹂躏、蹂躏…

“…直到你满意。”

温妮的脸被男人戏谑又火热的目光看得已经涨成了赤红,现在,她只想咬死他。

唐锦见火候差不多了,翻身躺倒在床上,“嗯?”

微微上场的撩人尾音,让温妮的心脏仿似被羽毛拂过,她情不禁打了个哆嗦,眼神瞟动中正对上了唐锦的目光,他微眯着眼,惰懒地躺在床上,仿佛一头小憩的野兽,带着内敛的野性与巨大的张力…温妮自暴自弃地扑在了唐锦的身上,狠狠咬了他一口,在男人低沉的笑声中粗鲁地扯着他的衣服…

凌晨,在惯例的能量交汇后,唐锦搂着温妮沉沉入睡,能量交汇后只需两个小时的睡眠,就能让身心都得到完全的休息,当然,某热爱睡眠的小猪完全只是因为她喜欢那种懒洋洋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感觉,才会总是赖床。只是,今天却不能让她再睡了。从被窝里把温妮挖出来,抱到浴室,在温水的淋浴下,温妮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喷头下,男人带着水珠的脸庞、明亮的眼神、赤/裸的身体…温妮的脸一红,“你出去。”

唐锦一挑眉,想了想,从架子上扯了条浴巾一包,真的走了出去,男人难得的听话,让温妮愣了一下之后,却很快反应过来,今天是各城的城主、族长的比赛日,唐锦今天也要上台。

温妮飞快地把自己打理好,从空间里拿出备好的早点,喂饱自己与唐锦,两人相携出了门。

汇集的人群中,温妮有一瞬瞥到了米米的身影,不过,那身影很快就被淹没了,自从回来后就变得低调了许多的米米让温妮不知该放心,还是该更加警惕,和唐锦说起时,他在沉思片刻后便告诉她不用担心。

坐在车里,看着越显沉稳的唐锦,温妮的心很安宁,这不是故事里那个最后落得黯然无声消失了踪迹的男人,他如今很强大,并且,还在不断地变得更加强大。故事里,因为做了太多阴暗的事,他的身上总笼罩着一层无法挥去的阴霾,哪怕他竭力想要收拢更多人才,却总让人惧于他的阴沉,而最后放弃…她身边的唐锦,威严大气,眼神明亮,就算同样下手狠辣,却因为他明朗的气质、笔直的脊梁、从不回避的眼神而被人们定义为行事强横而非残暴…

没有阴郁,没有凶残,没有暴戾,更没有狠毒无情;这是属于她的,心理健康,能力强大,生活幸福的男人——温妮的眼眶有些湿润,抱着唐锦的胳膊,轻轻靠在他肩上,闭上眼,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又恬静的笑容,真好,他现在这样,真好!

温妮情不自禁表现出的眷恋与依赖让唐锦的唇角翘了翘,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让她靠得更舒服:“睡吧,到了赛场,我叫你。”

轻应着配合他的动作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式,闭着眼,温妮此时没想马上就要开始的赛事,她想着的是大赛后的探险,这次探险,在故事里让米米享誉全国,是故事的高/潮部分,也是故事即将走向结局的时刻,故事的最后一句话她还记得:探险结束了,米米与汪博手牵着手,走出废墟,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他们将要出征世界竞技大赛,为我国争得更多辉煌的荣兴誉。

故事里,唐锦没有进入全国百强,自然也不可能继位族长,她努力搜索,也没找到更多的相关于他的结局的记述,整个故事里,他的作用,只是扶助米米与汪博成功,为他们扫清前进路上的障碍,因为他对米米并不“纯净”的爱,因为他的企图心,他失败了,成为了一个配角,那个爱情至上的故事里,他这样并不单纯爱恋米米的人,注定了结局的惨淡——无论身世多显赫,无论他曾付出多少。

被轻轻摇醒,温妮愣了几秒,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又睡过去了,不过,补了一觉,她觉得精神了许多,由着唐锦给她理了理睡得有些散乱的额发,继唐锦之后也跟着迈步下车。站直身体,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闪光灯让她眯了眯眼,好在,唐锦很快伸手扶住了她,让她紧张的心跳平缓了下来,今天是各城市掌权者们的展示盛会,媒体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位的新闻,唐锦身为其中最年轻者,自然不免得到了更多的关注,相应的,作为他未婚妻的温妮,又岂能避开!

挽着唐锦的臂弯,跟着城中另外四位老资格的族长与夫人,从红毯上缓步走进了赛场,听着咔嚓咔嚓按快门的声音仍掩不住的惊叹,万众瞩目之下,温妮泰然坐进了五行城席位中属于她的座位。

今天,是整个大赛最高/潮的部分,各个城市明面上的最高能力者们互相挑战,全力争胜,结果会如何,全国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

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中,温妮有些紧张地抓着唐锦的胳膊,唐锦本来有些加快的心跳因为温妮的表现反倒平静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身畔明显很是担忧的小女人,心里,陡然生出无限豪情,“且看你的夫婿为你赢回无上荣光。”

荣光,那玩意儿能吃吗?温妮咬牙,却知道此时不能给他泄气,她努力让自己微笑:“我知道,你肯定行。”

看着温妮明明不放心却还努力不让自己看出来,唐锦的满腹豪情里不免渗进了许多温情,把她拥进怀里,他狠狠收紧了胳膊:“放心。”

松开手,站起身,他没再看她,径自走下席位,走向擂台,温妮的手放在桌上,几乎想站起来跟上去…

“夫人,别担心,族长肯定能赢。”

温妮扯动唇角,给了安慰她的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目光却紧紧盯着唐锦的身影,看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擂台,看他气定神闲负手站在台上,看他在朝阳下更加英俊的容颜,看他无畏的目光对上挑战方…

温妮手握成拳,用力抵住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擂台上,身周布出一片金色光域的唐锦与挑战方土黄色的光域撞在一起…温妮的心几乎如擂鼓一般…

“没想到,唐族长‘域’的范围已经如此大了。”

“后生可畏啊,他进京后才升至十阶,没想到这么快就掌握了域,不仅覆盖范围超出想象,用起来也很是得心应手。”

“短短时间,便有如此成就,着实不可小觑。”

“这也是我五行城的幸事嘛,我们五家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他能如此优秀,于本城,实是益事。”

几位族长的交谈声音并不大,不过,进入六阶后,五感更加灵敏的温妮却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更想听到他们关于双方实力的评价,而不是在这里似酸似醋地赞叹。

金系的攻击力,土系的防守力,两种力量、两个域的对撞中,明明无声,却又似有巨大的轰鸣传出,擂台上的能量震动,带动着整个赛场的能量随之变化,所有的能力者都或多或少感觉到了这种能量的共震,有些人已经闭上了眼,用心去体会——这些人中,许多是困在九阶怎么也无法进入十阶形成自己的域的人。

“域的对撞,除非哪一方能量耗尽,否则,一时之间却很难分出胜负。”

“唐族长的域似乎过于大了,只怕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你看那光芒,却是货真价实的实域,而非虚域,这说明唐锦体内能量充足着能。”

“怪哉,他年纪轻轻,是怎么储备下如此之多的能量的?”

“你忘了,他外家是何许人了?”

“哦,司徒家…怪不得,如此,也说得通了,必是司徒家出了手…有个实力强大的外家,唐族长真是有福啊。”

“羡慕了?咱们是晚了,不过,小辈的却不晚,找有实力的豪门联姻,于孩子,于家族都是好事。”

几位族长与夫人们的轻声交谈中,擂台上情势陡然逆转,唐锦在控制着域的同时,手上居然形成了一道近乎实质的金箭,金箭以摧枯拉朽之势,穿过土黄色的域,落在了挑战对手的身上。

“以点破面!”

赛场中巨大的声浪掩盖了一切的声音,人们疯狂地呐喊着,从来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域的使用方法,居然在这次比赛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

“天啦,他是如何在保持域的完整的同时还能做到攻击对手的?”

“对手,完了!”

是完了,土系的挑战者几乎被一箭洞穿,重伤之下,域的光芒一下就变得黯淡了许多,虽仍勉力维持着,却显然有了强弩之末的味道,台上的两人对恃了一分钟,而后,两人的域都消失了,土系挑战者对着唐锦微弯了弯腰,慢慢走下了擂台,他身上的光箭已经消失,在唐锦明显放水的情况下,他回去只需要养一个多月就能恢复。

裁判宣布胜负之后,唐锦顶着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回到了座位,温妮站起身,伸出了手,别人只看到他如何轻松取胜,没人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额角的汗迹、虽仍然坚定却有些虚浮的步伐。

不着痕迹扶着他的手肘让他不至失态跌倒椅上,唐锦借着温妮的力量,保持常态稳稳坐好,听着他有些喘的气息,温妮快速地倒了一杯空间水递到他的手上,唐锦举杯一饮而尽,感觉经脉中即将干枯的能量被快速充满,唐锦长长地出了口气,大意了,没想到,那位土系挑战者的域看似平常,其内能量却高速旋转着,几乎就带偏了金箭的方向,好险!

“下一场,炎城梁天挑战五行城唐锦!”

所有人都愣住了,各城市之间掌权者们的比赛,默认的惯例是一场比试后中间至少会间隔一场,等头一场比试消耗的能量回复一些才会开始第二场,以免输得太难看——有着快速补充能量物品的,说不准还能连赢两场——只是,今天,为什么会是连续的挑战?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比家族中的孩子们,便是在大厅广众之下弄个灰头土脸,也没有关系,他们掌管着家族、城市,在这样的场合下失了威严,如何统领压制众多桀骜的下属?

71博弈

默认的惯例,却不是比赛明确制定出的章程,惯例是什么,惯例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产物,真正放在明面上,并没有约束力。

惯例,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唐锦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他这是被人明晃晃算计了,不过,这算计的人,却打错了算盘。伸手拍了拍急得眼里已经冒出了泪花的妮妮,轻声道:“再给我喝两杯水。”

温妮的手哆嗦着,快速倒了两杯水,看着唐锦一口一杯地喝完,在闭目休息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后,站起了身。

看着唐锦再次上场,呐喊声几乎震破了整个场馆特制的玻璃,这些能力者们的声音,是有实际杀伤力的,十几万人同声高呼,普通人在这里面,绝对震晕。

站在擂台,唐锦镇定地看着挑战者梁天走上来,炎城北城区这位与炎城城主同辈的掌权人,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形貌消瘦,苦着的眉脸让人看着就想跟着一起皱眉,倒也颇有特点。

梁天看着唐锦精光不减的双眼,脸颊开始抽搐,“还望唐族长手下留情。”

唐锦一挑眉,这是示弱?那么,本来打算断他一条胳膊的,如今似乎不好下手了。

梁天是火系能力者,唐锦在经历过一场消耗后遇上梁天,按说不论从精神、体力还是能量来讲,遇上克制金系的火系,都是没有赢面的,只是,唐锦第一场赛事行事干脆,速战速决,完全没有拼消耗,此时,梁天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唐锦身上的战意,那不是一个后力不继者会有的精神状态,除非,他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

唐锦看着似乎陷入深思的梁天,等了一会儿,直到对方回过神来,才再一次张开了自己的领域,简单的一个动作,唐锦展示出的域却让观赛的人们几乎疯狂起来。

“以点破面,以点破面…”人们齐声高呼,“破!破!破!”

震耳欲聋的呼声让梁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只是,他能做的,却只能是迅速地在身周布下领域,并且,在接下来,全力赢得这场比赛。

域的威慑力与掌控力,除了同样以域对抗,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人全身而退,域是霸道的,是排外的,在能力者的域内,他自己掌控着所有的能量,理论上,能力者的域内很难只保有一种能量,能量之间总有空隙存留下别的几系能量,只是,长久以来,人们从来不曾找到具体的案例来证明这一点——可是,就在上一场挑战赛,唐锦把这理论以一种令人震撼的方式表现了出来,也因此,人们才会疯了一样地狂热,因为,以点破面的出现,让人们期待着另一个奇迹——绝对掌控。

人类在对抗高等变异兽的历史中,许多域能力者的领域被破,而后身死,如果,有着域的绝对掌控的出现,高等变异兽将无法突破域的绝对束缚而最终伏诛,这代表,人类将有希望彻底将变异兽踩在脚下。

说到底,能力者能享有如今的地位,还是因为他们在末世之中产生的巨大作用,他们保护了人类的延续,从而为自己挣得了如今的显赫地位与种种特权,无数能力者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铺就了人类走到今天的道路,从最初面对末世变异生物的软弱无力到如今争得了重新站在顶峰的权利,人类,再一次证明了自身的强大、坚韧、以及无以伦比的生存适应能力。

直到自己的域与唐锦的域对碰到了一起,梁天才彻底明白了上一场的挑战者为何那么容易就输了。他得到的资料里,这位年轻的族长来京前还是九阶,也就是说,唐锦的域,应该只是刚刚掌握,刚接触到域的人,梁天觉得怎么也不可能将其运用自始!可是,现实的情况是,唐锦的域不但不是虚软无力空有其形的虚域,反而凝炼有如实质,让他这个老牌域能力者根本无法凭借原有优势取胜——只能消耗,对恃。

梁天正在努力想要挤占对方的域空间时,一道仿若实质的金箭迎面射来,有了前车之鉴,梁天一点不敢大意,域内能量高速运转,厮磨着金箭,想要带动它随着火能一同旋转,最终被带出火域,这是老牌域能力者们才能掌握的技巧,新晋者没有多年摸索实践,是无法做到如此精密的操控的。

本以为谨慎之下,可以避免上一位挑战者的悲剧,可是,金箭无法带动!

梁天的头上开始冒出了汗水,是凝域为箭击散金箭,还是保持如今的态势,赌金箭会最终被带离它原本的轨迹?

近乎下意识地,梁天没有做任何改变,他已经习惯了域的保护,去除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另一域者的面前,那已经是他的本能所无法接受的了;若是平时,还可以避在一旁,不被对方的域所影响,可是,现在是擂台赛,擂台太小,他不张域,只一味躲避,意味着很可能被唐锦的域推下台,一下台,就直接输了;平时还可以使用一些武器取胜,只是擂台上,武器被禁用,他又无法像唐锦那样能直接凝出能破域的能量箭,于是,梁天一时落入了只能防守的窘境。

为什么这个毛头小子一上来就这样莽撞地用出了最后的手段?梁天的脑中快速地闪过这样的念头——其实,唐锦这也是没有办法,他这个刚升至十阶不久的菜鸟,比起老牌域能力者来讲,无论是从经验还是技巧,都差得太多,除了这样逼着别人用绝对的力量对抗,他实在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说白了,唐锦这是避短。

金箭的速度让梁天只来得及向右侧迈了一步…

血光暴闪,一条手臂猝然断落…火红色的域中,断臂违反重力的吸引,飘浮在半空,无数血珠亦同样飘浮着,域的范围中,似乎一切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