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满意地收刀回鞘:“这就算辛苦费之一。”

叶林瞪眼:“这是秦家的。”

唐锦睨他一眼:“那又如何?”

如何?叶林吸口气:“秦家只借给你用。”

唐锦冷哼一声:“我拼死拼活的,他们还不舍得一把破刀?”落到他的手里,怎么可能还回去。

“你个土匪。”

“嗯。”

“强盗。”

“哼。”

“用完了把刀还给人家。”

“没门儿。”

… …

看着唐锦昂首走上擂台,叶林眉头轻皱:“他的伤全好了?”

温妮眼神专注地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姿,“嗯!”不只好了,并且,毫无障碍地升至了十三阶!而她,是七阶了。

原本破障丹并不好连续使用,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破障丹中用的空间水炼制,还是两人能量交汇双修,再或者是体质的差异,总之,两人一起服下破障丹,他连破两阶,而她,升了一阶。

他说,是因为她体质的异常,所以,两粒破障丹的能量经过在她体内经脉的循环过程后,变得纯净又温和,而且,因为后来在能量交汇中他不停地喝下空间水,于是,能量没有出现后继无力的情况,他连破两阶。

至于为什么她只涨了一阶,他抱着她,狠狠把她吻得头晕脑胀,他说,因为她下意识把能量留了太多在他体内…

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真好,她帮到他了!

擂台上,干瘦的刘司长看着对面精神奕奕年轻的唐锦,目光有一瞬间的波动,又很快平息了下来,唐锦第一时间张开领域,而后如前几场一样凝出金箭射向对手。

刘司长微侧身,伸出手稳稳抓住那只一闪而至的能量箭,而后,手指轻轻一搓,金箭化作点点光斑凭空消失——场馆中所有人的呼吸都忍不住陡然一窒,十六阶,许多人估计一生也只能见到这一次十六阶的能力者出手,而这位相貌平凡的干瘦老者,只是一个动作,便夺走了所有人的心神——十六阶,可以这么强?!

心中早有准备的唐锦收回了域,从腰间取下武器。

看着年轻的族长拔/出武器,刘司长心里连波动也没有了,小儿持刀,不过壮胆罢了。

一手持鞘,一手持刀,唐锦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温妮借着胸前紧紧交握的双手,才能止住身体的颤抖,她不知道十六阶有多厉害,但是,方才唐锦面对十四阶时,拼尽全力才用两败俱伤的法子赢了比赛,十六阶,比十四阶高两阶,唐锦面对的压力有多大!温妮不知道,十六阶与十四阶相比,不仅仅是两阶能量的差距,而是质的转变,如果一至五阶是打基础,那么,六阶则是入门,十阶时,体内能量液化,此后,能量不断积累,不断凝炼,直至突破十五阶。进入十六阶,丹田中的能量源也由实化虚,再无人能夺走,能量,不再只在经脉流转,而是充斥在身体的每个细胞之中。

75男人

十六阶的刘司长对于这场突然降临到他身上的比赛,表现得十分平静,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上擂台,然后,把那颗秦家的棋子杀掉。

上了擂台,刘司长发现,棋子的实力不是十阶,而是十三阶——原来是找到了隐藏实力的方法,难怪前几场比赛总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对手。刘司长淡定地抓住棋子攻击的金箭,果然无知又狂妄,难道他以为十六阶是先前遇到的那些对手可以比拟的吗?不过,姓马的小子说的没错,这金箭的凝实程度确实有异,几乎已经可以与十五阶持平了。

刘司长又认真查探了棋子的实力,没错,确实十三阶。面对棋子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刘司长只在方寸间移动、躲避,游刃有余,棋子的实力,虽较一般十三阶强,不过,并不逆天,刘司长一只手背在身后,轻描淡写间便让棋子所有的攻击都落了空。可惜他不能现在就把棋子杀掉,只能容许这颗棋子再蹦哒一会儿。棋子停下了绵密的进攻,带着些微喘息退回原位,刘司长眯了眯眼,这小儿又要算计什么?不过,一力降十会,实力不够,哪怕他能计惊鬼神,智谋天地,也都只是徒劳。

棋子一手横刀,突然摆出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看到这个起手式,刘司长有片刻的动容,他有一种刀气临身的战傈之感,为什么?难道,这小子实力仍有隐藏?或者,这种威胁来自这从不曾见过的起手式?

刘司长仔细观察,很快发现,这小儿的攻击变得诡谲多变,起落间姿式怪异,进攻与后退居然有无迹可寻之感,似乎,是一套完整的刀法…这个念头一起,刘司长又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唐刀并无刀法流传,如今使用的,是众多名家总结与变异□战的经验,进而集思广益创出来的,那套刀法,广为流传,起落轻灵,进攻时堂皇,却不是唐家小儿现在表现出的这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不知是否因观察唐家小儿的刀法分了神,一不小心,小臂被刀撩了一下,刘司长飞快地顺着刀势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转,又旋转着侧翻了好几圈才躲过了唐家小儿如影随形的刀锋,人落地时,已在五步开外,由开战至今,已经有十几分钟了,他,终于被逼出了方圆一步的范围。

抬手看着小臂上被撩中几乎被割断的动脉,看着持刀静立的唐家小子,刘司长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认真的神情,“你,不错。”这小子,确实超出想象。

唐锦看着由刀刃滑落滴到地面的鲜血,有些遗憾,如果刘司长的反应稍慢一点,那条小臂,应该就废了吧。

“现在,接我一招。”刘司长最开始只是漫不经心地逗着这唐家小儿满场翻腾,后来因那诡谲刀法的千般变化不免加了一分小心,却不想,一个不慎,他居然先负伤了,他既负了伤,唐家小儿又岂能亳发无损。

刘司长的速度太快,几乎只看到一道手掌的幻影掠过,然后,那只干枯的手便已落在唐锦的身上。

“啪!”掌落在人身上的轻击。

“砰!”人砸在地上的响声。

刘司长站在原地,半天没等到吐血的声音,不由转头看去,却见唐锦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用脚,又跳了跳,而后,笑了。

刘司长的脑子懵了一下,怎么可能?他虽没用全力,却至少用出了五分,十六阶能力者的攻击落到身上,为何这十三阶的小子没有受内伤?

就在刘司长愣神的这刻功夫,唐锦的刀已递到了他的面门,他一抬头,躲了过去,却不想那刀往下一拉,胸前一凉…刘司长再次疾退。

看着唐锦被击中后毫发无损地站起身,看着刘司长胸前破裂的衣衫与衣下掩不住的血痕,台下一直紧张得呼吸都不敢用力的温妮终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叶林意外地看着场中再次围着刘司长转动的唐锦,只是,这一次,刘司长神情不再闲散,而是变得十分凝重。

怎么回事?温妮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她把玉鼎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也许是因为两人长期以来的能量交汇让彼此的能量浸染了对方的气息,也许是曾经挂在她脖子上的玉鼎截取过那交汇后的能量,也许,又是她身体的特异,再或者,在空间水中浸泡过的玉鼎也变异了,总之,唐锦也能使用玉鼎——所以,刘司长的一击,被玉鼎挡了下来。本来还担心使用过程中被人发现,不过,十六阶的跨境界挑战,唐锦可以使用武器这一点,让一切隐患都消除了,不过,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因为,也没人说只能用一种武器,不是吗。

擂台上,唐锦并不像温妮想象的那样轻松,十六阶毕竟已是属于站在能量者们顶端的一群人,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好应付,又哪里来的威慑力呢。就是方才那看似轻松接下的一掌,其实,他的内腑也有了轻微的损伤,只是因为细胞被空间水长期滋养,再生能力较强,正在慢慢修复罢了。而如今这套能伤到十六阶能力者的反手刀法,则是他苦练二十年的成果。这是他母亲司徒芸千叮万嘱让他练熟,以至如同本能一样就能用出来的刀法。

这套刀法某此部分几乎违背了人类生理机能,必须在身体还没长成前就要开始练习,而他,就是从五岁开始学的,后来,父母离婚,妈妈离开唐家,他只要一思念她,只要在唐家一受委屈,他就疯狂地练刀法,他不知道究竟练了多少遍,直到现在,他不用脑子指挥,身体本能地就能根据对手、变异兽的攻击及防守姿态的不同而进行自我调整,这些年,他在五行城外的森林中纵横,与这套为他打下坚实基础的刀法分不开,这套刀法练了二十年后,他的身体有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奇异之处,比如,他的速度会更快,力量会更大,五感更灵敏,甚至,有几个关节,可以反拧,正是这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救了他许多次,让他从必死的境地活了过来。二十年,第一次,他把这套刀法完整地在人前使了出来。

二十年的苦练,二十年的积攒,二十年的蛰伏,今天,他要凭自己的本事,为自己,为自己的妻子,挣一个实至名归的荣誉。

世家子与平民家能力者的不同在于,两者的起跑线不同,底蕴不同,眼界,更不同。世家子从出生,或者,从还在孕育之时起,家中就开始为他们以后的人生铺路,一般不受重视的子女兴许还差一点,但如唐锦这样的嫡系血脉,又有一个家世不凡的外家支援,必然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他们的身体里,积攒着许多能量,这些能量,让他们的身体素质比平民强,受伤后,同样的伤势,总是好得比平民快,哪怕生病,他们也比常人少。

饮食起居,他们享用着最好的一切,身体底子原本就较常人更强,就连发育得也较常人更有利于后期的进阶,何况,因为一直持续的进行这种从曾间断的无意识改造,他们的身体较常人能容纳更多的能量,这些能量,随着不断进阶,不断地被吸收利用起来,这也是世家子走到高阶的较平民更多的原因之一。

唐锦并不像温妮一样长期被空间水改造身体,不过,温妮给他喝下的空间水,却如一把钥匙,一个通道,打开了他快速进阶的大门,将那些积攒的能量导出,让它们被唐锦自主掌握,控制,运用!

其实,但凡服用过温妮加了空间水炼制的丹药的人群,他们在日后,慢慢地也将比常人有着更快的进阶速度,而如叶林这样,得到的丹药越多,受益自然也更大。

其实,已经有部分敏感的,感觉到温妮丹药的功效较别处得到的丹药更强,不过,或出于不想要更多人知道,或出于保护温妮的目的,没有一个人说出来。中国人,哪怕经历了几百年挣扎,在这轻易就会失去生命、无法掌握未来的末世,人们仍然喜欢藏富,喜欢财不露白,喜欢留一张底牌。也许,这和国人内敛的性情有关,也许,这是灾变后一路走来养成的谨慎的习惯使然。总之,不论有意还是无意,接受过温妮丹药的人们下意识保护着这个偶尔会因为天真显出些痴态的女子,在她痴迷于药草处理、丹方研究、书藉阅读甚至发傻发呆时散在她的周围分出一分心力照拂她,在她无意识展露的温柔中舒心微笑,在她因不适应而皱眉时沉默守候——她是唐锦的妻,是唐家的族长夫人,是朋友们可以放心靠近,不会被辜负算计的无害生物。

半个小时,唐锦至少被刘司长拍出去了一百次,每一次,他都能重新站起来,每一次,他总能或多或少捞回一点,或破衣,或伤人,以一种以伤换伤的方式,打磨着原本磐石一样坚不可摧的对手。刘司长带着轻微的气喘,看着对面狼狈的唐家小儿,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拍不死他?从最初的五分力,到后来慢慢增加,每一次,以为那小子被拍死了,他却又顽强地站了起来,如同蟑螂臭虫一样怎么也打不死,让人无数次怀疑,这小子,其实不是十三阶。

运转体内的能量,刘司长皱眉,不能再拖下去了,双脚微错成弓步,刘司长眼中杀机蹦现,一个弹腿被躲过后,重重一掌拍在唐锦的胸前,第一百零一次,唐锦被拍在擂台上,只是,这一次,他半天没有站起身。

带着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过的疲累,刘司长慢慢走向倒地不起的唐锦——裁判突然窜上擂台,挡住了刘司长的步伐,走到唐锦身前,俯声问道:“唐族长,要认输吗?”

过了几秒钟,唐锦张了张嘴,一口鲜血噗地便喷了出来,裁判看着溅落在擂台上的鲜血,再看这位不只脸形肿胀,身体也肿大了一圈,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唐家年轻的族长,有些不忍:“要认输吗?”

唐锦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不。”

裁判退出了擂台,刘司长本来仅存的一点惋惜也在这一声不里消失怠尽,如果活着,这小子应该也是一个于国家有用之人,不过,谁让他是过河的卒子…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擂台轰然倒塌,巨响中,全力一击后能量仅余一丝的刘司长转身往台下走去…为什么不认输?明明,已经内脏尽伤,最后这一击,这个本应有着光辉未来的青年,内脏尽碎…一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司长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

“放松!”颈间,锋利的刀割破了皮肤,刘司长人老成精,从这粗嘎干哑的声音中听出了杀气,而后,放松了肌肉。

“告诉,裁判,你的,决定。”挨了一百多下,差点被打得没了人形,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

刘司长眼珠转了转,“我认…”手肘微动…刀入肉半寸,泌凉的刀刃碰到了颈动脉…仍能精确到控制手上的力度,只破了他的皮肉却没割破颈动脉,唐家这个族长,显然尤有余力,而他,体内仅余一丝能量,同归于尽吗?做不到!现在的处境下,人为刀殂,我为血肉…刘司长吐口气:“…认输。”

“唐锦胜出!”裁判的声音响彻场馆。

跨境界强者的挑战,输了?!

奇迹,再一次被刷新!奇迹,由人缔造!

唐锦,一个二十五岁的年青族长,不惧苦痛、不畏战斗、坚持不懈、永不服输,以力拼,以智取,最终以弱胜强,让跨境界强者俯首认输!

这,是战斗精神的胜利!是人类又一次超越自我的表现!

正是这样的男人,支撑着人类的脊梁,有了他们,人类,永远不会消亡!

这,就是男人!这才是男人!!

十几万人疯狂呐喊的声浪,响彻云霄,震天动地。

……

76濒危

“咣啷!”唐刀坠地!

“砰!”人体砸落在地的闷响。

刘司长皱眉回头,看着那个倒地昏了过去的年轻人,摸了摸脖子上深深的伤口…他,上当了?这小子,根本杀不了他?…刘司长转身,弯腰,伸手拾起还带着自己新鲜血液的唐刀,在唐锦破碎的衣衫上一擦,在飞快跑来的唐家人惊恐的眼神中,插刀…入鞘。

看着刘司长远去的背影,唐家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连人带刀,唐家人把唐锦飞快地抬下了擂台,奔向早已准备好的急救室。

衣不蔽体,浑身是伤的刘司长在回去的路上对上了崔元愤怒的目光,他一言未发,擦身而过——唐家小儿刀鞘抓得极紧,刀却松了,如果他紧握着刀,倒下时,必然带着刀一起,那么他刘某人的颈项,此时至少会被割断一半。

那小儿,昏倒前,神智尤自未失,听到裁判公布结果后,放松之下支撑不住身体,却仍然控制着手,放开了刀,才昏了过去…真的昏过去了?或者,在等着他的后手?

他刘罗霜一百次实打实的攻击,那小子居然全都扛了过来,如果真的是十三阶,早该被打得筋肉尽碎了,他却没掉一块肉,没断一根骨…他的衣裳,自己撕裂了,并不具有防护功能,是什么保护着他…不过,那个小子在这一场赛事后,要怎么养他那被打松散了的身体?骨头酥了,皮肉内脏全都肿胀充血了吧,也许,拿针扎一下,破了皮,他的身体就会如同一个装满水的袋子一样,流出里面的血水与内脏…还能救回来吗?…也许,过几天,他就会听到那小子的死讯,或者,司徒家与唐家的人愿意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把他救回来…

紧急救护室里,唐锦被送进去,只来得及给他喂了一粒丹药的温妮站在门口,目光一瞬不瞬看着急救室的门。

司徒芸与司徒倍急忙赶来时,看到的便是人群中不言不语的温妮呆滞的目光,木塑一般的身影。

司徒芸皱了皱眉,看着为首的几个唐家人:“你们族长伤势如何?”

唐钡、唐镜钏眼神一碰,唐钡站了出来:“伤势很重,正在急救。”

唐镜钏使劲扯了几下温妮,温妮呆呆地回头看她,唐镜钏有些无奈:“妮妮,司徒阿姨来了。”是的,现在是司徒阿姨,不是婶婶,她是司徒家的人,不是唐家人。

温妮动作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司徒芸的脸上:“妈妈,你来了。”

司徒芸叹了口气:“妮妮,别担心,小锦不会有事。”这孩子,就是不顶事,这就吓傻了。

温妮扯了扯嘴角,“我不会让他有事。”只要这些人赶紧离开,她马上就能救回唐锦——肿胀青紫看不到一点原色的肌肤会恢复它麦色润泽的本色,那颗猪头也会重新变得俊朗迷人,其实,如果不那么迷人也没事,她兴许还少一点担忧,他现在这猪头相肯定不能招蜂引蝶了…

温妮的话,让几个亲近的唐家人松了口气,司徒芸却没怎么听进去,她神情忧急地反复询问着儿子的伤情,而知道得越多,她心里越是惊怕。

“喀。”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几个白大褂依次走了出来,司徒芸急忙迎了上去:“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为首的一个白大褂摘下口罩,摇了摇头,简明扼要把唐锦的伤情复述了一遍。

刘司长揣测的不错,即使有玉鼎保护,唐锦仍然受伤奇重,十六阶,哪里是那么轻松能应付过去的呢,没死,已经是奇迹了。医生的话,让听到的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骨头酥了、肌肉差点全毁,内脏受伤奇重…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唐家的族人们怀着狂热的心情,在外面等着族长醒来,没想到,却听到的是这样的噩耗,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在,不能移动。”医生断然下了结论。

司徒芸司徒倍以及唐家为首的几个人被允许进入急救室。

急救室里摆满了仪器,床上,面目全非得司徒芸差点都认不出来的唐锦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被,轻轻掀开被子,那具身体让人简单不忍目睹——这哪里是参加了擂台赛,这完全是受刑以后的场景——司徒芸痛哭失声,司徒倍摇头叹息,“大夫,有什么办法吗?”

医生从一旁拿了几张拍下的片子递给司徒倍,“只能养,命是能保住。”医生是能力者,又长期替各种伤势的能力者治疗,经验极其丰富,床上这位没当场死亡,已是奇迹,最让他惊奇的是,即使到了现面,这伤者体内仍有一股生机在挣扎着,正是这股生机,让医生敢说出能保住命的话。

“以后…”

医生推了推眼镜,“以后如何,不好说。恢复得好,会如常人一般,恢复不好,自理都难。”

司徒芸的手掌心被指甲抠破了自己却完全没发现:“要怎么养?无论如何,无论要什么,一定要把我儿子养好。”

医生低头沉思半晌:“如果能有塑体丹,这伤势不但不是祸,反而是福。”

塑体丹!

那可是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宝贝,最高明的制药师一生也未必能制出…唐家几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瞟了瞟坐在唐锦床边呆呆看着他的温妮,而后,又飞快挪开。怎么可能呢,她,应该炼不出来吧。

“塑体丹之外呢?”

医生摇头,“养吧。”养个一年半载的,也许能下床。

来看唐锦的人很多,秦家,司徒家,五行城另外四大家族的族长及夫人,甚至,许多京中其它世家也遣人来问候致意,唐锦年纪轻轻却力抗十六阶甚至最后取胜的实力,让所有人都不敢轻忽,不过,在探明了唐锦的伤情后咋舌之余,这些人又都急急离开了——可惜了,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才,就这么毁了。

打听到唐锦的伤情,崔元大笑了几声,给刘司长打了个电话:“刘老,唐锦那小子废了。”现在,那个女人,是他的了。

刘司长看了一眼站在窗前崔副主席高大的身影,轻声道:“崔少,我知道了。”

“刘老,说了给您办庆功宴的。”

“崔少客气。”

“一定要来,时间就定在大赛结束后吧。”

“好。”

挂断电话,刘司长仍然恭敬地站在当地,过了一会儿,崔副主席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老二那混账东西?”

刘司长咽了口口水:“崔少说赛后办庆功宴。”

崔副主席回过身,冷笑道:“庆功宴?真有脸!”

刘司长低下头,额上有汗水流下。

崔副主席在房内踱了几个来回,“多好的苗子啊,就毁在了你们的手里。”

刘司长的头更低了。

“司徒家,五行城,现在,都倒向了秦家,老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看都干的什么好事儿。还有脸开庆功宴,庆什么?庆贺我们丢了此次行动的主控权吗?”

崔副主席的怒火让刘司长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崔副主席又踱了几步,“唐家废了一个族长,就需要另一个族长…”看了一眼刘司长,“这事,你让人去办——不能再失败了。”

司徒芸与司徒倍离开了急救室去发动关系找丹药,就算没有塑体丹,有次一些的,也好不是;唐家子弟留下了守卫的人,也全体出动去想办法,医生说病房里不可留太多人,守卫的人都去了急救室外,于是,房中,终于只剩下温妮一个人。

一直如塑像般坐在唐锦床边的温妮站起身,打开门,看了一眼房门外值守的唐铎、唐镜钏、唐礼钧、唐礼镌:“我现在要救他,你们帮我守着门。”不等瞪大眼的几人回话,温妮把小猫留在了病房外,回身飞快锁上了门,爬上病床轻轻抱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唐锦,直接进入了空间——太好了,能进,这样,就不用把空间水倒腾出去才能给他泡澡了。

进到池中,温妮就松开了手,唐锦全身都浸入了池水之中,几乎在他浸入池水的瞬间,污秽的暗红色物质就从唐锦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渗了出来,然后,被池水溶解,又渗出、又被溶解,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污秽的物质被佛脚吸走,池水中,一条黑色的水带连着唐锦与佛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水带的颜色一点一点变浅…悬浮在唐锦身旁的温妮,第一次清楚看到了空间池水作用在人身体上的整个疗伤过程。

病房外,唐铎家四人钏面面相觑,消化了接收到的信息,几人的眼睛齐齐一亮,兴奋与激动立时爬上了几张年轻的脸庞,“钏姐,要告诉钡哥吗?”唐铎握紧拳,才控制住自己没跳起来。

唐镜钏看了一眼趴卧在病房门前把整个门都挡住了的大白老虎,想了想,“暂时先不要泄露,以免横生枝节。”

唐礼钧、唐礼镌均点头同意,于是,苦命的唐钡领着唐家子弟继续着他们四处乱窜、不择手段的寻医找药之旅。

其间,又有人闻讯,陆续来探视,都被四人婉言劝了回去,唐家来换班的子弟也被几人赶走,半夜,巡房的医生被拦在病房外,清晨,医生再一次被拦,同样被拦截的,还有司徒家的几个人,司徒芸脸色憔悴神情恼怒:“你们到底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唐铎嘿嘿一笑:“司徒阿姨,病房里的是我们唐家的族长,我们的职责就是守卫他。”

司徒芸捏紧手上的玉瓶,眯眼的神情与唐锦像了个十成十:“你还知道那是你们的族长?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探视?唐铎,是吧,小锦那么信任你,你可不要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以至将来后悔莫及,我儿子就算暂时受挫,也总有站起来的一天。”

唐铎满脸赔笑:“跟着族长有肉吃,我知道呢,就连我现在的实力,也是跟着族长才涨起来的,我忘不了族长的栽培之情。”又指着唐家另外三人:“他们都受过族长的恩,我们和族长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阿姨,您放心!只是,现在,真的不行,要不,您晚点再来?”

如果不是知道这几个人是儿子的心腹,司徒芸几乎要硬闯了,她努力压制着愤怒:“我现在就要见小锦。”看一眼门口的大白虎:“温妮呢?做妻子的不守着丈夫,去哪儿了?”

唐镜钏一听,觉得要坏事,做婆婆的被媳妇的晶宠拦着不让见儿子,这以后,还怎么处?

“司徒阿姨,族长受伤,最忧心的肯定是您和妮妮,妮妮…”唐镜钏走过去拉着司徒芸向旁边走了几步:“…妮妮正在全力救族长。”

“她能做什么?”司徒芸的眉头挑得老高:“你们这些孩子,年轻识浅,不知天高地厚,小锦的伤势是谁都能治好的吗?难道说,她还有塑体丹不成?”

唐镜钏为难地回头看了看房门,妮妮到底如何救族长,她却全不知道。

正僵持不下,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呦,这头大白老虎怎么蹲在这儿?”穿着军装却仍然没个正形的秦勇走到小猫跟前:“老虎,你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