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殿内,书桌上铺着画卷。锦衣手扯衣袂,小心执笔以墨之轻重浓淡层叠出朵朵幽菊。落云不曾见识过别人落墨成画,在一旁看得有些大惊小怪,尤其那墨晕成团散落后,锦衣捏着小豪细细勾勒出花萼叶茎,使每朵幽菊看起来都那么生动写意。

落云大气不出,只看的一双眼里亮晶晶的,终当锦衣落了款这才出了声:“墨菊图?”她这两个月里倒是和锦衣学了不少字,这几个字她是都认得的。

“好看吗?”锦衣笑着放了笔,长出了一口气,这幅画可费了她不少心血。

小心的以扇轻扫吹干墨,她看着也觉得满意。

“好看,真好看,若是这些花你用了彩粉或是金砂,恐怕就和真的一样了呢!”落云由衷的赞叹着,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锦衣坚持只用墨染,在她眼里,这花毕竟形似之外,若是色彩更近不是更加贴切逼真吗?

锦衣笑笑,想着太后那份忌讳,口里却说的是另外一个答案:“重阳到处都是金菊,偶有多彩的,也总是金黄占了多数,我若画菊,别家就不会吗?个个都是金菊看着不也烦?”

“原来主子想的是这个啊!”落云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她于画可没什么见识,听见锦衣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没什么眼色。

锦衣淡淡笑着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看着画似乎想着什么,落云则站在一旁依旧看着画。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标新立异,以求不同?”锦衣忽然开口吓了落云一跳,继而她笑笑:“难道不是吗?”

“以前我听过一首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京都,满城尽带黄金甲。’你听到懂说的是什么吗?”

落云歪歪脑袋:“好似说的是菊花?”

“对,菊花,金菊,重阳到处都是菊花,别的花还算什么呢?”锦衣说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累了。小憩一会,晚膳的时候再唤我吧!”说着人就自己回来屏风后休息,留下落云也不敢进去伺候,她已经感觉出来锦衣似乎很不开心。

躺在床上,锦衣想着的是刚才那首诗,那是当初旧朝将破前满城流传的诗词,被宰相大人讲于她父皇听,以致全宫流传,但是大都看到的是菊花写意,却未明白这首菊赋之后的意义。

重阳佳节,全宫在欢愉,可是宫外却已经厮杀溅血,待到重阳一过,造反之事惊现,父皇才震惊而开始与造反的侯爷交战,只有她的娘亲,坐在镜前,轻轻的念着这首诗,似乎在念想着什么。

“我花开后百花杀,这次该我了吧?”锦衣在心中轻轻的念着…

--我太喜欢这首菊赋,一改往日自己写,这次引用了,而且为了不突兀,把长安替换成了京都。大家见谅!对了,季度PK快要结束了,大家愿意给琴儿投票的就投一下哦,100点一票,不富裕的就算了哈!能者多劳,谢谢!-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二)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二)

晚上膳食用后不久。通红的灯笼就挂上了凤藻宫的门,不用说,皇上今日是要宿在凤藻宫了。

落云一看到宫门挂了红灯笼就跑回来与锦衣相言,锦衣慢悠悠的起身,妆才梳了一半春梅就跑过来报信,说贵妃叫她过去迎着,今日里好接了皇上过去。

锦衣出声应了却一点也不着急,依旧慢悠悠的,看得落云心里上火忍不住的小声埋怨:“主子,您没听见贵妃叫您过去迎着吗?照规矩您还要去体和堂沐浴呢,您这么悠哉哉的,等弄完,只怕皇上都踏进咱含香殿的大门了!”

“踏什么呀,皇上一准到不了。我那么着急的过去干坐着多难看,慢慢的过去,最后卡着时候!”锦衣不当事似的说着。

“什么?皇上到不了?”落云眨巴眼睛不大明白,可锦衣伸手点了她的眉心:“你自己动脑筋想想!”锦衣知道落云不笨,就是习惯了什么都等自己来说然后照着做,她现在只希望落云能学会自己先想,那么将来她能省下多少力气就省下多少力气。

果然落云想了会子,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难道有人不让皇上来?”

“对啊。皇上要是来了,难保贵妃一个激动可能就说了有孕的事,就算她不想露,万一正好哪里不对,呕上一下,也总是会露馅的。她露馅了不打紧,有些人只怕满肚子的打算就落了空喽!”锦衣说着一撇嘴,懒懒散散的扯了件薄袍往身上套。

“打算?”落云眼一转,立刻变脸:“难道有人要…要,要害贵妃肚子里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和贵妃不对眼,这种事,皇后才容不下呢!”

“可是皇后又不知道!”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知道?这宫里她的眼线只怕不少,能瞒的住多久?她可是太后自家的人,太后还能不帮她?别做梦了!”锦衣说着将那副墨菊图动手卷了,而后叫落云拿着。

“主子这不是后日里送给皇后的吗?您要奴婢拿着这个做…”

“别多话,跟着我去就是了。”锦衣说着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装便带着落云去了前院的正殿。

请示之后入殿,贵妃一身锦装的坐在隔间里,瞧见锦衣来也不容她行礼就招来手:“别磕了,这会儿的我也不缺你那点礼数,你呀,怎么这会才来,体和堂我叫人开了,快去沐浴吧,晚了皇上只怕都到了…”

锦衣并未应声反而是含笑的带着落云走了过去:“贵妃主子不急,就算皇上来了,奴婢再去沐浴都来得及,何况皇上今夜也该宿在主子这里。”

洛惜颜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飞了红霞,说不出话来,而锦衣却到了她身边轻声问到:“贵妃主子这会的好些了吧?”

洛惜颜有些害羞似的低头:“好些了。”中午那么一闹,回头春梅又和她说了自己去试探的结果,果然锦衣是知道了,所以这会她也没必要再瞒着,只冠冕堂皇的说着理由:“这事我自己都不敢信,生怕是场误会,只希望在等等,等做实了再说,却不想…”

“贵妃主子说的也是,这头三个月也正是小气的时候,瞒着点也没什么,不过呢,我只是觉得该让皇上知道,您想啊,皇上和贵妃主子您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种好事,至少先给皇上个惊喜让他高兴下才对啊。”

“你觉得我该先和皇上说?”洛惜颜有些心动。

“当然,皇上知道了一定特别开心!”锦衣说着笑嘻嘻的说道:“我呀给主子您请了尊送子观音,打算虔诚叩拜三日后送来给主子您。希望主子您这次能一索得男!”

洛惜颜更是脸红的烧了起来,此时也真有些打算要不今天就和皇上说了算了。锦衣看她如此模样,笑嘻嘻的轻声说到:“所以啊,锦衣觉得。今日的体和堂奴婢就不去了,还是主子您去合适!”

“别胡说!”洛惜颜听到锦衣话中话,当即嗔怪了一句,此时眼扫到落云手里捧着的画卷也就就此岔开话去:“你这拿的什么?”

“哦,瞧我这记性,我今日来的晚就是忙着画这个去了。今儿中午我这心里不安来向主子您讨主意,主意没讨着我便回去想找点事做,一时来了心劲儿,就画了张图,如今看着就觉得不错,就像裱了挂到墙上,可又担心自己画的难看惹来笑话,就干脆厚着脸皮拿来给主子您瞧瞧,你要是看着觉得不错的话,那我可就去挂!”锦衣说着一脸兴奋的从落云手里拿了画卷在她的面前打开。

“好啊,我看看。”洛惜颜不在意的接了,仔细看那幅菊图,当层叠的菊花浓墨错落的竞相放彩的时候,她却惊奇的看向锦衣:“这是你画的?”

锦衣点点头,一脸小心的问着:“贵妃主子看着可还成?”

“成,太成了,想不到你的画工如此的好。”洛惜颜由衷赞叹,心里却泛起一丝酸。

“那太好了,贵妃主子说成那就成,明日里我就找人给裱了去…”锦衣说着动手就要收画,可洛惜颜却拿着画让了一下:“锦衣。这画我瞧着份外喜欢,不如…你送给我可好?”

“啊?”锦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贵妃主子您喜欢?那,好,好,只要您不嫌弃就成…”锦衣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看的洛惜颜有些笑的不自然:“锦衣啊,虽然你说今夜该我去体和堂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如何能伺候呢?你还是快去沐浴吧,晚上皇上还是宿在你那里的好!”

“哦,好。”锦衣听话的点点头,随了一旁的春梅带着落云出去了。

洛惜颜看着眼前这幅墨菊图,心里泛着微微的酸:我若是有此落笔之力,只怕和皇上能进许多了吧?好一副墨菊图啊,如此意境万千只怕皇上看了会份外喜欢吧!

洛惜颜正想着,此时敬事处的公公却被下人引进了殿,当下洛惜颜伸手卷了画,起身便要迎,可那公公却对着洛惜颜打了个千:“贵妃娘娘恕罪,今夜皇上过不来了,洒家是来收灯的。”

洛惜颜脸色一变:“皇上怎么不来了?”

“皇后娘娘先前转园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说有些腹痛,太医院的人都过去了,皇上本是过来的。听到信儿也转过去了…”

“什么?摔了一跤?那皇后现在如何?”洛惜颜急声而问。

“皇后娘娘现在无事,太医说皇后身子骨结实,没什么大碍,就是心惊了需要好生安抚,太后都在跟前数落了番,这会叫皇上好好陪下皇后,所以皇上今明两天怕是过不来了…”敬事处的公公说的清清楚楚,洛惜颜也不好再问下去,忙是取了点碎银子塞给了那公公也就叫下人出去送了。

万分的期待变成如此,洛惜颜只觉得心里空,在低头看到画卷。她伸手打开,看着层层墨染下的菊图,她有些郁闷,只觉得心里难受。可偏就此时,下人又跑了进来:“贵妃娘娘,安贵人求见!”

“她来做什么?不见!”洛惜颜当下只觉得火起,摆手冷眼,下人应着跑了出去,可没一会功夫,这殿外就吵吵了起来,一听就是曹映秀扯着嗓子在那里闹。洛惜颜心中烦躁,丢下画卷,人就出了殿门:“吵吵什么?成何体统?”

曹映秀此时抱着一个硕大的锦盒一脸忿忿之色,看到贵妃自己冲了出来,便赶紧大声说到:“映秀见过贵妃娘娘!”

“安贵人,本宫好像和你话不投机,您又跑来做什么?”

“映秀今日不懂事,说话冲撞了贵妃娘娘,回去以后一想,这实在是太不应该,特来赔礼道歉的!”说着把手里的锦盒一把掀开:“这是映秀进宫的时候从家乡带来的上等紫缎,希望贵妃娘娘收下,原谅映秀的言辞鲁莽。”说着将手里的锦盒往贵妃的面前一递。

这上等紫缎产地只有镇北县一处,一年的产量也不过五匹,但因为镇北县府有监管职责,倒能享受一匹当年紫缎的查验料,如今曹映秀把这个拿出来,显然这份礼很重。

洛惜颜对曹映秀实在没什么好感,本不予理会,但此时锦盒一开,紫料在斜阳最后的余辉里一闪就看不清,倒叫洛惜颜有些好奇,这紫缎是个什么模样,毕竟只听过还未见过。

“安贵人这么客气,本宫让你这么跪在外面倒是我的不是,显得我小气了,还是进来说话吧!”洛惜颜说着转身入殿。坐在了正手上。

曹映秀捧着锦盒一脸得意的进去,然后动手拿出了那缎子亲自往洛惜颜身上搭:“这料子是今年送验的,十分贵重,家里每年这种料子我娘都会收起来,这次因着我进宫,娘说图个吉利才叫我带着这半匹,所说一套衣服做不成,但比甲罗裙任选一样来做,还是成的。而且这料子极为滑爽,若是贵妃娘娘高兴还可以做成亵衣穿在身上…”

“诶,这是什么味?”料子一上身,浓重的香气便袭来,但重重落落的却是好多余味,一时倒叫洛惜颜辨不出是什么香。

“哦,是香料的味道,这紫缎是上品蚕丝用紫薯泡染的,得来不易,收藏保存也比较麻烦,为了避免虫蚁咬毁料子,存放都是要放上大量香料的,您瞧,这盒子下面可全是香料呢!”曹映秀说着拿起锦盒抬了一层布料给她看,果然全是大量的香樟木丸,甚至还有些黄棕色的粉末。

浓郁的香气刺入了洛惜颜的心肺,一时间倒令她有些心旷神怡,但当她眼扫到那些黄棕色粉末的时候,门帘一掀,锦衣倒和春梅说笑着进来,身后还跟着落云。

“这是什么味啊!”锦衣喃喃道嘟囔了一句便看到了曹映秀,而此时春梅却一挑眉一脸惊色的喝到:“不好,是麝香!”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十二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三)

第三卷 第十二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三)

春梅的一句话惊了一屋子的人。洛惜颜一听到麝香两字,惊的一把推开曹映秀和她手里的锦盒,自己急忙的把搭在身上的料子往下扯,而此时春梅也已经冲到洛惜颜的跟前,一脸急色的帮着扯。

锦衣此刻还未动,落云已利索的跑了上去,她不但帮着把那紫缎往一边甩,还把曹映秀又推了一把,一时倒也搞不清楚是曹映秀挡了她的道还是她太厌恶此人。但曹映秀终于还是站立不稳摔倒于地,在略一愣后,突然嚎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两个都推我,我都来认错了,还把紫缎拿来当赔礼,贵妃推我就算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推我?”曹映秀说着爬了起来,就往落云身上捶打过去。

落云是什么人?乡下丫头,平日里没见过世面,做事小心谨慎,但也最是秉性淳朴,欺负她可能没什么,但欺负别人她倒瞧不过眼。这会的听到麝香知道贵妃有难,正一门心思的帮她扯那紫缎,而曹映秀这么背后一抓她,她当时也火了,转身一把就扯了曹映秀的发髻,甩手就一巴掌扬了上去。

只听得脆生生一个响,屋内的人再愣,而曹映秀的鼻血却哗啦啦的下来了!

“你,你打我?”曹映秀瞪着双眼,立刻伸手要抓落云的脸,可落云巴掌打都打了,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曹映秀的胳膊一抓,就看着曹映秀扭过来扭过去,可就是抓不到人。

落云也是有膀子力气的人,家里做惯粗活的,犁地放牛什么没做过,她这么一制住曹映秀,曹映秀不但抓不到她,渐渐的臂膀生疼,终于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锦衣在旁看到很是舒爽,但她却不能无动于衷,她故意不先理会这边,而是帮着春梅把那紫缎和锦盒拿到远远的,而后才装作醒悟一番连忙喝责落云:“落云,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手?没大没小。你呀!”

锦衣一喝,落云便松了手,而此时锦衣正好走到曹映秀的跟前,曹映秀正心里冒火一看到锦衣就在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啊!”锦衣捂着脸叫了出声,人便就势倒地,落云一见大惊赶紧蹲身去扶锦衣,而此时洛惜颜也总算和春梅双双从麝香的震惊里解脱出来,如今看到曹映秀这么在自己的面前打自己的棋子,又加之想到那麝香的毒害之效,洛惜颜倒跟疯了似的一把冲上去又给了曹映秀一巴掌!

“你…”曹映秀吃痛口中忿然出一个字,却不想洛惜颜第二巴掌又甩了上来,继而听到洛惜颜几乎是咆哮的尖锐之音:“曹映秀你欺人太甚!我,我,我要打死你!”

一时间殿内倒是混乱一片,春梅急得一边劝架一边以身子去保护洛惜颜,但这会的曹映秀似乎也红了眼,伸手一边抵挡却也有些扫带推搡。

锦衣此时已经被落云扶了起来,她扯了下落云在她耳边嘀咕一句,就冲到了洛惜颜的面前,她见春梅将洛惜颜完全挡住,干脆自己一边高喊着别打别打。却从曹映秀身后将其抱了个满怀,将曹映秀的双臂都控在环抱的臂弯里,这下曹映秀连抵挡推搡的本事都没了,只剩下一张脸给洛惜颜扇的是啪啪脆响。

落云此刻已经到了房子外面急急的抓了门口的下人就喊:“快,快去对面的安坤宫找皇上,安贵人和贵妃娘娘打起来了!”

那下人在外面已经听到心焦,再听落云这么说,立刻撒丫子的往对面宫里跑,落云急忙的回屋,看见锦衣这般抱着曹映秀,嘴里只嚷嚷的是别打了,一愣之后倒想笑。

春梅也是看到出来贵妃现在是占尽便宜,如果由她倒也觉得是痛快的事,何况她本身就是希望贵妃没了这种的,但是思及太后的意思,她总要做到足,以贵妃那怀孕的身子本就孱弱了,又加上先前闻了麝香,她还真担心会出纰漏,所以倒是真格的在劝,只可惜洛惜颜这会打的心中痛快,只觉得连日来的闷气与压抑都在宣泄,又怎么会停手。

打着打着,洛惜颜忽然叫了一声痛,人便软了身子直接跪下了,此时锦衣一瞧立刻松了曹映秀人也奔了过去,一旁一直看戏的落云也不耽搁,当下也冲了过去。

“啊,痛。啊!”洛惜颜的表情开始扭曲,此刻更多是惊恐,春梅当下就冲锦衣吼到:“你看着主子,我去叫太医…”话还未说完,门帘一掀,皇上就带着一股子夜风冲了进来,而恰巧此时锦衣已经看到洛惜颜股后见红,当下便是伸手一抹,而后数着血红的巴掌做傻愣的状态。

“啊!”洛惜颜一见此红惊叫一声人就直接昏死了过去,顺帝则看着锦衣一手的血红,和殿内一群人衣衫凌乱,发髻倒歪的样子,不由得怒目:“这是怎么回事?”

春梅哪里还有功夫解释,一见这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交代,虽然心中落了块石头,但也真是有些担心起贵妃便冲着顺帝急急的说道:“皇上,贵妃出血了,奴婢去叫太医!”她吼着便冲出了殿,此时顺帝一顿立刻冲殿外喊到:“去皇后那边,太医还在那边!近!”

春梅听话的冲了过去,此时殿内的人更加尴尬,顺帝扫了一屋子的人。直接过去将洛惜颜一把抱起进了隔间里放在软塌上,就冲外间吼道:“都给朕进来说清楚!”

锦衣带着落云低头而入,曹映秀则深吸了口气入了殿。

“这是怎么回事?说!”顺帝抓着洛惜颜的手,发觉她的手与额头都已经开始出汗,而此时锦衣上前一步正要说话,曹映秀倒是立刻就嚎上了:“皇上,臣妾好冤枉啊!”

“嗯?”顺帝一挑眉。

“皇上,臣妾白日来看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记恨当初的事与臣妾不爽利,臣妾左思右想皇上喜欢看到的是和睦的后宫而不是争闹的后宫,便特意带来半匹紫缎前来送于贵妃娘娘。希望她能原谅我。贵妃娘娘起先还好好的,将紫缎挂在身上与臣妾说要做什么比甲裙袍,忽然闻见这紫缎上的香料,便问臣妾是什么,臣妾说于贵妃娘娘,为保护紫缎不被虫咬而放了大量香料,什么都有,也有麝香之类,正说着,春梅还有,还有锦贵人进了来,当头叫了一声麝香,贵妃就把臣妾的礼物扔了不说,还推臣妾,然后落云这个丫头就厮打臣妾,皇上,您看看臣妾的脸,臣妾倒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贵妃娘娘把紫缎一扔掉就开始打臣妾,您看看臣妾被打的有多惨…”

曹映秀的话说的极为顺流,说完就继续嚎,不但声泪俱下,更是直接就冲到皇上面前下了跪,一把抱了顺帝的腿就哭喊到:“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这打挨打莫名其妙啊,挨打冤枉啊!”

顺帝听到心中隐隐已知是什么事,抬眼就看向锦衣:“锦衣,可是如此?”

锦衣一撇嘴角说到:“贵妃娘娘今日得知自己有孕好生高兴,先前还和锦衣说今夜里要告诉皇上您,还叫锦衣去体和堂沐浴好伺候皇上您,谁知锦衣沐浴归来,便闻到殿内香气浓重,而春梅更是闻出是麝香…皇上,麝香乃孕妇之大忌啊,贵妃一时激动就丢了紫缎这些,可安贵人却怪贵妃娘娘不领情,一时不解两边争吵起来,而后…而后…”锦衣此时顿住了。好似很难说下去。落云见状自己跑来出来:“主子不好说,奴婢自己说,皇上,奴婢见贵妃被紫缎缠身,赶紧帮忙,一时着急推了安贵人一下,谁料安贵人不问因由上来就扯奴婢,奴婢当时着急只害怕贵妃娘娘有事,顺手就甩了一下,岂料打到了安贵人,安贵人和奴婢一时抓扯起来,主子喝责我没大没小上来相劝,安贵人就给了主子一巴掌,贵妃娘娘看不过就去打安贵人,这下就抓扯起来了!”

“什么,锦衣被打了?”顺帝起先看到脸颊红肿的曹映秀也不过心里有一点点不适,可一听锦衣被打,当下腿一甩,曹映秀被丢到了一边,手也松了洛惜颜人就到了锦衣的面前,一把抓了她便去看她的脸:“你被打了这么不说?”

锦衣惶惶般低着脑袋:“不就是一巴掌嘛,不是多大的事…”

“怎么不是多大的事,你都被打倒在地了呢!”落云见皇上疼锦衣,自然是要高喊出来的。锦衣此刻瞪了落云一眼:“落云你别多事了,一巴掌而已哪里有贵妃娘娘现在这般严重?”

落云一听这话也不言语,只操心的看着软塌上的洛惜颜了,而顺帝闻言也觉得自己的确轻重不分,当下又退回去看惜颜,而此时春梅拉着太医呼哧哧的跑来进来,进殿就说:“太医您快给看看啊!”

一番查验之后,那老太医直接叹了口气:“皇上,贵妃依然流产,臣为今之计只能开药让贵妃赶紧堕下恶露了。”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四)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四)

锦帐床榻上,被灌下药汁的洛惜颜挂着一脑门子的汗。而昏沉不醒。锦帐外,顺帝一脸青色的坐在床榻上死死盯着曹映秀。

曹映秀此刻抽抽搭搭的,哭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委屈:“皇,皇上,臣,臣妾如何,如何知道,贵妃娘娘她,她有身孕啊!若,若臣妾知道,怎,怎么敢送此,此礼?当,当真是凑了巧,臣妾,臣妾真是不知道啊!贵妃,娘娘,她没说她有身孕啊!”

自打听到锦衣和落云说了贵妃有孕起,曹映秀就挂着一幅大惊的模样,如今听到太医都这么说了。她才似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急忙辩白,哭的稀里哗啦,但再这么辩白也是于事无补的,毕竟贵妃娘娘已然流产了。

按说弄成此等情形她免不了是要受罚,可到底贵妃有孕的事是贵妃她自己个隐瞒,谁都不知道啊,所以曹映秀说来,听着还真就是一场意外,这叫顺帝还真不好罚,尤其是此刻曹映秀的脸肿的跟发面馒头似的,看着更叫顺帝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抽抽搭搭中,皇后跟前的丫头铃兰进了殿,进门对着皇上福身后便说到:“皇上,皇后娘娘惊闻贵妃这边出了事要用着太医,等了许久也不见回话,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叫奴婢特来打听一二,看看贵妃娘娘这边是怎么了?”

顺帝这会话都不想说,指了下春梅也就没出声了。春梅此刻挂了一脸的泪也是个抽搭的主儿,见皇上把这事丢给她,也就拉着铃兰在一旁略略讲了。

“啊?”铃兰闻听贵妃流产,一脸惊色,忙是说了告退的话便退了出去,而此时顺帝有些心烦,便冲着跪在地上的曹映秀说到:“你再是无心,却也惹出了这事。你不是谋害子嗣,但也伤了子嗣,按理该送你去宗人府,但你又确实不知,哎,算了,你自回你的院落,先罚你禁足一月吧!”

这罚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但此刻已经成了这等模样,曹映秀也没想到贵妃落胎会这么快,只能悻悻的谢恩退了出去。

站在殿外,她只觉得背后发凉,纵然之前闹的般无法无天,也是仗着贵妃有孕的事是没散开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不免后怕,只能从心底里叹贵妃的身子骨太弱,落胎落的太早害她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尤其这个时候还被皇上给装个正着。

按着曹映秀原本的计划,这礼物献上了,她便离去。按照麝香放的量,闻到了贵妃就算遭了道,即便再躲也是难逃,只是等落下胎来却也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就算贵妃悲痛欲绝却也不能奈何,毕竟谁都不知道她有孕的事,而落了胎再哭自己是怀了孕的,却也无用无意义了。

哎!曹映秀心里叹口气,踏着夜色赶紧离了凤藻宫,今日里入宫的时候发觉贵妃跟前没了春梅,她还道是好机会,却没想到今天被打的如此狼狈,不过幸好贵妃落了胎,罚一个月也只能认了,只希望一个月后,皇后那边还能给她机会!

殿内,遣走了曹映秀,顺帝的心口还是压着一口闷气,先是皇后摔了一跤,令他担心无比,还被母后训斥他过于疏漏,本听着无事安了心,却不想这边有了流产的消息,横竖他是失了一子,但这还不足够,洛惜颜三年无出,如今终于有了喜却做了悲,倒叫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心中烦躁,顺帝随意的在殿内走动。忽然扫到了书案上放着画卷,他倒有些诧异。洛惜颜自跟着他那天起,他便知道她是个与书画无缘的人,堪堪也就那蝇头小楷写的有些秀丽。一时好奇惜颜这里怎会有画卷,他便凑了过去动手打开,这一打开便是浓重的墨香里朵朵墨菊层叠着娇艳。

“嗯?”顺帝很惊讶,惊讶这幅画的手笔用墨,都叫他似寻到了知音人一般,当下眼一亮便说到:“这里如何来的此画?”

锦衣不好出声,便立在一边,而春梅见状倒开了口:“这是锦贵人画的,贵妃娘娘瞧着喜欢便要了的…”

“什么?锦衣,这是你画的?”顺帝闻言甚为惊喜,这画中笔力若无七八年的浸yin,只怕生不出这番造诣。

锦衣浅浅的点头:“原本是下午一时兴趣所画拿来给贵妃娘娘看看的,想着她若觉得不错,我就裱了挂在自家殿内,权当臭美,却不料贵妃娘娘说我画的好,她倒喜欢,便索了去。倒叫锦衣很是惊喜。”

顺帝听了淡淡一笑,忍不住细看那画中的线条,墨染。看着看着,顺帝的脸色却变的凝重,忽然看向锦衣道:“你用的什么墨?”

锦衣一脸莫名:“名我也叫不上,都是些内务处里屯下老底子,我爱书画费的多,便央了韩公公给我多寻些墨砚,我那里还有好多种呢,前几日发现这种墨渲染出来收放适度,颇为适合做些泼墨晕染的画,便留在了手边,这么皇上有兴趣?要不锦衣回头伺候皇上您试试这种墨?”

顺帝一把抓了画冲着锦衣说到:“先去你殿里。朕要看看这墨砚!”说着大步走在前。

锦衣和落云对视一眼,一副莫名不解的模样随了其后,留下春梅有些怔:贵妃娘娘都这样了,怎么皇上对一个墨也这么上心?

顺帝匆匆的进了含香殿,此刻含香殿的书桌上还散落着笔墨,竟是一室墨香。

顺帝的眉眼生生变的有些凌厉,他几步走到书桌前抓了面前几幅散落的随笔而闻,无不是同墨而香,再一看恰恰几幅画不是荷叶涟漪就是青山绵延,宛然都是墨染之作。

皱着眉头抓了那已经晾干的砚台,只一闻,顺帝就忿忿的冲殿外大喊:“来人!”

殿外有几个随行的侍卫,听了话儿自然进来领命,顺帝挑眉而喝:“去把内务处当事的都给朕找来!尤其那个姓韩的!”

侍卫领命而去,却把锦衣惊的凑到跟前:“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顺帝却似乎不急于解释,倒是自己动手开窗,将整个大殿能打开的全打开了,完全的透风,也就是顷刻间的功夫,一室墨香倒是一点味都没留下。

锦衣一脸莫名的看着顺帝这么做,只追在屁股后面问着怎么了,顺帝这般动作把落云也弄了个稀里糊涂,不明白皇上这是发的什么风,虽说九月的天是凉爽,可夜风倒也见凉,这么吹着似乎也不大合适。

此时殿内散了味,顺帝此似乎舒了一口气,他抓着那方砚台,几次扬手欲砸,却似乎又下不去手,终究还是将他远远放在一边后说到:“锦衣,你好生糊涂啊,你喜作画,难道不管墨砚?”

锦衣闻言撅了嘴:“皇上这话说的,锦衣纵然爱书画,但也不过是个县府千金。就算爹爹再是宠惯,书画之墨了不得也就是些上品,如何有宫中收藏之精之绝?皇上是不是嫌锦衣用掉了什么好墨?此刻倒因心疼而怪罪锦衣了?”

顺帝瞧着锦衣此刻竟然还为这墨与自己撒娇,本是生气倒突然有些苦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该好笑,模棱两可似的犹豫了一番才终是摇头道:“朕心疼的哪里是这方墨,朕心疼的是你啊!”说着他捏了下眉心说到:“制砚,往往将墨胎锤炼千百遍乃至上万遍,除了选了好料外,每到工序也有考究,为使墨成雀蓝之色,使所绘山石成真,便有人在墨中加雀胆汁;为使墨有沁香,好让花木成图芬芳扑鼻,便有人往其中加香料樟木;更有喜好金砂成图者,加金砂溶于墨胎制砚,好让笔笔成金,等等不胜例举。而你面前这方墨,乃如你所见,是为了晕染收放成型而不油离,便特意打造的,称之为染墨。此物成画的确是上品,但此物流市不多,据朕所致百年见也不过制成三副,一副在二十年前送进皇宫,一副在三年前有一成品入贡,而最近的一副却是月前朕要制司做了才送入皇宫,为朕之专用。”

“啊?如此贵重的墨?”锦衣咋舌口中却也忍不住嘟囔:“我就知道皇上是嫌锦衣糟蹋了好墨…”

“锦衣,朕还不至于为方砚而嫌弃,朕生气时因为这墨只能男子用却不能女子用!”顺帝说着脸上有些燥红。

“啊?为什么?”

顺帝的脸有些红的吓人:“此墨为求效果加入的全是烈性的至阳药物,如锁阳石等,更有物种的鞭、精,至刚至阳之物男子闻了倒没什么,可女子闻此墨之香,血烈而行,如何凝血?且不说孕妇闻此墨比闻那麝香更易落胎,只说像你这等无孕之人,若闻此物,哪里还能传来有孕的消息?”

锦衣惊的脸色一白,人就哆嗦了一下:“什么?难道说我,我就不能…不能…”锦衣的话语哽咽在喉,一脸的难堪与忧色,而顺帝一见,忙是到了身边搂了她:“不怕,此物你以后不用就是,并不会对以后有影响!”

顺帝的话音才落,门外就有了侍卫禀报之声,韩公公衣衫凌乱的被押解进来,一看就知道是从床上直接把人给押过来了。

-儿子今天有点闹,一直没时间写,这会写了,也就只能一更了,见谅一下!-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五)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五)

韩公公进殿一跪。顺帝便也松了锦衣,一脸怒色的坐在旁边的大椅上冲着韩公公质问:“韩得庸,你是内务处的执事,朕昔日叫你掌管内务处的时候怎么说的?”

韩公公被押来的是一头雾水,但人这会跪在含香殿里料想肯定是和苏锦衣有关的事,他思来想去也就两件事,一个是自己今日里才给找了尊送子观音,一个就是两个月前锦贵人把那些死花退了他。送子观音有什么错?没啊,那出事的只有那些花了,当下便是一个哆嗦,不由得在心里骂了锦衣一句,他认为锦贵人在这事上早已放了他一马,却不想人家秋后算账。

“皇上,小的记得皇上叫小的用心伺候,仔细打点,照宫规细细操持…”他只能顺着话的先答。

“你就这么给朕细细操持的?什么东西都敢乱用?”顺帝恼色的瞪着韩公公,韩公公一听这话,心中更加笃定说的是上次那酒杯花的事,他忙是磕头交代:“皇上,小的也是糊涂啊,至今还…”可此时锦衣却开了口:“皇上!您别怪韩公公了。韩公公怕也不知情!”说着锦衣到了韩公公身边一跪说到:“锦衣求墨的时候,是央了韩公公给找些好墨的,韩公公对锦衣颇为关照才把一些老底子都翻出来给锦衣用,韩公公他绝对无害我的心,诚如皇上说那墨女子用不得,可不论锦衣还是韩公公,只怕天下间懂墨的人没几个,也是一时不察,皇上若因此怪了韩公公,倒是迁怒了,若如此,锦衣用了这等珍品倒也是有罪了!”说着锦衣就往地上磕头:“事是因锦衣起的,皇上若问罪就从锦衣这里罚起吧!”

韩公公这厢彻底傻了:这墨又怎么啦?当下他看了锦衣一眼却也不说话,毕竟锦贵人好似是帮自己说话的。

顺帝听锦衣这么说,倒觉得自己也是有点抓人抓的冒冒然了。当时他一发现此墨被锦衣所用,当下不是怪觉贵妃流产的事,却是觉得是有人要害锦衣不能成孕,所以当下便要询问,可如今听来,当真又是一桩巧合,而且这会锦衣这么一说,他要是再怎么罚那韩得庸也似乎不大合适,毕竟这是宫里的老底子,没几个识得。加之又见锦衣跪在跟前磕头,便赶紧扯了锦衣起来:“好了,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他是巧合,朕也是要说说他的。难道下次还让这事发生吗?”

锦衣此时一吐舌头低了头:“臣妾,臣妾多嘴了。”

这么一闹,顺帝也不好再凶韩公公,便冲他说到:“你真好福气,锦贵人倒替你解围,倒成了朕的不是,你呀,日后处处留心,再弄出这样的事,朕可就不饶你!”说着一摆袖子示意他下去。

可怜韩公公一头雾水的磕头谢恩,再向锦衣叩谢时,也依稀明白是锦贵人为他化解了一场灾难。锦衣一扭头扫了眼落云,落云便悄悄的退了出去,跟在韩公公屁股后面,显然是会和韩公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而此时锦衣件殿中无人便扑进了顺帝的怀里,张口便是哆嗦的音:“皇上,臣妾忽然想到,贵妃那边,难道,难道是臣妾的画…”

话还没说完。顺帝一把捂上她的口,一脸紧张的说到:“嘘,别再说,别再说,朕觉得,只是个巧合,巧合而已,这些话别再说,你也是无心…那副画如今也别放在贵妃处了,免得生事,朕拿去就是了…”

皇上的话正说着,前殿的小丫头就在殿口禀报着贵妃在正殿里滚闹,两人一听倒也赶紧的往正殿去。