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不理他,如墨偏追着不放,还要抢过去看看,灵儿跺跺脚说道:“告诉你,是抹胸,乔大嫂给的,护着胸部的……”

如墨哈哈笑起来:“护着胸部?你一个小丫头,有胸部吗?”

灵儿胸部朝他挺了挺,如墨依然笑个不停,灵儿想起雪茵的话,抓起他手放在开始发育的□上,如墨愣了愣缩回手笑道:“没看出来,小丫头还真是长大了,既然乔大嫂送了,就穿上吧。”

说完回头收拾别的去了,灵儿沮丧得坐下来,雪茵说男子极其迷恋女子的□,象如墨这样未经人事的,只怕碰一下身子就酥了,灵儿刚刚大着胆子一试,看如墨没事人一般,看来他心里根本没当自己是女子看,再一想他一口一个小丫头的,气不打一处来,甩帘子出去了。

如墨看着晃动的门帘心想,夜里没睡好,心情烦躁也属正常,悠悠然将灵儿的衣衫鞋袜整齐放在箱子里,出门去看租来的马车,灵儿正站在马车旁,瞟他一眼说道:“不用坐马车了,驾车太累了,骑马就好,我能行的。”

如墨想了想,小丫头的身子骨比他还好,应该没问题,点点头让明生帮着卸了马车,明生这些日子正议着一桩亲事,灵儿嘻嘻哈哈跟他开玩笑,明生红着脸低声嘟囔:“灵儿别闹我了,我心里乱着呢,觉得做了亏心事一般。”

灵儿蹲在他身旁:“你有什么亏心的,是我变心了,也不是变心,是我小时候不懂……”

明生又嘟囔道:“不是对你亏心,是对我自己。”

灵儿愣了愣,明生这话她听不懂,如墨从马车另一边探过头来,大声说道:“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一个字听不到。”

灵儿白他一眼:“让你听到,还是悄悄话吗?”

如墨笑了笑,突然跑过来捏一下灵儿的脸:“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不叫爹不叫师父就罢了,你你你的,等出嫁了,还要将我忘了不成?”

灵儿又恼了,站起身蹬蹬蹬回屋去了,如墨看着她背影跟明生说:“灵儿最近有些喜怒无常,也不知怎么回事。”

明生瞧了瞧他:“老师也有迟钝的时候,自己悟去吧。”

如墨笑笑:“这姑娘家的心思,悟不出来,随她去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果真象如墨所说,等他回去,灵儿已做好饭菜,在饭桌上跟如墨说笑,说是下午要去看看明生未来的媳妇儿,漂亮不漂亮,性情好不好,能不能配得上明生,如墨笑道:“这个在明生,又不在你,看了不中意又能怎么样?”

灵儿鼓了鼓腮帮:“就凭我跟明生哥过命的交情,我不中意了,跟他一说,他自然得反对。”

如墨点点头:“嗯,那我们走着瞧,看将来灵儿和明生媳妇儿,哪个在明生心里最重。”

灵儿嗤笑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小丫头了,我懂,他自然跟他媳妇儿好了,你看看师娘,大雷师父在她心里比她哥哥重要十倍。现在那个姑娘还没成明生哥的媳妇儿,我帮着把关。”

如墨笑道:“噢,那我倒是该对灵儿刮目相看。下午早去早回,夜里早些睡,明日一早就动身。”

灵儿答应着走了,果真早早回来,叽里呱啦说那姑娘叫蕙香,长得秀气性情也温柔,跟明生简直天生一对,如墨笑说那就好,夜里各自早早睡下,午夜时分,灵儿就觉身下涌出一股温湿,起身换衣,看着换下的里裤上一团透明的濡湿,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也许是下午跑得太快,累着了,困倦中又倒头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有没有抹胸这个词,有待考证,另外说抹胸就是肚兜,俺推理一下下,认为应该有所区别,老祖宗是很聪明和你讲究滴:)

23. 奎水

第二日天刚亮,就出门上马,上马前如墨为灵儿披上斗篷,大红的底子绣了雅致的花鸟,白色毛皮滚边,领口处两朵白色绒球,衬着粉白的脸庞,如墨为她理好端详着笑道:“挺好看了,师公师婆肯定喜欢。”

灵儿喜悦得笑了,再看如墨披一领蓝色斗篷,上面绣了简单的云纹,镶了黑色滚边,心想这是一对呢,想到一对,看着端坐马上的如墨,斯文中增添几分勃发的英姿,心里甜蜜着问道:“还能见到干爷爷和干奶奶是不是?”

如墨摇摇头:“前些时收到师父的信,老两口被小双和秋阳接到富春去了,秋阳这家伙,总算懂得孝敬岳父岳母,这下我也彻底放心了。小双的婆母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小双的娘,也就是灵儿的干奶奶,小双如今的日子该是顺遂舒坦了……”

灵儿趁着他谈兴正浓,试探问道:“小双是不是很漂亮,是个大美人?”

如墨笑道:“小双啊,怎么说呢,长相很普通……”

灵儿笑得更甜了些,如墨似乎想起什么,看着天边的白云半晌才又开口,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跟灵儿说:“跟小双在一起,如沐春风一般轻松畅快,呆多久都呆不够,而且小双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

灵儿哼了一声拉下脸,猛然一抖缰绳纵马疾驰,如墨被甩出老远才醒悟过来,慌忙拨马去追,直追一个时辰才追上,气喘吁吁说道:“灵儿,爹带你出门,虽说是为了回太康过年,最重要的是游山玩水,我们可以且行且走,不用快马赶路,否则出门就成了吃苦受罪,何苦呢?悠悠然到太康赶上过年就好。”

灵儿绷着脸不说话,如墨歪着身子脸觑到她脸上:“灵儿,跟爹说说,这些日子喜怒无常,是不是有了什么心思,是不是看明生订亲了,灵儿有些着急?”

灵儿呸了一声,又要去抖缰绳,如墨握住她手:“好了好了,别再乱发脾气了,再这么气呼呼的,爹就后悔带你出来了。”

灵儿忙勉强压住脾气,又行了一会儿,就觉腹内微微胀痛,以为是吃了凉风,也没在意,午时经过一个小城,二人进了一家酒楼用饭,用过饭稍事歇息正要上路,灵儿蹙着眉头说肚子难受,如墨为她把过脉看了舌苔,并无任何不妥,想来是骑马累了,天气又冷,找了间客栈住下,依着灵儿要了挨着的两个房间。

第二日灵儿再有不适,就不跟如墨提了,脚程方加快了些,晓行夜宿二十多日后,一日傍晚进了太康城门,灵儿才知道如墨有自己的院子,原来的药铺还开着,伙计隔三差五过来收拾,院子里干净清爽,屋里稍作收拾后,灵儿去厨房烧火做饭,如墨也过来帮忙,灵儿一边忙着,一边笑道:“以为要住到师公师婆家,这一路上想起来就觉得紧张,原来爹在这边有自己的院子,这样一来,不是跟在家里一样吗?”

如墨笑道:“本来就一样,只有一宗不一样,这儿啊,到处都有小双的影子,就说院子里的树荫,小双夏日来了,总爱坐在下面摘菜啊,缝补衣服啊,我就在旁边坐着陪她说话,那会儿总是一眨眼天就快黑了……”

灵儿出言打断如墨的美好回忆:“真是奇怪,你以前从来不说小双,好象还板着脸命令我不能提她,如今怎么总是说起,你爱说我还不爱听呢。”

如墨笑了笑:“不爱听?那就当我自说自话。”

灵儿再不理他,如墨也没再说,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笑的,灵儿更气,安静吃过饭仔细沐浴了睡觉去了,被褥都是刚晒过的,嗅着阳光的香味,很快进入了梦乡,在梦里,身下又涌出热流,湿粘湿粘的难受,灵儿惊醒过来,点亮灯烛要换里裤,讶然发现一片猩红,她啊的一声叫起来,想也没想披了斗篷,冲进了如墨屋里。

门哗啦一声大开,吹进的冷风惊醒如墨,疑惑着坐起身,灵儿已跑过来,一头扑进他怀里,抖着声说:“爹,不好了,不知哪儿流血了,裤子上都是血。”

如墨拉开她看了看裤腿,手指搭上脉搏又放下了,笑道:“灵儿一着急我也糊涂了,灵儿不用怕,这个是奎水,姑娘家长大了每个月都有一次,奎水来了,意味着灵儿长成大姑娘了。”

灵儿愣怔着靠在如墨怀中,懵懂无依,如墨笑道:“这几日灵儿注意不要受冷,不可用凉水,不可劳累,就在这屋睡着,爹为你煮些红糖水去。”

灵儿低低嗯了一声,不知所措站在床边,如墨想了想笑道:“爹也不懂得这个该怎么弄,垫些棉垫子?草纸?或者是布条?想不出来,待天亮了去问问师娘,怪爹不好,没想到灵儿这么快就……一直觉得还是个蹦蹦跳跳的傻丫头呢,是不是这些日子骑马给累着了,这个也怪爹,不该听灵儿的,应该雇辆马车……”

如墨啰啰嗦嗦,心里比灵儿还紧张些,他话唠唠叨叨说着,灵儿却不觉得心烦,只觉得无比安心,如墨从壁橱里拿出一床褥子,折叠成厚厚的垫子,灵儿却不想坐上去,只说会脏,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身下已又涌出几次热流,如墨一把抱起她:“这有什么,脏了扔了就是。”

再一看灵儿赤着脚,蹲下身将她的脚包在掌心里,仔细揉捏到暖和了,拿过棉被盖住灵儿,柔声嘱咐她再睡会儿,自己到厨房煮红糖水去了,一边煮一边笑,为人父母的骄傲油然而生。

煮好端回屋,灵儿正歪着发愣,如墨递到她手里,待她都喝了,看她睡不着,坐在她身旁陪她说话,说些她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哦了一声:“怪不得灵儿这些日子总发脾气,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就说嘛,我们家灵儿不是多事的性子,这会儿才算明白了,对了,姑娘家来了奎水容易腹痛,待这次奎水净了,爹就为你熬药针灸调理。”

灵儿低低答应着,慢慢靠在如墨身上睡了过去,如墨看外面天光亮起,出去到了师父家门前,也顾不得讨扰,敲开院门拜见了师父师娘,简单叙了离别之情,坦然问道:“师娘,灵儿也来了,可不巧昨夜来了奎水,是头一次,就是想问问师娘,这女子来了奎水怎么打理,是不是要垫些什么?”

师父在旁边咳了一声,不过同为医者倒也没太大反应,师娘就不一样了,跟自家夫君夫妻几十年都没说过这样话题,如墨闲聊一般自在,老太太一张脸早红透了,半天才由红转白,看如墨没事人一般,不由拍一下他肩膀:“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问?”

如墨笑道:“我这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着急啊,才来问的师娘……”

老太太一笑,进屋收拾些东西说:“走吧,我去教教灵儿……”

如墨拦住他笑嘻嘻说道:“师娘过去,灵儿还不得羞死,再说这丫头笨拙,连个针都拿不好,师娘还是交给我吧。”

老太太叹口气:“这天下男子都视这个为不洁之物,你还偏要看看。”

拗不过如墨,拿出一个白布缝制的长袋子来,指着跟如墨说道:“里面装上干净的草木灰,脏了之后把灰倒掉,把袋子洗净晒干,还可以再用。”

如墨点点头:“倒是实用,可是草木灰再吸水,布上面难免潮湿,要不要垫几层草纸什么的。”

师娘忍不住捶了捶他:“草纸粗糙,若是富贵人家,自然会有柔棉精细的纸,贫苦人家也就这么将就。”

如墨点点头,看师娘飞针走线给缝了一个,拿着回家烧了草木灰填满了,回到屋中灵儿已经醒了又在发呆,如墨到灵儿屋中取了干净裤子,烧好水让灵儿沐浴换衣,将那个袋子递给她,教给她怎么用,说一遍还要说第二遍,灵儿红着脸蚊子哼哼一般说道:“我知道了……”

如墨到书房里把所有的白纸翻了一遍,都太厚太硬,费尽心机想起祭祀用的白纸,洁白透明,出门到县府的白纸坊买了好多,回来拿益母草熬汁儿熏蒸了,给灵儿用,并嘱咐灵儿若有不适,定要告诉他。

灵儿初次的奎水足来了半月,如墨每日熬红糖水,饭菜里放红枣枸杞,担心灵儿害怕,每日接师娘过来陪她说话宽心,灵儿由担忧紧张变得怡然自得,看如墨每日为她忙碌,心汪在蜜中一般。奎水净了,跟师婆也熟了,每日跑到师公师婆家闲坐,很快迎来春节。

初一一大早,灵儿跟着如墨早早过去磕头拜年,磕过头起身坐好,师父严厉说道:“如墨啊,师父知道太康关不住你,任你到处乱跑,对你也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婚姻大事,每次你回来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每次回来依然如故,师父如今黄土埋半截子的人了,就剩这一桩事放不下,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年你既回来了,师父师娘就做主,给你定一门亲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慨老祖宗的聪明……

24. 亲事

如墨正悠悠然吹着茶水冒出的热气,师父此言一出,咕咚一声咽一大口,烫得伸着舌头半天说不出话来,灵儿忙端了凉水过来,如墨喝几口才好了些,师娘笑说道:“瞧把你吓得,几个兄弟姐妹里比你小的都有孩子了,我们老两口能不急吗?你放心,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定不会委屈了你。”

师父捋了捋胡子嗯了一声:“眼下有三位姑娘,一位是举人家的孙女儿,一位是县太爷家的小姨子,一位是富商家的女儿,我和你师娘知道你要回来,找了几个媒婆,精挑细选,这三个入选了……”

噗得一声,如墨含在嘴里的凉水喷了出来,笑说道:“还入选,师父,我又不是王侯将相,还选妃不成……”

师娘白他一眼:“如墨你正经点,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好好听你师父说。”

如墨忙点了点头,师父又嗯一声:“富商家的女儿最美,不过门第低微……”

如墨又笑道:“师父,我这个做郎中的也高不到哪儿去。”

灵儿知道如墨那个都不会答应,只当笑话在听,一听如墨这句话就急了,人家美你就为人家说话,说郎中高不到哪儿去,依你这意思,和你正般配了?师娘过来一拍如墨肩头:“少打岔,说正事。”

师父又捋捋胡子:“县太爷家的小姨子呢,年纪稍大些,二十了,不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眼界太高了,才迟迟没有订亲,这门亲事可是县令夫人点了头的,因如墨为县令夫人看过病,县太爷夫妇对如墨印象极佳。”

如墨点点头:“如此有才华的女子,年纪大也能配到好夫郎,再说也不算大,比我小多了。”

灵儿心里的火又往上窜了窜,师父看一眼如墨有了些笑容:“你能上心就好,最好的在后头,举人家的孙女儿知书达理举止文雅,只是长相普通了些。”

如墨装作沉吟了一下:“听起来也不错,嗯,要是,要是长相也好门第也好又正当妙龄,那才如意。”

师娘知道他在说笑,刚要说话,灵儿心里的火窜了出来,生硬说道:“师公师婆,他哄你们呢,他心里只有一个叫小双的女子,哪里能容得下别人……”

话音未落,如墨阴沉了脸,喝道:“灵儿放肆!”

灵儿和如墨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头一次被如墨呵斥,眼圈儿立马红了,如墨师娘一瞧,忙拉灵儿在怀里,骂如墨道:“你凶什么凶,就你那点心思,十多年前你陪小双远嫁,我就知道了,你藏着不说,我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么些年了,小双为□为人母,添了三个儿女,也总来信问你,我们就照着你说的,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其实你早就在一处落脚了,只是我们不知道地方,你不愿意说我们就不问,说你千般聪明万般激灵,我看你不过是个死心眼儿。”

如墨看看师娘愕然半晌,低头说道:“也不是有意瞒着师父师娘,开头是羞于说,后来是不想说,如今是没必要说,都离开八年了,这几年想小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只不过,谁又能比得上她……”

师娘叹口气,师父刚要说话,外面传来小孩儿的喊声,老两口的孙子女们醒了,穿上新衣跟着父母来给祖父母拜年,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进来,连说带笑连蹦带跳得磕下头去,随后进来的儿子媳妇也都磕了头,跟如墨灵儿互相拜了年,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得说话,几个小子猴一般窜出去挑了鞭炮噼里啪啦放起来,如墨师娘带着两个儿媳去厨房做饭,灵儿忙跟了出去。

在厨房里,两个儿媳说笑中提到如墨,问婆母跟他提了亲事没有,到底中意哪一家,如墨师娘笑道:“今年啊,有门儿,他承认心系小双,听他的意思,对小双的心竟淡了,阿弥陀佛,这个傻孩子想通就好,当年就该狠下心,不让他跟着去富春,可你们父亲偏我说捕风作影,说如墨是为了纵情山水之间,借机离开,我们应该成全他。”

二儿媳心直口快,笑说道:“当初头一次见如墨,哎呀,这样风流俊俏的人物,瞧见他就脸红心跳,孩子他爹为了气我,就说了他和小双的事,我一听,更是赞叹了,他明明知道小双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依然一心跟着到千里之外守护着,这是怎样的胸襟和柔情,将来谁要做了他娘子,他得有多疼。”

大儿媳性子温和,缓缓说道:“如墨这人看着温和,骨子里孤傲着呢,怎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小双啊,是因为从小在一处,关心照顾他,否则只怕也看不上。”

灵儿择着菜,心里乱七八糟的,不是该欢喜还是忧愁,欢喜的是他说对小双的心淡了,忧愁的是,师公说的那三个女子,那个都比自己强上百倍,论相貌自己只是平常,琴棋书画一样不会,也就能写几个字,倒是会舞枪弄棒,门第就更不用说,无父无母无根基,哪来的门第?正胡思乱想着,二嫂子一声喊:“灵儿丫头,想什么呢?烂叶子留在了盆里,好叶子都扔到了簸箕……”

灵儿啊了一声,手忙脚乱拣着菜叶,师婆笑道:“这孩子三更就跟着如墨过来陪着守岁,估计是困倦了,呆会儿吃过饭到师婆屋里补觉去。”

二嫂子捏捏她脸笑道:“灵儿说说,如墨在你们那边有没有相好的。”"

灵儿摇头说没有,二嫂子一声叹:“二十有六了,冷床冷被的怎么熬?”

大嫂子笑道:“娘,还是尽快给如墨定了亲事,就别再走了,一个人漂泊着,实在让人不放心。”

二嫂子附和道:“就是就是,成了亲一洞房,知道了女子的好,过些日子有了儿女,不就踏实了吗?”

师婆连连说好,又把三个待选女子说了一遍,问两个儿媳哪个好,二儿媳说:“举人家吧,知书识礼的过了门贤惠。”

大儿媳摇摇头:“还是别攀高门,富商家女儿最好,家底殷实长得又美,嫁给如墨反倒是她们高攀。”

师婆却说:“我倒觉得县令的小姨子好,嫁过来和如墨对弈啊读书啊,不就是神仙眷侣吗?对了,论起来如墨娶妻,就是灵儿的娘,灵儿觉得哪个好?”

灵儿想说早不叫他爹了,可如墨嘱咐过她不要生事,要哄师公师婆高兴,迟疑说道:“哪个都配不上爹,爹不是说了吗?相貌要好门第要高还得正当妙龄。”

二嫂子叫道:“哎呀,这得等着天上仙女下凡,就算是皇室的公主,门第好年纪好,还可能生得不太美,过会儿我跟如墨说说。”

大嫂子摇头:“我看算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墨该害臊了。”

一会儿饭菜上了桌,一大家子团团围坐着,孩子们嘻嘻哈哈得闹腾,二嫂子也没顾上说如墨的亲事,灵儿安安静静吃饭,大嫂子笑道:“如墨将灵儿教的真好,食不言寝不语的,一派大家闺秀风范。”

如墨刚摇了摇头,灵儿狠狠剜他一眼,又忙点点头笑道:“是啊,我们家灵儿就是十足的淑女。”

灵儿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更狠得剜他一眼,如墨跟几个哥哥说着话,不再理她了。闹哄哄吃过饭收拾了,师婆让灵儿睡会儿去,灵儿摇头说不困,跑到院子里跟小孩子们放鞭炮,胡闹了一会儿,依然是放不下心思,跑到堂屋去虎着脸说:“爹,有事要问你。”

如墨正跟师父和几个哥哥说话,答应着出来,灵儿拉他到无人处,劈头说道:“有几句话问你。”

如墨点点头,灵儿问:“你真的对小双淡了?”

如墨诧异看看她:“不关你的事,小丫头不该操心的别瞎操心……”

灵儿追问:“到底是不是?师娘嘱咐我问的?”

如墨点了点头,灵儿又问:“师公说的三位姑娘,你看上哪个了?”

如墨嗤了一声:“依然不关你的事。”

灵儿执拗着:“娶进门来就是我娘,我小时候你答应过,要我喜欢了才行,怎么不关我的事,到底是哪个?”

正期待得看着他等他回答,如墨突然啊了一声,吓灵儿一跳,他一把揪起她衣襟:“你个野丫头,又放炮了是不是?衣服上烫了好些小黑点,每年都是这样,今年来了……来了葵水,以为长大了,能爱美些,怎么又烫坏了,你可知道我每年为你挑新衣得费多少心思,从来都是早上仙女一般,到不了中午就成脏猴了,明年过年不给买了,对了明年说不定嫁出去了,不用我买了……”

灵儿眼泪哗得一下淌了下来:“着急把我嫁出去,你好成亲是不是?到底看上了哪个?不告诉我我就不吃饭。”

如墨想了想,不吃饭倒不怕,怕得是师娘叨唠,为她擦擦眼泪笑道:“哪个都没看上,也没急着将你嫁出去,不过,今年总是要议亲的。”

灵儿呆呆看着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作者有话要说:

《悍妇记》繁体版出版封面,俺好喜欢,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放上来……

25. 洪府

过了初一,如墨的小院子里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他虽没有亲人,朋友却众多,都携家带口来访,还有以前看好的病人千恩万谢而来,也有疾患听说他在家慕名而来的,如墨微笑着一个个迎进来,又微笑着一个个送走,丝毫不见厌烦,不过只在家里待客,有邀请去茶楼酒肆的都推掉了。

到了初七,灵儿从最初的兴奋好奇到疲惫,夜里揉着肩膀打着哈欠问:“哪天人能少些啊?”

如墨笑着摇头:“这才开头,有的还不知道我回来,过几日听说了,人会更多,十五和二月二能清静些,过了二月二,我们也就上路回豫章去了。”

灵儿叹口气噘了嘴巴,如墨过来捏捏她脸笑道:”乖灵儿这几日辛苦了,烹茶煮饭,客人们直赞叹,说我们家有一个热情能干的女主人,都喜欢吃灵儿做的饭菜。”

灵儿的眼眸里放出光来,来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心甘情愿忙碌不过是为了如墨,她招呼客人上茶做饭,也是因为这样做有一种满足感,一种身为女主人的满足感,她大着胆子问道:“你觉得我象这个院子里的女主人吗?”

如墨笑道:“不是象,就是……”

灵儿周身疲惫冰消,取而代之的是从头到脚的轻快,她欢快笑出了声,如墨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堕入冰窖,如墨说:“我跟客人说了,我家女儿这么棒,有出色的年轻人,就为灵儿牵个线。”

灵儿一甩门帘回屋去了,如墨心想,真是把小家伙累坏了,长这么大没这么操持张罗过,心里盘算好找个仆妇来给灵儿帮忙,第二日一早,灵儿又早起忙碌上了,如墨说了自己的打算,灵儿笑道:“不用了,我能行。”

如墨自言自语道:“睡一夜又好了,看来真是给累的。”

到了元宵节暂得清净,二人一大早去给如墨师父师娘请安,师父劈头斥责道:“如墨你又敷衍我和你师娘,借着忙碌每日来晃一会儿就走了,是不是想着过了二月二就走,为师今日把话说在前头,这亲事不定下来,就休想再走了。”

如墨笑嘻嘻说道:“师父,这婚姻大事是急不得的,反正我已经二十六了,不在乎再等两年,不说情投意合吧,你老人家总得容我找一个过得下去的,否则就算成亲了夫妻离心又有什么意思。我答应您,三十岁前一准成亲。”

师父吹了吹胡子,师娘在旁说道:“中意不中意,先见一见吧,要不这样,就明日,让那三个姑娘跟着媒人过来,就说是问诊,如墨你借机看看怎么样,对了,这可不能凑一处来,要不该打起来了,这样好了,早上一个中午一个下午一个。”

如墨哭笑不得:“师娘,哪里有大姑娘抛头露面,寻上门来问诊的。”

师娘拍拍头:“真是老糊涂了,这样吧,让那几个姑娘称病,你去她们家看病,不就见着了吗?这是个好主意,还能顺便看看她们的家人门庭。”

灵儿的双手藏在袖子里,紧紧捏成了拳头,看样子他要答应,果然如墨笑道:“好啊,就听师娘的,不过明日有很多人要来,怕是没有空闲。”

师娘断然道:“没空就抽出空来,明日开始一日去一家。”

如墨说了声好,师父师娘刚放过他,灵儿又揪着他不放,拉他到无人处质问:“你怎么答应了?”

如墨叹口气:“不答应行吗?先去看看,回头就说都不中意不就行了?”

灵儿不说话了,心里想着,万一你看上其中一个呢,哼,你敢去我就装病,看你先顾那头……

第二日天刚亮门环即被叩响,灵儿一激灵,客人不可能这么早上门,一定是媒婆,来得可真快啊,匆忙穿衣洗漱了端茶来到堂屋,如墨正跟一个中年人说话,中年人站起来恭敬谢过,双手接了茶在手里,如墨笑道:“这是小女,李管家不用客气。”

管家?灵儿站在如墨身后打量眼前的人,一身锦缎衣饰讲究,难道这是县太爷家的?李管家一脸恳切:“老太君年关时突然犯疾,四处寻医问药,竟是一日重比一日,眼看着……唉,三位老爷忧心如焚,昨日有一故交前来探望,说是太康有一魏郎中,虽然年纪轻,确是医中圣手,不妨一试,所以派小人一路快马而来,昨日中午到的,不过正逢佳节不敢来扰,住了客栈又睡不着,刚过三更就到门口候着了……”

如墨点点头站起身:“那就走吧,烦劳李管家带路。”

李管家喜不自胜,灵儿在旁说道:“还没用早饭呢。”

如墨笑道:“灵儿带上点心和水囊,我们一起去。”

灵儿摇了摇头,如墨笑道:“灵儿知道李管家口中的老太君是哪家的吗?就是宏源县的洪府,灵儿一起去吗?”

啊?灵儿几乎喊出声来,竟然是大雷师父的祖母吗?师娘雪茵口中那位慈祥的老人家?灵儿还想问什么,如墨悄悄冲她眨了眨眼睛,灵儿明了他不想让李管家知晓他们和大雷雪茵的关系,急忙收拾了吃的装满水囊,出门牵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