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团营级军官围在唐锦身边,查看着一张简易地图,指着图上几个画了点的位置:“照地图所示,一师在我们右边,二师,三师离得我们较远,如果他们都是在预订登陆地点上的岸,我们只需与一师协作。”

唐锦点了点图上第二个红点,“将军如今应该就在一师。” 三师是叶林统帅,那是秦勇的嫡系,不需要操心,二师孟翔的家族素来中立,唯有一师师长杨昆立场暖昧,秦勇带着护卫军坐镇一师,如此,三十二军,他便能如臂使指,指挥自如了。

“应该很快能得到消息。”一团长贝明商为救人,一身衣裳也被海水浸了个透湿,此时穿在身上极其难受,他边说着话边脱下衣裳扔给一边的勤务兵,指着地图上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这地图,太简陋了,让我们走这条路,尚不知会遇到些什么,着实让人放不下心。”搜集的情况越详细,才能更好地避免无谓的伤亡,只是,现在这样一张只团了几个简单图形的地图,实在让人很难对其抱有什么希望。

唐锦的手指点了点地图:“就这,还是死了好些人手才弄出来的呢。别抱怨了,至少,眼前不是一抹黑,只要小心,倒也闯得。”

“师长,那地方真有传的那么邪乎,进去就能升阶?”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确定不会有不该听到的人注意到自己几人的谈话,唐锦眯了眯眼,翘了翘唇角:“总要探过才知道的。不过,既然如此劳师动众,总该有些东西的。”

“师长,您给我们说说,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让我们心里多少也有个底不是。”二团长谢冈往前小心凑了凑。

唐锦看了看几个营长望过来的期盼目光嗤了一声:“都瞪那么大俩窟窿眼儿干啥?出气呢?”

三团长唐铎看了自家族长一眼,低头掩住了脸上的笑容,这帮老奸巨滑的家伙,这是借机想从族长口中套话呢。

“师长,您就说说呗。”

“就是,您简单说说,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师长,您说说吧,这都快到目的地了,说说也没关系吧。”

唐锦伸出食指挠了挠下巴,再次看了身边的几人一眼,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好吧,给你们说说!据说,那处空间极大,里面有极其怪异的布置,第一个无意掉入其中的人,在里面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历险后回到地面,实力增长了许多,正因此,他才终于活了下来,并把这个消息传了出来;后来,不停地有人来探险,不过,来到此地的人,能活着回去的…百不存一,而只要活下来,又无不是得到了莫大好处。”

百不存一!

因为这句话,空气似乎都出现了一丝凝滞。

一团长勉力笑了笑:“只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活下来。”

唐锦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没有规律!有小孩,有扔进去做饵的普通人,也有高阶能力者——无人得知共中的规律,即使,那活下来的几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大家凝重的神情,唐锦的手指在地上叩了叩:“我带你们来了,就会尽最大努力把你们带回去。”

军官们脸上神情一霁,是呀,还有师长呢!

点了点地图,唐锦与众人再次开始商讨起来,对于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军官们各抒己见,针对如今这情报太少的情况,却也都有了简单的布置,在一起坐了半个小时后,众人终于谈妥,分散去集结各自的营、团,分派任务。

在与医药部确认过伤残官兵的情况后,唐锦还是决定把这些人一起带走,不把他们留在海边;须知,没有大量人力保护,在这样的海岛之上,等他们回来时,这些伤者很可能早被变异兽吞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当然,唐锦敢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因为伤者中真正不良于行的,不过几十人,而这点人,并不会影响整个队伍的行动。

在又等了半个小时后,小红终于飞了回来,唐锦打开小红脚上的信件看了一遍,抬头看了看天色,“伐树扎营,休整一晚。”

122过年

扎营停驻,是为休整,也是为过年!

原始、木制的防御设施内,一堆堆篝火边,以连排为单位,四师的战士围火而坐,大声谈笑,嬉闹,分食从海中捕回的鱼贝虾蟹,他们年轻脸庞上的灿烂笑容比篝火更耀眼,比明月更迷人。

每个火堆旁,总会有那么几个淘气顽皮的战士,不愿意老实坐着进食,偏要时不时窜到别人的篝火堆前,以说笑敬酒为掩护,趁隙倏然出手,抢走火堆上的烤肉,又在群起而攻之的笑骂追赶声中四处逃窜,借着围坐的人群阻挡,轻快地躲闪追兵,逃回自家的势力范围;间或有被抓住的,一些人打躬做鞠,原物奉还,却亦有撒泼打滚将战利品护在怀中,叫嚷着要食没有、要命一条的,那痞赖的却又逗趣的模样,倒让追抢的人不好再深究下去,只能在这些淘气鬼的脸上身上抹几把黑灰撒撒气完事。

而每每这些抢食的家伙如得胜将军般回到自己的连队时,那些各种花脸猫的狼狈造型总会招来更多的哄笑,将喜庆的气氛炒得更热,其间更有一个战士,兴许是与人闹得太过火,最后仅着小裤抱着食物逃了回来,而让他落在这般田地的促狭鬼们则手拿树枝,如同顶着旗帜般顶着小家伙被扒下的衣裤,排着队逶迤而来,言道是礼尚往来,原物奉还,把整个营地的人都看得乐翻了天。

就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唐锦带着各营团级军官,逐个火堆走过,为战士们送去美酒,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举杯畅饮,许下最美好的心愿——祝愿祖国富强,人民安康;愿天下人人生活安乐,无灾病饥馑,无颠沛流离。

走到崔元的火堆旁,唐锦打开一瓶新酒,为起身的崔元将酒杯倒满,回手又为自己满上一杯,而后目光真挚,言辞恳切,举杯笑言,“扫尽天下变异兽,还人间清平盛世。”

崔元的目光闪了闪,终于举杯与唐锦相碰:“还人间清平盛世!”

饮尽杯中酒,唐锦再次为崔元续满杯,不经意间抬头,澹然目光与之相对,静默两秒后洒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大步向下一个火堆行去,身后,是一群满头大汗却兴致高昂的军官,他们留下火热的笑声与祝愿,跟着唐锦继续未尽的祝酒行程。

看着留在火堆边的新鲜兽肉与酒,崔元的目光再次闪了闪,坐回原位,慢慢靠在米米胸前,举目望天,黯沉的眸光里似有星光印现,再看时,却仍是一片暗沉。

跪坐在崔元脚边的温续凯看着那肥美的变异兽肉,一直还不曾捞着东西吃的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那一声“咕嘟”,在此时略显沉寂的火堆旁显得分外清晰,在把他自己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将崔元不知跑到何处的心神拉了回来,招得他一脚把温续凯踢开:“就知道吃的蠢货,去吧,看你能吃多少。”

一头一脸一身俱是沙砾泥土的温续凯却不知道崔元此时到底是恼了还是真的大发慈悲让他去吃东西,只得小心冀翼又爬回到他的脚下,扬起一张还带着些稚气的小脸,媚笑着抱住崔元的腿:“二少,小的祝愿您来年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崔元哼了一声,又一脚踢在温续凯身上:“滚你妈的蛋,爷我当然心想事成,还希得让你这么个废物的祝祷。”

温续凯赔笑:“是,是,二少鸿福齐天,万邪不沾,小的跟着二少,哪怕沾一点福气,也尽够小的一生享用不尽…”

“滚蛋,吃你的肉去,爷倒要看看,你能吃多少。”崔元睃了形态卑琐的温续凯一眼,对旁边一个黑衣人道:“看着他吃够五十斤肉,吃不下就给爷灌,爷开恩,今儿让他过个肥年。”

在温续凯的哀哀求告声中,众黑衣人捧腹大笑,崔元则接过米米递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唇角弯曲的弧度,说不清楚是愉悦喜乐还是讽嘲冷诮。

走遍营地,又去每个哨位走了一遍,给他们送去丰盛的吃食,酒是没有的,倒是提神的药剂没缺,终于逛完一圈,唐锦回到温妮钱森等人围坐的篝火堆前,让跟随的军官们自便,唐锦一脚将小猫想将他扫开的钢尾踢开,坐在温妮身边将她靠在小猫身上的身子揽入怀中,坏笑着将杯中的酒灌了她一口,得了一个白眼也不在意,双目发亮俯在温妮耳边轻笑道:“这是咱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以后,每一个年我们都会一起过。”

温妮竖起的眉慢慢软了下来,睨了这个已带了些醉意的男人一眼,唇角弯弯,目含喜意,轻嗔道:“德性。”

轻嗔浅笑间的风情,勾得唐锦的心脏一阵狂跳,火辣辣的目光就那样直勾勾地一直盯着温妮看,直看得她颊升红晕,目泛羞意,慌乱间将身旁的盘子端起,拈起一块片好的烤肉就塞进了男人的口中:“赶紧吃,一肚子的全是酒。”

听着温妮明为嗔怪抱怨,实为羞答答关切的呢喃,唐锦伸手紧紧抱着她温软的娇躯,低头狠狠在香甜滑嫩的小嘴上啜了几下,那响声羞得他怀中的温妮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的挣扎,眼看小人儿目中都有了湿意了,唐锦才意犹未尽地将人松开,惬意放松地伸长了两条腿,往后一倒,压得小猫不满地嗷嗷了几声,又因为主人被带得一起倒在自己身上而不能起身离去,只能偷偷地拿尾巴拍了唐锦好几下,才又回头去吃自己的烤肉——嗷呜嗷呜,主人烤的肉,太好吃鸟!

小红见不得它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转过身拿屁股对着它,低头撕掳自己的晚餐,那是一条巨大的海蛇,追慑血腥而来,被小红一爪抓出了海面做了新年的年夜饭。

钱森的目光反复在这两只晶宠身上流转,他一直没弄明白,小红是什么飞禽变异的,对于从它那美丽的花冠与尾羽上流转的能量更是纳罕不已,弄不明白明明只靠尖锐的喙与锋利有力的爪狩猎的它为什么有这样的外在表现,难道强化那两处华而不实的地方比强化生存的工具更重要吗?

夏侯章烨与子车妍今天收到了女儿与徒弟随着秦勇的书信一起带来的礼物,心情很是不错,见钱森一直注目小红,夏侯章烨笑道:“这两只晶宠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化的,灵智高不说,还懂得讨价还价。”女儿徒弟为了让它帮忙送点东西,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让它同意的。

钱森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前辈能看出它们的血脉来源吗?”

夏侯章烨看了两宠一眼:“那头老虎倒是一眼能看出来,只这飞禽…如果它的尾羽再长几尾,就似朱雀了。”

“朱雀?那不是传说吗?”钱森是专业上的大师,对于技业涉及到的一些东西,却也并不陌生,各类变异兽各个部位的药用价值他是再清楚没有的了,因此,对于小红这种不明品种,他心中不免生出了十分的热忱。

夏侯章烨见小红侧头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低头进食,不由觉得很是有趣:“我活了也有七十几年了,见过的变异兽数不胜数,加上曾在师门库房内看过的,这世上的变异兽虽不敢说全知道,但凡陆上的,大抵也知道十之七八,这只飞禽确实从不曾见过…只是,在古老的书籍里见过朱雀的图片,鸡头、燕颔、蛇颈倒是差相仿佛,其它的…”夏侯章烨端起身旁小几上的酒杯摇了摇:“…古籍中记述内容的由来不可考、真实度不可尽信,故而,这也只是夏侯的祈望。”

“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一口饮尽杯中酒,夏侯章烨与子车妍目光一碰,“…见则天下大安宁…几百年人类的祈愿啊。”

听了夏侯章烨似叹似惋的低语,钱森面色肃然,亦随之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亮光看向小红,只是,在看到它巨大的肚腹时,他眼中的亮光沮然幻灭,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上了年纪了,再没了年轻时的热血与悍勇,如今,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只变异兽身上,真是…

举杯与夏侯章烨示意:“辞旧迎新,祝前辈来年武运昌隆,再登高峰。”

夏侯章烨回祝道:“祝大师得偿所愿,早得道果。”

二人相视一笑,都是心性坚韧之人,很快将先前的一点涩然抛诸脑后,谈笑着啖肉饮酒,与周围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倒也有了些过年的兴味。

欢乐的时光易逝,到了九点多钟,即使战士们仍然意犹未尽,军官们却是呼喝笑骂齐上,将他们叫起来洗漱,到了十点,先前还是一片人声鼎沸的海岸边已只剩了零零落落几十人收拾善后,唯余火苗渐渐变小的篝火堆在原地噼噼啪啪燃烧,将它最后的热量散在营地之中。

按例巡视后回到自己的帐中,唐锦抱起温妮进了空间,一阵火热纠缠,直到天将明时,才把怀里哭求了大半个晚上的人儿打理妥当抱了出来,将自家宝贝安置在软软的被褥之中时,被她无力的白眼一扫,这个得了便宜的男人临走还不忘开口调笑一句:“再抛媚眼,后果自负。”

气恼的温妮抓起旁边的一个软枕,愤怒地拍在他的脸上,可惜,到底力道不够,只换了对方低沉的轻笑与几个啄吻,在她的踢打中终于被撵出了帐,温妮这才得到了休息的时间。

唐锦走出帐,迎着咸涩的晨风精神抖擞地做了几个肌肉拉伸的动作,锐利的目光在营地中快速一扫,确定并无异常情况,便带着人开始检查各个哨位。

这将是最后一个宁静安谧的休息日,进入海岛之后,这些战士,有多少能再活着走出来?

站在海边的礁石之上,深邃的目光落在海面,唐锦的面色肃然而凝重——这些热血的男儿追随着他来到这里,他们年轻的生命身后,是亲人爱人的牵挂,而他要做的,便是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尽力保全他们,把他们带回去…

贝明商、谢冈与唐铎先后从帐中走出,一出帐,便看到了那个在警卫班默默的守护中面对海面长久静立的高大身影,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一声震天的虎啸后,便是一声高入云霄的鸟唳,此时,正是六点,这一呼一应的两声,如同起床号,打破了营地的沉寂,随之从各个树木草叶搭制的简易篷子里传出的战士们的呵欠声、起床声、说笑声,这些声音糅杂在一起,将营地上空最后剩余的一点清冷驱离得一干二净。

小憩后恢复精神的温妮跟在小猫身后步出营帐,招头间,便对上了唐锦回望过来的目光,看着唐锦眼中的沉重被柔和取代,温妮轻轻一笑,走了过去,与他一起,面朝大海,并肩而立。

沈冰林等人快速收拾着帐篷等物资,与他们同样作为的官兵们个个动作快捷迅速,在炊事兵将早饭做熟前,先前还森然拥挤的营地里已是一片干净、空荡。

早餐之后,所有人整装完毕,唐锦一声令下,四师以一团为先锋,二团居中,三团垫后,列队进入这个巨大的基岩海岛,向着位于岛屿东部的一条巨大山脉行去,那里,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也许是小红昨日的那一声唳啸,四师的队伍上半日的路程走得很平静,没受到什么变异兽的袭击,直到下午,才开始有零零落落的小型变异兽在周边出没,坐在小猫背上的温妮清楚地看到树林草丛间有梅花鹿轻捷跳跃,远处的枝杈上,更有云雀叽啾、啄木鸟嘟嘟啄食着巨大的树干中的虫子…到晚间,战士们猎了变异野猪、野兔等野物,就着干粮与烧开的溪水进食,晚间歇息之前,众人合力将一片较宽的地面清除出来,洒上驱除蛇虫的药粉药剂,而后夯实,战士们在地面铺上随身带的软木与铁桦,而后抱着被褥,和衣而眠。

温妮没有再拿出空间里的帐篷搭建,而是如同所有人一样,幕天席地,抱着军中配备的被褥窝在小猫的肚腹间休憩。也许是小猫高阶变异兽的气息威慑,但凡它趴伏之处,便是蛇虫亦是退避三舍,倒让温妮不必受药物气味的干扰,每夜可以睡个好觉,整个营地,便是夏侯章烨与子车妍也不如她自在;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在小猫身躯的遮掩下,她会将唐锦送入空间之中泡泡澡——唐锦与她不一样,每天事情多而杂,又劳心又费神又要时刻警戒着来自不知名处的危险,自还是要让他时刻保持最巅峰的精神状态才好。

如此行进了五日,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之前,四师遭遇了此行第一次危机:变异蝴蝶!

满山遍野的蝴蝶,齐齐扇动翅膀,如同七彩的虹落入人间,绚丽惑人,引诱人兽前赴后继投入之中。

123毒蝶

“哦,不,天啦,快撤!”

当队首人员发现领先一日路程的侦察连全体人员皆倒卧在地之时,终于发出了警戒之音。

不知道是风的变化,还是什么,军队的动静终于影响了那块铺在大地之上的美丽虹毯,它,开始轻轻起伏,随着色彩的变幻,慢慢腾空而起,绵绵,向着四师漫漫涌动盖来。

美丽的东西,总会降低我们的警戒感,显然,这一点爱美之心,让侦察连这些最机警的战士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他们身体倒伏的方位…”

“什么?”

“他们的头是向着咱们这边的。”

“…所以,他们其实是在撤退的过程中倒下的。”

短短几句话,让军官们的脚步开始变得有些零乱。

唐锦站住脚,看着那块儿轻盈起伏、薄软鲜艳的虹毯,决定专业的问题先询问一下专业人员:“妮妮,有什么建议?”

“蝴蝶翅膀上的鳞片有毒,色彩越是鲜艳,越是美丽,毒性越强。”温妮看着那翩翩而来的虹毯,那壮观而又无比美丽的场景,即使明知那是夺命的毒毯,仍然让人忍不住神为之夺。

“天敌…”看了看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彩色巨毯,温妮摇了摇头:“能在这一个片区繁殖出这样庞大的数量,这附近肯定无法找到它们的天敌,而且,就算找到了,一时之间也无数把它们尽数消灭。”

步队仍在快速后撤,只是,随着那毯子与人类距离越来越小,显见这只是临死前的挣扎,队首的战士终于抵挡不住心理压力,霍然出手,一道能量在空中划过,几块彩斑翩然飘落,看着攻击有效,更多的战士站定了脚步,向着空中的毯子挥舞起双手,于是,彩斑如同美丽的虹雨,纷纷坠落。

看起来明明是战果辉煌,唐锦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因为,那纷飞的残蝶,随风坠落,好些,落在了战士们的身上。

只是后退,已是不行,唐锦当机立断,断然下令:“一团,戴上防毒面具,举盾,尽力挡住蝶尸,群体攻击!”

队伍最前端的一团战士得到了明确的指令后,利落地为自己戴上了便携的防毒面具,而后集结阵形,开始有组织地截杀涌来的虹蝶,随着第一波攻击,一块虹布被从那块巨大而美丽的毯子上撒裂,化作蝶雨纷纷落地,一团长贝明商站在阵形之中,将一团分为三组,分别不停进行剿杀。

“二团,准备随时替下一团,三团,伐木点火,给我把这些毒蝶全部烧了。”

战士们快速各就各位,做着自己的工作,看了一眼自觉退出阵形的军医,唐锦一挥手:“救治与解毒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无论多么柔弱的东西,当数量超过一定界限后,都会给其它物种甚至世界带来巨大的危险,曾经的人类如此,今日的毒蝶,也是如此。

曾经,人类的人口超过了地球的负荷,自然资源被大肆采伐过度,于是地球恼了,就有了近百年的大灾变,直到人类的数量被削减到了一定的数量,生态系统达到和谐的平衡,自然界才再一次繁荣起来,如今,人类眼看又将迎来下一次篷勃发展…直到将来某一天,数量再一次超过警戒线而被大自然报复。

此时,在这个海岛之上,毒蝶的存在,再一次精确地诠释了量变引发质变的哲学命题,本来只是一阵风就会刮走的蝴蝶,因为达到了庞大的、惊人的数量,于是,它们不仅扫荡了一片山区,在此处称王,更将阻拦、杀死这个星球上最强悍的一批人类。

美丽的蝶尸在一团战士所立之处铺成了一片,如同另一张静止后色彩变幻更加难以捉摸的彩毯,而战士们,就站在这彩毯之上,不停地、不停地为织就这张彩毯而努力,纷飞跌落飘飘洒洒的绚美蝶雨,比最奇幻的梦境都更加迷乱人心,比世间最美的花雨更让人留恋,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团的战士开始慢慢有人倒下,早已着装整齐的医护兵们,动作快捷地开始从阵地中往外搬动倒地的战士,把他们安置到一处较为平整的空地之上,进行救治。

小红早已飞至高空,只是,对于这种于它而言身体微小又无比脆弱的生物,它在其中能发挥出的杀伤力却是比一个最弱的战士也不如,小猫的利爪已扣入地面,呲牙闷吼声中,温妮只能尽力安抚它焦躁不安的情绪。

“要是,有火焰枪,就好了。”

还记得在五行城外的地下洞穴之中,几道火焰扫过,五行能力者们齐心合力,制造了一朵巨大的红莲…

温妮转过头,看着唐锦,眼睛眨了眨,似乎,好像,那时她收了一把火焰枪在空间里…将手伸入随身的背包,温妮掏出一把枪递给唐锦,唐锦看了看前方那虽然小了一块,却仍然巨大,足有几十平方公里的虹毯,又看了看温妮手中的火焰枪,嘴角抽了抽:“杯水车薪!”

温妮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把枪又收了起来,转身去救人去了,反正,她也就在这方面最擅长。

看了一眼以无可比拟之姿铺盖而来的虹毯,唐锦摇了摇头,写了一张便条,打了个唿哨,将空中的小红叫了下来,让它送到秦勇处。

托着下巴,看着数量巨大的毒蝶,唐锦不得不承认,哪怕四师的战士是三十二军中最优秀的,数量上的巨大差距,却决定了这一场无声的厮杀,不是一个师能够完成的。

对于送信的工作,小红早已驾轻就熟,一声嘤啼,双翅一振,向着来路如电一般迅疾而去。

空中的直线距离,比起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而言,是真的很快,再加上小红的速度本就极其快捷,而一师与四师相距的路程也不过一日,如此,也就更快了!

高高的天空之下,位处护卫军之中的秦勇,在听到一声熟悉的鸟唳之声后,便站在原地等候那道熟悉的红影,果然,几分钟之后,那只骄傲的红色巨鸟凌空停在他的身前,向着他伸出了巨大的利爪。

熟悉而快速地取下小红脚上的便条,秦勇展开一读,而后眉头一抖:“一师,全速前进,增援四师。”

一师增援到达时,四师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如今站立的,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在一片燃烧的火把围成的防护阵之中,每个人身上都如同披了一件七彩的外衣,秦勇暗暗吸了一口气,不用说,那就是变异毒蝶翅膀上的毒粉了。

此时,战场之上,唯有唐锦与夏侯章烨等了了几人不曾戴防毒面具,看到增援的一师到达,唐锦轻吁了一口气,“四师全体注意,东南方位二十米,离地十米,木系,火系,全力攻击。”

在发出命令的同一时刻,唐锦拿出温妮塞到他手中的火焰枪,向着前方,斜斜上举,随着四师剩余人员的全力一击,同时轻轻扣动了扳机。

一朵七彩焰火,如同元霄节的烟花,在空中乍然绽放,而后倏然而灭!

随着四师最后这一波最强力的攻击之后,大部分人都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而一师也早在一师长杨昆的指挥之下,列队拦住了毒蝶的靠近,让四师残余人员可以将战场上的战友抬下去救治。

将战场交给一师,唐锦退到了阵线之下,走到秦勇身边,指着地上绵延了几公里、几乎淹没到人膝盖处的粉蝶尸骸,“战果。”

又指了指远处那些奇形怪状的岩石:“敌军阵地,那岩石内估计是这个地区其它变异兽的尸骨。”

伸指点了点空中还剩下的至少有十几公里的彩毯:“敌军残余势力。”

回头看了看躺满一地的四师残军,唐锦嘴角狠狠抽了抽:“我军损失惨重。”

看着唐锦铁青的脸色,秦勇伸出手指挠了挠鼻翼,“此战之后,四师可原地休整几日,让一、二、三师打头,你们,就垫后吧。”

唐锦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扭动头臂关节,噼噼剥剥的骨节暴响声中,这个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疲态:“一个多月都是我们打头阵,可累死我了。”

打着呵欠,唐锦摆了摆手:“我要好好睡一觉,你们,自便吧。”

站在原地,看着唐锦走到制作简易的临时医疗点,对着几个军官做了一番简单布置后,倒在地上就开始打呼,秦勇摇了摇头,“拼命三郎。”

唐锦每日仅睡四个小时,有时睡得更少甚至不睡的事情,秦勇早就知道了,原本医药部担心唐锦撑不下来,把身体熬坏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一直坚持了下来,此时,放松之下,立时就睡死过去了,不过,长期的劳累后,没有因疲惫过度,导致神经兴奋不受控制的情况出现,至少说明他的身体还没垮,想来,睡个两三天,就能恢复吧。

“年轻,就是好啊!”

身边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参谋听了秦勇的感慨,忍不住失笑:“将军这话说出来,可让我们这些人的脸往哪儿搁?”

秦勇指了指被人抬着手脚换衣裤的唐锦:“这小子,累了一个多月,倒头就睡,若是我像他那样操劳,肯定睡不着,不用药物助眠,神经根本就不听指令。”

参谋想到听来的消息,也忍不住点头:“据说唐师长经常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这个,身体如果没个好底子,确实坚持不下来。”

秦勇笑了笑,不再说话,这一路上,四师一直充作先锋军不曾调换过,唐锦如果不多操点心,伤损的人员不知道会多几成呢,这小子,倒也没白费了自己跟军部要的物资,嘿嘿,只这一路的战果,就能挡下所有四师被特殊对待的非议了。

看着一师短短时间就开始出现了中毒昏迷不得不抬下来的人员,秦勇皱了皱眉,招来一个四师的军官:“你是属于哪一个营团的?简单汇报一下从遭遇毒蝶开始你们师长的安排布置以及各阶段战况。”

“报告,四师三团一营,黄仲向首长致敬!”年轻的军官胀红了脸,神情有些激动,不过,随着汇报的进行,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叙述简洁而有条理:“三个半小时前,我师在三公里外遭遇变异毒蝶,满山遍野足有四五十公里的毒蝶向我军掩盖而来,师长命令一团戴上防毒面具阻击毒蝶,二团原地待命,三团赶制火把;一团战斗半个小时后,三成人员中毒昏迷,师长命令一团全体退下,二团顶上;二团开始战斗时,三团火把已赶制完毕,师长命令我们将火把点燃,插入地面,形成防护圈,防止零散毒蝶进入,之后,二团退下,三团顶上,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坚持了三个小时…那时,四师已仅有一千多人能保持神智,不曾昏迷,于是,师长命令剩余战斗人员全员上阵,全力阻击,直至援军到达。”

秦勇指了指军官衣领袖口的保鲜膜:“怎么回事?”

“防止毒蝶身上的毒粉沾上皮肤。”黄仲动了动手上的手套,又指了指身上挂的防毒面具:“碎裂的毒蝶毒粉四散,无孔不入,一沾就中毒,只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战斗时间才能坚持得更长。”

“针变异毒蝶的毒制出解剂了吗?”

“军医已制作出药剂与药膏,分内服与外用两种,但凡中毒的战士,毒素均已控制住,只是如要趁底解毒,至少还需要两天时间。”

秦勇又指了指保鲜膜:“这个,还有吗?”

黄仲摇了摇头:“没了。”

秦勇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秦勇找了个传令兵,让他把应对的方法传达给一师长杨昆,想了想,又走到正替唐锦脱衣服的温妮身边,十分温和地笑问道:“温中校,保鲜膜还有吗?”

温妮头也没抬:“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