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公!”锦衣挂着笑,一脸亲和劲的走过去。韩公公立刻带着丫头们给她道喜:“小的们恭喜锦衣姑娘荣升锦贵人,小的们更祝愿锦贵人您前途似锦!”

“韩公公,您客气了。”锦衣忙笑着应声。

“这是给您配置的东西,里三件外三件,再合着各项大小,共是七十二样礼。”韩公公说着一招手,几个丫头讲手里的东西一一给锦衣过目。锦衣对这些东西并不稀罕,可面上却是挂着满眼喜色,她眼尖,一眼瞅见托盘里有个玉镯子的成色极好,便一把抓了起来,直接放进了韩公公的手里:“锦衣才分院,要什么没什么,韩公公不嫌弃,这个就拿着吧。”

韩公公自然知道这玉镯子的份量,这可是这批首饰里最好的一件,也是自己想着蔡总管和锦衣之间的兄妹关系才做主放在七十二件里的,想着以次套个近乎,却不想锦衣竟动手把这个赏给了他,大喜过望之余便有些激动起来:“这个您赏给小的,这可不大好吧…”

“嗨,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些都是身外物,锦衣从不当事,韩公公若喜欢都拿了去,锦衣也绝不说一个不字。”说着锦衣一笑便请韩公公进去坐,可韩公公笑着装了镯子便行礼告辞:“多谢锦贵人的好意,可惜小的们这里等的久了些,还有事做,东西放下这也就去了。”说着招呼了下人把东西往里抬,人却眨巴着眼说到:“锦贵人,日后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差遣小的。”

“韩公公真客气,差遣二字我可当不起,若真有什么事,以后要求到韩公公您,您给个照应,锦衣也就心满意足了。”

韩公公闻言和锦衣相视一笑,继而带着那些丫头走了。

锦衣一人回了殿,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却没什么精神。照规矩刚才是该给她拨个丫头的,却不想韩公公连个人都没给她留下,这令她有些尴尬。

正在不爽间,殿外传来蔡宝的声音,她慌忙出去迎,倒是先看到了提着包袱的落云。

“落云,你怎么来了?”锦衣的眉眼飞着笑一把就拥了落云,而后不等落云答话,却看着其后的蔡宝说到:“二哥可是你好心把落云妹子给我送了来?”

蔡宝挠着脖子不好意思的一笑:“这我可不敢往身上揽,是皇上特意嘱咐我,把落云给你带来,陛下说了,您一定想和自己的好姐妹在一起!”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五章 低眉顺眼玉样人(下)

第三卷 第五章 低眉顺眼玉样人(下)

蔡宝送来了落云后便去了。毕竟他是皇上跟前的人,有的是事要他做,才没这功夫耽搁,更何况眼见一对姐妹亲热的搂着,他在边上也不合适。

锦衣拉着落云的手浅浅的笑着,而落云却是在一直流着眼泪抽泣。自打路上听蔡宝份外惊现的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落云的泪就没停过。这会只有她们两个在殿里,哭的是更带劲儿了。

“好了,别哭了,你看我不也因祸得福了吗?这不,我都成贵人了。”锦衣说着晃了下身上的衣服:“贵妃给赏的,好看吗?”

落云抽抽嗒嗒的点头:“好,好看,我,我就是觉得你,你受了好大的罪。”

“嗨,谁能不受点罪啊,幸好我活过来了,我命大。”锦衣说着眼扫向窗前那几盆向阳的花,那是将才那些下人们摆放进来的:“我这个人就信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不?”

落云使劲的点头:“我信,我绝对信!”

锦衣冲她笑了笑,松了她的手往窗棂前的花儿跟前走:“你来了正好,换别个我还未必敢用,和你透着亲,该如何就如何。”

“对,蔡公公路上说,说了,说我不懂内宫的规矩,叫我,叫我多问着点,锦衣姐你要给我说啊!”落云还有些抽搭,但好了许多。

锦衣点点头:“好,我呀不但和你说,还要教你读书识字呢。”说话的功夫,她捧起了窗台上的一盆艳黄色状如酒杯的花冲落云说到:“落云,这花你认得吗?”

落云摇摇头:“不认得,我自小都是在地里种粮,晚上织绣,就算补贴家用也是在后山上找点山草药拿去卖的,这些话啥时候见过啊,诶,这是什么花啊?”

锦衣笑了笑把花递给了落云:“这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状元竹,但也有个大家长叫的名字叫酒杯花。你瞧着好看吗?”

落云点点头:“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呢!”

锦衣嘴角轻勾:“落云,你说安贵人好看吗?”

落云没防备锦衣忽然说到安贵人。当下就应了口:“好看啊,啊,不,她那人心肠恶毒,再好看也都是恶人!”

锦衣笑了笑:“如此美丽的人伤害你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就如这花儿,看起来美艳,但却害人不浅。”

落云愣了下,立刻低头看手里的花:“这花难道有毒?”

锦衣笑了:“若有毒,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送到我这里当摆设,它啊,毒是没有,可是却能害我。落云,你记住我这窗跟前上的花,除了那盆秋芙蓉,其余的你就别浇水,各三差五的给我打碎或是养死,知道吗?”

“为什么呀,这么好看的花,你说了没毒。有怎么能害你呢?”落云不解的问着,毕竟在她眼里这些花如此的美,如此的香。

“你手里这盆对常人无害,可是要是谁有身孕,闻了这花,就会小产,把它留我这里,是有人想我这辈子没机会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锦衣说着眉就轻挑了一下。

“啊?”落云闻言直接把花给抱出了屋子丢在了殿口,急忙进屋又搬别的:“这些也都是吗?”

“大同小异,终归是对我不好的。”锦衣冷眼看着她搬完,便看向那盆秋芙蓉略有所思的笑了。

落云搬完了花,站在殿口一脸怒色:“谁这么缺德?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告诉皇上!”

锦衣笑着看她一眼:“嘘,这事可说不得。落云,这后宫里的女人谁好谁坏那不是写在脸上的,你到了这里跟着我,那防范的地方就多了去了。刚才你不是说蔡公公要你不懂的就问我吗?我先叫你一条:沉默是金。”

“沉默是金?”落云摇了头:“你难道要我闭嘴?这事我怎么能沉默呢?这可是有人害你啊…”

“谁要害我?你答的上来不?”锦衣淡淡笑着随意一坐,看着落云。

“我要知道是谁,还在这里站着吗?诶,这花谁送来的啊?”

“这花是内务处送来的,可是这不代表就是内务处要害我,我告诉你,内务处里什么都有,好的,坏的,拿到什么就送什么来,别人跟前也未必就没这花。可偏巧我是识得的,若是换了你这等不识得的呢?那是不是就只有被坑算的份?”

“所以这才缺德嘛。”

“缺德是缺德,但是我识得这花啊,所以我只要让花养死了不在跟前就完了啊。我干嘛要让别人知道这花是能害人的呢?”

锦衣的花令落云没出声,她只是微微皱眉的看着锦衣。

锦衣此时收了笑,一脸认真的说到:“落云,宫里分不出黑,也分不出白。我们要学会的就是如何保全自己,并在保全里步步向上,你懂吗?”

落云眨眨眼,没出声。

“这花是害人的东西,可是我还没怀孕呢,你若喳喳呼呼出去,事情没多大,咱们也不知道是谁想害我,事就会不了了知,但害我的人就知道我有戒心,我在防备,而你是碍事的人,可能你会被灭口!”锦衣说着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再者,所谓枪打出头鸟,只要你这一问出去,我可就比别人显得能耐,谁都知道我认识这花,将来就会有人说你怎么知道这花能害人,弄不好我倒会变称众矢之的。我们假设一下。假如你告诉了皇上,皇上大怒而查,那么首先查的就是内务处,内务处多少东西啊,里面有多少人在管啊,皇上查半天结果没查出谁来,又或者查出一个谁来,但无论如何总免不了动刑,就会有人无辜受罪,将来这账算谁头上?还不是你和我?”

落云的脸色变了,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告诉别人不好。不说出来就会有人被牵连,这和你心目中的好人锦衣不符合。可是落云,我该先教你写一个‘宫’字。”锦衣说着就要提笔,而落云开了口:“‘宫’字会,天天看,早认得了。”

锦衣浅笑,依旧磨墨提笔,写了一个宫字。

“一家之下两个口,你知道这是哪两个口吗?”

落云看着锦衣摇摇头。

“上面的小口是是非口,稍有不慎,流于唇舌,便进此口,下一个大口乃是血肉口,喝的不仅是那些是非口流下的残血,更是吞下这一味善心而不知死活的人。”锦衣说着把那纸递给了落云:“记住这个字,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字里,好人不是不能做,但是别做烂好人。知道了吗?”

落云看着那字点点头,眼里盈盈有了泪光。

“我们要先活着,才有别的可想,连活着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去求?”锦衣说着将落云拥抱入怀:“从现在起,我们姐妹就要相扶相持在这里,落云,你可是是我的依靠,对吗?”

落云使劲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闭上嘴巴少说话,只做事就是了,对吗?”

“对,我们要是整个宫里人人看去都低眉顺眼的人,是整个宫里最不惹人注意的人。”锦衣说着将落云放开,从桌子里那些首饰里拿了一块玉佩放在了落云的手里:“看看这玉,通透却温和,它不会似金银耀眼,也不似珠宝夺目,但是它却讨人喜欢。你和我就要做这样的人。懂了吗?”

“嗯。”

“带着吧,送给你了。”

秋风起落叶,遍地金黄媚。

锦衣坐在含香殿前,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竹蚂蚱,那是落云用蒲草叶子顺手给她扎着玩的。

韩公公此时一脸笑的带着两个丫头到了她的跟前:“锦贵人这是在忙什么呢?”

锦衣抬头一笑:“瞧韩公公说的,我能玩什么,就是扯根草打发时间呗。”

“锦贵人,您这贵人当的,人家得了主子衔,哪个不是在宫里摆弄摆弄,您倒好,成天的就在这殿里窝着,你看看,您这都封为锦贵人两个月了,除了初一十五的你去御花园上个香,到皇后那儿磕个头,您啥时候还出过这凤藻宫?宫里游园,赏花,你怎么都不去啊?”

“我没那心性儿,我这人嘴笨不去自讨没趣。诶,您这是…

“嗨,这不是后天就是重阳了嘛,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设宴,请大家都去坐坐。小的呀特地来送那新制的褂裙。”韩公公说着一摆手,身后的丫头捧了衣裳给锦衣瞧。

锦衣扫了眼就摆了手:“劳烦两位给我拿进去吧,落云出去讨绣样去了还没回来。”丫头们闻言自然进殿放衣服,而此时韩公公凑到锦衣的跟前小声说到:“多谢锦贵人上次体恤只把碎花盆给小的送了回来,小的这才知道还有此花…”

“韩公公客气了,您是忙人,有人搬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不过碰巧不喜欢那花而已。”锦衣浅笑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韩公公一脸的谄笑:“那就好,那就好。哦,对了,锦贵人最近可缺什么不?有少的,只管说,小的给您送来。”

锦衣笑了笑:“我能缺什么啊,韩公公您处处操心,锦衣多感谢您的,不过,我是贵妃主子的人,这分了院,除了每天叩拜的,也不能伺候在主子跟前,真不知道她最近如何,有什么缺的不?韩公公您是个热心人,要是有什么瞧着我家主子缺的,您可给操心着点,锦衣这里就多谢了。”锦衣说着便似要福身,韩公公可担不起,赶紧拉了她起来:“哎呀,小的可担不起,最近贵妃主子身子似乎虚了点,倒是要了不少补药。”

补药?锦衣的眉一挑,心里一个冷哼。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六章 风起云涌(一)

第三卷 第六章 风起云涌(一)

锦衣和韩公公打听了几句就送了人出去。此时落云也抓着几个绣图一脸喜色的跑了回来,再与韩公公相错后,跑到锦衣跟前就眉飞色舞:“主子,您瞧奴婢找的这几个图,绝对让您看了喜欢!”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再是两人做姐妹,也该主奴的称呼,免得哪天顺口喊了,被人以失仪失礼而论。所以,锦衣还是早早的叫落云改了口,这两个月下来,落云早习惯了。

锦衣笑着伸手接过,看了看都是些花卉,也就顺手拿了张出来:“绣这个吧,看着喜庆些。”说话的功夫也扯了落云进殿。

带了内阁,锦衣把绣帕一放就扯了落云:“可打听到什么?”

落云脸上已经无了在外面的喜色,只无奈的摇头:“春梅姐的嘴巴好生紧的,您要奴婢去套话,结果奴婢和她说了这么久,贵妃最近怎么样没问出来,倒被她问了好些您和皇上怎样怎样的话。”

“那你怎么说的?”锦衣挑了眉。

“还不是照主子您教的那样往实了说。”落云眨眨眼:“诶。主子,你真的觉得贵妃最近有什么事?”

锦衣扯了落云到身边一坐,轻轻地说道:“我这两个月,悄无声息的把自己藏着掖着就是不想太风光的被人记恨,毕竟我位子还不稳。可是贵妃不一样啊,她才复起,正是该大张旗鼓的时候,尤其她被关了三个月,我可是知道她被关的多烦闷的,可是偏她也低头顺眉整日躲在凤藻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而且,早先我去磕头请安她还见我呢,这几次,不是说我去的早了,就是说她不舒服不见,前几日去请,她倒直接和我说起近乎的话,叫我把请也免了,你说这不太奇怪了吗?”

落云点点头:“您这么说,奴婢听着是有点,不过,奴婢以前听红袖姐说过,宫里的女人善妒,再是分院下来,算一顺儿的,也难保心里不搁着刺!您每次叫奴婢去和春梅姐近乎,人家一问您和皇上的事。您也总叫奴婢实话实话。可奴婢这不懂规矩的乡下人,都觉得您和皇上多好多好的话还是藏着点好,但您却叫奴婢说的干净,不藏不掖的,想来,难保不是因为人家听了心里生气!”

“生气?她三年多无出,这会儿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巴不得我与皇上近亲受宠,将来生下个皇子,只要巴巴的送去过继于她,她这心就安稳,我也有个嫔位挂名。所以她现在怕的就是我不受宠。”锦衣话还没说完,落云摇了头:“以前,奴婢也觉得是,可今日吧,奴婢瞧着不像!先前春梅姐听了您和皇上的事,奴婢瞧着再是嘴里应着说好,眼里也泛着酸,可今天问了后,倒觉得眉眼里都闪着得意,嘴巴上却偏又不出声了…”

“有这事?”锦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走,口里低喃:“不对,不对…”

落云听着好奇,追问到:“主子说什么不对?”

“落云,我记得咱们县里每到这九十月的时候,要熏什么肉蜡,你会吗?”锦衣一脸正色的问起这事,把落云弄的发懵:“会啊,家里一年的肉全靠这个时候熏下些,可是主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你熏肉!”锦衣说着眼里就发亮。

“啊?主子您怎么忽然弄这个,咱们没有小灶,吃的都是御膳房统弄的啊,再说了,就算您要弄,我给你私下熏些,可是这肉…”

“你跟我来!”锦衣说着就拉了落云往外走,边走边说到:“落云,等下你只管熏肉,出了什么事,你就说是我说嘴巴馋了想吃这个,你就想法给我做,懂了没?”

落云迷糊的点头,口里问着:“可是主子,您不是对那熏肉没什么兴趣的吗?”她记得选秀路上,有这道菜,但是锦衣是一口也不动的。

“嘘,现在你要记得的是,我。爱吃这个!”锦衣说着抬了眉,扯了落云就到了凤藻宫的小灶。她一个贵人无权拥有小灶,但贵妃却是可以的。

此时正是午后,灶房里也没什么人,锦衣指挥着落云在篓子里找了块用来炼油的肥肉出来,便对落云耳语了几句,这就整理了下衣裳往洛惜颜的正殿去了。

落云有些错愕的看着锦衣出去,自己眨眨眼,她倒现在还不大明白锦衣叫她做熏肉是什么意思,但随即却也撸了袖子将柴草什么的往角门上摆,最后拿了火钳子夹了肉,提了桶凉水蹲在了角门点了火。

此时午后下人们都在休息,还真没人理会到落云,她见火窜了起来,便舀了些水浇上柴草,顿时一股子青烟冒了起来,落云赶紧把肥肉放了上去,焰火一熏, 肉腥味伴着那点青烟散了开。

落云不敢放开胆子的熏,毕竟这是宫里,她要控制烟火,要是在乡下,那是直接火钩子一架就不管了的。

落云这边费力的熏肉。锦衣却已经进了正殿。

“怎么这会的不休息,跑来寻我啊?”洛惜颜半躺在软靠上,手里捧着书册,眉眼一贯的慵懒。

锦衣恭敬的行了礼:“锦衣见过贵妃主子,实在是锦衣心里按不住事,没个底有些不安,只好来问问贵妃主子。”虽然贵妃叫她不用喊主子,但锦衣却一直就这么喊着,声声贵妃主子,既亲切又不会显得自己卑微。

“过来,坐跟前吧。什么事啊,令你这么个玲珑的人都能没个底?”洛惜颜随手放了书册,身边的春梅便倒了跟前,扶着她坐正了些,又给加了个垫子。

锦衣低眉顺眼的挨着踏边的椅子坐了,轻声说到:“今日里韩公公说后日就是重阳节宴,皇后娘娘亲自设宴,锦衣在殿里盘算了半天也不知该送什么礼好?毕竟锦衣再怎么也是您手里出来的人,送低了跌了自己的份儿倒没什么,怕有些人嚼舌头说锦衣不懂事,连累贵妃主子您;可送的高了,又怕自己扎眼给贵妃主子您惹事…哎,还请贵妃主子您示下,给锦衣一点指引吧。”

洛惜颜抬眉而笑:“我没听错吧?玲珑聪明的你,竟会不知道送什么合适吗?当初我记得,还是你给我出注意拿什么贺寿的啊!”

锦衣忙是低头:“贵妃主子有所不知,太后喜佛人所共知,讨她喜好,自然好想,可皇后娘娘什么喜好,锦衣是一点也不清楚,送的讨喜欢了吧,会让别人觉得奴婢有了二心,送的不合适吧,又怕给贵妃主子您惹事,当真把锦衣给难住了。”

洛惜颜笑笑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觉得鼻翼里飘着一股子淡淡的油烟味道,忽然一下变了脸色,就是歪了身子干呕起来。

春梅见状立刻给洛惜颜拍背,锦衣一愣,倒也赶紧倒了茶递送了过去。

洛惜颜干呕了几下,吐了些涎水,似乎好了点,可才漱口完毕,就觉得那油烟味更重,当下又继续干呕起来。

锦衣不动声色的端茶递水,甚至去拿了帕子递过去。可心里却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贵妃主子这是怎么了?要不我去找太医!”锦衣一脸紧张的要去喊,春梅急忙喊了她:“不用!”

喊的很急,没一点客气的缓和,但锦衣却装做不差,只不解的问着:“不用吗?”

“娘娘这几日有些肠胃不适,太医早开了药,叫娘娘多休息,这会的忽然有些不舒服,吐一下也就好了。”春梅说着着急的给洛惜颜拍着背,洛惜颜光顾着恶心是话都说不了的。

锦衣立刻装作了解的样子点头,而后端了盆子:“我去给主子打点水来!”说着就出了殿。

落云小心的熏肉,不时的往殿门瞅,当看到锦衣端了盆子出来,她赶紧收那些家伙,而锦衣则自己打了半盆子水又回了殿。

落云动作迅速的收了这些东西,正要离开的时候,赶上厨娘打着哈欠进来,一瞧见是落云,倒也不在意的说着:“诶,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找好吃的?早上做的芙蓉丝还有点,你要不要尝尝?”

落云是乡下姑娘的出身,手脚利索,别人可能嫌弃,但厨娘杂役的这些却恰恰透着亲,常常会给她留些好吃的。

落云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就是馋家乡的熏肉,自己偷偷整了块。”说着把那熏肉拿了出来。

厨娘一见挖了她一眼:“你呀,怎么弄这个,这都是乡下人才吃的东西,宫里人见了准要笑你,诶,我给你说,这些日子可别在厨房里弄什么肉吃,万一被贵妃撞见闻见了,又要挨骂。”

“啊?挨骂?贵妃难道不吃肉的吗?”落云当即撇了嘴。

“嗨,贵妃这阵子不知道怎么了,一闻到肉味她就干呕,起先我们当她有了身子呢,可最后却说是什么肠胃不适,等到过了两天,又说什么她想吃几天素了,这篓子的肉,我都没敢用。”厨娘说着冲落云一笑:“要不是怕香味传出去,我就给你做顿烧肉!”

落云呵呵一笑,道了谢,便也溜了出来,才回到殿里就看到锦衣已经在桌边坐着了。

“主子,你怎么到我前头了。”落云问着凑到了锦衣跟前。锦衣放了茶:“贵妃娘娘吐成那样,还有心思和我说话吗?我还是知趣的早点回来的好。”说着冲落云一笑:“今天的熏肉,你弄的好!”

落云耸了下肩:“主子根本就不是要吃熏肉。”

锦衣点点头:“是啊,我的确不是要吃这个,不过,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了?”

落云回身跑到殿口看了看,才又回到锦衣跟前贴耳说到:“贵妃娘娘闻见油腥味就吐,只怕是有了。”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七章 风起云涌(二)

第三卷 第七章 风起云涌(二)

锦衣瞧着落云的样子。噗哧一笑:“是啊,能看出这个还不错,那你能想到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

落云咬咬唇:“你不是说贵妃和皇后貌合心不合的嘛,她是不是怕皇后那边?”

锦衣叹了口气:“没那么简单。你想想,贵妃三年毫无动静,别说生了,信儿都没有过,这忽然有了身子,算不算是件大喜事?不但证明她能生,更能叫皇后心中不安…”

“我就说嘛,就是怕皇后害她…”

“错,我说的不安与你说的不一样。皇后现在肚子里货,贵妃这么随在后面的,反正错着几个月呢,贵妃再冲也冲不到皇后前面生了去,而皇后的位置郡主已然坐到,又有什么好怕的?我说的不安只一条,皇后生女贵妃生男,但如今皇后还没生不是吗?要真害,也不会这个时候动手,要知道现在宫里有孕的就是皇后了。若是贵妃没了胎,所有人都会疑心到皇后头上的,我要是她我就不动,等到生下的是个公主了,再动手也不晚…”

“这么说,贵妃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想瞒着?”

“我猜,她防的不是皇后而是太后。”锦衣说着脸上的笑也渐渐淡去。

“什么?太后?”落云完全惊住了:“太后难道还不希望贵妃有孕?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啊。”锦衣说着拉了落云小声说到:“贵妃三年无动静啊,怎么突然就有了呢?而且是在皇后之后!”

落云眨巴着眼似乎理会不到。

“你该知道郡主是太后一族的吧?也该知道郡主是借什么成了皇后的?”锦衣特意的提示,她希望落云能更多的有些见识,能更多的看透其后的意义,这样将来才能帮到她。

“这我知道,难道说,太后为了怕贵妃有孕抢了自己族人的可能,便有所阻拦?”落云不是没想过,但是她觉得太不可能,在她眼里,哪个当婆婆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多生几个孙子呢?

“我回来的路上就想这事,我先前是伺候过贵妃的,虽然是后面才到她身边的,但是也从春梅的口里知道一二,贵妃的身子并无碍,可是就是无信儿,为此她还吃了好些药,但还是一直没什么动静。韩公公说贵妃要补药,这是她惯常的事,以前也经常要的。我听着当她还是一贯的不死心,可是你一说春梅的反应我就觉得不对,贵妃可是在躲我啊!她好端端的干嘛躲我呢?要知道我算她的棋啊!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要防的是太后。毕竟她连我都要防,那就是她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锦衣说着嘴角一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如此。”

落云听到心惊之余却并不能够理解,她拖着腮:“主子怎么就肯定是太后呢?”

“因为她怀孕的时机。”锦衣说着眼里透着一丝冷意:“你看看她有身子的时间,是在皇后之后,我们一起算算,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她复起之时的。可早为什么没动静呢?因为她之前有吃药,那时候贵妃受宠,皇上常来留宿,可一直吃药的贵妃却没什么动静。之后她被晾了三个月,三个月里一直不曾吃过那药,而且之后,她有心复起却没机会,还把湘秀给搭了进去。我问过皇上,皇上说那日里为了救我,突然来到凤藻宫就是要贵妃去救我。可是那日来的突然,干柴烈火下贵妃也没来得及喝过药,所以我们可以想到。那药是有问题的。”

“难道是那个湘秀下药?”

“是她还是她背后的人,这个就不好说了,可是她毕竟是在侯府就伺候在贵妃身边的老啊,三年,三年毫无动静,要我,我能想到的就是太后的意思。毕竟她是个丫头,她就是再想自己当主子,也没那份三年害其无信的胆量。”锦衣说着一个冷笑:“贵妃只怕这会知道自己怀孕,悲大过于喜,看来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弄。”

凤藻宫的寝殿内,洛惜颜被春梅搀扶着上了床。这一场突然的恶心,吐的她眼泪花子满眼眶转不说,更觉得身子乏力。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以来,她的开心连一个时辰都无,便全然浸泡在担忧与恐惧里,早已身子疲乏,这么昏天黑地的吐了一番,现在倒更想去睡一会了。

安神的熏香给殿内送来淡淡的幽香令人放松,但洛惜颜的脸上却满是担忧。

春梅给洛惜颜盖上一张毯子,就要去放帐子,可忽然的洛惜颜抓了她的手。

“主子,还要什么?”春梅轻声问着,洛惜颜憔悴的脸上是不掩饰的忧色:“你说锦衣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春梅抽了下嘴角:“要奴婢说,主子何必瞒着呢?您有孕是好事啊!”

洛惜颜苦笑一下:“我也希望是,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搞清楚是不是太后容不下啊!”

“怎么会呢?”春梅急忙的说着:“主子您就算发现药有问题,但是如今看来,八成是湘秀在做怪,怎么就会是太后授意的呢?”

洛惜颜摇摇头:“太后为了拓跋一族。什么事做不出来呢?我自从进了侯府的门,三年恭孝,她不曾与我红脸过,可是现在郡主一来,她莫名其妙的寻事给皇上施压,终究令我禁闭三个月,连个贵人都敢威胁我。虽然现在郡主已经成了皇后,但我怎么知道太后到底能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那药我可是喝了整三年啊!要不是湘秀被送到暴室,你给我煎药,让我发现药的味道不同,只怕我到现在还以为是我自己不成…”

“主子,也许是个误会呢?就当是太后有心的,可是现在郡主已经成皇后,而且也有了身孕,这都要四个月了,您难道还是威胁吗?这分明就是喜事了啊,要奴婢的意思,倒觉得让大家知道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啊!”春梅皱着眉头说着,可贵妃的精神却似乎有些涣散了。

“不,不能急,我还要再想想,锦衣那边…哎!她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她是我的棋子,她心是向着我的对不?”洛惜颜问着话。眼皮却往一块黏糊。

“是,锦贵人进出只要过殿门必向您行礼磕头,借着您的福祉才有的今天,她知道应该也没什么。但是我却觉得…”春梅说着扫到主子已经合眼睡着,愣了下轻唤了几声,见洛惜颜已经睡的香甜,也就放下帐子走了出去。

关上殿门,叫了两个丫头在外听着唤,她便说自己去太医院再领些药,人便出了凤藻宫。装模作样的走了一截,到了岔口处。四下瞧着无人,便转身往延寿宫的方向去了。

来到宫门口,应门的仆从竟是目不斜视,好似没看到她,春梅自顾自的进了延寿宫到了正殿前,才拉着门口端茶的丫头说到:“莲儿姑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